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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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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她原本想要一直住下去的。

可是她沒那個本事,最後還是失敗了。

她也是個失敗者。

譚淑慧就那麽!失神地看著舒清嫵,突然道:“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宮裏這些人,我一個都瞧不上,我只想跟你說。”

舒清嫵知道,她其實很高傲,那些隱藏在體面之後的心裏話,她不可能跟陌生的宮人說,原來還有譚九梅在身邊,現在她只能選擇自己了。

因為她已經遠遠把她甩開,無論譚淑慧再說什麽,舒清嫵也不會再如何拿捏她。

“我小的時候,就住在這樣的閨房裏。”譚淑慧遲遲開口。

譚淑慧其實不是在跟舒清嫵傾訴,她只是在靜晨宮憋得太久,現在這些話,倒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舒清嫵在不在,她都不是很在意。

因此舒清嫵也並不回應,只聽譚淑慧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我家裏的情形,別人從來不知,人人都羨慕我有個京官父親,年紀輕輕就做四品大員,也都羨慕我出身書香門第,滿門榮光。”

“我大姐姐是家裏最聰慧的,無奈只是個小妾生的,只能被送去給四十多歲的老頭子做填房,她還沒人家的兒子年紀大,整日裏都是雞毛蒜皮的瑣事,如今已經老得不成樣子。前年我父親又瞧上家裏窮困潦倒的二甲三名進士,直接打發我三姐姐去給人家當糟糠妻,只肯施舍些銀兩,便就不再管了。”

譚淑慧越說聲音越冷:“我的五妹妹去歲才十六歲,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就為了不給中山狼做妻子,一頭碰死在家裏的假山上,年紀輕輕沒了性命。”

舒清嫵這麽聽著,頓時覺得譚家比他家更狠,畢竟譚家是壓榨所有的兒女,舒家到也還好,只……只可著她一個人逼迫。

譚淑慧低頭看著手裏的帕子,她道:“不光女兒日子不!不好過,兒子的日子更難過,我的哥哥弟弟們,若是誰在書院成績不好,回家就要挨打挨罰,身上常年都是一塊青一塊紫的,沒有一處好地方。”

譚淑慧一邊說一邊笑,最後眼淚都出來了。

“挨打倒也罷了,就怕有那老畜生,偏生就不喜歡女嬌娥。男人又沒什麽貞操和體面,若是能給他增添更多的把柄,他可不會不同意。”

舒清嫵皺起眉頭,這譚侍郎也太狠了些,自己的兒女簡直都沒有當人看。

“後來大姐姐給人做了填房,二姐姐也出嫁,三姐姐……三姐姐又照顧我些許年頭,直到她也離開了家。”

“後來就只剩下我跟幾個妹妹了,但是我太沒用了,沒保住五妹妹,五妹妹走了之後,日子其實也還是那麽過。”

“其實大宅院裏曾經有過許多年輕漂亮的小姨娘,只是這些女人有許多我都叫不上名字,短的三個月,長的能有個一兩年,最終也都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她們這些人都去了哪裏。”

譚淑慧低頭抹了一把臉,終於平靜下來。

舒清嫵心裏也很不舒坦,但她還是說:“你為何不跟陛下直言?”

譚淑慧突然笑了。

她說:“我這樣沒臉沒皮的惡人,說的話誰會信?況且啊……況且我娘跟我妹妹,還在那老畜生手裏呢。”

舒清嫵道:“所以你找我來,只是想讓我保你娘跟你妹妹?”

譚淑慧搖了搖頭,她面容平靜,似乎對這些都漠不關心,她只道:“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也都厭惡我,我真的不往心裏去。我自己幹過什麽,做過多少壞事一開始我不能認,現在倒也沒什麽所謂了。”

“我母親已經病逝了。”

她母親不過只是個洗腳婢,連個妾都說不上,能生下兩!個女兒,都是大夫人開恩。在她出事的那一刻起,她母親就沒了用處。

譚淑慧說到這裏,倒是越發平靜。

“我娘對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倒是我妹妹還小,今年剛剛十六歲,留上個一兩年,倒是還能賣個好價錢。”

舒清嫵這才明白,她羅嗦那麽多,最後其實還是為了她妹妹。

譚淑慧道:“我只求我妹妹能活下來。”

舒清嫵沈默地看著她:“你為何會以為你妹妹一定會死呢?”

