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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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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看著王菀的樣子,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煩,可卻不得不故作關心道:“姨太太,你且先別急著哭,待事情了解清楚了再下定論也不遲啊。”她這顯然是說王菀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冤枉人了。

王菀揚眉,指著香柳,道:“好,既然老太太說我冤枉人,你且去問問香柳,那死的人是誰,又是誰指派她這麽做的。”她怒道:“這可同我沒絲毫的關系,人是順天府拿的,案子是衛大人審的,你說我冤枉,我難道能拿著自己鋪子的名聲去冤枉自個兒的姐姐麽?”

“姑媽,何必這麽大的氣性兒,老祖宗卻也沒……”

“你住嘴!”王菀怒聲喝道,她看著王熙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有些事情雖然變了,可有些事情仍舊沒變,比如那利子錢。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她並不希望這姑娘走上老路,只是有時候,她卻也改變不了什麽,更何況,她並沒有想要去改變。

王熙鳳被嚇了一跳,面色有些難看,頗有些驚疑不定,可卻又不知道自己哪方面得罪了她,只得訕訕的不說話。

賈母心中膈應,煩躁的擺擺手道:“鬧成這樣,成何體統。”說著她一雙利眼掃過王菀,才道:“姨太太且說說吧,我這不成器的媳婦兒又怎麽招惹到你了。”

王菀站起身來,走到香柳身邊,道:“你來說,你來告訴這些人,究竟是誰在背後搞的禍事。”

香柳看了王氏一眼,才略微有些害怕的說道:“都是太太要求奴婢這麽做的。”說著她咬牙道;“太太說,只要奴婢做成了這件事兒,就讓奴婢回府上。”說著咚咚的磕頭,“奴婢身前兒還有太太給奴婢和相公的銀錢,以及太太的信物。”

“你撒謊!”王氏氣的嘴直哆嗦。

王菀冷眼看著,她知道王氏是冤枉的,只是這又如何呢,她要的只是這一個結果罷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她又何必撒謊。”王菀輕聲開口道:“姐姐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卻還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不覺得惡心麽。”她擡頭看向王氏,又道:“還是在姐姐眼中,妹妹就蠢的什麽都不知道麽?”

她扭頭看了賈母一眼,冷笑一聲,道:“你們既然拿我當傻子一般來哄騙,可莫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同雯,我們走。”王菀直接甩袖離開。

賈母並沒有攔著,在她看來,薛家畢竟是落魄了啊,一個薛姨媽還不足為懼,賈家在宮中有娘娘,府中有兩個王家的姑娘,那王家該如何選擇,顯而易見。

王菀從賈家回來,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在別人看來,他們薛家孤兒寡母,早已經不是以前的了,如今她有什麽能耐有什麽本事去威脅賈家呢?

王菀想的很簡單,她帶著香柳進門是眾人都瞧見的,這事兒瞞不過,她也不想瞞著,既然做了,就是要個結果,她不能在同賈家牽扯不清,那麽所要做的,不過是將這件事情鬧大罷了。

可怎麽鬧大,王菀所能想到的只是流言,在這個時代,唾沫星子淹死人,更不用說是一個國公府的二太太,娘娘的親娘,只要王氏沒了臉面,那連帶著在宮中的娘娘也沒臉面,她想,這或許是很多人所喜聞樂見的吧。

不過,王菀嗤笑了一聲,她想,或許不用她出手,這件事就會成為元春的把柄,宮中的吳貴妃,周貴人可都眼巴巴的盯著元春呢。

果然,這事傳播的速度快的驚人,不過一日,街頭小巷都有了王氏為了陷害自己親妹子殺人的事兒了,王菀冷眼瞧著,並沒有插手,只是去拜訪了忠順王妃。

她知道,忠順王妃不會推辭的,只要王江怡仍就得寵一日,忠順王妃都不會拒絕的太過於徹底。

“給王妃請安。”這麽多年,王菀的禮儀已經無可挑剔,她身份雖說有些上不得臺面,可一舉一動,卻別有一番風流韻味,更加上如今年歲增加,身上沈澱出一種歲月的痕跡,這種痕跡讓她顯得更加的溫婉。

