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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見到這麽人齊的請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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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時份位並不低的方昭儀,皇上盛怒之下把方昭儀打入了冷宮,方家跟著遭了秧,連同當時的九皇子也一並扔進了冷宮,後來方昭儀在冷宮中上吊自盡,皇後求情之下九皇子才被放出來,至此之後九皇子徹底失寵,而嵐妃所出的十皇子因為病弱的關系,被送去了福國寺休養,一年才回來一次。

謝滿月對這些事都是聽說,即便是現在占了別人的身子,鬧鬼一事謝滿月還是不太信,只是現下的環境讓人忍不住毛骨悚然,謝滿月看向四周,草叢中幽綠的眼睛不見了,附近還有嗚嗚的叫喚聲。

前後都是望不到邊的路,她們剛剛已經走的挺遠,繞了幾個彎,謝滿月自己都有些迷糊,憑著方向往前走,謝滿月在拐角處看到了假山,還看到了火光。

心中一喜,這兒有人就好,謝滿月加快幾步走過去,在看清前面的火光是什麽時,她猶豫了。

雪地裏被人為的鋪通了一塊地方,上面點著幾根白蠟燭,謝滿月看到的火光正是這幾根白蠟燭發出的,讓她停住腳步的還有蠟燭旁的灰堆,還沒燒幹凈露出了一些邊角,是經文和紙錢。

白蠟燭是祭奠亡者的,紙錢和經文也是燒給去世的人,謝滿月頓住腳步,面前不遠處是微亮的光,背後是黑漆漆的夜。

似是有一股力量要推著她往前走,謝滿月越發覺得背後森冷的可怕,她膽子再大也是個姑娘,這時沒像馬茹嫣她們那樣尖叫起來已經不錯了。

謝滿月咬了咬牙,怕什麽,她又不是沒死過。

捏緊著拳頭往假山那邊走去,假山的另一邊展現在她眼前,那是額外凸出的一點,遮擋了雪,剛好在假山凹進去之處空出了一片雪沒能蔓及的地方,謝滿月看到了人影。

繼而,她在那假山凹進去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蜷縮的身影。

不知是凍暈過去還是睡著的,緊瞇著眼蹲在那兒靠著假山石壁,謝滿月走過去,快到白蠟燭前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木枝,啪嗒一聲,蹲在那兒的人醒了,謝滿月正對上了一雙幽深漠然的眸子。

“你是誰,幹什麽在這裏裝神弄鬼。”謝滿月輕踢了一下腳下木枝,濺起來的雪不小心撒到了白燭上,火光一顫,那人的神情跟著深了幾分,但他卻沒動。

外面的風吹的謝滿月臉頰發疼,她幹脆也跟著掩進了假山洞裏,呆了兩個人的地方頓時變得有些擁擠,謝滿月站不直,只能跟著往下蹲一些,距離他不過半尺遠的距離。

蜷縮起來人就熱乎了,謝滿月再看那幾根蠟燭也就沒覺得這麽滲人,她不是不想回去,怕在碧瀾宮裏走迷路沖撞了人,還不如呆在這兒等人來找,左右是馬家小姐帶她過來的,她一個初次進宮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會說不清。

假山洞裏好安靜,謝滿月轉頭看他,看起來不過十一二的年紀,沒比她大多少,整個人卻顯得陰沈沈的,眼眸處暗灰的都沒什麽神采,謝滿月端詳了一會兒,半坐下來從懷裏拿出一個大的錦袋,裏面是用油紙包裹好的一顆一顆的紅棗糕。

空氣裏滿是謝滿月拆油紙的聲音,還飄著淡淡的棗香,謝滿月吃的津津有味,等她吃到了第六顆,一旁的少年終於有反應了。

他擡起頭,謝滿月轉頭看去,他伸了伸腿換了個姿勢,視線卻在外面還燒著的蠟燭上,謝滿月禁不住問,“你在祭奠親人?”