譚淑慧卻不答,她只說:“能離開那個家也是好的,做個平凡的姑娘,以後嫁個普通人,大抵能舉案齊眉,平靜一生。”

舒清嫵剛想再說什麽,卻看她對著自己使勁彎了彎腰。

卻不曾想,今日卻聽到了她的一片肺腑之言。

譚淑慧擡起頭,淡淡看著她。

“我是個壞人,我不為自己辯解,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隨你處置,”譚淑慧道,“我求到你面前,是因為知道也只有你能保住六妹妹,也請你告訴陛下,我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妥。”

舒清嫵點點頭,道:“好,本宮答應你。”

譚淑慧立即笑了。

她這麽一笑,臉上的皺紋一下子舒展開來,仿佛又重新變成以前那個“賢良淑德”的惠嬪娘娘。

“咱們倆其實也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說說話,”譚淑慧對她點頭,道:“娘娘好走,我就不送了。”

舒清嫵看了她一眼:“保重。”

譚淑慧咧嘴笑笑,卻說:“希望郝凝寒能醒來,她的昏迷真的是意外。”

舒清嫵沒再說什麽,她起身來到殿門口,周嫻寧迅速打開殿門,請她從靜晨宮西配殿行出去。

明媚的陽光重新照耀在舒清嫵臉上,讓她下意識瞇起眼睛。

不過轉瞬間,光陰重現。

☆、149、第 149 章

舒清嫵回景玉宮後,特地沐浴更衣。

她倒不是覺得靜晨宮晦氣,只是譚淑慧說的那些事,她身上的那種怨氣,令她頗為不適。

待收拾好自己,這才覺得舒坦了。

宮人們都沒跟進去,根本不知道譚淑慧說了什麽,舒清嫵就簡單跟周嫻寧說了幾句,好讓她心裏有數。

周嫻寧如此一聽,心裏也略不舒坦,她低聲道:“這哪裏是教養孩子,這簡直是在養蠱,能拼下來的就委以重任,拼不下來的自生自滅,簡直……”

她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這簡直喪盡天良,不配為人父。

這些譚家的**事,想必蕭錦琛沒有專門了解過,他確實不太關心朝臣的家中事,只是譚侍郎所為已經違背人道,也違背蕭錦琛自己的準則。

這也是譚淑慧會跟舒清嫵說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再無天日,所以也不想讓父親好過,反正她母親已經死了,姐妹們大多都已經出嫁,只剩下最小的六妹妹還在家中,可蕭錦琛到底不會牽連無辜孩童。

至於她哥哥弟弟們,應當也能走好自己以後的路。

舒清嫵如此想著,就對周嫻寧道:“這些時候盯著點碧雲宮,也讓莊六看著慈和宮,看看她到底還想做什麽。”

若說譚淑慧是淑太妃放進宮中的眼線和手腳,現在譚淑慧敗落,手腳被砍斷,淑太妃熬了二十年,絕對不肯如此善罷甘休。

她肯定要再做些什麽,挽回局面。

就如同舒清嫵說的那樣,今日一大早,淑太妃趙娉婷就去了慈寧宮,她剛一進去,就發現慈寧宮的宮人都垂頭喪氣,顯得有些驚恐。

趙娉婷一看就明白,太後這是又動怒了。

她垂下眼眸,柔聲安慰了一番守在院中的宮人,然後就由自己的姑姑韓念恩攙扶著,一路進了慈寧宮正殿。

剛一進去,就聽到太後在那咆哮。

“你說什麽?你怎麽早不查清楚稟報哀家?”

另外一個細碎的聲音說了幾句,就被氣急敗壞的太後打斷:“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你還有何用?沒有證據的事又如何給那小賤人定罪?哀家又如何去拿捏他們家?”

淑太妃心裏冷笑,面上卻立即換上了擔憂的表情。

她快步進入寢殿內,就看太後坐在雅室裏,身前跪著吳蘭香,吳蘭香臉上紅成一片,顯然是太後動過手的。

! “姐姐這是怎麽了?大清早就生這麽大氣。”淑太妃上前來,直接坐到太後身邊,利落給她倒茶。

太後粗生喘氣,怒目圓睜,一張臉也漲得通紅,猙獰了她原本清秀的面容。

“你讓這蠢婦自己說,沒用的東西。”

吳蘭香跪坐起身,給太後磕了個頭,也不敢看淑太妃,只是低聲道:“回稟娘娘,之前太後娘娘讓臣查王婕妤之事,臣幾番徹查,最終發現王婕妤之事跟譚才人確實有關。只是譚九梅咬死不肯承認,加上譚才人原來的宮女一問三不知,這事就沒了結果,最重要的是沒了口供。”

太後最是知道蕭錦琛的脾氣,這沒頭沒尾的事,便是他們都心知肚明,也不會拿到面上來說。

吳蘭香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後打斷:“你看看這蠢東西,譚九梅死之前不查清楚,現在好了,來個死無對證,這讓哀家如何是好?”

