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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仙緣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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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了這話吹走了小姐的福氣。

蕭函的話說的直白,青絡也能聽懂,世人講究門當戶對,也免不了有些人嫌貧愛富捧高踩低。

青絡自幼在小姐身邊長大,易暇本就是個柔弱講規矩的性子,侍女也不可能是驕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尤其是這三年來,易家衰敗,易暇作為將軍遺孤在鄭府寄人籬下,守孝閉門不出。那些人走茶涼世情冷暖,青絡也不是沒嘗過,只是因著這道賜婚,加上對貴妃和五皇子抱有著一些信心罷了。

要是老爺和小姐的幾位兄長還在就好了,哪怕還有一位,也不會任由著小姐被人欺負。

她家小姐命!命怎麽這麽苦呢,青絡忍不住癟起了嘴。

看著可憐巴巴的侍女,蕭函安慰了她一下,“別多想了,你家小姐我自有主張。”

梁安帝批過一天的奏折後,晚間就聽身邊的人說起淑貴妃今日召易姑娘進宮的事。

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位易老將軍的遺孤,當年邊關一戰,易家男丁都戰死沙場,只留下一個小姑娘,無論是為銘記易家多年為國盡忠的功績,還是安撫舊部軍心,向天下人表明朝廷仁愛撫恤遺孤,他便下了這麽一道賜婚聖旨,好像後來就在舅家守孝。

梁安帝整日國家大事都管不過來,哪裏還會時時記著一個小姑娘,現在想想有些赧然,畢竟也是未來的老五正妃,還是淑貴妃行事妥帖得體,不忘關懷忠臣遺孤。

“愛妃有心了。”當晚到重華宮的梁安帝,對淑貴妃此舉十分滿意道。

“那孩子臣妾瞧著喜歡呢,只是有些擔心她的身子。”淑貴妃淺笑著,眉間又帶上一縷憂愁,“臣妾打算改日讓太醫給她瞧瞧,好調養調養身子。”

得知淑貴妃將禦賜的羊脂白玉鐲送給了易家姑娘,梁安帝非但沒有半點氣惱,還更加覺得她賢良大度,其實想來還有些對不住淑貴妃,易家現在沒什麽人,更談不上助益,聽貴妃說的那易家姑娘身子還病怏怏的,倒真是叫老五委屈了。淑貴妃沒有半點怨懟,還如此體貼關心易家姑娘的身體狀況,梁安帝心中難得浮現了一些愧疚。

可是賜婚的聖旨已下,沒有收回來打臉的道理。日後便許老五兩個家世出身好的側妃吧,梁安帝心中暗想道。

淑貴妃臉上的笑容更加恬靜柔順,只是沒能長久,梁安帝只在重華宮用了晚膳,卻並未宿在此處,與淑貴妃溫柔繾綣了一會便走了。

“娘娘,陛下今晚是去了許美人那裏。”底下的宮人回稟道。

對著鏡子梳妝的淑貴妃,看著自己姿色不覆過往,輕輕嘆了一聲,哪怕再怎麽精心保養,畢竟是個近四十的婦人了,比不得那些十七八歲年輕鮮嫩的新進妃嬪了。



不過沒人能越得她的位子,更重要的是她有兒子,還長大成人在前朝有所作為,即便非嫡非長,諸皇子中平庸和出眾高低立下,淑貴妃就不信,陛下和朝臣會不懂選。

她要做的是未來的太後,她的兒子也會成為大梁未來的皇帝。

想到這個,淑貴妃心底一股炙熱,為此她沒少為她的兒子掃清障礙並增加籌碼,比如南寧侯嫡女榮安縣主。

為淑貴妃卸下釵環的宮人小心翼翼地道,“那娘娘為何今日這般?奴婢瞧著榮安縣主走的時候不太高興,若是榮安縣主還有南寧侯府對娘娘起了芥蒂怎麽辦?”

