被媽媽送水果一打岔， 楊音希想到與媳婦親親被捉個正著的羞恥感，不敢再與閔珺靠的太近， 老老實實坐回床上， 特意隔出一個人的位置擺懶人桌，放上果盤餅幹各式小吃，用食物的誘惑沖淡媳婦的誘惑。

閔珺無奈笑了， “別怕，我鎖了門了。”

“那也不行， 太久不開門的話， 我媽會懷疑的。”楊音希忐忑的心情仍然沒有定下來。

閔珺挑眉，“懷疑什麽？”

“懷疑我們啊！”楊音希放低了聲音， “我跟你說， 今天菜地的時候，我媽媽已經在試探了，所以突然問你的家庭情況。”

“是嗎？巧合吧。”閔珺優哉游哉捏起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

自己腦補了一出反偵察的大戲，楊音希見著閔珺不當一回事甚至來一發甜膩餵食PLAY， 莫名氣急，“真的， 我媽肯定覺得我們有問題了！”

閔珺輕聲說， “我是怕阿姨發現我們倆在接吻，沒有想這麽多。”

“相信我。”楊音希拍拍胸口， “我為了不被罵，已經觀察我媽很多年了，她那個樣子絕對是懷疑了什麽， 不然不會做這麽多多餘的動作的。”

“噗。”閔珺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楊音希著急，聲調變高變細，在寂靜的晚上像是一聲雷，“你嚴肅點！”

“好好好。”閔珺比指頭在唇邊，溫柔安撫，“噓，乖哦。”

有媳婦順毛，楊音希勉為其難地冷靜一些，啃了塊蘋果壓驚之後商量起過年的計劃，“接下來這幾天，我們倆不要表現得太親密，出門不要牽手，坐下不要摟抱，吃飯不要夾菜。”

“好。”閔珺點頭。

“其他的遇上了再補充，總之，表現得像是普通朋友，把我當成倪曼吧。”

閔珺卻不配合地搖了頭。

“為什麽？”楊音希訝然。

“我偶爾……”閔珺遲疑道，“會想把倪曼打一頓。”

“……”

看她一副無言以對的樣子，閔珺笑意更深，乖巧應著，“普通朋友是吧？沒問題，還有什麽吩咐。”

楊音希板起臉，擡手伸向閔珺，“握住我的手。”

閔珺照辦。

“跟著我站起來。”楊音希小心挪動受傷的腿。

閔珺扶著她，一起站在了床前，“接下來是開電腦，查成績吧？”

“嗯！？你怎麽知道？”故作深沈的楊音希一下子破了功。

“今天早上，阿姨除了問我家裏的情況，還問了你考試成績怎麽樣。”

“那……”楊音希指了指電腦，“你幫我查吧，我先過去吃一會兒……”

閔珺扯住了她要松開的手，“真的不看嗎？”

“嗯……”楊音希猶豫了。

她一直是個擅長腦補膽子小的急性子。

小時候，學校組織打預防針，很多同學會害怕地把眼睛捂住，一咬牙一忍耐就過去了，而楊音希會糾結要不要看，一會兒像快點打完針快點回教室，一會兒腦補出護士姐姐戳歪了勁兒大了把她弄得血流成河，每次要在隊伍來回踱個兩圈才拿定主意，又磨嘰又慫。

別人只怕打針，她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換到今天，考試成績像是針頭，遲早刺她一下的。楊音希明白這個道理，卻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到底多疼啊？到底怎麽樣才能少點疼啊？如果閔珺看了之後不給她說實話怎麽辦啊？

“網站打開了。”她發呆的功夫，閔珺已經效率辦完了前置工作，“準考證身份證名字信息我都輸入了，點一下查詢就知道。”

楊音希抿唇，“那……”

“來吧。”閔珺捏起她的手，柔柔牽引。

楊音希順從地把手放在鼠標上，彎腰低頭去看電腦屏幕。

點一下鼠標左肩確定並不是什麽難事。

楊音希卻覺得花了全身的力氣。

“128.5……”楊音希看到這個成績，松了口氣，“沒想象中的差。”

閔珺瞥她一眼，“還看其他的嗎？”

“不看了。”楊音希跌坐在椅子上，“年後才出面試名單吧……看這個樣子，懸了。”

把她身後椅子上的抱枕調到舒服的位置，閔珺擡手摟著考過來，歪腦袋抵著她蹭一蹭，“別這麽快下結論，挺好的成績，說不定能進面試呢？”

知道結果的楊音希踏實了，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輕笑答，“一看就沒認真聽講，第一節課老師已經把歷年分數線擺出來了，在K市，這個成績還行，在S市，完全不夠看。”

閔珺直起身定睛看她。

楊音希眨巴眼回望。

“好吧。”閔珺小聲說，“我承認，我光註意我潛在的情敵，沒有聽課。”

楊音希上下打量閔珺一遍，媳婦吹的屬性覺醒，當面誇起來，“你看看你這條件，哪裏會有潛在的情敵啊？”