淑太妃垂下眼眸,她淺淺抿了口茶,柔聲道:“姐姐先別急,讓吳姑姑把話說清再做斷決。”

太後深吸口氣,黑著臉對吳蘭香道:“還不快說。”

吳蘭香低下頭去,她端正跪在牡丹團花地毯上,眼睛卻只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粗糙手指。

“回稟娘娘,臣近日查驗,之前去王婕妤宮中給王婕妤遞信的那個宮女,也是後來在荷花池畔推端嬪娘娘下水的宮人,只是事發之後沒多久她就自盡了,當時只在她寢房中搜出些銀錢,其餘再無證據,慎刑司拿此事反覆詢問譚九梅,譚九梅也沒有松口,一口咬定對王婕妤的死不知情。”

吳蘭香可能是怕太後再生氣,語速非常快,一點都不帶含糊地迅速說道:“本來線索就斷在這裏,但臣幾經細查,發現之前王婕妤經常去重華宮散心,而當時譚才人也曾機緣巧合去過重華宮,兩人是否在重華宮發生過口角就未可知。”

“自然,這也做不成證據的,但宮中諸人已死無對證,臣無處可尋,只能把目光放到宮外,這才有了驚人的發現。”

“譚府的幾個長工經常出去京郊的莊子辦差,而王婕妤家恰好就住在譚府莊子附近,王婕妤出事之後,譚府還派人去給王婕妤家送過銀錢,好生安撫了一番。”

聽起來,譚家的嫌疑真的很大。

要是舒清嫵在,一定會發現吳蘭香話中的漏洞,譚淑慧要去害王婕妤,從根本上就缺乏邏輯。

她沒有動機。

但太後本身就已經怒氣攻心!心,她一門心思都是譚家和譚淑慧,現在也想不到別的了。

“你抓到證據了沒有?”太後問。

吳蘭香下意識看了一眼淑太妃,輕輕搖了搖頭:“娘娘,咱們在宮外的人不能如此明目張膽,世子爺也不許家中仆役到處走動,宮外的事便也只能打聽到這麽多,這些都做不了證據,臣只能先跟娘娘稟報,之後的事由娘娘定奪。”

她一說世子爺,太後的臉色立即就緩和下來。

他說的話,太後一般都會聽。

但吳蘭香所言,確實讓太後頗為震驚。

“當時跟譚家的約定,並沒有如此之事,哀家再三強調過不能行違法亂紀,皇兒最不能忍受旁人罔顧任命,肆意妄為。”

若真的是譚淑慧害死了王婕妤,那就觸及了蕭錦琛的底線,從一開始就跟譚家合作的張家會有什麽後果?

死一個王婕妤根本不叫事,有問題的是誰動的手,會不會牽連張家,這個才是關鍵。

吳蘭香把這些一口氣說完,就跟沒了骨頭的軟肉一般,整個人癱坐在地毯上。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淑太妃抿了抿嘴唇,輕聲對太後道:“娘娘,王婕妤的事情已經過去,陛下那似乎也不再深查,譚才人現在關在靜晨宮人鬼不知,不如就算了吧。”

她說話總是帶著軟軟的調子,一般都能讓人冷靜下來,但偏生每次太後都能動怒,此時也不例外。

太後皺眉道:“不行,這怎麽就能算了?她違背約定犯了大罪,哀家不能輕易放過她。”

淑太妃喝了口茶,掩飾自己臉上的笑容。

瞧瞧,太後就是這麽好拿捏,兩三句話這麽一說,她就立即跟著自己的思路走。前些時候還能放過譚淑慧,橫眉冷豎讓端嬪不要多嘴,現在卻又不能輕易放過她了。

這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心裏壓根就沒個穩主意。

若她早生二十年,落在中宗後宮裏,怕是過不了兩個月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能叫她成了先帝的嫡妻元後,健健康康活到現在,還真是命好。

淑太妃心裏想:怎麽就光她一個人命好呢?