少年不說話,謝滿月癟了癟嘴,深沈成這樣,他到底是十一二歲還是幾十歲。

張嘴把紅棗糕塞到嘴裏,數了數錦袋裏的紅棗糕,拿出一把,又放回去兩顆,挪了挪身子到他身旁,把紅棗糕塞到了他懷裏,“喏,吃著暖身子。”

他沒有動,油紙包裹的紅棗糕滾落到了地上,謝滿月輕嘖了聲,這麽浪費,早知道不給他吃了。

謝滿月手中的動作沒停,繼續撥著油紙,一顆接著一顆,錦袋裏似乎是有吃不完的紅棗糕,側對著她坐的他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青稚,又帶著沙啞,“你帶這麽多做什麽。”

“我怕晚宴吃不飽,會餓。”謝滿月說的理所當然,事實證明她的決策沒有錯,百花廳裏的晚宴一群女眷個個都矜持的很,動筷子吃的沒幾個,所以她也沒怎麽吃,光看著。

少年終於轉過頭來看她,謝滿月指了指他懷裏的紅棗糕,“真不錯,你嘗嘗,你在這兒呆了很久了吧,肯定和我一樣沒怎麽吃。”

雪地裏的蠟燭已經燒了一大半,這個少年起碼在這兒呆了超過半個時辰,謝滿月笑看著他,示意他拆開來吃,少年把油紙握在手中,抿著嘴,半響,終於伸手拆開了油紙。

看著他把紅棗糕吃進嘴裏,謝滿月咧嘴,臉上的表情壞的很,“你就不怕我在裏面下毒啊。”

少年一怔,平靜的眼底乍現波瀾,瞬時洶湧,又很快斂去,慢慢的嚼著紅棗糕,語氣和眼神一樣的冷,“那你也活不了。”

謝滿月輕嘁了聲,又回到了原點,“你到底在這兒做什麽。”

少年又不做聲了,只是眼神裏閃爍著的像是強壓著什麽,謝滿月看不明白,又塞了一顆紅棗糕吃下,朝著假山外看,她們逃回去該不會忘了找人來帶自己回去吧。

假山中徹底安靜了下來,謝滿月終於吃光了錦袋裏的紅棗糕,她看看他紋絲不動的靠在那兒,再看看遠處黑漆漆的夜色,決定自己回去。

正當她起身準備鉆出假山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似乎還有車輪滾過來的動靜,謝滿月出來朝著她們走去,遠遠的看到了謝初華她們過來的身影,後面似乎還有別人。

“滿月,可算是找到你了。”謝初華跑過來緊張的拉住她的手,謝滿月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身後推著輪椅的華服少年,這是有多難找,她距離她們拋下她逃走的地方也才多少路,活似她在百兒八萬的地方走丟的。

謝初華見謝滿月不語,神情裏閃過一抹尷尬,繼而轉身看著推輪椅的少年,“多謝六皇子幫忙,我找到妹妹了。”

“找到了就好,碧瀾宮這邊沒什麽人,走進來了確實難尋著方向。”謝初華口中的六皇子喬瑾然今年十五,恰似翩翩的年紀,他推著的輪椅上坐著一個和謝滿月年紀差不多的少年,面色蒼白,神情淡漠。

瞧著衣著,再看是六皇子推著的,身份必然也不低。

“還是要謝謝六皇子您。”馬茹嫣接了謝初華的話,“要不是您幫忙,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滿月。”

馬茹嫣和謝初華的臉上都帶著羞澀,即便是天色昏暗謝滿月都瞧的分明,配合著她們,謝滿月臉上帶著懼色,就是一個害怕的孩子。

“從這兒過去順著路就能到門口,我們尚且有事,就不送你們了。”喬瑾然笑的謙和,推著輪椅往回走去,留下一個宮人領她們離開。

謝初華看他們離去,略有些失神。

“去了這麽久,原來你們是去碧瀾宮找人幫忙了啊。”謝滿月轉頭看她們三個,適才逃走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快,她還以為是回花園求助,敢情沒出去呢,拿她當理由明晃晃的直接在碧瀾宮裏求人幫忙。

