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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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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外。

宮人們恭謹垂手站立。細瘦的少年沙鷹背著手走來走去,每當他踮著腳想往裏看的時候,總有一個中年白面太監很客氣地擋住他。

“真叫人著急!也不知師娘怎麽樣了,師尊到底會不會收我為徒啊?他不會裝作忘記這回事吧?我可是破釜沈舟,把老爹都得罪透了……”少年急得抓耳撓腮,嘀嘀咕咕。

淡然喝茶的隱巒道人饒有興趣看他半天,忽然放下茶杯,叫道:“少年,你過來。”

沙鷹回顧四周,周圍除了太監就是宮女,那幾位挺拔如山的侍衛大哥好像也不能再被稱為少年。於是他疑惑地指著自己鼻子:“道人,你叫我?”

“就是叫你。過來,過來!”隱巒道人招手。

沙鷹有些莫名其妙地走了過去,站定。“餵,你叫我有什麽事情啊?我又不認識你。”

一只手忽然摸到他的身上!沙鷹嚇了一跳,剛想掙脫,那中年道人卻搶先抓住了他的手!這道士看著不強壯,力氣卻大地出氣,一只手牢牢控制住他,另一只手上下翻飛去摸他的身體。

“好惡心!”沙鷹頓時慘叫起來,手舞足蹈地抗拒:“你這好色的臭道士,竟饑渴到不分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不要臉的無恥舉動##@¥%x&#@!!”

一連串暴戾的北漠話飛速喊了出來,根據其口氣,應該是罵人三字經。

“根骨還不錯,”隱巒道人滿意地起身,對少年的謾罵並不太在意:“就是不怎麽懂禮數。少年,你是北漠人吧?”

“關你屁事&x#!!!”

隱巒道人眉頭一皺,一手接住少年偷襲過來的拳頭:“北漠人果然不懂禮數,看來以後要好好管教你。少年,你可知道本道是誰?”

“x&¥#@!!”

少年一翻身,長腿如電踢了過去!隱巒道長握著他的手,飄然後退,輕而易舉就躲過這招!少年隨即反手扣住他的手,一個側肩翻就想把人摔出去!少年本來天生巨力,在小時候,空手摔翻一兩百斤的壯年不在話下,卻沒想到那看起來瘦弱的臭道士竟似老樹生根,腳板絲毫不動。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卻覺得對方簡直重逾泰山。

“住手!”發現不對的獨孤卿雲手按劍柄,快速走了過來。

動手的兩人恍若未聞。少年見拉扯不動,幹脆手肘後擊,整個人都向後撞了過去。不想忽然間天旋地轉,自己摔了個屁股蹲兒,疼得七葷八素——等獨孤卿雲快步趕過來時,戰鬥已經結束。那個臭道士卻仍握著他的一只手,笑吟吟地挺站在他面前。

“身手還算不錯。”——隱巒道長。

“x&#¥!!”——北漠沙鷹。

“道長,請您遵守這兒的規矩,不要為難我。”——獨孤卿雲。雖然對方是天道高手,還是家族長輩的朋友,獨孤卿雲禮貌之下卻帶著公事公辦的味道。

“好好好,不為難你。我就和這少年說幾句話。”隱巒道長笑得和氣。然後轉過頭看著少年,一字一句慢慢道:“本道就是白竺僧道人之一的隱巒道長!”

“x&%……”從地上跳起來想猛撲過去的少年沙鷹忽然怔住了,生生停止腳步。

隱巒道長雖然聽不懂他嘰裏咕嚕稀裏嘩啦的北漠話,一直雞對鴨講。但看到他因為聽到自己的名號而震驚地說不出話了,於是便放開了他,單手優雅地捋胡須,更加做出一付世外高人的飄逸模樣。

“少年,本道看你根骨不錯,有些練劍的天賦。你給本道磕三個響頭,辭別了你的父親,從此拜本道為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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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綠蕪哭得累了,趴在羅鈺懷中一動不動。羅鈺小心扶起她,見她滿面淚痕,雙目緊閉,眉頭卻舒展開來,氣息悠長穩定。不是昏倒,竟是累得睡著了。

床上汙穢,羅鈺便一把將花綠蕪抱起來,準備吩咐宮人進來收拾幹凈,再擡一桶熱水替滿身汗的花綠蕪擦洗,叫她換上幹凈的睡衣,好好睡一覺。

“羅鈺,我真是羨慕你。”旁觀的獨孤棲白忽然出聲。自始至終,花綠蕪竟沒有看他一眼,甚至沒有發現他這個人。藍色眼眸中掩飾不住失落與敵視。

“緣分天註定。老天註定她是我的妻子,你再怎麽強求也是沒有用的!”既然說開了,羅鈺自然也是毫不客氣。

獨孤棲白眼中充滿了譏誚。忽然對羅鈺伸出左手,在他面前五指相握。

“我不信命,從不!我的命掌握在我手中。”

——“錯了!應該說,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伴隨著突然爆發的殺氣,羅鈺抱緊了花綠蕪,冷笑道:“突破第八重冰玄功雖然了不起,不過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惹毛了我,就算看在韓統領一家的情面上,我也絕不能容你!”