“起吧。”忠順王妃面上帶著笑容,仔細的打量了王菀一眼,才笑道:“前兒皇姐還同我說起過薛家姑娘,是個伶俐乖巧的。”她攏了攏發絲,嫣然笑道:“還是薛太太會教姑娘。”

“當不得王妃如此的誇讚。”王菀彎起了嘴角,面上帶著笑容,“寶丫頭從小被妾身給慣壞了。”

兩人順口說了些話,忠順王妃才道:“薛太太今日來,可是為了王側妃。”

王菀抿了抿唇,低垂著頭,道:“妾身並不識的府上的側妃娘娘,妾身今日來,是有件東西想要交給王妃。”

忠順王妃饒有興趣的看著王菀,道:“來找我?”

“正是。”

“所為何事?”

王菀這才從身上拿出一個荷包,看著只是尋常的荷包,可用的料子卻並非尋常百姓能用的,她又哪裏不曉得,平安將荷包接了過來,遞給忠順王妃。

“這荷包,是在和豐樓死去的陳二身上所得。”王菀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對忠順王妃彎了彎嘴角,道:“想來王妃應該能夠查出這荷包出自誰的手。”

忠順王妃只是笑看著王菀,並不說話。

王菀也不在乎,瞧見有丫頭進出,王菀也就起身告辭,並不打算久留。

從忠順王府出來的時候,王菀回頭看著肅穆的王府,扯了扯嘴角,她想,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自己院子裏的事兒還沒弄明白呢,就想要插手別處,也不閑那手伸到太長了麽。

王江怡既然敢收買香柳栽贓陷害王氏,使得她們姐妹反目,那麽可別怪她不顧往日情份,雖然她要的就是這結果,可卻不喜歡這是因為別人的算計。

而王江怡如今敢這麽做,可見其囂張,有句老話說的好,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她如今孕有長子,忠順王爺也較為寵愛,難免有失分寸,這樣的人,身為王妃,難道真的要一直隱忍下去麽?

不,這樣的女人,只要抓住機會,絕對會一擊斃命。

能成為忠順王妃,她的身世以及地位,註定了她有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可這樣的優越感卻一直被一個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都低於她的人壓制在頭上,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呢。

這才是王菀找忠順王妃的原因。

一個沒有家族支撐,沒有背景的妾侍,就算生了長子又封了側妃,那又如何?被算計是遲早的事情,若她只是安安心心的呆在王府做她的側妃,她又何必同她一般計較,只可惜,她做的太多。

王子騰對於王菀同賈家的鬧騰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讓人捎了話來,適可而止也就行了,畢竟都是姻親,鬧的太過於難看也不行。

王菀表示受教,王子騰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先不說王子騰對於她的態度,她只是覺得王子騰是難得的聰明人,她同王子騰算是互相倚仗的關系,用官商勾結來形容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王菀想到此,自個兒獨自樂了一會子,也就將這事放下了,王子騰能跟她和平相處,對於她沒有壞處。

從忠順王府回來後,王菀難得的消沈了幾日,還是後來蕓慧來此,才讓她心中敞亮了幾分。

“你這人倒也真是實誠,同榮國鬧的那般僵,倒是連累了自個兒的名聲。”蕓慧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也不想想,他們如今分頭正盛,你這般踩他們臉面,不惱才奇怪呢。”

王菀懶洋洋的擺了擺手,笑著道:“哪個敢踩他們臉面啊,沒瞧見如今都沒人敢搭理我了麽。”這話倒也不假,總之原本依附榮國府的一些個夫人小姐們,可沒在給她下過帖子了,不過她倒也不在意就是了。

蕓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還不知道你麽。”瞪了瞪眼睛,“最是不耐煩這樣的事情了,沒人來,你倒也是舒坦,不必費勁巴拉的去應付那些子人,不過是些墻頭草罷了,誰還真的在乎他們。”蕓慧說的頗為諷刺。

王菀一聽,樂了,拍手道:“可真真是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兩人笑鬧了一陣子,蕓慧才嘆道:“要我說,同榮國府斷了也就斷了,想來你也聽說了,那家子人我瞧著也只有張姐姐是個明白人了。”擡頭楞怔了片刻,才道:“可明白又如何?她一個人又能做的了什麽?”