那宮人立時嚇了個哆嗦跪在地上,榮安縣主常來重華宮拜訪貴妃娘娘,南寧侯府又有意五皇子正妃之位,自然沒少打通關系,比如找娘娘和殿下身邊的人打探喜好忌諱,且出手不菲,時間一長,也多的是人願意為榮安縣主馮蘿說好話,加之馮蘿家世雄厚,成為五皇子正妃的可能性大大高於他人,這位宮人也就向著馮蘿和南寧侯府些,但背叛淑貴妃卻是萬萬不敢想的,憶起貴妃娘娘私下的狠辣手段,宮人背上一寒,暗恨自己飄飄然失了謹慎。

“領下去受罰吧。”淑貴妃平淡道了一句。

待那宮人被帶下去後,淑貴妃臉色微冷,“這還未當上我兒的正妃呢,就把手伸到重華宮裏了。”

身邊的嬤嬤勸慰道,“南寧侯府畢竟是幾代勳貴,根基深厚,連宮裏的門路和人脈都不少。”

只是,就是太貴重了,惹得貴妃娘娘忌憚不喜。

“馮蘿那孩子家世是夠了,就是心氣高。”淑貴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現在不壓一壓,以後進了門怕是就要踩到她!她這做婆母的頭上了。淑貴妃想要南寧侯府做她兒子繼位的助力,但可不願意見到馮蘿依仗著家世驕橫無禮。

做婆母的多是希望兒媳恭順溫良,能拿捏在手心,淑貴妃也不例外。尤其是她是經歷過家道中落,後大選入宮也曾受過高門貴女妃嬪的欺壓,像馮蘿這種生來順遂驕矜的貴女,她見多了。

只可惜她如今貴為後宮之主,奈何親族沒什麽能扶得起的阿鬥,在前朝也無人幫扶,只好在兒子的婚事上多多謀劃。

淑貴妃面帶微笑,“給她和南寧侯府一點危機感也好,免得他們自以為胸有成竹。”

至於怎麽想怎麽去謀劃這個位子,那就是南寧侯府的事了。

淑貴妃回想起今日見的易家姑娘,弱柳扶風一看身體就不是很好,倒是規矩話少,被馮蘿排擠了也沒見吱個聲,可見性子也是個懦弱的,再多的印象似乎也沒有了,淑貴妃不甚在意,不過是捏在手心的孤女罷了,還能讓她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她的賢淑慈愛風範。

馮蘿忍了一肚子氣回到南寧侯府,把今日在重華宮的事告訴了父母,尤其是淑貴妃待易暇關懷備至,青眼有加,連珍愛的玉鐲都送給了她,那她這大半年在貴妃那裏費的工夫算什麽。

南寧侯和夫人聽後也皺起了眉,

易家滿門忠烈,為國戰死沙場世人皆知這是不假,但又有多少遺澤能落一個不能頂立門戶襲爵的孤女身上,一個撫恤遺孤的好名聲難道能比得過南寧侯府還有她背後宗室這些實打實的勢力。

這也是南寧侯夫人認為能將女兒捧上未來皇後寶座的底氣,她可是知道淑貴妃娘家沒什麽能耐的人,在前朝也說不上話,日後五皇子承繼大統的路上還不!不是需要他們出力。

現在就這般作態,實在是氣人的很。

雖然惱怒,但侯夫人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滿,細細詢問女兒,“那你今日見到那易家姑娘,瞧著如何?”

馮蘿輕嗤了一聲,“不怎麽樣,跟個木頭似的,臉色慘白身體也不好的樣子。進宮見貴妃娘娘也不好好打扮一番,寒酸的很,也不知道貴妃娘娘怎麽會喜歡她。”

一家之主南寧侯終於開口了,“許是淑貴妃礙於陛下賜婚,有所顧忌。”

這本是小女兒的私事,歸後宅夫人所管,但誰讓南寧侯府瞄準的是五皇子正妃,未來皇後的位置,這種關系家族榮華前途的事情,南寧侯也需要時時關註上心,此時也揣測著淑貴妃的用意。

馮蘿聞言心中也是一緊,她本來是不在乎這個的,但貴妃今日態度又讓她有些動搖,陛下親旨賜婚,怎麽可能說取消就取消。

“這要是、要是……我豈不是丟盡了臉面。”馮蘿擰著手帕,想到那個有可能的結果她幾乎羞憤欲哭。

南寧侯頓時語帶怒意道,“這絕無可能,南寧侯府輸不起這個顏面。”

