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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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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虎七歲時的夏天帶著狗出去找母親,他背了一包餅在路上吃,兜裏也有些錢,都是他攢的壓歲錢和零花錢,有幾百塊,夠他花一段日子,只是,作為一個沒出過幾天門的小孩,即使比較機靈,會蹭火車,會跟著某個看上去面相好的大人假裝不是一個人,會小心的藏錢,還是在兩個多月後遭到了某個“好心人”的欺騙,身無分文,饑腸轆轆,那一天餓的有些頭暈的成虎蹲在墻根的陰影下第一次見到了齊箬。

那時齊箬穿著粉色的連衣裙紮著雙馬尾,還是一個有著嬰兒肥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肥妞,在媽媽的懷裏撒嬌。

“媽媽,媽媽…我想吃媽媽糖…”她攀著一個溫和女人的脖子用嬌嫩的聲音叫著,嘴巴裏的豁牙時隱時現,眼睛有些紅,似乎剛哭過。

“不害羞,牙都掉了還想吃糖”女人寵溺的抱著她說著。

“我就只吃一點點媽媽糖,好不好嗎?媽媽,媽媽…”她撒嬌的說道。

“只能吃一點點,吃了還要我可是要打屁股的”女人知道孩子剛剛被一只大狗給嚇到了,不忍拒絕她,抱著她到了一個小店買了一包兩根裝的芝麻糖。

有了媽媽糖吃的小孩眼睛笑成彎月咯咯笑著被母親抱走了。

成虎不自覺的跟了上去,他想媽媽,也想吃媽媽糖…

“箬箬,給他分一根,好不好?”齊母很快發現了身後的小孩子,臉有些臟兮兮的,但是不難看出他長的很秀氣,眼睛黑亮純凈頗為好看,臟汙除外的皮膚很白,衣服雖有些臟,皺巴巴的,質量卻不錯,不象壞小孩,也不象小乞丐,她當他是那家出來玩的調皮孩子,看他跟著一直看著齊箬,心中不忍。

齊箬已經被母親放了下來拿著一根一點點的咬著吃,聽到母親如此說很為難,撒嬌了好久才得到這麽兩根,還要分別人…

齊母對於獨食的女兒頗為頭疼,正想勸勸她讓她懂得分享時,卻沒想到女兒已經跑到那個小男孩的跟前將所有的糖都塞到了他手上,然後兔子一樣跑到了她跟前躲在她身後。

“這是怎麽了?害怕他?”齊母拉住女兒說道,齊母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是因為女兒看到了那條曾經襲擊過她搶走她蔥油卷的狗,不敢在它面前拿吃的,忙轉移了目標…

“媽媽,快走,有狗來了…”小齊箬拉著母親。

“不用怕,有媽媽在呢,我們去問問他,是從哪裏來的,你沒見過這個小朋友吧?”齊母在附近沒看到過這個小孩,想問問他是走丟了還是怎麽的,拉著齊箬向成虎走去。

成虎發現前面的人回轉時已經不自在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個小女孩將那“媽媽糖”塞給了他,轉身又跑了,此時他看到她們向他這裏走來,看著那個面容可親的媽媽,他很想留下來,可是他還想去找媽媽,產生警惕的他轉身跑向了狗,兩只一起跑著躲了起來。

自從那場大火後他從昏迷中醒來,他就沒開口說過話了,剛開始是嗓子疼,到後來想說話時,總感覺說不出口,有什麽阻礙一般,所以他不可能說清楚他的來歷,他要做什麽,這麽小的小孩子,壞心的人可能會拐賣欺負,好心的人可能會報警,聯系福利院,有狗在,成虎不怕明面的壞人,對於好人,他也不敢接觸了,那個之前碰到的好心老太,就叫來了警察將他帶走,如果不是狗的幫忙,他就沒辦法再繼續找媽媽了…