因為家世不豐,家裏人又多不聰慧,所以才選了給不!不受寵的皇子做嫡妻,結果這皇子自己卻爭氣,靠著自己一路鬥敗了所有兄弟,直接成了繼帝。

她便也順理成章成了皇後。

這運氣,真讓人羨慕。

明明她一無是處,蠢笨如豬,腦子跟心眼一般大,還自覺聰明絕頂,也不知張家是怎麽養出這麽個貨來的。

所以,現在她又成了太後。

因為是皇帝的生母,蕭錦琛必須要敬重她,如此一來,太後就能比之前還要作妖,簡直就成了天地間最厲害的主。

淑太妃每當想起這事,就心裏發悶。

不過……她不會讓對方痛快多久的。

她一說這話,太後立即頓住了:“他們家……不會亂說話吧?”

太後如此說了一句,自己又安慰自己:“無妨,說了也不要緊,哀家本身也沒說過什麽,只當他們胡說便是了。”

淑太妃立即道:“是呢,姐姐完全不用害怕,沒證據的事,陛下也不會如何動作。您是他的生母,無論做什麽陛下都會寬宥,他畢竟不能背上不孝的罵名,讓天下人嘲笑,讓史書評鑒。”

太後心中一動:“對,哀家是皇帝的生母,他不管做什麽都要孝順哀家。”

淑太妃微微一笑:“是這個道理。”

太後仿佛這時候才想起這些事來,她扭頭看向淑太妃,那雙不帶一絲皺紋的眼眸閃著不知名的光,讓人看了心裏害怕。

“你……說是否要……”太後吞下許多話,最後道,“是否要讓譚才人閉嘴呢?”

譚九梅是死了,但譚淑慧還活著。

她是否會魚死網反咬自己一口?這誰都說不準,宮裏人都傳譚淑慧瘋了,仍言瘋語確實不能當證據,但聽的人多了,皇兒是否會懷疑自己呢?

所以,她在靜晨宮,自己其實仍舊不算安穩。

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反對讓她貶斥成為才人,直接一根白綾賜死才是最好的結果。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然而淑太妃似乎聽到了她心裏的話:“娘娘,什麽時候都不晚。”

☆、150、第 150 章

發生在慈寧宮內的事,舒清嫵自然不好打聽,所以這些新聞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近來莊六也說,淑太妃經常去慈寧宮陪伴太後,聽聞是要陪著太後聽新出的折子戲。

這話外人信,舒清嫵卻是不信,她知道淑太妃這是有些急了,她肯定要有下一步的動作,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坑害太後或者張采荷也好,扶持其他的宮妃也罷,宮裏沒了譚淑慧,她肯定是很不習慣的。

她總得安排個左右手,要不然怎麽興風作浪?

話雖如此,想到蕭錦琛之前的話,舒清嫵卻也知道自己不用太過著急。

偏巧今夜蕭錦琛不忙,提前回了景玉宮,舒清嫵就拉著他自顧自去了後院,趁四下無人時把譚淑慧說的話都講給他聽。

蕭錦琛剛開始的時候還很淡然,最後聽著聽著眉頭也皺起來,顯得很是不愉。

譚家的事他多少耳聞,只以為他治家嚴格,沒成想竟如此人面獸心,簡直禽獸不如。

待舒清嫵說完,蕭錦琛輕輕握住她的手:“此事朕已知曉,譚德忠絕不能留。”

舒清嫵有點好奇,她問:“譚府的事,陛下沒有詳查過?”

譚德忠這樣的人,已經屬於失德敗行,就算他能當個好官,以蕭錦琛的規則和喜好,他都無法再為朝廷效力。

他已經觸及了蕭錦琛的底線。

能讓他光榮致仕,已經算是蕭錦琛對他過去十幾年付出的肯定,但絕對不會給更多的恩賞了。

如今他知道了譚德忠的所作所為,自然不能讓他再高官厚祿,他連自己的枕邊妻妾,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當螻蟻一般踐踏,對百姓、對凡人、對別的朝臣呢?

更甚者,對蕭錦琛呢?

