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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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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著林淺去沖澡的功夫給林燁打了電話,他不願意跟我說,那我只能自己去了解了。

事情從別人口裏轉述出來總有點避重就輕的感覺,再說林燁一個大男人,他總是理智向的。我先詢問了林淺爸爸媽媽的情況,“叔叔阿姨還好嗎?”他回答“沒什麽事,都還好。”

這讓我放心不少。林燁問我“林淺現在情緒怎麽樣?”

“他什麽都不肯跟我說,現在去洗澡了。”我醞釀一下怎麽開口,“哥,下午到底為什麽事吵成那樣?”

“你和林蜜去了房間之後,爸爸覺得你是因為日子選的不好才不滿意的,轉而問小淺改在在哪一天合適,我也搞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發火了,他煩躁的擺下筷子,然後說‘你們這麽急幹什麽?我現在不想結婚!’爸爸當然生氣,這是什麽場合?你的爸爸媽媽也在,他居然說出這種話來!”我聽著,繼續問他“然後呢?”

“然後他說‘為什麽一定要結婚?’爸爸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想法,他不答話。後來就發展到爸爸用小碗砸了他,再然後就是你見到樣。”

事情大概的經過就是這樣,可我想林淺不會因為那麽一點默不作聲就能激怒到他爸爸,肯定還有別的什麽。

後來我知道了更多,當然那已經是在事後很久了。他爸爸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想法,趁著兩家人都在,我們把彼此之間的矛盾都解決掉。

他沈默了很久,倒是冷哼一句“你不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人嗎?是什麽情況嗎?即使有什麽隔閡也不是商量商量就能解決的吧。”

所謂打蛇打七寸,這一下子徹徹底底打在林淺爸爸的心尖上。原本一直覺得虧欠最多,從小沒有帶在身邊讓他染上疾病造成殘疾。後來開始拼命的彌補,自問從來沒有虧欠過他,又怎麽會不愛呢,血濃於水,心疼他活得辛苦,卻不能允許他自輕。

現在被自己的兒子控訴,難道就因為間接照成了他的殘疾,就否定了所有的付出和愛護嗎?他哪裏還能淡然的當做沒有聽見。林淺爸爸一瞬間憤怒了,然後就出現了我所看見的那一幕。

我問過林淺那個時候為什麽會那麽說,他是這樣回答我的,“我聽見的你的拒絕,心裏已經明白了。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知道我們不可能了。我們是不會走到最後的,我想明白了,心裏已經很難過了,那種感覺沒有辦法形容。而我爸還在一直追問,大約還是我的原因,我還不夠淡然,混亂的情緒將我淹沒,把我拖進無敵黑暗的深淵。我在想,如果我是健康的那要有多好,如果我沒有殘疾,我想和你在一起我還能自己去爭取。可我沒有辦法,我沒辦法改變讓你厭惡的這一點殘缺,你又怎麽可能不在意?那就是連爭取的意義都沒有了……”

我沒辦法再聽下去,心裏有個地方噗噗的流著血,怪我,怪我的自私,都怪我。

從沒想過要告別什麽,要挽留什麽。卻又總是在不經意間匆匆告別完了什麽,默默挽留不住了什麽。總以為有些刻苦銘心的傷痛已經被我模糊,可心痛的痕跡在那裏,那一道道褪色的筆記,卻把他那一刻無可奈何的樣子刻畫於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所有的一切,好像並未走遠,好像一直都在。

可是時光漫長到已然令我忘記了很多東西,不論是曾經發生的事,還是說過的話,亦或是那個無知善良的年代都在時光的洗禮下逐漸淡去。

曾想,你在,我也在。曾想,歲月如歌,可情比金堅。曾想,遇一人白首,擇一城到老。曾想,夢想的天空分外藍,只要勇敢無所顧忌。而如果最後能看見星辰,那頭顱仰望成疾又如何;如果最終能抵達真實,那即使聽過謊言又如何;如果最後終能見到你,那塵埃落滿舞鞋又如何。

可我低估了不可力抗的洪流,他將我們改變,將我們分離,將我們從青春的尾巴上拖進洶湧澎湃的河流。

天快亮的時候,突然毫無預兆的疼痛,腹部絞痛的開始不能忍受。林淺在我身旁,我翻身碰了碰他,他擡手打開了臺燈睡眼惺忪的瞅著我。

我想大約是我那時微微顫抖,揉著腹部的樣子把他嚇傻了,我整個人恨不得使勁得蜷縮成一團,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很想立馬爬起來去醫院,可那會兒我根本無能為力。林淺從床上爬起來,我看著他搬動自己雙腿,不耐煩的叫他快點。

