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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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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巖與蕭曠攔在高湛身前,丫鬟們將沈童團團圍住護著,馮嬤嬤則催著她趕緊上車避開:“姐兒,趕緊上車吧!”

蕭曠深吸口氣,來時他心裏已有準備,索性當著沈童面把話說清楚,哪怕阿湛會因此怪他氣他:“阿湛,我……”

“咳……”沈童清了清嗓子。

三個男人,呃不,兩個男人一個少年一起看向她。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沈童朝著高湛道:“確實是我認錯人了,那天跟著我的,另有其人。”

說到另有其人時,她略轉眼眸,掠了眼蕭曠,見他神情一滯,心中不由微哂。

沈童繼續看回高湛,嘴角掛著一絲優雅卻疏離的客套微笑:“高把總還想問什麽?”

高湛呆了呆,才道:“那天真的有人跟著你?”

沈童緩緩點了一下頭:“是因為我搞錯了那人與高把總,才會誤以為是高把總跟蹤我,一時生氣便責備了他幾句,倒讓高把總受了冤屈,實在是抱歉。”

此言一出,高湛那一顆心是徹底涼透了,她都能把別人與他搞錯,可見她眼中心中根本無他,還談什麽喜歡討厭?!

看高湛發楞,沈童便微微屈膝,行了個半禮:“既然誤會說清,高大人便請回吧。”說著便不再看他,視線掃過蕭曠時,見他亦是楞怔,朝他彎了下嘴角,隨後便轉身朝馬車而去。

沈書巖見狀,打算功成身退,悄無聲息地開溜。

沈童瞄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但沈書巖卻不由打了個寒噤,心知今日回府後定然是要聽訓了。

馬車駛動起來,很快遠離。

高湛望著遠去的車影仍在發楞。

沈書巖對他搖頭道:“高大哥,你說要找姐姐問問事情原委,我想幫你洗雪冤屈才答應你引她過來,可你卻這幅宿醉未醒的樣子來見她……就算姐姐本來覺得你為人不錯也要打個折扣了,更何況她本就誤會你人品低劣……”

他跺了跺腳,嘆口氣道:“這下好了,她肯定是看不上這付樣子的……”

高湛回過神來,皺眉道:“我早知道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存什麽妄想,就是不想她誤會我是那樣的卑鄙小人罷了!如今既已說清,也就好了。”

沈書巖輕嘆口氣,頓了頓又問:“高大哥,既然誤會說清,你可以再去我家教我射術麽?”

高湛黯然搖頭:“侯府我是不去了,免得你姐姐以為我又有什麽不良居心。”

沈書巖覺得失望,但也不想勉強高湛,朝他點點頭:“既如此,我便還是來神機營找你。”

高湛不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朝他拱手告辭,轉身大步離開。

蕭曠亦向沈書巖告辭,追上高湛。

高湛一路無語。蕭曠知言語勸慰無用,只是與他並肩默默而行,但心中卻有止不住的疑惑,他追著阿湛過來時心裏已有準備,真相說破後也許阿湛會怨他,也許生起氣來會動手,偏偏想不到,沈童沒有當面說破那天遇到的是他。

她臨去前甚至還朝他笑了一笑,那是你知我知的意思……

直到回了蕭家,高湛都不言不語,竇氏聽小妹說了阿曠追著阿湛出門的事,雖不知內情,卻也看出高湛心情不佳,便絕口不問他們出去的事,只給高湛泡了壺濃茶讓他醒酒。

高湛喝了半壺熱茶,精神好些,言語也多了起來,主動跑去廚房,要幫著和面。

見他恢覆常態,蕭曠稍許放心,然而幫著家裏幹活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會想起沈童臨去前的那個笑容。

那一抹笑稍縱即逝,只是略微彎了彎嘴角罷了,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有點像是小妹捏著他什麽把柄要他買糖給她的笑。

蕭曠回自己屋,從床鋪下面拖出個箱子,打開後取出一小包沈甸甸的物事,這是買椿樹胡同宅院時多收她的十多兩白銀。他始終沒動這筆銀子,也曾想過托應龍還回去,但若是就這麽還過去,又不知要怎麽解釋原委,最終還是沒能送還。

蕭曠輕嘆口氣,又把銀子收回箱子。

被阿湛的事打岔,本來答應了老爺子要去找人的,看這天色也來不及了,其實即使他去了,又能怎麽找?

他沒見過人,不知名姓身份,光知道她那天要去茹蕙園,都不知她是不是建昌侯府的女眷,總不能去園門口守著,逮個人就問你家小姐有沒有送一位腰痛的老人回家吧?

此刻更重要的事,是想起那場火災到底是哪天起的,不是中秋的事,依稀記得是重陽前後……

沈童回到府中,才下車便聽說蔣家人已經到了。

她一問,除了蔣明祺之外,沈嬋的大舅母還帶來兩三個表妹,一來便去拜見老夫人,這會兒還在繁英院,她要是過去給老夫人請安,“剛好”能碰上他們。

沈童蹙眉咳了幾聲,箜篌急忙問:“姐兒不舒服了?”

沈童輕輕點頭:“之前嗓子就有點不適,這會兒疼起來了。”她看向琴瑟,“我怕把病氣過給老夫人,就不過去請安了,也請老夫人保重身子。”

琴瑟應了,去繁英院傳話。

沈童回自己院裏,不久就聽見丫鬟通傳,蔣氏來看她了。

她一回來便抹去了唇脂,這會兒再用冷水洗了洗臉與手,趕緊脫了鞋上床,不時咳嗽幾聲。

沒一會兒門簾掀開,蔣氏入內,走近床邊,摸了摸沈童的手,只覺涼冰冰的,便將她手放進被子裏,尤帶關切地問道:“阿瞳,好好的怎麽病了?”

