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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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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權利。

他一只手遮住明誠的眼睛,避免水滴進他的眼睛,感覺著明誠微微顫動的睫毛在自己手心留下的觸感,為他沖掉泡沫。水流像一把溫柔的刀,剝去塵土和偽裝,於是明樓就看見了明誠修長的頸子,瘦而平的肩膀,肩胛骨像兩扇帆,皮膚下的脊椎則如同蓄滿了勁、亟待揮出的鞭子……水固執地在明誠的皮膚上開拓出疆土,在每一個角落都留下痕跡,又絕不留戀,沿著滿弓一般的背順流而下,流到明樓看不見的地方。

他也看見了其他的東西:被曬傷了的後頸皮膚,肩膀長期負重後留下的痕跡,胳膊上的傷痕應該是蚊蟲留下的,而且想來不會是什麽一巴掌能拍死幾個的小蟲子。

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明樓伸出了手。

他一一確認這些痕跡,希望自己的手能抹掉它們。

當然一切都是徒勞:時光留下的,惟有時光能帶走。

甚至時光也帶不走。

明樓縮回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蕭瑟地笑了一下。

但又不等他徹底收回手,前一刻還僵硬如冰的青年在下一刻猛然發力,緊緊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瞬間明樓僵住了。被一個濕淋淋的、成年男人用足力氣抱住,實在是過於新奇的體驗。

他第一反應是渾身發涼——這是與和女人的擁抱完全不同的觸感,明誠的胳膊把他鉗得太牢了,到了幾近於疼痛的地步。

但明樓一點也不想推開他。

不僅沒推開,明樓反而放下了花灑,垂下頭靜靜地看著明誠。

明誠那被完全打濕的臉正貼在明樓心口稍下的地方。他的胳膊還是那麽用力,手臂上肌肉的線條成了繩索,以另一種方式捆住了明樓。

望著明誠輕輕抽動的肩背,明樓體貼地沒有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四下寂靜極了,水流聲是此時唯一的聲響。在這個仿佛天荒地老的擁抱裏,明樓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以單純的“兄長”的身份給予明誠寬慰。

他忽然很想親親明誠。

就真的這麽做了。

TBC

【樓誠】AYLI 番外 星夜 2

這個親吻開始得十分別扭,且局促,明樓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吻也是可以艱難至此的。

明誠的嘴唇很幹燥,還有點兒脫皮,反應則是近乎木然的。但是在這樣的明誠面前,明樓發現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倘若此時有什麽旁觀者的話,肯定有至少十個理由來嘲笑他的笨手笨腳。

當然,這個時候再不會有別人。

明樓很笨拙然而很仔細地去親明誠,感覺到對方的身體一點點地隨著親吻漸漸有了回應而松弛下來。不知不覺中,明誠手臂上的力度變小了,又很快地再一次纏住了明樓。這一次,力量中的意味是不同的。

終於分開的時候都感覺到了窒息,有那麽一兩秒的光景,兩個人的目光是刻意錯開的。但再下一個瞬間,他們情不自禁地開始了第二次親吻。這一次,好多了。

明樓的手捧住明誠的臉頰,感覺冰冷的水滴順著兩個人皮膚的交界處,固執地滑進了他的手心。

像一棵終於熬過嚴冬的樹那樣,明誠醒了。

他們再開始說話時,明誠已經坐在廚房的餐桌旁——明樓給他洗完頭後就離開了浴室。一開始的交談不甚順利。中途明樓見不斷有水珠順著發根滑到明誠的頸子上,就又回了一趟浴室,扯過浴巾給他擦頭發。明誠的頭發留得很短,被明樓一陣擦拭後發梢根根朝天,像刺猬。

明樓問明誠要不要出去吃。明誠搖搖頭。想吃什麽?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明樓只好翻箱倒櫃地給他張羅吃的。前菜是牛油果配白煮蛋,配伍斯特醬汁吃,主食則是青醬意面,青醬是超市買來的半成品,保質期正好到今天,冰箱裏還有一盒蝦仁,正好也加進面裏。

他們安靜地、面對面地吃飯,一切都是曾經熟悉又睽違已久的。明樓忍不住想,阿誠剛到家裏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聲不吭嗎?

