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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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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河神府幾十公裏外的一片小樹林。

面目可疑的大胡子男人奔逃在路燈下,他一邊跑一邊刻意壓低帽檐,避免被監控拍下面容。

最後,他一頭鉆進小樹林裏。

口袋裏□□上還帶著血,他來不及擦幹凈兇器,猴急地掏出剛搶來的錢包翻查起來。

一張,三張,五張。

草,就這麽點錢!早知道就不搶那個窮鬼了。

大胡子罵了幾句臟話,把鈔票取出來胡亂塞進上衣口袋,皮夾子扔掉。

樹林裏一個黑暗陰影慢慢從身後靠近,大胡子毫無察覺,直到空氣中傳來“噗嗤“的皮肉綻開之聲。

一只尖利的手爪從大胡子胸口處貫穿而出,手掌心裏握著一顆鮮活的心臟。

連疼痛都來不及察覺,心臟就被掏了出來,大胡子神色驚恐地倒下,臨死前他望著黑暗中那雙紅得妖艷的瞳孔,宛如鬼魅。

寒蟄長腿一跨,邁過大胡子的屍體。

攥著心臟的手微一用力,手裏仿佛石榴爆漿裂開,血液噗嗞炸裂得四處飛濺,血紅色沿著白皙的手腕緩緩滑下。

這是人類最寶貴的心尖血。

他面無表情地舔了舔被鮮血染紅的指尖,血液流進嘴唇,脈搏雀躍跳動。

體內的妖力又恢覆了幾分。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花子款款朝他走近,“真啰嗦,殺人就殺人,還偏偏要挑個惡貫滿盈的搶劫犯?人類真該給你頒個道德獎杯。”

寒蟄收斂了身上的妖氣,瞳孔裏妖異的紅光消失了,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淡淡說:“我從來不喜歡殺人。“

花子揚眉一笑,“喜歡或不喜歡,不也殺了?上次我辛辛苦苦給你制造的機會你不珍惜,就這麽讓人跑掉了,現在你打算怎麽做,直接闖進河神府?“

她說的是上次在攝影工作室裏給棠小野下藥、讓寒蟄有機會假扮容櫸接近棠小野的事。

那個攝影工作室的老板娘正是她,菊花茶裏暗暗摻了藥。

她雇用趙夢飛絕非偶然,劉易那只小妖會喜歡上趙夢飛也在她的計劃之中,至於提點劉易讓他找到棠小野調查趙家姐妹的事,也有她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影子。

繞了這麽一大圈,為的不過是制造機會讓寒蟄能親自會一會棠小野——據說她是他前世的妻子。

偏偏這只貓妖心慈手軟,又一次讓送到嘴邊的美人被那個河神搶走了。

花子望著寒蟄的目光半是譴責、半是嬌嗔。

寒蟄沈默了許久,似乎是在考慮闖入河神府搶人的可行性。

花子看破他的心事,毫不客氣潑冷水道:“那個地方我去過,從裏面逃出來已經很難了,從外面闖進去更難。所以呀,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另做打算好了。“

夜風吹來,空氣裏血腥味慢慢被吹淡,寒蟄目光依舊堅定地望著河神府的方向,若有所思。

***

河神府。

窗戶外的蟬一下接一下叫著,棠小野睜大了眼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

原本以為她單方面表白、強吻容櫸已經夠驚天地泣鬼神的了,誰曾想他晚飯時還主動把自己拽到房間裏又吻了一遭。

一日之內劇情跌宕起伏,朝著她無法控制的方向橫沖直撞。

棠小野手指輕輕摩挲在唇上,思緒飛轉。

她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被容櫸嘲笑一番,照他現在的反應看來……

莫非,她還是有希望的?容櫸還是有概率接受她的?至少,他是喜歡和她接吻的?

想到這,她嬌羞地側過頭,低笑出聲。

這麽一笑,她更睡不著了。

棠小野躁動不安地抱著枕頭從床頭滾到床尾,從床上挪到床下,睜著眼感受什麽叫“越夜越精神”。

最後她幹脆不睡了,起身準備打開玻璃門去陽臺吹吹風清醒清醒。

玻璃門一推開,她看見容櫸站在她房間外的陽臺上,晚風吹起他黑色的長發,他靜靜望著她,不知站了多久,清亮的月光照耀著他深邃的眼眸。

她楞了楞,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容櫸,確定這是實體而不是她思-春過度產生的幻覺後,這才開口問道:“大人你怎麽在這?你不睡嗎?你來了多久?”

月光下的男子薄唇輕啟:“從你還在床上傻笑的時候我就來了。”

棠小野臉頰微紅,心裏升起一股被偷窺的羞澀,嘴上埋怨著:“大人好端端的,怎麽又爬窗戶了?”

“你不是怕被別人看見嗎?我要是敲門,別人肯定知道,還是從陽臺進來方便。”容櫸認認真真解釋著自己爬窗戶的緣由,其實他沒說出來的真相是——他也睡不著。

“你以為你這麽大高個杵陽臺上就沒人看見了嗎,趁大蓮他們沒發現,趕緊進來進來。”棠小野一把將他拉進屋裏。

臥室裏亮著一盞小燈,空氣裏縈繞著她馨甜的氣息。

容櫸望著身前明眸皓齒的女子,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動。

棠小野抱著枕頭在床邊挨著他坐下,她感受著他灼灼的目光,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麽好,空氣裏靜謐得詭異。

都是剛接過吻的成年人,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也是難免的——她想。

許久,她忍不住打破了僵局,“那個……今天下午的事,純屬我一時沖動,若是有哪裏驚嚇著、冒犯著大人……”

“不,我很高興。”

棠小野忐忑地擡眸望他,瞧見他唇邊微微上揚的笑意,忍不住又聯想到夢裏他惡毒嘲笑自己的那個表情。

兩個表情幾乎重疊在一塊,她委屈地垂下眼道:“大人你能別笑我了嗎,你再笑話我,信不信我當場哭一個給你看。”

“你以為我大晚上不睡覺,就是為了過來笑話你?”

