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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海棠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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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元安看他要坐起身,忙擡手將他按回去,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沒有什麽,那一次春宴後我那位好哥哥,也不知在父皇面前說什麽,父皇就對我起了疑心,又非要讓我娶什麽親。我不願意答應,他就說我駁了他的面子,我好不容易出來看你,當真不想提起這些事情。”

顧之素敏銳覺得不對,擡手就扣住他手腕,驀地側過身來,一掌拍到他的膝蓋上,果真瞧見他眸光一動,臉色就跟著沈了下來:“你來之前一直跪著,對不對?”

辛元安見被他發現,無聲的笑了笑,倒也並未反駁他:“眼睛那麽尖做什麽?”

顧之素心中怒意升起,想到前世之時,辛元平不顧血脈親情,陷害辛元安多次,手指一點點握緊:“跪了多久?”

辛元安垂下眸子,勾起唇來輕聲道:“一天。”

顧之素抿了抿唇,望著他沈聲問道:“是一天,還是一天一夜?”

“你都猜到了,我還說什麽?”

辛元安話音還未落下,就見顧之素驟然揮袖,眼底眉梢透著怒意,眼看著是要離去了,頓時直起身來,將他拉著抱在自己懷中,面上的微笑有些苦澀,壓低了聲音輕輕喚道。

“曜容。”

顧之素被他扣住手腕,又觸到那人墨藍雙眸,終究低低嘆了一聲,擡手拂過他鬢邊碎發,目光沈凝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念著兄弟之情,不肯對辛元平動手……可你現下這樣的縱容於他,到最後難以容忍他分毫,甚至親手殺了他的人會是你!”

“那就等到那個時候再說罷。”

辛元安聽他說出這些,眼底之中似有擔憂,不由擡手將他抱緊,輕聲回應:“他畢竟是我的兄長,母親的孩子……母親將月晦和日厄交給我,其一是為了保護我,其二是為了讓我保護他,我不想讓母親九泉之下失望。”

他的話落下之時,顧之素念及伊妃,終究動了動嘴唇,沒有再勸什麽話。

一旁的清歡早就在辛元安進來,和顧之素親呢相對的時候,猝不及防的瞪大了眼睛,幾乎忍不住要低呼出聲,但她還沒等做出什麽反應來,一旁的連珠和胡沁兒就對視一眼,將她拉了過去,只留下胡牙獨自停頓片刻,還是上前低聲稟報道。

“主上……那邊動手了。”

“誰動手了?”

顧之素還沒來得及回答,辛元安就松了手臂,側過頭來看著胡牙,墨藍雙眸微瞇:“我猜猜……莫不是辛臨華?”

顧之素聽他說出這話,顯然是來之前已經知曉,顧海棠和辛臨華之事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驚訝,側身覆又坐回榻上開口問。

“人呢?”

胡牙見到兩位主子分開,不自覺松了口氣回道:“正朝著我們這邊來,大小姐那邊按您的吩咐,至府外一路暢通無阻。”

“幾個人過來?”

“十個。”

“只有十個?”顧之素聞言勾了勾唇,想到辛臨華手中死士,大部分由錢財買來,於錢財之上是足夠忠心,但對辛臨華可就不像對金銀,那般的無懈可擊的,目光中不由略帶嘲諷,“枉我以為他會有大陣勢,早知道就不必讓明菱姑姑,過於緊張將院子圍成鐵桶,只要調來寒鴆守著就行了。”

辛元安看著他的側臉,片刻之後突地神色一動,望向院中那棵梨花樹,聲音沈了幾分緩緩道。

“他們來了。”

顧之素見他直起身來,不由微微皺眉:“你要出手?”

辛元安眨了眨那雙墨藍眸子,陽光自頭頂上傾瀉而下,將他英俊的輪廓完全映亮:“這裏可是你的地方,顧四公子讓我出手,我才敢出手。”

顧之素見他絲毫不懂遮掩,大白日的在院中還就罷了,此時竟還要跟別人動手,頓時站起身來轉身進了屋中,目光神色皆是淡淡:“若是膝蓋不痛,自去便是。”

“曜容。”辛元安見他真有些不快,含笑跟著他進了屋中,轉手將雕花木門關閉,將立在桌前背對著自己的人,擡手攏入懷中蹭了蹭他的發絲,“莫要生氣,恩?”

顧之素被他緊緊箍住,一時間幾乎掙脫不得,面容忍不住漸漸發紅,良久之後陡然揚聲道:“清歡!”

外間連珠和胡沁兒,早在兩人進屋之後,就放開了清歡的手,清歡還在為方才的事,有些怔怔然回不過神,此時聽到屋中顧之素的聲音,就立刻下意識揚聲應道:“少……少爺?”顧之素的聲音,悶悶自屋中響起:“去拿藥酒。”

“啊……啊,是!”