當官先做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蕭錦琛道:“譚德忠是早年父皇提拔上來的,想來也有十幾年光景了,當時已經派儀鸞衛查過,只到底不會查得如此深入,那些大宅門裏的**事,儀鸞衛也不會事實考究。”

不說京官,大齊各地的官員幾千人之眾,儀鸞衛就那麽些人手,能大概摸清一家人底細就不錯,這些**事倒也不會特別去深究。

蕭錦琛嘆了口氣:“亦或者,當年的他還沒有如此道德敗壞。”

隨著他官位一步步上升,隨著他的“眼界!界”進一步開闊,也……隨著他的野心不斷攀升,他一步步撤掉道德,一步步拋棄底線,也一步步走向深遠。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當初把兒女往地獄裏推的時候,就應當想過今日了。

蕭錦琛道:“原本還想給他一個體面,現在看來倒是不必了,他自己也並不在意這個體面,朕也不介意做一回暴君。”

蕭錦琛如此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賀啟蒼,道:“派人通知楚源,讓他暗中去譚家徹查,朕要知道一切細節,從頭到尾,也包括跟他做交易的買主。”

跟譚家牽扯過的,都可以趁此機會查出來,買主這個詞難聽是難聽,卻也是實情。

蕭錦琛如此命令完,回頭看向舒清嫵:“清嫵倒是厲害,先前慎刑司怎麽問譚才人都沒開口,你不過去了一趟,就什麽都跟你說了。”

舒清嫵淡淡笑笑,她對蕭錦琛伸出手,讓他握住自己的手。

仲春日傍晚,她的手卻依然不夠溫暖。

大抵聽過譚家的事令她不愉,亦或者她本身就覺得冷,此刻的舒清嫵確實是有些冷清的。

“我什麽都沒問,她自己跟我說的,”舒清嫵嘆了口氣,“大抵是猜到自己命不久矣,她母親又剛剛走了,便有些自暴自棄。而且,她也清醒了,知道應當如何做。”

舒清嫵雖然覺得她自作自受,但還是心裏不太舒服。

這種不舒服,不是因為她同情對方,而是因為同樣作為子女,他們不能選擇父母,只能被動接受父母所安排的一切。

“其實有時候真的不能較真,日子還是需要自己過下去的,能過順、過好、過到自己滿意,過到最後不後悔,就足夠了。”

舒清嫵只是有感而發,倒是讓蕭錦琛聽了頗為感念。

“你啊,又在這想東想西的,”蕭錦琛道,“等宮裏這些事都妥善安置,咱們就去玉泉山莊住它個一年半載的,爭取養個娃娃回來,你就沒功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了。”

舒清嫵一聽他說孩子的事,當真立即就忘了那些瑣事。

她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受過暗害,景玉宮中也是幹幹凈凈的,兩個人說不定真的能養育一個孩子。

蕭錦琛看她一下子就認真了,不由笑道:“想要生養孩子,咱們還是要多努力,淑妃娘娘您說是不是?”

舒清嫵白他一眼,忍不住也跟著笑!笑起來。

“陛下,您現在怎麽這麽沒皮沒臉。”

蕭錦琛很敞亮:“朕這叫坦誠,這麽能叫沒皮沒臉呢?淑妃娘娘冤枉朕。”

舒清嫵突然伸出手,使勁捏了一下他的臉。

“陛下就是沒臉沒皮。”舒清嫵小聲說。

蕭錦琛朗聲笑笑,摟著她回了寢殿,自然是要去實現承諾的。

待兩人努力了一夜之後,早晨時舒清嫵都有些起不來床,不過蕭錦琛上早朝的動靜還是吵醒了她,舒清嫵側躺在那看宮人伺候他洗漱更衣。

“待有空了,臣妾給陛下重新做一條腰帶吧?”

“腰帶難做,你還是做荷包吧,就做最簡單的那一種就好,朕能時時戴在身上。”

蕭錦琛倒是知道心疼她。

舒清嫵淺淺笑了,隨意“嗯”了一聲,準備再去睡個回籠覺。

蕭錦琛一邊擦臉,一邊道:“重華宮準備得如何?慎刑司的宮人已經挑好,重華宮準備妥當之後就先進人了,畢竟還是要適應一番的。”

舒清嫵眨眨眼睛,道:“所有的罩房、角房都重新改過,院子裏也重新種了桃花樹跟花壇,現在只剩主殿還在修葺,若是宮人先搬進去的話也無不可。”

她說到這裏,心裏算了算日子:“還有十日巫熒心是不是就進宮了?”