“對啊。”

容櫸對她的回答哭笑不得,平時這麽聰明一丫頭,現在怎麽變成了塊榆木疙瘩。

“我是來……”他嘆了口氣,起身在她面前蹲下。

溫熱的大掌覆在她小手上,熾熱的雙眸與她對上,他低沈而認真道:“你既然這麽勇敢地向我表白了,我怎能不作出點回應。”

“大人?”她睫毛止不住顫抖著,緊張得幾乎屏住了呼吸。

“你的心意我接受了。”他緩緩捧起她的小手,認真誠摯的目光仿佛望進她靈魂最深處,“同樣的,希望你也能接受我的一番心意。”

“啊?”

“你啊什麽啊,我在認認真真回應你的表白,能不能別開小差。”這回輪到他來教訓她了。

棠小野連連搖頭,“我我我沒開小差,我就是腦容量跟不上。”

他這是,也喜歡自己的意思嗎?

胸腔回蕩著劇烈的心跳聲,她一字一字回味著他所說的話,洶湧的幸福感快要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腦子跟不上,那就身體跟上吧。”容櫸順勢拉高了她手腕,將她推倒在床上,欺身上來又要吻她。

“不行。”這回棠小野把他推開了。

容櫸停下手中動作,撐著腦袋望著她,呼吸滾燙,笑意漸濃,“怎麽,你也要先挨一巴掌,才能接受我的吻嗎?”

“不是的,”這男人怎麽還惦記自己那一巴掌的事!她望著身上的男子,坦誠相告道:“我只是在擔心……大人明明不久之後就會離開這裏,您怎麽會,怎麽會有心情回應我這種無聊的情感問題。”

容櫸聽她這麽一說,嘴上不由輕笑出聲,“你的問題什麽時候無聊了?就算我要離開,帶個家眷的權利還是有的。這種問題交給我來擔心,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所需要做的,是坦然接受我的愛意,明白嗎?

“……”她那雙黑亮的眼睛眨呀眨,似乎還是在猶豫。

容櫸手指溫柔地撫過她臉龐,“說了這麽多,現在,我可以吻你了嗎?”

棠小野很想說一天吻三次,大人您也太不節制了,但已經太遲了……

隨著他的吻深深淺淺落下,她腦海裏始終回蕩著他剛才那一聲“家眷”。

容櫸他,不會早就把自己安排好了吧?

這個男人,果然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怕。

***

晨曦金燦燦的日光落在庭院裏、落在屋檐上,幾只鳥兒撲打著翅膀,追逐著飛過窗前,輕快的鳴叫聲點綴著靜謐的清晨。

庭院裏,一封關於小樹林丟失心臟男屍的信封從半空中飛下,落在早餐的餐桌上。

容櫸打著哈欠拆開信封,裏頭掉出一枚沾著血的樹葉。

貓妖的氣息!

容櫸放下信封,長指一下一下輕叩著桌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知在想些什麽。

“菜頭,安排一下,待會我去現場看一看。”

菜頭打量著他眼底下兩道重重的黑眼圈,“公子今日似乎精神頭不太好,不如派老奴去好了。”

容櫸略帶倦色地揉了揉眉角,“也好,那你去吧。”

正說話間,棠小野打著哈欠走了過來,菜頭被她這臉上黑眼圈嚇了一跳。

一雙綠豆小眼在公子和小野身上轉了幾圈,終於忍不住八卦道:“公子,小野,你兩……”

容櫸目光溫柔地望著她在對面坐下,開口正欲道:“其實我們……”

棠小野迅速搶著打斷,“其實昨晚大人教我夜觀星象,一下子沒註意時間,睡晚了,睡晚了。”

菜頭這才收起了懷疑的眼光。

棠小野喝著豆漿,口袋裏手機一震,微信聊天框裏彈出容櫸的信息。

容櫸:?

他對於“夜觀星象”這個解釋很不理解,和心上人交往應該坦坦蕩蕩才對。

棠小野迅速打字回覆道:大人,我覺得咱兩在一塊的事不宜聲張,上司下屬之間發展男女感情,有損您作為領導的威嚴。

哦?她真的這麽想?容櫸半瞇著眼,帶著探究的意味望了過來。

棠小野目光誠摯地回望他,表示自己所言真實無虛。

容櫸低下頭,繼續給她打字。

容櫸:昨晚沒睡好?

棠小野:大人走了之後,我還是很興奮,快天亮了才睡著。

容櫸:我也是。

棠小野:怪誰!?

她譴責的目光越過餐桌落在他臉上,都怪他,非得大半夜爬陽臺回應告白。

容櫸:明明是你先表白的。

棠小野:大人你也太不矜持了,姑娘和你表白你就要接受嗎?你從前還教導我要胸有驚雷、面如平湖,怎麽現在反而沈不住氣了。

容櫸輕笑出聲,心想她的表白他怎麽可能不接受?

容櫸:如此,那錯在於我。我說不過你,你這張嘴還是這麽厲害。

棠小野:那是(得意臉)。

她放下手機,滿足地咬下一口松餅,蜂蜜在她唇上泛起一層甜蜜潤澤的亮光。

容櫸看在眼中,喉頭一滾。

哪怕沒有蜂蜜,她這張厲害的小嘴,嘗起來也是甜的。他想。

一頓平平無奇的早餐,經過兩個人這一番暗通款曲,吃出了另一種味道。

菜頭叼著根油條,眨著一雙綠豆眼,傻乎乎地盯著兩人來回看,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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