一雙如蔚藍海洋的眼睛看著他,竟然絲毫不懼。隨即,視線轉移到花綠蕪的身上,眸光變得柔軟起來。

“錯的是你才對。因為真要是這麽說,我的生死也絕不是掌握在你手裏,而是在她手裏。羅鈺啊,你我都還年輕,餘下的生命還很漫長。我倒要看看你我之間誰才能笑到最後。”

——那種在羅鈺看來充滿了野心與覬覦的目光實在令人厭惡。

“不是看在你剛幫了點小忙的份上,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的。”獨孤棲白凝視花綠蕪最後一眼,淡淡一笑:“就不勞陛下開口趕人了,草民告辭。”

羅鈺看著離去的那不輸於他的偉岸身影,心中一陣煩躁。

花綠蕪不知夢到了什麽,忽然把小腦袋窩進他懷裏,甜甜地流口水。

“笨丫頭,看不到我的一片真心,還誤會我喜歡別人……你倒好,自己跑出去不算,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羅鈺極度不爽地盯著老婆的睡顏。也難怪他遷怒了,要不是當初花綠蕪離家出走,也碰不到獨孤棲白。

花綠蕪聽不到丈夫的數落,兀自睡得呼哈呼哈。也許是剛才水喝得太多了,口水橫流,竟像小孩子一樣沒有半點憂愁,更與方才毒發時的痛苦模樣大相徑庭。看著她幸福的睡顏,不知為何,羅鈺的怒氣忽然煙消雲散,溫柔地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要多生幾個孩子補償我啊。”

羅鈺叫人進來收拾龍床的時候,獨孤棲白已經走到了外面。此刻,外面正鬧得不可開交。

“死道士,你離我遠一點兒,我才不要拜你為師呢!”躲躲躲的少年。

“咄!你這個愚蠢無知的少年,本道能看上你的根骨,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敢不珍惜!”追追追的中年道士。

“文弱書生老娘們兒才練劍,老子是男子漢,老子就喜歡練刀,死道士你不要逼我!!”

這是少年沙鷹今日殺傷力最大的一句話,膝蓋中槍者無數,滿殿外佩劍的侍衛臉全黑了。

“咄!你個胡說八道的北漠蠻夷臭小子,真是無知!告訴你,粗魯莽撞的武夫才練刀呢,練劍的都是君子,君子你懂不懂!高貴你懂不懂!”中年道士一生都在追逐巔峰劍術的奧義,聽到北漠少年這麽侮辱他心中高貴偉大的人生追求,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句話殺傷力也很大。滿殿外佩刀的侍衛也無辜躺槍,心中滴血。

——【原本還想好心勸阻呢……】還是算了吧,倆都不是什麽好人,打死一個少一個,打死兩個少一雙,世界就清凈了。

“兩位請不要在這裏鬧啊!小心吵到萬歲就是天大的罪過了!”管事太監也失去了淡定,簡直想哭。平常人敢這麽鬧早就拖下去了,可這兩位,一個是天道高手,根本沒人攔得住,一個是救了皇後的功臣,又自稱是皇帝陛下的徒弟,還是北漠使臣右大臣的兒子,他是真沒轍了,只好哀求地看著侍衛統領獨孤卿雲。

“請兩位遵守宮廷秩序,安靜下來,否則休怪卿雲無禮了!”獨孤卿雲按著劍柄,那兩人雖然胡說八道把他這個佩劍的也繞進去了,他卻還十分冷靜。

中年道士百忙中回過頭看他:“等道爺把這個墮落的小子引回正途,自然就會遵守宮廷秩序。獨孤卿雲,你要是敢插手搗亂,道爺就告訴獨孤宇瞻。”

——【告家長……】還這麽理直氣壯……為毛他們白竺國的某些天道高手不能像他們皇帝陛下那麽高大上呢?真是令人痛心啊……

“得罪了!”告訴他爹也沒用!

獨孤卿雲猛地拔出劍,一只手卻搭在他的肩膀,牢牢按住他。獨孤卿雲一驚,倏地轉過頭。是有些陌生的,冷玉般俊美無暇的高大青年。

“棲……你出來了?裏面可好?”

獨孤棲白點點頭。現在,他的名字還不能流傳於大庭廣眾之間。

“一切順利。師父,我們走吧。”

少年沙鷹一呆:“你說我師娘好了?哈哈哈太好了!臭道士你滾吧,我馬上就要做我師尊的徒弟了!”

“沒眼光!!”中年道士很有點兒挫敗。心想老百姓說的果然不錯,什麽“好白菜全都叫豬拱了……”

圍觀眾人則在心裏合掌稱善,媽媽咪呀,這鬧騰的兩個家夥終於分開了,總算天下太平,叫他們落得一個耳根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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