這大半年來他家讓自己嬌貴的嫡女去陪淑貴妃,其中意圖明眼人都能猜得出來,揶揄或暗諷試探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他都厚著臉皮不當回事,對外一概只道女兒與淑貴妃十分親近。

現在淑貴妃這一舉動,讓南寧侯府失了主動,顯得有些棘手起來了。

侯夫人安撫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那個位子只能是屬於你的,誰也不能擋了我女兒的路。”

南寧侯未說話,卻也是默認的。

225.古代孤女

蕭函雖不知道隨後淑貴妃又拿著她在梁安帝面前刷了一把美名,但也知道這位外表溫柔仁厚的貴妃娘娘,心機手段都不一般,當著她的面玩了一把制衡之道,無非是做給那位馮家貴女看的。

待她再親近,連禦賜之物都舍得,也不過是表面工夫做的好,讓人以為她真的喜愛易暇,但心意若為真,就不會留著馮蘿了。

名義上的未來婆母不是個善人,運氣還真是糟糕,好在蕭函對自己的險惡處境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五皇子還未見過,但他和淑貴妃為親生母子,利益一體,行事不會有太大差別,就是不知道那位掌握生死大權的陛下會是什麽態度了,對她這位忠臣孤女還有幾分憐惜,或者說對自己的顏面有多少看重。

蕭函想了想便早點歇下了,多思多慮如履薄冰的,太傷心神了。下藥刺殺,明槍暗箭的,原身能堅持三年都沒掛掉,她穿來之後,更不會讓自己翻車。

早起沒多久,還沒用膳食,蕭函就聽侍女青絡說,鄭姝小姐就在外面。

昨日從宮中回來後,鄭姝就急不可待地過來了,不過蕭函在琢磨著淑貴妃和梁安帝,懶得應付她,便讓青絡稱自己累早些歇息了。

蕭函微挑了挑眉,“請她進來吧。”

鄭姝一進來,就盯著看她手上佩戴的白玉鐲,眼睛都挪不開了。

鄭家充其量只是五品小京官,主人又都不是善經營的,也只是比尋常人家好些罷了,加上鄭姝雖生的出眾,但庶女的身份到底落了下一乘,出門交際時還會被其他名媛閨秀排擠嘲弄。

直到易暇寄居在鄭家,陛下恩恤讓她繼承的易家百萬家財,也隨之來到了鄭家,由舅舅鄭同和秋姨娘打理,光是漏出來的那麽一點,都足以鄭家過上闊綽的日子了,鄭姝又是秋姨娘的獨女,再怎麽虧待也不會虧待她,穿金戴銀,錦衣羅裳,也算風光了不少。

秋姨娘眼皮子是淺了些,但膽量還是小的,像易家家財裏珍貴顯眼的東西,她是不敢隨意拿出來了,怕被別人告發挪用未來五皇!皇子的嫁妝。

所以像禦賜羊脂白玉鐲這樣的好東西,鄭姝還真未見過。

“貴妃娘娘待表姐可真好。”鄭姝羨慕不甘地道了一句,心裏只覺得這要是送給她的該多好。貴妃娘娘也不知是喜愛易暇什麽,無權無勢容貌一般,身子還弱不禁風。這樣的兒媳婦不應該是被百般挑剔嫌棄的麽,怎麽貴妃娘娘卻是反著來的。

又忍不住想到五殿下以後會不會也待她這麽好,肯定會的,娘都說了她生的這麽美是男人都會寵愛她的。

鄭姝變化的心思幾乎是寫在了臉上,看得蕭函嘴角微彎了起來,隨即心念一動,讓青絡將昨日從宮中帶回來的東西都拿出來,除了一開始送的玉鐲之外,淑貴妃還賜下了不少東西。

青絡有些奇怪,自家小姐向來不是個喜歡張揚炫耀的性子,但也很聽話的拿出來了。諸如滋補養身的人參鹿茸燕窩,雲錦華服首飾,哪怕比不得進貢的羊脂白玉鐲,卻也不是宮外坊間能見到的,都是上上品檔次。