謝滿月口氣滿滿的揶揄,謝初華被說了個臉紅,馬茹嫣卻直白的很,“那是當然,我們千辛萬苦來這裏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這個,剛好你走丟了,我們就順利正常的去啦。”

馬茹嫣眨了眨眼,“你看到沒,推著輪椅的是六皇子,輪椅上坐著的就是十皇子,每年大年三十他都會從福國寺回來,住在碧瀾宮,據說,是為了祭奠嵐妃。”

剛剛嚇了一跳沒有嚇怕她,還敢說呢,謝滿月忽然神情裏浮現一抹詭異,嘿嘿的笑著,擡起頭看著她,幽幽喊著,“你看後面。”

馬茹嫣驚了聲直接往旁邊跳了過去,馬茹珊趕緊拉住她,“嚇唬你的。”

“好哇,你騙我!”馬茹嫣這才意識過來是謝滿月故意嚇她的,沖過來抓她,謝滿月一閃躲,轉身看向假山邊,他不見了。

馬茹嫣抓住了她的手,謝滿月忙指著被他踩滅嵌在雪地裏的蠟燭,“你快看,這是祭奠亡者的東西,說不定啊,剛剛有人在這裏招魂。”謝滿月伸手踮起腳湊近她低聲。

馬茹嫣身子一震,聲音微顫,“那我們快走!”

說罷拉起謝滿月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馬茹珊和謝初華趕緊跟了上去,謝滿月回頭,假山那邊還是空無一人,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019.生了場病

? 回到了花園時晚宴已經接近了尾聲,一路上馬茹嫣她們幾番囑咐謝滿月不可以說出去她們去了哪裏,進了百花廳後,馬家姐妹倆去找馬夫人了,謝初華帶著謝滿月回到了謝老夫人身邊。

“這孩子,手怎麽這麽涼。”謝老夫人拉住謝滿月,一抹她的手眉頭微皺。

一旁正與她聊天的一個夫人笑著命人去拿一副袖套過來給謝滿月戴上,瞧謝滿月的眼神也是溫和,“估摸著是在外頭呆久了的緣故。”

這個夫人年紀並不大,和四嬸嬸楊氏看起來差不多,謝老夫人見滿月怔怔的,拉著她沒松手,“這是關夫人,過去和你娘是舊識。”

原來是娘親在世時的好朋友,謝滿月沖著她靦腆一笑,關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想起了什麽,“老夫人,滿月回來有段日子了,可帶她回過賀家。”

謝老夫人臉上的神情明顯的不高興了下,語氣也跟著淡了,“前幾日派了人過來說初五接滿月回去,之前幾月,人影都沒瞧見。”

單這一句話謝滿月就能分辨出外祖家到底對她回來是個什麽態度,她回來都兩個多月了,未曾聽見賀家人前來看她。

關夫人輕嘆了聲,看謝滿月的眼神裏多了幾抹疼惜,“改日來關府走走。”

謝老夫人又帶著謝滿月見過了幾個相熟的夫人,認識過幾家小姐,年紀相仿的都先打了招呼,這樣往後誰家小姐有什麽宴會都記得給她發個請柬邀請她一同前去。

晚宴快結束時德妃娘娘過來見了眾人一回,此時差不多亥時,皇親國戚要再留到近子時才能離開,其餘的一些受邀女眷陸陸續續的出宮了。

謝滿月她們走到宮門口,又是長長的宮墻過道,漆黑的夜裏頭頂是持續不斷的煙火聲,在著宮墻包裹之下還帶有回音。

謝滿月朝著宮墻上看去,暗處瞧不清,都是黑色一片,墻角堆著雪,一陣穿堂風刮過來,謝滿月狠狠打了個冷戰,繼而接連三個噴嚏,濕漉著眼眶,委委屈屈的癟著嘴,好像著涼了。

上了馬車之後謝滿月真有些懨懨的,謝老夫人伸手摸了摸謝滿月的額頭,竟有些燙。

“怎麽了這是。”謝老夫人把她摟在懷裏,謝滿月昏昏沈沈的感覺來得很快,她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大晚上在碧瀾宮內看到有人祭奠亡者,能不生病麽。

