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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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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康熙五十萬壽說起來是個大日子,卻也是頭一個太子沒露面的萬壽節。康熙過壽也在正月裏, 早在前幾天下邊這些兒子奴才就都在猜, 剛把康熙氣得夠嗆的太子,這回能不能出來。

太子不在, 站在這麽多皇子最前邊的自然是直郡王。往日直郡王是最不服氣太子,哪怕胤礽是儲君, 他這個當老大的也非要處處跟他頂著來,對著幹。可今兒好不容易胤礽真不在, 由他這個當大哥的領頭了, 胤褆站在最前邊, 竟然腿肚子都有些哆嗦,總覺著哪兒不對, 頭頂都直冒涼氣兒。

“誒,瞧瞧, 老大這幹嘛呢, 前頭有風吹著他了還是怎麽著, 哆嗦什麽啊。”皇阿瑪過壽, 當兒子的自然要送東西。胤祐一貫的從不在這上邊出風頭,每年送的壽禮不功不過就行了。哪怕今年是過整壽也沒打算玩什麽花樣, 私底下跟老四老五合計過,隨大溜便是。

“你不在前邊你當然不哆嗦,沒瞧見老爺子那臉色啊,老大的膽子又不是鐵的,你以為他真不怕啊。”老五被胤祐手指頭戳煩了, 也把身子往後挪了挪,兩人小小聲的嘀咕,看得站在兩人後邊的老八嘴角直抽抽。

是,胤褆心裏這會兒是不大得勁。自己躲了太子被關了,照樣沒攔住皇阿瑪辦索額圖的腳步,如今索額圖關在宗人府,府裏已然是樹倒猢猻散。外邊□□那些人,有躲了的有跑了的,更多還是死心塌地跟著太子的。

太子如今出不來,外邊這些人為了替主子出氣,就天天的找自己門下的麻煩。自己的人多在兵部,雖說不怵他們那些酸腐文人,可□□不咬人它膈應人啊。尤其這世道三人成虎的事兒太多,明明跟自己沒關系,如今也徹底說不清楚了。

皇阿瑪真是好手段,廢一個早瞧不順眼的索額圖,就把自己跟太子全拉扯到泥潭裏脫不得身,這樣的阿瑪可真是世間難求。

“說什麽呢,再大點聲用不用爺給您兩位再端杯茶來。”老五跟胤祐越說越起勁,後邊的弟弟和大臣們有幾個都豎著耳朵,想聽聽有什麽可說的。還是四爺瞧不過去,扭頭數落幾句才讓兩人閉了嘴。

康熙坐在上頭看著兒子們神色各異的樣子,有時候還真想把他們叫到上邊來。站在上頭往下看,他們到底什麽心思,其實真真是一清二楚。

不過今兒做壽,康熙沒打算給自己找不痛快,老大如今嚇破了膽的樣子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做給外邊人看的,為的就是想把自己從索額圖一案中摘出去。只可惜這麽大一盤棋開始了就沒有往後退的道理,自家大兒子想躲是躲不了的。

乾清宮裏這些爺們心思各異,後宮裏邊這些娘娘福晉們倒是一片和氣。尤其現在外邊盛傳把索額圖拉下水的是直郡王,平時太子妃說什麽都要嗆嗆兩句的大福晉,今兒進宮來可算是賢良淑德了一把,什麽都讓著太子妃先,玉玳幾個眼睛都看直了。

可惜太子妃這會兒實在沒興致跟她計較這個,自從那天太子打養心殿回來,就再沒露過面。說是禁足,宮裏誰也不敢缺毓慶宮的東西,太子就這麽沒黑沒白的在自己院裏跟後院和奴才們廝混。

往常鬧得過分了,皇阿瑪那邊總還要派人來說上兩句。這回別說李德全,就連個小奴才的影兒都沒見著半個。

“你今兒怎麽進來了,這就出月子了?”前邊兩尊菩薩打架,後邊這些小的就懶得摻和了。散了宴席還要陪太後聽戲,玉玳和他塔喇氏坐一起,戲臺上鑼鼓二胡一響,這邊就放心聊開了。

“還不是年三十那事兒。”玉玳算是看清了,自己就不是個省心的命,與其在家幹等著著急,還不如一起進宮來。反正前朝後宮再是規矩大,有什麽消息也能第一時間得著,總比在府裏好。

“再說我這也出月子了,瞧瞧,肚子是不是不怎麽顯了。”這回懷老二懷得省力,尤其在園子裏住了大半年,端的是神清氣爽人高興,連恢覆起來都快。

玉玳不顯眼的扭了兩下,雖說天冷穿得多瞧不出什麽來,但看著她這氣色他塔喇氏都眼紅。“咱們說是一邊大,可瞧著你就是比我強。別的不說,就說這精神頭,我就追不上你。”

