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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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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如果沙鷹所說的是真的,那麽一個時辰以內花綠蕪得不到救助,就會因高燒而流產,甚至危及生命。

羅鈺的眉頭皺成“川”字。他當然知道都城裏的天道高手不止自己、獨孤棲白,還有一個隱巒道長。但能一個時辰以內找到,並且迅速被說服救助花綠蕪的恐怕也只有獨孤棲白一人。

作為男人,羅鈺雖然不說,內心卻隱約明白獨孤棲白對花綠蕪一直抱有一種特殊的情愫。

況且,獨孤棲白還作為獨孤家對付他的最後武器與退路,時間越久,就會越加成為危及他的隱患。獨孤棲白的母親是已故韓統領的妹妹,他父母亡故,成為孤兒,很大的程度上也算是受了羅貴妃冤案的牽連。對此,羅鈺不可能毫不介懷。再說獨孤棲白是跟韓善生關系很好的表兄弟,想起死去的善生,羅鈺對獨孤棲白的感覺就覆雜起來。

拋去武力,單從精神方面來說,獨孤棲白是一個他很不喜歡,但無法輕易殺死的人。

想必老狐貍獨孤宇瞻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叫獨孤棲白做他們家隱藏的絕招吧。

“……呃,難受……”懷中昏迷的花綠蕪扭動著身體,無意識抓緊了他的袖子。

雙眼緊閉,額發汗濕,臉頰不正常的潮紅,小嘴微微張著,原本水潤的雙唇卻因迅速脫水有些起皮。

她,命在旦夕!

她與他的孩子,也命在旦夕!

羅鈺霍地起身,雙手抱住花綠蕪,轉身就走!

“封鎖大殿!皇後平安之前,把這些人全留在這兒!獨孤卿雲,你過來!”

獨孤卿雲有些驚異,卻收了寶劍,筆直的身形大步跟了上去。

沙鷹急得跳腳,大叫道:“師尊師尊,那我呢?我去哪兒?”

“跟上來!”

少年立即像最靈活的小鹿,邁著細長的兩條腿兒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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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獨孤棲白的出現是十分焦灼的體驗。

花綠蕪躺在床上,去了釵環,散開了頭發,身上高燒不退,一直在流汗,好像快要瀕死曬幹的魚。

暖茶源源不斷地送上來,羅鈺親手餵她喝水。剛開始還能喝下去一些,後來昏迷太深了,竟牙關緊咬,連水都喝不進去。

羅鈺一著急,幹脆直接口含茶水,嘴對嘴就餵了下去!

——媽蛋!太太太勁爆了吧!!就算是自己老婆,可,可,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也毫不改色!簡直帥爆了!!沙鷹瞬時間就做下一個決定,他以後,一定要做師尊這樣的男人!我行我素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獨孤卿雲面色有些僵硬,忽然朝一邊轉過頭。

——生性嚴謹的人面對這樣的場景,難免有一絲尷尬。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

左等,獨孤棲白不來;右等,獨孤棲白還是不來。

花綠蕪躺在床上,緊皺著眉頭,豆大的汗珠早已經浸濕了枕頭,越來越痛苦的樣子。

羅鈺坐在床邊,一直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滾熱,也出了不少汗,捏在手裏像快要滑出去的魚。有時候她無意識攥緊手指,把羅鈺白皙修長的手指掐地通紅,羅鈺卻一無所覺,只緊緊盯著她。

“現在過去多長時間了?”羅鈺忽然開口問。

“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獨孤卿雲第一個反應過來,迅速回答道。

“啊啊啊啊~~時間過得這麽快!師娘快不行了啊~~~~!!!”敢這麽叫喚的果然只有一個沙鷹。

羅鈺緊閉上眼。

“從現在起,每隔一刻鐘,都要給朕報時!”

“是!”

獨孤棲白是在最後一刻鐘才趕到的,除了他,來者竟還有隱巒道長!

除去了繃帶,獨孤棲白脫胎換骨,竟成了一個猶如冷玉般極其俊美的高大青年。連卿雲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完全變身後的形貌,一時都沒敢認出。羅鈺卻在看見那雙蔚藍如海洋眸子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皇後遇難,本道身為白竺國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此次前來,是為了助小徒一臂之力。”

穿著杏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嘴上說的好聽,羅鈺又豈不知道他是前來為獨孤棲白壓陣。這道士是怕自己過河拆橋,在利用獨孤棲白救助花綠蕪以後,便趁機除掉他吧!

獨孤棲白緊盯著情況非常不好的花綠蕪,眼眸中的關心真是一覽無餘。

“具體情形草民已經聽說,現在事不宜遲,草民隨時可以開始。”

羅鈺等的就是這句話!