“祖母,我在花園裏聽人說起碧瀾宮,還有十皇子九皇子。”謝滿月嘟囔著擡頭看謝老夫人,謝老夫人捂了捂她的頭: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聽說那裏枉死過人。”謝滿月瞇了瞇眼,一臉不知情。

“大周朝這麽多年基業,宮中的人翻了好幾倍,哪裏沒枉死過人。”謝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以為她受驚了,“你說的碧瀾宮,前些年確實出了事,只是這枉死不枉死的,外人哪裏看得透。”

“不是說嵐妃被人毒死,兇手都自盡了。”謝滿月越發覺得暈乎乎的,馬車窗口裏灌進來一陣風,又冷的她顫栗。

謝老夫人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捂著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的手,“假若村頭人家死了一只雞,大家都說是隔壁家狗咬的,第二天那狗忽然也死了,它是不是就成了畏罪自盡。”

“那肯定是別人幹的啊。”謝滿月嘟囔著,“一只狗哪裏懂得畏罪自盡。”

謝老夫人嘆了聲,“所以啊,有些事兒旁的看不清,在內的又一團糊塗,到底是真是假,不重要。”

這比喻拿來用作嵐妃的死並不合適,再說,人命的事哪裏不重要了,但是謝滿月沒再繼續往下問,她覺得頭越來越沈,很想睡一覺,漸漸的,她就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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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守在一旁的何媽一見她醒了,忙過來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謝滿月拗起身子看窗外,天已經大亮了,“何媽你怎麽沒叫我起來。”大年初一得去老夫人那兒拜年,這時辰估計都拜完了。

“還起來呢。”何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不燙了,又讓谷雨去把熱著的粥食端上來,“從宮中回來馬車上您就睡過去了,渾身發燙,到家發了一晚上燒,天亮時才褪下去,老夫人那兒吩咐了,讓您好好歇著。”

難怪她覺得身子酥酥軟軟的沒什麽力氣,可就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自顧著嘿嘿一笑,“好的也挺快的。”

何媽無奈的看著她,“可把我們給嚇壞了,趕著去請了林家的少爺回來給您看診,說是受了驚嚇,大約是頭一回入宮,在花園裏呆的太久,著涼了。”

夜半時迷迷糊糊的餵了藥,又針灸過,來回用熱布巾擦了兩回身子,暖烘烘的發了汗,這才好的那麽快。

說受了驚嚇也不假,碧瀾宮裏那一幕,謝滿月這時想想也有些後怕,黑漆漆的又不著人煙,看見人家在那兒點著蠟燭燒著紙錢,等到大姐姐她們來找時候那人又不見了,謝滿月喝了一口粥神情一凜,她該不會真撞鬼了。

來不及多想,何媽餵她喝了粥,又讓她躺下好好休息,過了一會兒謝老夫人那兒李媽來了一趟,大伯娘那兒也派了人,等到下午時何媽還不肯讓她起來,四房那邊楊氏帶著謝初漣和謝遠過來了。

出了年滿三歲謝遠弘好奇的看著謝滿月,他走到床邊拉住了滿月的手,嘴裏呼呼了一下,繼而擡頭看她,詢問,“好了嗎?”