外間十個黑影落在院中,兵戈之聲交接之時,顧之素正低下身來,卷起袖子接過藥酒,又擡手將燭火點燃,將藥酒倒在瓷碟之中,緩緩拎起那只瓷碟子,在燭火之上燒熱之後,方用指尖蘸了蘸那酒,狠狠摁了一下坐在床邊,含笑望著他的人的膝蓋。

辛元安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下,面色頓時扭曲了一瞬,但又很快的恢覆了平常,低身躺在在顧之素的床上,任由那人下了幾分狠力氣,唇角帶著微笑閉上了雙眸。

膝蓋上的痛楚漸漸遠去,那人側身坐在自己的身邊,溫熱的氣息觸手可得,身影被陽光照亮之時,輪廓卻於黑暗愈發清晰。

曜容。

黑暗曲折的宮殿回廊中,腳步聲一點點的挨近,繡金的四爪螭龍玄袍,無聲在青石板上滑動。

兩扇雕花大門緩緩開啟,露出寬大的龍床和帳幔,和帳幔之後蜷縮的那個影子。

他就定定的站在帳幔前,深深註視著那一個影子。

心中仿佛瞬間灼燒起火焰,火焰深處又是徹骨冰冷。

手指擡起乍然掀開幔帳時,迎面而來卻是一片簇金,無邊箭雨自天空而下,眼前的宮殿化為飛灰,耳邊仿佛響起了嘶吼聲。

“王爺,請您收回成命!”

“王爺!”

“皇上已經下旨了,不讓您回明都去了,您為什麽——”“你們鎮守明都,事情一旦有變,可以舉旗反齊,索性自立為王。”

他端坐在馬上握緊馬韁,眼前的一切皆是模糊,只有那個帳幔之後,隱隱約約的影子,這一刻如此的真實。

“而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拋下他一人。”

沖天的火焰遮蔽一切,鮮血自指尖墜落之時,他眼前一片黑暗,一時間什麽都看不見,只覺觸手遍是溫熱,禁不住露出一個微笑,喃喃著說道。

“……今年不能……陪你……看……梨花了……”

顧之素正站起身來,將藥酒交給清歡,自己則在銅盆中洗手,耳邊就聽到床榻上,那人正低聲喃喃,他沒聽清辛元安說什麽,用帕子擦凈了自己的手,方才轉回身去靠在床邊,極輕的嘆息一聲,手指輕柔撫過那人鬢邊。

“長安……長安?”

話音落下之時,他只見辛元安緊閉雙眸,面容漸漸有些蒼白,冷汗跟著自額上滑落下來,一看就是被夢魘住的神色——顧之素輕輕擡手搖了搖他,卻並未將他自夢中喚醒,正要再度開口的時候,卻聽屏風後傳來胡沁兒聲音。

“主上,月晦中人前來。”

顧之素聞言眉目一凝,站起身緩步走過屏風。

“外間的那些死士如何?”

胡沁兒見他出來,忙低身行禮道:“早就清理幹凈了。”

顧之素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顧海棠呢?”

“大小姐也已經跑出府外,跟寶親王的馬車走了。”

“那就好。”聽聞有關顧海棠之事,此時算是處理幹凈了,他極輕的呼出一口氣,透過那扇模糊屏風,看向床榻上熟睡的那個人,“月晦那邊,可說有什麽事?”

胡沁兒原本是月晦中人,與月晦打交道更是常事,聞言壓低了聲音,湊近了顧之素身邊:“說是……”

眼前仍是一片帶著血色,翻湧燒灼不盡的黑暗,直到那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耳邊乍然清晰起來—長安。

那雙墨藍色眸子驟然張開,沒有焦點的轉了一圈,終落在坐於自己身邊,正面含關切低下身,吐息溫熱的開口說道:“回去歇息……莫要在這裏睡著。”

“我沒事……”

辛元安怔怔望了他許久,方才乍然從夢魘中清醒,擡手按了按自己,仍舊不斷作痛的後腦,沙啞著聲音問道:“怎麽了?”

“沒想到你會這樣睡著。”顧之素見他神色疲憊,眼下青影尤存幾分,想到胡沁兒說的話,頓時微微皺眉低聲道,“方才月晦中人過來找你,說是你父皇賜藥給你,月晦中人易容成你領了藥,方才還在外間催你回去——”“賜藥?”辛元安聽他這麽說,渾渾噩噩之中,不由清醒了一些,唇角露出一絲諷笑,“他能賜什麽好藥?”

顧之素見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覆又將披風系上,眸中盡是森然冷意。

他輕輕嘆息一聲,擡手握住那人的手,輕聲囑咐道:“你自己在宮中,多加保重。”

辛元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低頭吻在他的眉心上,薄唇終於露出一點柔和微笑:“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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