蕭錦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巫熒心是誰,後來才明白她說的是西涼公主的名諱。

“送嫁隊伍已經進入甘州,大約還有五日才能抵京,入京之後還需要在鴻臚寺休整,差不多在四月二十左右入宮。”

蕭錦琛擦幹凈臉,把帕子直接扔到盆中,伸手讓賀啟蒼伺候他穿朝服。

“到時候你跟德妃就一起陪在太後身邊,主意著點,讓她別太出格。”

舒清嫵笑笑:“陛下您可是不了解太後,人越多太後越端莊,她可不肯丟自己的臉面。”

兩個人大清早就如此閑話家常,倒是多了幾分親昵,蕭錦琛道:“嗯,你說的對。不過到了二十三日,宮中要舉行宴會迎接西涼公主,此事就讓德妃先!先去忙吧,你盯好重華宮就是。”

蕭錦琛可不肯讓舒清嫵太辛苦,既然淩雅柔當了德妃,自然要多幹點活,要不然一年到頭的俸祿豈不是白拿?

舒清嫵點點頭:“知道了,雅柔已經著手操辦了。”

淩雅柔對這些全都不了解,淩迎春更是一問三不知,只能硬著頭皮上,所幸尚宮局派了兩個得用的大宮女,這些事說白了還是尚宮局在操持,淩雅柔只能當個監工。

蕭錦琛便道:“以前宮裏事都是太後在管,不也好好的,你也沒必要那麽用心,不出亂子便很好。”

舒清嫵微微一楞,她發現自己還沒跟蕭錦琛說過這個問題,原來他總說要讓自己做個好皇後,好能名垂千古,而自己似乎也會錯意,不停往前努力,一步都不肯停歇。

其實在蕭錦琛心裏,宮裏的事不出亂子便可以嗎?

舒清嫵下意識問:“這樣……行嗎?”

舒清嫵此刻披頭散發的,正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的錦被也歪歪扭扭,瞧著很是隨意。

“宮裏有尚宮局,有慎刑司,再不濟還有儀鸞衛,不能靠你一個人去努力,你只要安排好人,讓他們各司其職,就不會出大錯。”蕭錦琛道,“前朝也是如此,若朕事必躬親,那早就累死了,一整天也睡不了一刻時光。”

蕭錦琛看舒清嫵若有所思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宮人畢竟只是宮人,有些事還是需要你來定奪,你只需要做這個裁決者就可以了,不需要事事親為。再說,朕看你也不太熱衷於宮事,就按你現在這樣,多培養些宮人盯著,那就很好了。”

不過,這樣的根本在於,宮裏人口少。

太妃少,宮妃少,閑雜人等少,人越少,事就越少。

這些蕭錦琛沒說,但他很清楚,宮裏最終只會剩下一家人。

舒清嫵若有所思點點頭:“臣妾明白了。”

蕭錦琛捏了捏她的手,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甜蜜的吻:“晚上見。”

舒清嫵道:“陛下慢走。”

待蕭錦琛走了,舒清嫵也沒了睡意,她讓宮人放下帳幔,自己一個人躺在幽閉的架子床裏沈思。

! 原來,曾經的自己又理解錯了一件事。

不過,還好現在都問清楚了。

舒清嫵想,她前世真的是個榆木腦袋,什麽都想不明白,總是跟蕭錦琛的意思背道而馳。

前一世的種種誤會和無奈,就都隨著過去湮滅,不需要再去深究。

這一覺睡得很熟,舒清嫵是被餓醒的。

她在帳幔裏動了動,外面就傳來雲霧的聲音:“娘娘醒了?可要叫起?”

舒清嫵道:“起吧。”

舒清嫵微微挑眉:“什麽時候?”

雲煙低聲道:“剛剛,動靜鬧得很大,聽聞淑太妃跟賢太妃都去了,只是太後沒讓叫咱們,東西六宮的娘娘們就都沒動身。”

舒清嫵點點頭:“知道了。”

她說完這話,頓了頓又問:“我記得之前淑太妃可是大病一場,這麽快就好了?”

雲煙低聲道:“聽聞還不太好,卻也要時刻陪伴太後。”

舒清嫵:“……她倒是挺拼的,都這樣還不忘去攛掇太後。”

不過,太後這又要鬧哪一出?