生了病疼了呼呼就好,謝遠弘得多簡單,謝滿月配合點點頭,“好了。”

“你四叔派人送了些東西去欽州。”楊氏把兒子拉到身邊讓他乖乖坐好,說起了丈夫前幾日的安排,“如今下著雪,怕是趕不及在這新年裏把東西送到了。”

“還要謝謝四叔的安排,岐山鎮上也花不了多少銀子。”鋪子裏一月都有幾兩銀子的收租,平日裏他們又節儉,這些早就夠用了。

“這些都是應該的。”楊氏笑著從懷裏拿出錦袋,“年初拜歲,少不得紅包,到了明日就沒這歲意了,拿著。”

錦袋裏放著些金銀的小裸子,大過年圖個吉祥,謝滿月笑著手下,楊氏並沒有留多久,囑咐她好好歇著,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玉溪閣。

謝滿月喊了何媽和夏堇進來,讓她們把之前備好的小袋子拿出來,往裏頭添了銀裸拿出去分,玉溪院上下每個人都有。

傍晚時大廚房那兒送來了不少東西,都是分派給各院的下人們,大過年的主人家給的賞賜,輪了休息,底下人的人要好的三五個聚在一塊兒吃些好的,喝兩口酒,從上到下,都在熱熱鬧鬧的慶賀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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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之遷又來了一趟給謝滿月把脈,見她精神十足的靠在那兒,笑著把針灸的包收了回去,“多養幾日。”

謝滿月想到什麽,擡頭看他,傻裏傻氣的問了一句,“有沒有什麽藥可以增加陽氣。”

林之遷一楞,“你要增加陽氣做什麽。”

“不是說我受了驚嚇,宮中夜裏多森冷,別人說了,陽氣旺盛就不怕牛鬼蛇神。”謝滿月說的理直氣壯,她怕撞鬼啊。

林之遷失笑,這丫頭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問的問題都這麽稀奇古怪,“等你養好了身子,內虛的癥狀改善了,陽氣自然就足了。”

林之遷頓了頓,看她聽的一臉認真,笑著建議,“要不,你多曬曬太陽。”

謝滿月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當自己小孩子誆她呢。

林之遷收拾好藥箱回頭,謝滿月正氣鼓鼓的瞪著他,林之遷好脾氣的囑咐,“不可受涼,忌食冷。”

被林之遷這麽一診斷,謝滿月又在床上耗了兩日,一轉眼就是初五,賀家那邊派了人過來接她。

謝滿月去梧桐院和謝老夫人道別,謝老夫人看著孫女活蹦亂跳的,終於放心了下來,三十晚上從宮裏出來,孩子在懷裏睡著睡著就叫不醒了,渾身還發燙,當時嚇了她一跳。

摸了摸謝滿月的頭發,謝老夫人問李媽,“賀家來了什麽人。”

“來的是賀家的管事。”李媽斟酌著語句,也沒敢說那管事看上去年紀的很,青嫩的很。

“找的時候沒出力,九年沒見著外孫女,這當舅舅的也夠誠心。”謝老夫人哼了聲,低頭囑咐謝滿月,“要是去那兒不舒服,下午就回來,不必留過夜。”

賀家兩老去世後與謝家就沒什麽走動了,如今唯一牽連的紐帶就是謝滿月,偏偏賀家對此不甚在意,謝老夫人自己當寶的怎麽忍得賀家這樣,要不是舅家對孩子來說也是重要的,斷不得,謝老夫人還不肯讓孫女去拜這個年。

謝老夫人的心思李媽知道一些,無非是舍不得二姑娘受委屈,領著謝滿月到了前院,那兒等著兩個賀家派來的人,一個管事一個媽媽。

年輕的管事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倒是那個媽媽熱情的很,見到謝滿月時一口一個表姑娘,又和李媽允了諾一定把人給照顧好了,帶著謝滿月出了謝家大門,送上了馬車。

☆、020.嫁妝的籌謀(上)

? 謝家在兆京城南,賀家在城北,順著大街過去最快也得一個多時辰,夏堇和霜降陪著謝滿月一塊兒去賀家,馬車上還多了個來接她的尤媽媽,左一言右一句的問著她在欽州的生活。