鄭姝還未進過宮,但光是看這些東西,聽蕭函說起宮中見聞,貴妃娘娘的重華宮是何等尊貴華美,就忍不住生出向往之心。

本就受母親教養一心想攀高枝成為人上人的鄭姝,實在是太好挑動了。

蕭函微微一笑,還表現得溫柔大方,說既然表妹喜歡,就將這些東西都送給了她,那些藥材補品也讓舅舅和秋姨娘補補身子。

“小姐,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那些可都是貴妃娘娘送給小姐你的。”青絡頗為不高興地道,不過她的不滿是對著鄭姝的,來了一趟寒枝院就跟打秋風似的,她家小姐真是性子太好了,鄭姝一求,差點連玉鐲都送出去了。

“那些東西算得了什麽呢,不過是幾樣物件,貴妃娘娘也不會在意的。”蕭函輕抿了一口茶,眼角餘光瞥過其他丫鬟。

自那日秋姨娘來過後,就以出孝的名義給她撥了幾個使喚的丫鬟,蕭函可不會覺得她們心裏是向著她的,無非是秋姨娘的耳目罷了。她現在身份只是一介孤女!,舅舅鄭同和秋姨娘是她名義上的長輩,又是寄居在鄭家,一舉一動都受掣肘。蕭函現在也不急於改變什麽,打破了各方的平衡,未必是件好事。

侍女青絡小聲嘟囔道,“我看別人也不一定會念著小姐你的好。”

當然不會,相反鄭姝只會更嫉妒她,嫉妒她能得到淑貴妃的厚愛,能夠將這些宮裏的賞賜不當回事,至於為什麽會這樣,那當然是嫁入皇室後,這些東西應有盡有了。

鄭姝的嫉妒,秋姨娘的貪婪,是不會輕易打消,那就讓它燒的越來越旺,不知道她們是否聽說過有個成語叫做引火***。

……

五皇子趙承瑋歸京,應該是這兩日京中最熱鬧的事了。

因為差事辦的圓滿,還受到了陛下的嘉獎,誇讚其有年輕時的風範,此言一出,朝堂上有意支持五皇子的勢力也越發盛了,連過去諷刺過南寧侯不知禮數廉恥,送女兒進宮常伴淑貴妃身邊這等做法的人,都有些後悔自己下手晚了,和家族前途榮華相比,臉面其實也算不得什麽。

且不說,京中有多少勳貴高官暗暗盤點著家裏有什麽適齡的女兒能送到五皇子身邊,正妃是難肖想了,但還有側妃侍妾啊。

前幾日還對淑貴妃召見易家姑娘一事分外不滿的侯夫人,此時全沒了微詞,還對女兒馮蘿說,“淑貴妃畢竟是五皇子的母妃,又執掌後宮大權,你要讓她更喜歡你,這樣你與五皇子的事才會增加成算。今日五皇子回京,他辦的差事不錯,陛下對他嘉獎有加,過後五皇子肯定會去重華宮拜見他的母妃的,你更該多去重華宮走動走動。”

馮蘿有些語帶委屈,“我還要怎麽討好她?”

“你盡力就好。”南寧侯夫人淡淡道,“別的你也不用擔心,未來的五皇子正妃只可能是你一人。”

這壓上的可是整個南寧侯府,哪怕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將她的女兒推上未來皇後的位子。

五皇子趙!承瑋歸京的消息,蕭函聽侍女說了,不到半天她所在的寒枝院也熱鬧起來了,毫不意外的是鄭姝,還有她母親秋姨娘。

坐下說了會話,很快就提到了正題,想讓蕭函下次進宮時能捎帶上表妹鄭姝。

秋姨娘婉言道,“貴妃娘娘乃母儀天下的典範,便是我等身在後宅的小小婦人,也仰慕敬重不已,心向往之,若能得見一面,那可真是大大的福氣。”

這話可真是敢說,母儀天下這四個字除了皇後和太後,別人可是不能逾越的,哪怕是執掌鳳印的淑貴妃。

“要是能讓姝兒在貴妃娘娘那裏露個臉,得幾分青睞,想必以後也能有個好名聲。”

秋姨娘捏著帕子輕拭著眼角的濕潤,“表姑娘是陛下親旨賜婚的皇子正妃,是有大福氣的人,還請看在都是一家人的情份上拉拔你表妹,讓她以後有個好歸宿。”