沈童剛要開口,又是一陣咳嗽:“許是昨晚……咳咳……貪涼,受了些咳咳……受了些寒……咳咳咳……”

“哎,好了好了,咳得這麽厲害就少說些話。”蔣氏急忙用手帕掩口,“叫了大夫沒有?”

一旁的箜篌回道:“已經去叫了,一會兒就該到了。”

蔣氏便起身,叮囑箜篌與琴瑟好好伺候著,別再讓瞳姐兒受寒著涼了,之後便離去了。

沈童舒了口氣,翻身仰躺床上,裝病只能躲過一時,若是沈老夫人沒能打聽到蔣明祺的劣跡,蔣氏那頭耳邊風吹得再熱絡些,親事一旦定下就難退了。

思索再三,還是要另借力量來解除這樁威脅。

她從床上坐起:“箜篌,替我磨墨,我要寫信。”

信是寄去安國侯府,給沈童的姑姥姥魏老夫人的。

沒幾天,魏老夫人便登門來拜訪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腿腳不好後幾乎不太出門,日覆一日,起居雖有規律,久了也覺單調,雖有兒孫滿堂,每回來請安看來看去都是這些面孔,話題都難有新的,有客來訪自然是件高興之事。

且老夫人去大無相寺時,與魏老夫人每日相見,兩位老夫人都信佛,加之魏老夫人頗善言辭,言語風趣,她們相處倒是融洽。

兩位老夫人聊了會兒近況,便談到了各自孫兒輩。

沈老夫人問起蔣明祺的人品,魏老夫人詫異道:“這不是你親家的孫兒麽?怎麽倒來問我了?”

沈老夫人亦笑著搖頭:“丈八燈臺照遠不照近,燈臺地下暗,我近年少外出走動,哎,消息都不通了。不瞞你說,這回是為我那孫女打聽的。前些天我媳婦的弟妹帶著明祺這孩子來看我,有意促成他們的親事。說來蔣家我是知根知底的,只是不甚了解明祺那孩子素日的品性,若真是個好的,就打算定下這門親了。”

魏老夫人只道:“兩邊都是你的親戚,我一個外人怎麽好多嘴。”

“你是瞳瞳的姑姥姥,怎麽會是外人?”沈老夫人聽出端倪,“你直說便是了,瞳瞳是我親孫女,我能為了外姓人讓她受委屈麽?”

魏老夫人附耳低語幾句,沈老夫人先是驚訝,接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真的?”

魏老夫人道:“若真是來路不明的消息我也不會說出口了。這事原是他們家裏陰私,不會讓外人知道,偏不巧有個丫鬟肚裏有了,起初還設法瞞著,偷偷摸摸吃藥掩蓋,差點要了那丫頭的命……”

沈老夫人聽得臉色暗沈:“我道蔣家也是豪門世家,子孫竟然如此不肖。那蔣明祺看著金玉其外,卻是敗絮其中……虧他們好意思來我沈家提親!”

魏老夫人勸了幾句,沈老夫人才氣平,至少在是在她面前。

這之後蔣氏再次在沈老夫人面前提及這樁親事時,老夫人便只是淡淡地敷衍。蔣氏察覺老夫人的態度轉冷,卻不知是為了何故,試探著詢問緣由。

沈老夫人半句不提蔣明祺的不是,反而對她道:“別人府中的姐妹姑娘都是同進同出,阿瞳阿嬋本來要好得很,姐妹和睦友愛,你卻非插一腳不讓她們好好相處,這是要做什麽?故意冷著瞳瞳麽?”

蔣氏一凜,急忙站起來,半垂著頭恭恭敬敬道:“媳婦不敢,前段時日瞳姐兒外感風寒,媳婦是怕嬋兒過了病氣,萬一來給母親請安時再過給母親就不妥了。這才讓她暫時先別與瞳姐兒走得太近,沒有別的意思。”

沈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這才道:“你終要記得這是沈家,你是沈家的媳婦,侯府的主母,管著的是整個侯府而不是只為你二房一家,更不是為蔣家。”

這番話其實已經說得極重,蔣氏頭垂得更低,神情恭順謙卑地應了,心中知道自己侄兒這回的親事是無望了。

沈童煎熬了多日,終於從沈嬋那兒得知蔣氏回絕了蔣家這門親事,真是徹底松了一口氣。若是姑姥姥出馬都沒有效果,她也只有慎重考慮勾搭廣陵郡王的那條路了,萬幸萬幸。

“風寒”既愈,沈童便發帖子出去,告知閨蜜們自己恢覆了健康。沒幾日便又收到了回帖,得知下回的聚會地點。

寫詩作畫都在其次,保持消息靈通才是最緊要的,隔三差五地有機會外出透氣也是很重要的,人是需要社交的嘛。

馬車駛過騾馬市街,沈童被路邊一個小姑娘吸引了視線。她瞧著不過十來歲年紀,大眼圓臉,十分可愛,坐在路邊石墩子上,手中舉著根竹簽,簽頭上一只白兔,看她美滋滋地啜著兔兒尾巴的樣子,應該是種糖果吧。

若是買這種糖回去,書璉定然會喜歡的。

沈童這麽想著,覺得小姑娘身邊坐著的老伯伯頗為眼熟,再細看,還真是她上次遇到過的那個腰痛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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