室內擺好熊熊的火爐,溫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沙鷹所說的針紮法早已經牢牢記在羅鈺的心頭,令多餘的人出去以後,羅鈺掀開花綠蕪的被子,親手隔衣施針——只有作為丈夫的他才對花綠蕪的穴道位置這麽清楚,在花綠蕪的的十八個穴道紮好針,然後和獨孤棲白對坐,一人握住花綠蕪的一只手,兩人同時運功逼毒!

絲絲奇異的香氣從花綠蕪的身體彌漫開來。

隨著兩人運功的深入,她牙齒打顫,身體痙攣,顯出十分難受的模樣。過半天忽然難受地蹬起腿來。羅鈺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壓住花綠蕪的腿——腿上,也紮著銀針。而對面,空蕩蕩的袖子忽然飄蕩,獨孤棲白用他另外一只斷臂,也同時按住花綠蕪另一條腿!

四目相對!

平靜之下波濤洶湧!

“這次救了內子的事情,朕欠你一個人情。事後,只要不過分,朕會答應你任何條件。”過分不過分,大家自然都心裏有數。羅鈺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叫花綠蕪和獨孤棲白扯上什麽關系。

“不必。”獨孤棲白說。

“好風骨!”羅鈺嘴角一翹,有些諷刺。

“我救她,是為了她,而不是為了你。”此刻沒有外人在場,獨孤棲白也撤下了恭謹的偽裝。因為冰玄功大進的緣故,幾日不見,他渾身的氣質更加冰冷。

如果說以前的羅鈺是光彩奪目的美玉,而他還是未曾雕琢完全的璞玉,現在卻逐漸去掉外殼,露出裏面的光彩來。

“救她,我不需要任何報酬。”

“大膽!!”

羅鈺的怒氣能叫人嚇得兩股戰戰,獨孤棲白卻不為所動。

“說起來你真的很走運。羅貴妃案死了那麽多人,竟然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不相關的人都被連累死了,可惜你這個當事人卻活得好好的。”獨孤棲白看著他,眸光閃過一絲嘲諷與隱痛。

“如果你說這件事,那我無話可說。”

對於此事,兩個人不再是皇帝與草民的關系,而全是受害者,兇手又是羅鈺死去的父親。他雖然承受了親父殺親母的絕大痛苦,卻也無法解除別人對他的遷怒。

“但是,內子與這件恩怨無關。如果你敢意圖不軌,休怪我不念舊情!”這舊情,自然指的是韓統領一家。

“你念過舊情嗎?”獨孤棲白冷淡一笑:“因你母親一案,連累死了善生,你卻搶了他喜歡的女人!說起來從小我就和這個表兄的關系最好,他什麽事情都和我說,而他又把你當做朋友。皇帝陛下,你捫心自問,你這樣奪人所愛,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內疚?!”

“我一直都在想,倘若花綠蕪知道善生喜歡她,知道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善生求你救她……也許,當時能活下來的就是善生,而不是你五皇子殿下了!”

獨孤棲白咄咄逼人,言語如刀。羅鈺臉色一變,張口欲言,忽然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

“呃……”

兩人都是面色一凜,心念神轉,不再說話,而是加快了運功速度!

昏迷的花綠蕪痛苦地再也受不了了,臉色霎時潮紅變成蒼白,眼角流下眼淚,下意識抓緊兩人的手,忽然翻身嘔吐起來!

——龍床太大,為了方便兩人運功逼毒,花綠蕪原本橫躺在床上,頭正對著床的側邊。

這一下子翻身嘔吐,幾乎都吐在了床上!

羅鈺大驚,一揮手已經拔去她身上所有銀針!也不顧會沾染了穢物,一把抱起她,一把從後面攏起她的長發,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叫她都吐出來。

獨孤棲白一呆以後,立即起身倒水。

花綠蕪閉著眼睛吐了半天,終於將胃裏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這番折騰真是要命,只見她滿臉淚水,渾身虛弱地直打擺子。不過她也終於脫離了昏迷狀態,緩緩睜開了眼睛。

羅鈺又悲又喜,眼眶一熱,趕緊接過獨孤棲白送來的茶水,叫她漱口,又用茶水幫她洗去臉上沾染的穢物。

他的心情激蕩,在旁邊的獨孤棲白又何嘗不是?

花綠蕪卻一時沒有看見獨孤棲白,只看見羅鈺了。迷茫的目光中立即充滿了委屈——這種難受的滋味還真是生平僅見,連一向堅強的她也承受不住。癟著嘴兒忽然放聲大哭,緊抱住羅鈺,就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羅鈺,我難受……!”

“知道,等會兒就沒事啦!”安慰她的時候,羅鈺總是溫柔地不像他自己。

“難受,就是難受……呃,嗚嗚,我就是覺得好難受……”她一邊哭一邊說,眼淚把羅鈺肩頭的黃袍都浸濕了。

“別怕,我一直陪著你。”他低聲說。

他忽然擡頭看向對面的獨孤棲白!獨孤棲白也靜靜地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他們。

“不管怎樣,無論對錯,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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