“早上雞叫了前就起來燒火做飯,還要餵雞餵鴨去河裏洗衣服,沒念過書,一天能吃上一頓米飯就很好了,平時吃粟米餅子。”謝滿月一樣一樣的說,那尤媽媽的神情十分精彩,雖說她是賀府裏頭伺候的下人,可她是賀家的家生子,從沒經歷過謝滿月口中這樣的日子。

“表姑娘,如今回了謝家,日子可就好了,這謝家的日子怎麽都比欽州那兒來的舒坦。”尤媽媽上下看著這表姑娘,如何都不能把她和鄉下來的小村姑相提並論,最終也就只得出個結論來,龍生龍,鳳生鳳,謝三老爺和姑小姐生的孩子,就算是扔在鄉下這氣質也還是大家閨秀。

謝滿月不樂意再說了,靠在夏堇懷裏,瞇著眼休憩,尤媽媽癟了癟嘴拉開簾子朝外頭看,還得半個時辰才到。

臨近中午時馬車才到賀家門口,謝滿月下了馬車,擡頭看賀家,比起謝侯府的門口,賀家還差了一截。

門口沒有人迎接她,比當初到謝家時還不如,尤媽媽帶著她進了賀家,一路往內院帶去,到了賀家大夫人的院子,這才有人進去稟報。

出來一個新婦年紀的夫人,笑著領謝滿月進屋,屋子裏坐著幾個人,看謝滿月的眼神都是打量,似乎是在確認她的真假。

這樣的眼神謝滿月在謝家已經受過一回,如今在賀家更是坦然,直到那邊坐著最年長的夫人說話,“滿月啊,來坐。”

賀家大夫人朝著她招了招手,笑的很慈和,就是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有多少歡喜,就算滿月真只有九歲十歲也能感受得到這樣的氛圍,她走到賀大夫人身旁,賀大夫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這孩子,還生疏上了,這兒啊是你的外祖家,你娘出嫁前可在這兒住了十六年。”

賀大夫人的語氣逐漸感慨,“老太爺在世的時候還念叨著你,如今可回來了。”

五年前賀家老夫人去世,三年前老太爺也跟著走了,如今這賀家上下是同住一個府邸,各過各的,半分家狀態,賀大夫人這麽一說,那兒坐著的二夫人便插了句嘴,“大嫂,不如我帶滿月去老太爺那兒看看。”

“行啊。”賀大夫人點點頭,給謝滿月介紹了一下屋子裏的幾個人,人顯慵乏,眉宇眼角都帶著倦困,大舅母的身子不太好。

跟著賀二夫人出了屋,隨同的還有剛剛出來迎過謝滿月的新婦,那是大舅母的小兒媳婦王氏,剛剛成親兩年,丈夫外任去了,她因為有了身子沒跟著前去,人瞧著爽利的人,去往祠堂的路上給謝滿月說了不少賀家的事。

如今的賀家別人提起來平平淡淡,好像揀不出一個大花頭,早年的賀家也是輝煌過的,否則何以與謝家稱得上門當戶對。

賀家輝煌的那些年,娶的兩個兒媳婦,女兒嫁的人家都不俗,只是兩個兒子太平庸,等賀太老爺卸任後這賀家就逐漸熄了下來,賀二夫人後來口中的那些事,都得加個‘當年’。

賀家的祠堂很大,賀太老爺那一輩子嗣頗多,賀二夫人只在門口等著,謝滿月進去後管事遞了香,謝滿月朝著那些牌位拜了三拜。

很快的,賀二夫人又把她帶到了賀氏出嫁前住過的地方。

期間王氏被叫回去了,到了賀氏的院子,這兒幹幹凈凈的倒是沒人住著。

“你娘出嫁後這院子也一直留著,後來她過世,你外祖母說這兒還得留著,免得啊她往後想回賀家來看看,找不著地方。”賀二夫人慢悠悠的說著,眼眶微潤,“你看啊,你娘最喜歡呆在那兒。”