天氣不是很熱,我們只蓋了一床小薄被。他劃著輪椅往我這邊來的時候,我嘗試著自己起來,掀開被子,靠著床頭向上移了一些。被單上有一小片血跡,林淺也看見了,我的心涼了半截,胡亂的猜測,這會不會是印證了孩子保不住的可能。

林淺整個人已經六神無主了,這種事情我們都是第一次遇見。我跟他在一起時也曾生病,但都不是大事,不過貪涼感冒,最多發燒乏力咳嗽之類。小毛病他尚且能勉強將我照顧妥當,可這個時候,他所能做的只是撥打電話叫人來幫忙。

他那殘疾的雙腿不能開車,連將我送進醫院都做不到。他打完電話詢問我能不能自己下床,我很害怕,害怕這個孩子保不住。心裏無比慌亂,肚子很疼,我根本不敢亂動。

“沫沫,你別怕。”林淺不停的安慰我,可他自己也已經語無倫次了,“沒事,不是大事,你別亂想,沒關系的,真的。”

我哪裏還能聽進他的話的,自己嘗試小幅度的蹭下床。他一只手劃著輪椅,另一只擡手扶著我的胳膊,我們兩個人以怪異的姿勢緩慢的往衛生間去。

他一直在安撫我,可我此刻比任何的時候更加厭惡他,我多想他能從輪椅上站起來,把我從床上撈起然後一路飛奔去醫院。而不是現在這樣,兩個人在家裏坐以待斃,我感覺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著我的是讓人痛徹心扉的噩耗。

都說女人如小鳥,尋覓可棲息的樹。我也一樣!這棵樹還能為我遮風擋雨嗎?還能將我妥善安置嗎?為什麽我要的,他都不能給?

林淺的電話是打給林蜜的,她家離我們這裏最近。我在衛生間稍微的收拾了下自己,而後又在林淺的攙扶下下樓,我們在單元門口等林蜜。

林淺似是自言自語一樣問我感覺怎麽樣,我想開口回答他,可什麽心情都沒有。幹脆不說話,只是捂著肚子搖頭。他仍然衣衫不整,睡褲皺巴巴的,右邊的褲腳沒有理好,半截小腿肚子露在外邊,將細瘦的腳踝,還有他那畸形的小腳袒露在外,泛著青白。

腳上因為匆忙根本就沒有穿鞋。左腳小小的腳掌耷拉在踏板上,右腳因為膝關節屈曲畸形腳跟垂吊著,前腳掌蜷縮著斜貼著踏板。隨著他轉動輪椅的動作晃晃悠悠。

林蜜來得很快,沒有讓我們等多久。我上了林蜜的車,而我那時太過擔心,異常嫌棄林淺動作慢,也沒了平時的耐心。我上車坐穩後勉力對他說“你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到醫院來。”

他若跟著我們大約還要因為等待他浪費一些時間。

他無措又焦躁,輕輕的把車門關上,四下裏張望一番,裝作不經意似的往後退了一些。我看著他的轉動輪椅,讓出車道的位置。

那時天已經有些微亮了,我看見林淺眼睫上晶亮的秋霧而凝聚成的小水珠,疼痛使我失去理智,讓我整個人無比的煩躁。下腹一直往下墜,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擰一樣。

林蜜一路上詢問我什麽感覺,我一一答道。她簡單的了解了情況,便也不再言語專心開車,只是不時問我能不能撐得住。而我也只能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不停的自我安慰。

我們很快到了醫院,掛急癥,一路折騰下來。我剛進去檢查,林淺就已經趕到了,他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那會肚子痛的我走路都覺得牽扯,在護士的攙扶下躺在醫院的檢查床上,就已經聽見有醫生說安排手術。

從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像全世界的糟糕事一起湧了上來,一層一層地壓在背上,根本不會留給人反抗的時間。

我心道不好,大約已經知道了結局。在這晨光欲亮的新的一天裏,我們迎來的是這個小生命的離別。

再後來,具體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可是那種痛感卻真真切切的在我身上游走。讓我一遍一遍如同被淩遲處死一樣狼狽不堪。

也是從那一天,我漫長的休整期正式開始,孩子沒有保住,林淺最後還是代替我做決定放棄了ta。

然而這只是讓我崩潰的一個開頭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送上。

人生嘛,總要經歷幾個人才完整。

有句話叫最後一句我愛你是祝你幸福,終於能真切的體會到了。

真心祝福他,希望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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