他塔喇氏生孩子的時候不算難產,但這都快半年了,還是總覺得沒勁,尤其入了冬就只想在炕上貓著。人越不動就越不想動,精神頭也跟著短了一截,這些日子連胤祺都不願到自己院裏來了,說是瞧著自己蔫了吧唧的模樣,他也跟著不得勁。

“我瞧瞧,嫂子你這是有點胖了啊。”玉玳還記得剛見他塔喇氏第一面的樣子,自己就很喜歡這個愛笑又爽利的嫂子,如今瞧著是差了不少。“嫂子,您這不能天天在屋裏窩著啊,我臘月裏是不是還下帖子請了您兩回,都說外邊冷把我給推了。”

“不是我推辭,是真不願動,瞧著外邊風啊雪的,再回頭看看屋裏那舒服勁兒誰願意出門啊。”他塔喇氏還有半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之前那是沒孩子,身段模樣半點不敢松懈,就怕孩子還沒要到,便先失了胤祺的心。

現在孩子也有了,胤祺又不是那等胡來的,可不就是隨便了。不過這會兒看著身邊烏拉那拉氏和玉玳都還端著勁漂漂亮亮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嫂子你別急,我教你個辦法。”玉玳說的辦法也是笨辦法,不過從來女人愛美這事上邊就沒什麽捷徑,哪怕後世能動刀子,那也得吃得了苦,花得了錢。“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府裏那庶福晉。”

“記得,養著令儀那個伊爾根覺羅氏嘛。”他塔喇氏點點頭,大格格在七貝勒府裏養得金貴,當嬸娘的當然記得。

“她在娘家的時候不是學過幾天拳腳嗎,我府裏人少你是知道的,後院地方寬敞,她閑著沒事幹就在她那後邊加了個小場子,平時也能在裏邊活動活動。”

玉玳就佩服伊爾根覺羅氏這點,甭管在府裏還是去園子裏,她每天都能堅持練上一兩個時辰。哪怕現在冬天外邊下著雪,她都天天清早在院子裏打一套拳再進屋。

“她那身段和身體,都比我強。我就是跟她學的,你說咱不會刀槍棍棒梅花樁吧,我能退一步啊。她練一個時辰拳腳,我在院裏兜一個時辰圈行不行,總比躺在炕上強。”

“就這?管用嗎?”他塔喇氏有些不信,胤祺不也時常泡在九門提督衙門裏,裏邊都是守城的兵丁,也沒瞧見他好到哪兒去,那肚子都多大了。

“嫂子不是我說啊,咱家那幾個爺們有一個算一個,去了衙門半天裏有半個時辰在做正事就了不得了吧。剩下的時間,不是喝茶聊天,就是跟幾個大人奔館子去了。那肉不長他們身上長哪兒啊。”胤祐在工部混久了,壞毛病也添了一堆兒,要不是玉玳時時刻刻盯著,早就胖得上不了馬了。

“這麽跟您說吧,令儀天天看著伊爾根覺羅氏操練,她現在也跟在後邊瞎鬧。不過聽說學得還不錯,兩個孩子就差不到半歲,令儀可比弘曙高了大半個頭。”

玉玳沒說全,令儀是真喜歡跟她額娘學,之前胤祐送過去的小鞭子,現在令儀舞得還有模有樣了。尤其胤祐還慣著,令儀一動鞭子這邊她阿瑪就叫好,可不把孩子興頭更攛掇起來。

“這話可真?”玉玳和他塔喇氏扯閑篇,烏拉那拉氏多數時候也就聽著,直到說到孩子身上,她才突然插話進來。“孩子這麽小,還是該養在屋裏好些吧。”

“嫂子,我倒是不這麽覺得,咱這冬天冷成這樣,屋裏暖和是暖和,可也悶得慌。偏偏那些奴才又怕吹病了主子不願開窗換氣,我有時候讓她們把簾子掀開都老大不樂意,就更別說孩子那邊了。好幾次我到弘曙那邊去看,屋裏是暖和了,也快把人憋出毛病來了。”

玉玳跟她們說不清什麽是要呼吸新鮮空氣,幹脆就定了死規矩,一天起碼開窗三次,怕吹著阿哥那就把阿哥抱隔壁,等這間屋子空氣順暢了,再把阿哥抱回來。

“你說的倒也在理兒。”烏拉那拉氏一想起弘暉心裏就發愁,“你們不知道啊,我那弘暉以往就身子骨不強,去年他阿瑪給他找了啟蒙的先生,這下可好,三天兩頭就咳嗽,在屋裏養病的時候比去上學的時候還多。要是習武真能有這般用處,說不得我也要求求這路子。”