和姑姑的棲鳳院格局差不多,前院也建有一個小閣樓,謝滿月走進去,怔了怔,這屋子是不是太幹凈了,書桌旁的架子上空的就剩下幾本書,該有的擺件玩樣兒一樣都沒。

謝滿月的視線再看到了窗邊一排,幾個架子上也空空的。

人死燈滅,院子還留著,東西都拿走了這也可以理解,只是賀二夫人接下來的話,讓謝滿月又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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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二夫人命人上了茶和點心,帶她到了賀氏主屋這邊,謝滿月打量屋子,空空的怎麽都覺得奇怪。

“滿月啊,你回謝家也有好幾月了,他們待你可好。”賀二夫人笑的和氣,拉著她坐下,關切的問起她在謝家的生活,言語之間的親昵像是惦記了她很多年似的。

謝老夫人待她好不好,謝家幾房人待她好不好,謝家這些小的會不會欺負她。

末了,賀二夫人疼愛的摸摸她的頭,“若是謝家住的不好,就來賀家,你是你娘唯一的孩子,這院子給她留著,也算是給你留著的。”

“祖父祖母都很疼我,大伯他們對我也很好,二舅母放心吧。”謝滿月笑著,雙手放在椅子上,微側了側身,視線落在內屋,靠窗的臥榻上也都沒鋪什麽墊子。

“那謝老夫人都給你添置了什麽,是不是和你大伯他們的都一樣。”賀二夫人顯然是不想聽都好,循循善誘著問她。

謝滿月笑嘻嘻的回了三個字,“都一樣。”

“謝家每月給你添置的月錢夠不夠。”賀二夫人又提早錢上,謝滿月轉頭看她,睜大著眼睛一眨一眨不語,賀二夫人眼底閃過一抹尷尬,自圓其說,“這些應該是夠的,你一個閨中小姐哪裏使的了這麽多。”

謝滿月低下頭,她想回去了。

正此時耳畔又傳來了一句賀二夫人的試探,“滿月啊,二舅母問你,謝家有沒有把你娘的嫁妝交給你。”

微晃的腿一頓,謝滿月擡起頭,賀二夫人笑的是一團和氣,“你回來都這麽久了,又單住了一個院子,老夫人就沒和你提起你娘的嫁妝?”

謝滿月看她眼底的殷切,心思一轉,搖頭,“祖母沒和我說起來過。”

賀二夫人忽的擡高了些音量,“那可怎麽好,那都是你娘的東西!”

“祖母以後會給我的啊,等我出嫁了我娘的東西都是我的。”謝滿月說的懵懂,按理來說就是應該如此。

“傻孩子。”賀二夫人一臉的嚴肅,“等你出嫁了那兒到底還剩下多少東西你怎麽知道,這些要早點拿在手中,那可都是你娘的嫁妝,謝家這做的可不地道。”

十一年前賀氏出嫁,賀家兩老疼女兒,嫁妝備的十分豐厚,可賀氏嫁過去才一年多,孩子剛生下就出了事,那嫁妝根本沒怎麽動,這十年時間裏,謝家忙著找謝滿月,賀家忙著盯謝家會不會吞了賀氏的嫁妝不還,要是孩子找不回來,這些東西都是要原封不動擡回賀家的。

如今謝滿月回來了,賀家還懷疑謝家是不是故意找個人回來搪塞,就想硬留下那豐厚的嫁妝,直到謝滿月進了賀家,賀家兩個老夫人看到了這才壓下一些疑惑,謝滿月生的和謝仲伯他們太像了。

這也足以說明為什麽謝滿月前來拜年,賀家同輩的幾個表哥表姐都不在賀府,嘴巴上說的在理,初五的日子這都出去走親戚了,實際上比謝家某些人更不願意接受謝滿月回來的事實,賀氏的嫁妝要不回來了。

謝滿月嘴角揚了揚,一口咬定,“放心吧二舅母,祖母會給我的,我現在還小,才剛剛學著打理庶務,娘的東西可不能給我敗光了。”