若非不知道鄭姝心慕於五皇子,這話說的倒是動聽,只是和宮裏的淑貴妃一比,鄭姝母女兩人的手段還是拙劣了些。

“這……”看著鄭姝母女急切緊張的神色,蕭函微微點頭應下了。

因著男女有別,蕭函也未曾見過原身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也不曾抱有什麽期待。

這三年來鄭家對她的冷落怠慢,還有秋姨娘的算計,他未曾出聲,何嘗不是任由著秋姨娘行事,而到時候收獲的利益也不會少了他的一份。

……

等到淑貴妃!第二次召見,蕭函如她們所願地帶鄭姝一起上了入宮的車駕。

不出所料的,榮安縣主馮蘿也在,蕭函觀察到她待淑貴妃似乎更加恭順了些,甚至未曾坐著,而是站在淑貴妃身側,拉著娘娘的衣袖說話,想來也難為了她這位南寧侯府生來嬌矜的貴女。

而蕭函帶著鄭姝的作用也拔竿見影,進來後榮安縣主除了第一眼看她,很快目光就盯著鄭姝不放了。連上座的淑貴妃都瞧了好幾眼,“這是哪裏來的標致人?”

蕭函微微一行禮,“這是我舅家的表妹鄭姝,一直仰慕娘娘風範,所以臣女冒昧將她帶來,還望娘娘恕罪。”

以淑貴妃的‘寬厚大度’,自然也不會說什麽。

鄭姝和秋姨娘為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是精心準備,鄭姝本就有九分顏色,如今更是盛裝打扮,十分招人眼。相比起來,蕭函面容清淡不說,還透著幾分病氣,站在旁邊更被襯得沒什麽存在感。

拿榮安縣主馮蘿來說,仇恨值幾乎全被鄭姝拉過去了,心中暗啐了一聲,哪裏來的狐媚子。

淑貴妃原本的打算也有些被打亂了,秀眉微蹙了一瞬,也不知這易家姑娘是單純還是單蠢,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也做了。

殿內幾個女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亮了起來。

隨後,一位身著藍色錦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兒臣拜見母妃。”