烏拉那拉氏這麽一說,玉玳的心立馬就跟著提溜起來了。四爺的兒子那簡直就是他人生一大汙點加bug啊。誰能想到雍正累死累活一輩子,最後挑了個乾小四,差點把家都給四爺敗幹凈了呢。

而且後世說起弘暉,玉玳可沒什麽印象,如今本該李氏生的三阿哥弘時變成烏拉那拉氏生的,那弘暉大概也不一定非要死了吧。

“要不嫂子跟四哥說說吧,到時候行不行的讓四哥找胤祐去,他們是爺們這事比咱們懂。”玉玳不敢大包大攬,又不想真耽誤了孩子,只好一竿子支到四爺和胤祐那兒去。

“你說的對,我回去就得提一提這事。”弘暉那就跟烏拉那拉氏的眼珠子差不多,從小金嬌玉貴養了六年,真有個萬一豈不是要她的命。

“這是說什麽呢,你們妯娌幾個嘀嘀咕咕的,哀家看戲都看不了,光看你們說話去了。”臺上越唱越熱鬧,幾個人就越說越起勁,直到太後突然發話,才打斷玉玳她們。

“回太後娘娘的話,孫媳婦幾人正說孩子的事兒呢,都說這孩子長得快,一個冬天不見都怕認不出了。”他塔喇氏跟太後最近,她來回話最合適。

“嗯,你一說這個哀家就想孩子了,等趕明兒天氣好,你們都還孩子帶進來哀家瞧瞧。”太後宮裏那就是養老的地兒,尤其太後還高壽,到今兒能陪著她的太妃都不多了,老人家一個人是挺孤單。

既然人太後都張嘴說了,幾人自然是老實應下來。等到出了宮上了馬車玉玳把這事前前後後都跟胤祐說了,“到時候就只帶令儀和弘曙進宮吧,老二都不會走路,帶進去幹嘛啊。”

“這事隨你定,反正太後也就是瞧瞧,帶誰都關系不大。”胤祐不在意這些,老太後看孩子那就是看個新鮮,到時候再賞點東西就回來了,回頭再問記得哪家的孩子,保證哪個都記不住。“倒是老四那兒,你這是想爺怎麽著啊。”

“我想怎麽著你還不清楚啊。”胤祐裝傻玉玳就陪他裝,“況且令儀那兒是不是比你天天寵著弘曙強。早幾天令儀來請安,你瞧見你大閨女那精神頭和儀態了嗎,我就敢說可著滿京城數,都沒誰家格格比令儀強。”

這話玉玳說得不假,天天跟著伊爾根覺羅氏打拳玩鞭子,哪怕還是鬧著玩,那身子骨也跟別人不一樣。那天胤祐瞧著閨女穿得不厚實,本還想問奶嬤嬤怎麽回事,可把孩子摟到懷裏一摸她手心兒,熱乎乎的。怪不得不用裹得跟弘曙一樣,活像個紅薯。

“我跟你說啊,等開春了,弘曙滿兩歲了我就把孩子也往夢蘭院那邊送,也不用另找,就先跟著伊爾根覺羅氏學著。等開蒙了,他也有底子了,再另找師傅。”

“行,你說什麽都行。”只要沒到開蒙的年紀,願意跟誰學跟誰學,但若是開蒙了就得多顧忌一二。不過此時還早,胤祐自然萬事都應了玉玳,只要他媳婦高興就好。

康熙萬壽無驚無險的過了之後,胤祐很是在府裏宅了一段時間,連衙門都去得少,真有事了不是羅察上門來,就是羅衍帶著他爹囑咐的事兒過來。那還得下午來,上午過來肯定人都沒起。

期間只有四爺鄭重其事下了帖子把人找出去,幾兄弟說了什麽玉玳沒問,反正幾個貝勒府之後便陸陸續續都請了武教頭回去,瞧著不起眼,但也在京城裏興起一小股風氣來。原本趨於嬌養的阿哥公子,這回都突然又□□練起來,家家哭爹喊娘的還真挺熱鬧。

直到進了五月,裕親王那邊傳出來說親王不大好的消息,裕親王福全又親自把旗務交了出來,康熙這才順勢把各旗的旗務分到各個兒子手裏,胤祐才總算成了正藍旗的旗主。

今日份碎碎念:歷史的大方向肯定是不會變的,我也變不動。但是四爺家孩子肯定也是換換的,比如弘暉就不會領盒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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