看到小孩跑了,齊母雖然有些擔憂也沒有多想帶著齊箬回家去了。

成虎和狗一起躲在小區花園的樹叢中,狗分享了它從齊箬手中搶來的蔥油卷,成虎分享了他手中不多的“媽媽糖”,兩只默默的吃完後相對沈默。

或許是對“媽媽糖”的留戀,成虎在這座城市人潮中找媽媽時,一直以齊箬所在的小區為中心,這也間接的幫他解決了這些天的溫飽問題。

已經上小學一年級的齊箬周末後每天都要去上學的,學校有個小門就在這所小區裏,所以每次齊箬都是自己吃過飯走路上學的,所以之後連續四五天,她幾乎每天都會碰到成虎,還有狗,做為一個嘴巴永遠不會停的小吃貨,齊箬手上,書包裏總是有好吃的,怕被撲倒,不可避免的,成虎成了她的“分享”對象…

成虎不可能知道這個肉肉的小女孩為什麽每次看到他都會給他吃的,處於半饑半飽狀態的小孩,開始兩天還是偶然,後來就變成故意碰上了,即使,齊箬拐了很大的彎子,總是能在某個路口看到沈默的他,還有狗…

“我每天都拿好吃的給你,你都一點也不禮貌,你要是叫我箬箬姐,我明天就給你拿爸爸糖吃,和媽媽糖一樣好吃”這一天齊箬沒看到狗的影子,只看到了成虎,不知道是出於習慣還是出於對這個捂著肚子蹲在那裏的男孩子的莫名心情,還是掏出了書包裏拿的面包分了一半給他,趁機便想討點報酬…

“肉,肉,姐…”成虎拿到面包看著面前幹凈漂亮瞪著烏溜溜的大眼,包子臉鼓鼓圓圓的女孩子,幾個月緊繃的神經松動了一些,張了張嘴巴露出同樣缺了門牙的牙齒,沖口說出了他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齊箬此時比他高出了半個頭,看上去也比他大,的確是姐姐的樣子,出於對爸爸糖的向往,成虎開口叫了姐姐…

“不是肉肉,是箬箬姐!”齊箬糾正道,只是同是豁牙漏風的人的發音還是偏向肉肉姐…

“肉肉,姐…”成虎再次說道。

“好好練習,明天叫對了才給你糖!”齊箬繼續糾正,眼看要上課了還沒有成功,有些洩氣。

成虎眼看著小女孩有些笨拙的跑遠,心中失落的同時有些期待第二天的爸爸糖,成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叫對,只是獨自對著狗練習肉肉姐的各種叫法,卻不曾想,誤打誤撞到車站的他,被人盯上強行帶離了這座城市。

齊箬沒有失信第二天帶著她最愛的爸爸糖上學去了,卻沒有再碰到成虎,她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在意,繼續自己的小學生活了。

***

成虎第二次見到齊箬,是他十五歲農閑外出打工時。流浪時被饑餓感折磨的有陰影的成虎,外出打工以能吃飽為最高優先級,偏愛與吃有關的工作,在後廚打雜成了他那時的首選。幾年不正常的生活,讓他發育的稍晚,即使十五歲了,早已不再半饑半飽,長高了不少,還是像個孩子,臉圓圓的,白白凈凈的,只是沈默的異於常人,面無表情的臉和幽幽的眼神讓他不同於別的小孩。

那是十二月的一個晚上,飯店打烊後他從飯店後門出來帶著兩大包垃圾扔到了巷道口的垃圾桶,轉身,沒來得及看清楚,便和一人相撞,來人似乎已經脫力,和他相撞後便彈倒在地上,傳來微弱的低吟,有些艱難的爬起來想繼續跑,卻沒了力氣,大口的喘息著,遠處有沈重的腳步聲傳來,讓來人驚慌起來踉蹌著往前跑,到了成虎跟前帶著喘息有些懇求的對成虎說道“拜托,別說見過我”,便繞過成虎躲在了成虎扔在垃圾桶邊的兩大包垃圾和垃圾桶之間。

“小孩,你見到剛才有人從這兒跑過來嗎?”成虎沒有說話還沒有動作,便有一個高大男子跑了過來,越過成虎在巷口看到沒有人影語氣急促的問了句成虎。

成虎轉頭看了眼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隨便指了個方向那人就匆匆的跑了過去。

“謝謝”腳步聲漸遠,躲在垃圾桶邊的人才長出了口氣站了起來,看到還沒走的小孩說了句。這人便是逃家的齊箬,而身後追她的人則是齊大彬。齊箬已經不是小時候肉乎乎的樣子了,她劉海遮面,清瘦骨感,穿著寬大的深藍外套,背著更深色的書包,眼神幽暗,又有些茫然,相比成虎來說,她個子稍高了點,短發加深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個逃難的落魄少年。