然後他發現,記憶力居然背叛了他。他已經記不得了。

明誠吃飯的速度很快,然而餐桌禮儀很好,不管面前是多麽簡單的食物,只要看著他吃飯的樣子,都會讓人覺得這必然是一道佳肴。明樓中途問了他一句夠不夠吃,總算讓明誠擡起眼來。

“夠了。我不餓。”

話雖如此,他還是把明樓為他準備的所有食物都吃光了。

然後明誠就去收拾浴室,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這時明樓看見了明誠這次旅途的票據:原來在來法蘭克福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巴黎。

看著皺巴巴的法鐵車票,明樓問:“去看蘇珊的家人了?”

明誠的動作定了一定:“嗯。去安哥拉太難了。”

他依次倒入消毒水和洗衣液。

明樓覺得自己的公寓有點兒小了,下一刻又覺得,它實在太大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明誠忙碌,直到後者試圖給房間吸塵才不得不出聲阻止:“不是要你來做這個的。我這裏不缺清潔工人。實在沒事幹就去睡覺。”

明樓飛快地計算了一下時差,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提議。

說到這裏他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給明誠準備好床鋪,忙輕輕地一拍額頭,讓明誠在沙發上等一等自己,就快步進了臥室。

明樓的公寓兩間臥室,其中一間大的用來做工作間,稍小一些的才是臥室。他飛快地換了床單和枕套,然後又另外置辦了一套,準備自己睡沙發,或者在工作間的地板上打個地鋪先湊合一晚。可當他挾著被子走出臥室時,對上的是明誠有點疑惑的目光。

明誠目光一閃,輕聲說:“我睡地上。”

“今晚你睡床吧。明天再說。先好好睡上一覺,我們再討論別的。”

真奇怪,他無法再以“大哥”的口吻去命令明誠了。

一句話,一場擁抱,一個吻,居然能有這樣大的力量。

明誠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那我睡沙發。我不需要很多空間。我不想打攪你。”

明樓定定看著他:“可你已經打攪我了。接下來,你都得打攪我了。”

明樓把“打攪”兩個字念得很重,說完就把被子和枕頭扔在雙人沙發的空處。

然後他朝明誠伸出手,把他拉起來,又給了他一個稍縱即逝的擁抱——有些界限一旦模糊,就永不可能回到線後——“阿誠,聽話。”

小時候的明誠從不要他說這句話,現在倒統統顛倒過來了。

果然,聽到這句話明誠似乎無聲地笑了一下:“那好。大哥,我們一起睡吧。你陪陪我。我不需要很多空間。”他又重覆了一次。

明樓就陪他躺下來,兩個人各自睡在一邊床沿。在他們之間只隔著他們自己時,其實是什麽都是一線之遙,但他們心照不宣,假裝一張紙就是一面墻。可在這個晚上,他們之間明明再沒有其他人了,死者又把他們分開了。

躺下後,明樓一直等著明誠開口說些什麽,可也許明誠真的太累了,沾上枕頭沒五分鐘,他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深沈。

聽著這樣的呼吸聲,明樓很快也有了睡意。而就在他也跌落夢鄉的前一刻,年輕而溫暖的身體貼住了他。

明樓一怔,繼而無奈地想,完了,睡一張床真是個壞主意。

TBC

【樓誠】AYLI 番外 星夜 全

初到明家時,明誠身體不好,每逢變天,頭疼腦熱是常有的事,總要兄姐帶著睡。那個時候明臺也小,最是粘明鏡,於是往往是明樓和明誠睡一張床。在不短的一段時間裏,明誠給明樓最深的印象,是冰冷的手腳和滾燙的臉。

少年時的明誠也這樣貼著明樓睡,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最初明樓當然是不習慣的,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還是不習慣。

特別是在這個晚上。

明誠睡得不好,呼吸不勻,翻來覆去,又一直沒醒,一只手始終抓著明樓睡衣的下擺,倒是真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明樓也睡得不好,但和明誠不同的是,他幾乎一直醒著,卻不怎麽動,維持著僵硬的姿勢湊合了一個晚上。湊合著湊合著,等短暫的黑夜再次有了曙光時,明樓看了一眼窗外天空那稀薄的星星,總算是睡著了。

但他這一次的入睡還是沒持續太久——明誠醒了。

他們之間有兩個小時的時差。明誠醒來後很快縮回了手,很輕地翻身,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間,又輕輕地回到了床上。這一次,他又睡到了床的另一邊。

之前明誠一直貼著他,習慣了人體的溫度後,身後空下來就覺得空調的溫度有點兒低了。加上之前幾乎一晚沒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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