“我不是全世界第一，肯定有人比我好。”閔珺彎起嘴角。

“那……”楊音希咬唇，“你看看我這條件，哪裏會有潛在的情敵啊？”

閔珺點點她的鼻尖，“胡說，我家小希最好了。”

楊音希嘿嘿一笑，忍不住湊過去想親閔珺噙著笑的唇角。

然而閔珺閃開了。

“這幾天不能太過親密。”閔珺面對她的瞪眼表現出一臉無辜，原話奉還，“鎖門也不行，太久不開門的話，阿姨會懷疑的。”

楊音希咬牙切齒。

她剛才怎麽就給自己挖了這麽大一個坑呢？

——

晚飯之前，楊音希想了想媽媽每天晚上跟親戚們的嘮嗑大會，趁著幫忙擺碗筷的機會溜到廚房去，把成績告訴了媽媽，特意聲明，“這幾天是查成績，面試名單要年後才出來。”

她沒想到，媽媽對此有些了解，當時就不滿地嘖了一聲，“這成績，在K市很容易進面試的。”

“……”楊音希扁嘴，“媽，每年跟每年不一樣……”

“能差多遠？”媽媽翻了個白眼，把手裏一把筷子塞給她，“懶得跟你說，拿去！”

楊音希灰溜溜地拿著筷子到飯廳去。

閔珺已經入座，楊音希分好筷子，坐到身邊委屈求安慰，“我說了，媽用K市分數線低的事情懟我。”

“乖，不哭，那邊的花生仁挺好吃的，去吃點吧。”閔珺用眼神示意了下。

楊音希瞪大眼睛，“這叫安慰？”

“我想餵你啊。”閔珺低聲說，“但你不讓。”

楊音希感覺又被懟了一把，忍著滿腔的郁氣，伸手去拿花生米吃。

晚飯多是他們長輩用方言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楊音希只會普通話，閔珺是外家人，年輕的堂哥堂嫂之類喜歡玩手機，俱是安靜吃飯，偶爾幫著看電視的小孩子夾菜。今天卻不大一樣，幾個堂哥不在桌上，堂嫂管著孩子，不讓他們胡鬧去看電視，而叔叔伯伯們直接在外頭擺了小桌，連同兒子們喝小酒。

“這是怎麽啦？”楊音希偷偷問媽媽。

媽媽掃一眼，“你四姐夫回來了，在考酒量呢。”

“四姐夫……”楊音希努力回憶。

“在城裏結婚，沒有回來擺酒那個。”媽媽笑著提醒。

楊音希恍然，“哦。”

“村裏就喜歡搞這一出。”媽媽趁著四下人少，偷偷埋怨，“你要是有對象，我絕對不讓他們灌酒。喝那麽多有什麽用？對身體不好，醉了還要老婆收拾，活受罪。”

楊音希抿抿唇，沒忍住瞧了閔珺一眼。

閔珺但笑不語。

“不管他們，吃菜。”媽媽突然給她加了好幾塊肥美的紅燒肉。

楊音希乖乖低頭扒飯。

吃完飯，楊音希一連吃了好多天清茶淡飯，覺得口淡，恰好四姐夫帶了特產辣椒醬，她犯饞，偷偷拉了閔珺去土房爐子那邊，求著閔珺做點味道重的東西。

閔珺原來不肯，但在她軟磨硬泡之下實在沒辦法，動手用她拿的丁點材料炒了一盤香辣肉絲面。

楊音希坐在小板凳上端著吃，一入口覺得味蕾被辛辣帶勁的味道喚醒了似的，極快幹掉大半，末了受不住地嘶溜氣，後知後覺問旁邊的閔珺，“你吃嗎？”

“不吃。”閔珺幫她擦擦嘴角，繼續收拾廚房，“你吃吧，快點。”

她們沒想到，媽媽沒跟七大姑八大姨聊天，突然出現在土廚房門口。

“唔！”楊音希噌的跳起來。

媽媽沒看見她激動的反應似的，掃一眼用過的鍋頭，嗅了嗅滿屋子的辣味，皺眉撇嘴，“收拾收拾，你們跟我來。”

到了房間，媽媽先給她們紙巾擦手擦嘴，再塞來兩個小紅包，交代，“明天你堂嫂上門，給他們兒子的，錢不多小小見面禮，圖個吉利。”

楊音希見怪不怪，把小紅包收起來就算了，閔珺有些愕然，媽媽見狀便解釋，“農村沒這麽講究，有時候孩子都生了才擺酒。”

閔珺點頭，“噢。”

“S市人就是不一樣，口味習俗跟我們差遠了。”媽媽的語氣有些古怪。

閔珺猶能端起微笑，楊音希道行不夠，當即皺起眉頭開始瞎想，而媽媽沒給閔珺的笑臉半點和顏悅色，沒有跟她們面對面傻站，給出紅包之後去找二嬸聊天，頭也不回。

“這……這是怎麽了？”楊音希楞楞的。

“不知道。”閔珺聳肩，“不過……阿姨好像對我有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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