作者有話要說:淑太妃:帶病工作,本宮是一流的。

淑太妃:坑害太後,病重也得親自上,就很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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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反派幫我搞基建

作者:湉喵

文案:命不久矣的蘇秋延得到了一個快要破產的邊陲小城

城裏的修士灰頭土臉,城裏的凡人吃不飽飯

他只能鹹魚打挺搞起了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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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還有個未來要殺翻仙陸的少年魔尊

數年後,魔尊看著死對頭們都找他買地買房

呵,當魔尊有什麽威風的

還是當仙陸第一城的城主道侶最威風

第一次見面,少年魔尊被城主抱在懷裏

“別怕,我帶你出去。”

幾年後,城主被成年魔尊抱在懷裏

“別怕,我為你續命。”

☆、151、第 151 章

此時的靜晨宮熱鬧極了。

在太後那裏,從來就沒有靜悄悄三個字,她要麽大張旗鼓,要麽興師動眾,反正辦點什麽都得讓所有人知道。

太後的步輦剛在靜晨宮停下,後面淑太妃就追上來,氣喘籲籲道:“姐姐,你還是要冷靜。”

太後冷哼一聲:“冷靜,你讓哀家怎麽冷靜?”

淑太妃微微皺起眉頭,她心裏焦急,可並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現。

“姐姐,陛下本就讓譚才人閉宮思過,這些事還是要查一查,否則讓陛下知道……”

太後卻不管她,自顧自冷哼一聲:“原哀家還想放過她,沒成想采荷那事也是她做的手腳,她可真有本事,都關在靜晨宮了還能在宮外做手腳。”

淑太妃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看太後的神色,她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阻了,她只能祈禱譚淑慧不要亂說話。

就在這時,賢太妃也趕到了。

她剛一走下步輦,就聽到太後這句話,似笑非笑看了淑太妃一眼,對太後道:“小孩子不懂規矩,太後娘娘當得教育一二,讓她知道什麽才是尊卑有別。”

淑太妃剛還滿心怒氣,想著是哪個不長眼的告訴太後此事,結果現在賢太妃又來冷嘲熱諷,頓時不高興了。

“娘娘又沒叫你,你跟來做什麽?”

賢太妃微微一笑:“娘娘怎麽沒叫我?娘娘叫不叫我還要過問你嗎?再說,聽聞趙姐姐之前重病一場,沒怎麽修養就又出來跑動,倒是身體還很硬朗呢。”

淑太妃:“你!”

太後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好了!都這麽多年了,還是見面就要吵,你們都是做太妃的人了,不夠丟人的。”

賢太妃跟淑太妃互相瞪了彼此一眼,終是沒有再爭吵。

不過太後還是解釋了一句:“此番牽扯采荷的事是由賢太妃查出,稟報給了哀家,所以哀家才請了她一起來。她也是出了力的,當得一起跟哀家審一審譚才人。”

太後難得說了句正常的話來,淑太妃抹不開面子,低頭不吭聲了。

賢太妃最看不慣她,整日裏裝得多好一個人,實際上滿肚子都是壞水,躲在太後後面不知道幹了多少骯臟事,還要來拿話擠兌她,她也配。

只要淑太妃不高興,賢太妃就相當高興。

太後這麽一說,賢太妃立即蹭到太後身邊,一臉地崇敬:“都是太後娘娘教導的好,若非當日就定了如何詳查,否則!則臣妾也無法找出真兇。”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馬屁都會覺得對方心懷不軌,但太後不會,她此刻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寬慰道:“還是你懂事。”

賢太妃嬌羞笑笑,回頭瞥了一眼淑太妃。

淑太妃:“……”

這小妖精,年輕時候就很不要臉,現在年紀大了,更是豁得出去。

賢太妃是南方人,生得嬌小可愛,便是如今這樣的年紀,身上也依舊有些少女氣質。

這種氣質越濃郁,淑太妃越是煩她,看見她就想撕破她那張小臉。

一行人差點沒在靜晨宮破敗的宮苑中打起來,守門的小黃門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直接進了後院,直往西配殿行去。

小黃門皺起眉頭,趁著她們都看向西配殿,忙叫來雜役小宮女:“去,趕緊跟尚宮局的素沁姑姑說,太後娘娘親自來了西配殿,要出事。”

太後娘娘此刻站在破敗的西配殿前,狠狠皺著眉頭,對跟來的元蘭芳道:“怎麽弄得這麽臟。”

元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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