“沒地方去,跟我來”成虎看著齊箬說了句,他也算是在社會上混了幾年的人了,雖然不是一個正規的好小孩,卻對於落魄逃難的人有種相惜,尤其是在這個人莫名的讓他有些好感時。

幾乎沒怎麽出過遠門的齊箬,此時還是一個性格簡單,沒什麽防備心的小孩,猶豫了下,不過在冷風襲來打了個抖後,看前方少年在燈光下圓圓的臉,秀氣的眉眼,還有屬於少年特有的略帶中性的聲音,似乎無害的樣子,默默的跟了上去,她的確無處可去,身份證都沒有,也沒辦法住店,如果去火車站,或者網吧,肯定會被齊大彬抓到的。

飯店已經打烊,老板都去休息了,只有成虎這個小工還在收拾殘餘,所以店裏沒什麽人,成虎給兩人煮了面,只放了鹽的白煮面被餓了一天的齊箬吃了個幹凈。

“一碗面,五塊錢,住宿,收你二十”齊箬剛要說謝謝就聽到早已吃完飯的小孩說了句,面前的小孩一下子從恩人變成了奸商了,在齊箬所在的小城一碗料足美味的肉絲面也才兩塊,她上次住的黑店也才十塊錢一晚上…

“給!”不善於講價,在溫暖的房間待著實在不想出去的齊箬咬著牙掏出錢給了成虎。

“走”成虎沒說多餘的話接了錢帶著齊箬往宿舍去。對於這個陌生人,即使有好感,也是要收費的,他現在可是窮的很,家裏的竹屋要維護,還有後山父親未完成的防洪工程等,都需要錢,他出來打工,也不單單是這一份工。

成虎帶著齊箬到了飯店的宿舍,和飯店在同一棟樓,在一個簡陋的三居室裏,一個十來平米的小房間有四個床,成虎他們來時,房間裏的人已經睡下,呼聲震天響。

齊箬本以為這個小孩會帶她去他家,所謂的住宿再簡陋也要單人間吧,結果竟然被領到這麽一個閉塞的小房間,裏面雖然熱烘烘的,卻也臭的讓人無法呼吸,更要命的是,裏面還有未知的幾個男人在睡覺,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孩子。

“錢還我,我不住了,這裏太臭,人太多!”齊箬轉身想走,想到自己的錢低聲說了句。

“不退,不進來,就走”成虎說了句手放在門框上要關門。

“騙子!”齊箬咬著唇說了句轉身就走。

外面北風呼嘯,穿堂風迎面就吹到了剛出了房門的齊箬臉上,讓她打了個寒噤,眼眶也跟著紅了,心中昏暗,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可怕了啊,被齊大彬抓回去更可怕,讓她欲哭無淚,不知何去何從,愈發的想念溫柔可親的母親。

“可以換”齊箬正悶頭慢慢走著,眼淚快掉下來時聽到那個少年的聲音,頓了下,抽了抽鼻子猶豫了下,不知道幾點了,逃了這麽久,沒睡安穩覺,又餓又累,再想到自己那二十塊住宿費,轉過了身,決定最後再看看。

成虎剛才帶齊箬去的房間,成虎知道有一個人請假空出一張床,所以成虎才帶齊箬去,沒想到這個落魄“少年”這麽事兒,有的住就不錯了,還嫌棄,他有些不耐,不過看到她一副受氣的樣子轉身離去,縮著肩膀的落寞樣子卻還是追了出來。

“可以?”成虎將齊箬帶到之前的宿舍領著她到了一間廚房改造出來的小單間,裏面還有毛坯的水臺,放了一張單人床就滿了,雖然狹小,好在是個單間,裏面沒什麽異味兒,齊箬聽到成虎的問話點了點頭。