“好孩子,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也得以防萬一。”賀二夫人拍著她教導,“賀家是有你娘出嫁時的嫁妝單子,等你回了謝家,問老夫人要你娘如今的單子,這上頭可勾清楚了如今還剩下些什麽,你把這給二伯娘送來。”

謝滿月心中冷笑著,嘴上疑惑的很,“為什麽要送過來。”

“我給你存著,將來等你出嫁了往這兒一清對,不就清楚了謝家是不是把你娘的東西都給你了。”賀二夫人循循善誘,說的全是為了謝滿月考慮的。

“我自己存著就好了。”謝滿月握著手捏了捏。

“你存著不作數,他們不認怎麽辦。”賀二夫人說的振振有詞,“你還是個孩子,這些不懂,你娘出嫁的時候你外祖母可是給了她四間城裏的好鋪子,還有個莊子,這些每年都有銀子進賬,算不算在嫁妝裏頭你怎麽知道,等你出嫁了那些東西再給你,這麽多年這些銀子的去向你也不知道,要我說,你應該現在把你娘的嫁妝拿過來,鋪子不會打理不要緊,二伯娘替你去打理,誰讓你是咱們賀家唯一的外孫女,二伯娘鐵定幫你,可不能讓人仗著你年紀小蒙了你!”

謝滿月這冷笑也藏不住心底,直接顯在了臉上,如今你不就是仗著我年紀小來蒙我來了麽。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哄騙她把娘的嫁妝往外祖家拐,又讓她這樣去和祖母討要,到時候和謝家生分了誰負責,賀家負責唄。帶著這麽多的嫁妝到賀家來,和謝家又因此生了隔閡,她一個女娃娃,最後還不得給啃的骨頭都不剩。?

☆、021.嫁妝的籌謀(下)

? “二舅母,你這麽說也有道理,如今我是一點兒都不清楚這數目呢,也不知道鋪子裏賺了多少錢,很多嗎,岐山鎮上一間十尺長寬的店,後頭加個小院一個月收租就有二兩銀子,夠鄉下用一年的。”謝滿月擡頭看賀二夫人,一副沒見過大世面的樣子。

“那可不,那才十尺的店,你娘的那四間店,最小的長寬都有二十尺不止,還有二層,後頭一個單立的小院兒,在兆京鬧市得趕上這個數。”賀二夫人甚覺得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頭有什麽難搞定的,看謝滿月好似動了心,加緊著勸,“起碼得十幾二十兩一個月,一年下來租金就得上百兩,若是自己開鋪子,生意好的還不止這數,你年紀小還不懂事,這些啊得有人替你看著,二舅母這兒不正好。”

“可是我去和祖母說,祖母不會答應,因為我什麽都不懂。”謝滿月聽著眼底閃爍著光芒,半響湮滅了下來,嘟囔著,“我還小,祖母可不會讓我現在就打理。”

“你去老夫人說,你娘留給你的東西當然得是你的,你讓舅舅家幫著打理能有什麽問題,謝家家大業大的,怕是顧不著。”賀二夫人見她越加動心,開始教導起她怎麽能從謝老夫人手裏把賀氏的嫁妝拿回來,最好是都往她這兒送著打理。

“那也不行啊。”謝滿月一臉為難,忽然她擡頭看著賀二夫人,“有了,二舅母,我有辦法了!”

賀二夫人說的有些口幹,端起茶喝著,“和二舅母說說,二舅母給你出主意。”

“祖母不是不信我能打理好鋪子嘛,那二舅母您給我一間鋪子讓我打理,我只要把您的鋪子打理好了,祖母自然就信我了,她就會把娘的鋪子交給我,這樣我就能讓二舅母您幫我打理了。”

賀二夫人一楞,“那你得打理多久。”

謝滿月歪頭想了想,“短則兩三年吧。”

賀二夫人一口茶梗在那兒,險些上不去下不來噎死,她放下茶杯伸手兜了一下嘴角的茶水,咳了幾聲,“要學什麽得兩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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