王菀心下一稟,想來,真的是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了吧,否則蕓慧又何必這般說呢,對於貴族圈的,王菀始終是比不過蕓慧的,就算廣德長公主因著寶釵對她另眼相看,可依著她的身份終究是入不了各位貴婦人的眼。

“對了,你最近可要小心些。”蕓慧突然開口。

王菀詫異的看向她,道:“怎麽了?”

蕓慧嘟囔道:“昨兒我進宮,碰到榮國府老太太了,小心她在貴妃面前告你一狀,想拿捏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麽。”

王菀皺了皺眉,嘲諷的說道:“她賈元……”

“慎言!”蕓慧瞪了瞪眼睛,快要被她氣死了。

“好了好了,我也就只在你跟前說說罷了。”王菀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總之你也不必擔心,她進宮這些年,王氏在我跟前兒可拿了不少銀子去支援在宮中的女兒呢。”王菀頗為諷刺的揚眉道:“你也知我那姐姐,先前只拿我當傻子哄,不過我卻也不會做那賠本的買賣。”

“怎麽了?”蕓慧有些好奇,她也知道她這好友做生意一把好手,最是不能吃虧的,否則她會明知道王氏哄騙,卻仍舊給賈妃拿錢財?

“我這可有王氏親手簽下來的字據。”王菀笑瞇瞇的說道:“有了這字據,元春也不敢輕舉妄動。”看著蕓慧,紅唇輕啟,“雖說宮妃打點小太監收買個小宮女什麽的都是尋常,可這卻也是私底下的,若是擺在明面上呢。”

蕓慧大驚,“王氏她怎麽可能簽下這樣的字據?”

王菀哼了一聲,道:“我那姐姐雖說是榮國府的二夫人,可二老爺不過是個工部員外郎,月俸又能有多少?”王菀眨了眨眼睛,“如今可是大房的張氏當著家的,這些年榮國府大房二房的事情你應該也沒少聽,張氏會願意供著那元春麽?”

“也就是說,元春在宮中的花費大多是來自老太太和王氏。”蕓慧了然,“而你們薛家有銀子是眾所周知的,王氏又怎麽可能會放過你這麽一個大財神呢。”說著笑著搖了搖頭,“可就算是借錢,她也不該將這種腌臜事兒寫出來呀。”

王菀揚眉樂道:“可如果寫明原因,卻不必她還錢呢。”總之,她花出去的每一筆錢她都知道去了哪裏,自然也是在她的承受範圍內的。

“可這樣一來,若是她們咬定是你想要賈妃回報,自願的呢。”

“那又如何?”王菀重新靠坐下來,輕聲笑道:“我的銀子光明正大的賺來的,我姐姐問我借錢我還能不借麽?”她搖了搖團扇,嘴角勾起一起弧度,“又有誰能相信這借出去的錢是不必還的呢?”

蕓慧點了點頭。

王菀繼續說道:“更何況,真到了那個時候,誰又會想起這個?這麽大的把柄,皇後,甄貴妃吳貴妃又怎麽會放棄呢,這宮中又有多少人想要將賈妃拉下來呢。”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外如是了。

所以,他們不會,也不敢來對付她。

王菀瞇了瞇眼睛,賈母如今進宮,怕也只有寶丫頭的事兒了吧。她會做什麽?難不成讓寶丫頭落選麽?

若真是這樣,這倒是成全她了。

寶丫頭參選,王菀是打了招呼的,她以為,要選上難,可若要是落選,倒也是容易些的。

“你也別太擔心了。”蕓慧笑著說道:“寶丫頭入了廣德長公主的眼了,她的前途卻也不會差的。”

王菀點了點頭,想到那個玉佩,暗自嘆了口氣,卻也不再為她操心,入了皇家,王菀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並不多,這一切都要靠寶釵自己去努力了。

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去這樣的地方,畢竟沒有顯赫的家世,想在皇家生活,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寶釵的身份不高,她被選入乾元宮做奉茶女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伺候著的,王菀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嘆了口氣,她想,她如今卻再也幫不了她這閨女了。

薛蟠看著王菀懨懨的神色,勸慰道:“母親也別太傷心,妹妹一向聰穎,在宮中想來也是沒問題的。”他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王菀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嘆道:“我想著寶丫頭落選了倒也罷了,可誰知道竟是在京中做起了女官。”這不在她心眼上插刀子麽,且先不說是伺候人的夥計,就說她剛剛得罪了賈府,這讓寶丫頭在宮中怎麽辦?