成虎出去上廁所時,齊箬立刻鎖了門卸下背包匆匆的在光線昏暗的水臺邊洗漱後便鉆被窩了,被子不是很厚,她和衣而睡裹起來也不冷。

成虎回來推了推門又擰了擰發現自己這個主人被關到了門外,有些黑線。這間房原本不是他的,只不過大房間裏的人呼嚕聲太大讓他睡不著才換進來的,作為一個較為弱小的存在,又是新來的,這種特權不是被同情得來的,而是靠著拳頭打出來,看上去像是白嫩小包子的成虎,可是不好惹的。

成虎發現門被鎖了,也沒叫門,拿出鑰匙開了門便進去了。

齊箬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嚇的幾乎跳了起來。

“沒病吧?”成虎看著猛然坐起的人說了句便躺了下來。

“你,你,你怎麽進來了,出去!”齊箬打著哆嗦說著,這個小孩,是個壞小孩?!

“睡不睡?”成虎不耐的問了句,心想這個人也太過分了吧,好心給她讓半邊床,她竟然讓自己出去!成虎看黑暗中的人沒什麽反應,還撐起被子,手一拉便將人按到了被窩。

齊箬哪裏知道,她這幅打扮還有略微沙啞的偏中性的聲音早被成虎定為小男孩了。她此時糾結無比,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想出去又不敢,留下來又尷尬,只是掙紮了幾秒,便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餵,餵…”齊箬叫了幾聲,沒響應,想到對方只是一個比她還小的小孩,累極了的她從最初的恐懼中緩解,先睡覺吧,要打架,她比他還高,不至於打不過吧…

齊箬索性閉上眼睛睡起來,剛才本能的反抗,在她簡單性格的化解下都不成問題了。

成虎每天早上要四點多起來,五點要趕到另一個賣早點的小店打工,所以他很早就仿佛按了鬧鐘一樣醒來了。

一醒來,他便感覺到周身的異樣,那個很事兒又講究的“少年”竟然八爪魚一樣抱著他取暖,蜷縮著頭埋在他胸前,身體不似看上去那麽骨感的硌手,所接觸的地方異常的綿軟,尤其是胸前!

成虎不禁摸了下貼在自己胸前的綿軟,隨著接觸腦袋裏便轟然一炸,觸電一般縮回了手,臉也一下子紅了起來,關於異性幾乎一片空白沈默幾乎不和人交流也沒上過生理課成虎,也是知道男女的區別的…

成虎有些慌亂的從床上起來,幾乎是跌跌撞撞的摸索到衣服穿上,想走時,卻鬼使神差的開了房間裏的燈,小心的靠近床邊,同樣的面容,此時再看去,感覺卻不同了。

睡著的女孩子,輪廓柔和,精致秀美,額前的劉海散開,露出光潔的額頭,細長彎彎的眉毛,還有長著濃密睫毛的眼睛,鼻子小巧挺直,嘴唇稍薄弧度很好看,她的皮膚細膩光滑,在有些昏黃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到毛孔,讓成虎想伸手摸摸。

只是手剛伸出,她的一個翻身便嚇到了他,讓他立即站了起來。

成虎長噓了口氣,快要到上工時間了,遲到了要扣錢的,他匆匆給齊箬留了條子,許下好吃的和更優惠的條件發足奔向打工的地方。

齊箬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這個房子裏的人都去上工了,她當然也沒見到成虎,休息了一夜後,她決定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去計劃中的親戚家。

“提供免費早餐,肉包子,南瓜餅,八寶粥”這是成虎的條子上寫的,看的胃中空空的齊箬直流口水,一瞬間有等到吃早餐的沖動,不過想到已經買好的票上的時間,還是一咬牙走了,對於詐騙了自己二十多塊錢的人也沒多少好感,只在下面續了一句話便走了。

“臭男生,再也不要看見你!”成虎心不在焉的忙完了抽空帶著熱騰騰的肉包子八寶粥回來時只看到疊的整整齊齊的床上放的字條。

作者有話要說:  哎,天天加班,沒時間碼字,老是瞌睡睡不夠…

作者真的很想碼字,早點讓二寶回到媽咪溫暖的懷抱啊…

對不住還在關註的親,淚…

保證不會坑,春節前爭取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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