王菀感覺到了命運的嘲弄。

她想著,寶釵要麽落選,要麽就會入恪王府,總歸是不會在宮中的,可卻不想偏偏就成了女官,不過好歹值得安慰的是在乾元宮,是皇上身邊的女官,賈妃應該不會去尋寶釵的晦氣吧。

王菀有些頭疼,薛蟠也沒法子,如今薛家後宅中就只有王菀一個主子了,她生怕母親孤單,道:“媽媽前兒不是還說要給蟬兒說門親事的麽。”

“這也是你先生的意思。”王菀強自打起精神,道:“你說軒兒同蟬兒怎麽樣?”

薛蟠楞了一下,繼而笑道:“在兒子看來,卻是再好不過的了。”他點了點頭,又道:“只是……卻不知林大人是個什麽意思。”說著他看向王菀,道:“若是林大人不願,媽媽也就不必在提這事兒了。”

王菀皺了皺眉,輕聲說道:“子……崔先生他是軒兒的師父,也是舅舅……他卻也能做的了這個主的。”

“師兄他畢竟已經過繼給林大人,哪裏還能叫舅舅的。”薛蟠搖了搖頭,道:“林大人府上畢竟沒有女眷,媽媽卻也不好上門,趕明兒我去尋了媒人。”

“不妥。”王菀搖了搖頭,道:“還是讓軒兒提親的好。”她看向薛蟠,輕聲說道:“我們知道蟬兒是你師父的閨女,可別人卻不省的,只以為是你遠方表妹,這身份原就是低了,若是在由我們上門提親,日後少不得被人說嘴。”

薛蟠點了點頭。

王菀摸了摸薛蟠的腦袋,笑了一聲,道:“我們也不必這般憂心,你先生他自然會安排妥當的,我們只需照顧好蟬兒就是了。”

“母親說的是。”薛蟠點了點頭,繼而又道:“過些日子我需要南下一趟,除了鋪子上的事,還有些私事也需要我親自去一趟。”

王菀略微有些詫異,皺了皺眉,眼睛轉了轉,打趣道:“可是有了香菱父親的消息?”

薛蟠臉頰有些發紅,摸了摸腦門,道:“有些消息,我且要去瞧瞧。”

王菀點了點頭,道:“你是男孩子,如今也長大了,媽媽也不拘著你,只是路上千萬要小心些,多帶些護衛在路上。”

“媽媽放心,兒子也不是頭一次出門,這些事情都省的。”薛蟠點了點頭,道:“母親在家中,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呵呵,我兒長大了啊。”王菀感慨了一句,只點點頭,就讓他離開。

王菀望著薛蟠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太太,榮國府的璉二奶奶來了。”秋月從外頭進來,輕聲說道。

王菀皺了皺眉,有些不願見,擺擺手,道:“你讓她回去,我不見她。”她只是沒有想到,在張氏的眼皮子底下,王熙鳳竟然還是放了利子錢,這賺的都是虧心的買賣,王菀瞧不起這樣的人。

“璉二奶奶,您還是回去吧,我們太太正在休息。”秋月看著王熙鳳,笑著開口說道。

王熙鳳楞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會連見都不見一下,皺眉說道:“你給姑媽說,侄女有重要的事情來。”她強自扯出一絲笑臉,暗自琢磨著,沒道理啊,如今寶丫頭入了宮,還不得指望娘娘幫襯著,如今得罪榮國府有什麽好處?宮中死一兩個人簡直太正常了好不好。

秋月並不好說話,只咬定王菀困覺了,如今歇著呢。

王熙鳳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心中雖然不滿,可卻無可奈何,這事兒雖說是老太太吩咐她來的,可來之前,大哥竟然讓大嫂子給她帶了話,她雖說不大明白是何意,可卻並不敢違背大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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