他年紀還不到二十,身姿挺拔,儀表堂堂,面容清俊帶著溫潤的微笑讓人見之容易生出好感來。

淑貴妃見到五皇子趙承瑋,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行過禮後便讓他坐下了。

若說馮蘿還比較矜持,那鄭姝微微紅了臉頰,如秋波的眼神早就朝趙承瑋那邊飛過去了。

223仙緣

今兒個排狐貍娶親,書生與桃花妖,明兒個排神仙戲耍神棍騙子。

豐翠園靠著新戲本在永江府紅紅火火,就連市井街巷,茶樓酒肆也在談

論這戲,當然也少不了豐翠園班主背後使銀子宣傳宣傳,想要在這江南富庶

之地博出個名頭實在不易,好在場場上座率都很高,戲班還大賺了一筆銀

子。

喝水不忘挖井人,戲班班主也知道能有這般名利雙收多虧了寫出這新奇

戲本的人。最重要的是將人伺候好了,免得別被其他戲班給挖了過去。

別說戲班班主當初還沒怎麽將人當回事,只是見人落魄,難得好心施舍

了幾頓飯。沒想到這人還識文斷字,見他這是個戲班就說要排上幾出戲,看

上去像是個愛戲成癡的人。

班主見了他給出的話本子起先還有些猶豫,這種戲過往在永江府也沒排

過,他也判斷不出好不好看,要不是戲班實在撐不下去了,來來回回也都

是唱爛的舊戲本,班主還真不一定敢用起來。

不想真的劍走偏鋒,風頭將永江府的其他戲班子都壓了下去,連帶園子

裏的幾個青衣旦角都捧紅起來了。

已經有達官顯貴家來預定下月戲班到府上唱戲了,只待這陣借著這股熱

勁在永江府徹底傳揚開來,戲班名聲最重要,打響了名聲日後的銀子自然

滾滾來。

班主正眉開眼笑盤算時,有個園子裏的夥計過來傳話,說二樓雅間有位

客人想見一見寫戲的人。

戲班班主先是一咯噔,以為這麽快挖角的人就來了,後聽夥計附耳告訴他是賀家的千金。人家嬌嬌小姐,也就不可能是別的戲班派來打探的釘

子。

關於這位賀小姐的傳聞,班主也聽過幾耳朵,會來戲園子看這幾出神仙

志怪的戲也不奇怪,正投了她的愛好吧。但喜歡到連寫戲本的人也要見上

! 一面也是少見。

誰讓人家出手闊綽呢,班主也樂意去傳話。

這些戲本都出自一人之手,此人姓辛,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自從他寫

的戲本在園子裏火了之後,旁人見了他都稱了一聲辛先生。他成天也不愛

出門,就關在屋子裏寫戲本,喝酒。一如他初來時的落拓不羈,放浪樣

子。

來了豐翠園後,他也沒別的要求,三餐一宿足以,然後便是唱好他寫的

戲,聽的人越多越好。多的銀兩他也不要,不少人都覺得他是個怪人,雖

能舞文弄墨,寫得一手情節曲折離奇的好故事,但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功名

在身,不然也不會是這副樣子。

“不見不見。”聽了班主的傳話,辛先生擺了擺手,即便班主說是喜歡

他寫的戲本的人,他也不甚在意,本也不是為了追求名利寫這個的。

辛先生不肯,戲班班主總不能強拉著他去見,只好親自到賀家小姐面前

道聲歉意。

蕭函聽了也不生氣,什麽也沒說微微頷首便走了。留下戲班班主倒是有

些狐疑,這到底是想見還是不想見啊。

………………

出了戲園子,蕭函讓蕓兒去同芳齋買了幾樣點心打包回去。

賀府,周氏本來還想就女兒明目張膽去逛戲園子的事說幾句,但見到女

兒特地買的她喜愛的蓮心酥,氣到嘴邊便已消了一半。說女兒不服管教,

但有時候又分外熨帖細心。

周氏這麽多年下來也看出來了,要是她這天仙般的女兒肯對別人多用三

分心,周氏也就不用擔心她以後會不會在國公府吃虧了。可她偏偏十分心

思,九分花在那什麽求仙問道上,還有一分念著孝順他們,別的就什麽都

沒了。

蕭函其實還買了賀父喜歡的蜜三刀,但賀父卻不在家,她隨口問了一

!句,母親周氏就道,“你爹他去醫館了。老實說賀父的醫術真不怎麽樣,便是有位禦醫父親也只是學會了些皮

毛,但這到底是賀家的招牌,賀父還是希望能將其保留著傳下去的。也就

招了幾個坐堂大夫,看病問診的事他插不上手,也就時不時過去轉悠一

下。

哪怕沒有特別厲害的大夫坐鎮,光靠制藥也足夠賀氏醫館在永江府立足

了。

蕭函還讓賀父將這些方子借永江知府的手獻了上去,那些高官顯貴府裏

多的是妙手回春的神醫,看不上這一兩個藥材簡單低廉的方子,但卻是適

這份功勞不說在朝廷那裏留名,永江知府也會記著照顧一下賀家的。

“別以為幾樣點心就哄住我了,今兒個去逛戲園子怎麽回事?”周氏語

氣看著是挺重,卻掩飾不住眼底的偏愛,“你也不多多顧惜你的名聲。讓

別人見了,不知道會怎麽說呢。”

蕭函笑意淺淡道,“豐翠園新排了幾出戲,講神仙志怪之事,頗有趣

味,娘也可以去看看,我見劉夫人,王夫人帶著家裏的女眷在那裏呢。”

令周氏傷腦筋的一點,就是女兒毫不掩飾她對求仙問道之事的興趣,你

說稍微掩飾一下,信道信佛還能博個心懷仁善淡泊名利的名聲呢。

她微嘆了口氣,“江南到底不比京城,你在這裏是可以隨性子些,但到

京城,只怕人家就會將你從頭挑到腳了。”

“那便不去就是了。”蕭函放下茶盞,盈盈一笑道。

周氏沈了沈心,面上神情越發苦口婆心道,“這可是你祖父和老國公定

下的婚事,哪能說不去的。”

蕭函臉上的笑意略淡了些,“爹娘還想著國公府的親事呢,我聽聞老國

公去世!,國公府裏的人至少要丁憂一年,嫡系子孫需守孝三年。”

周氏嘆氣道,“是啊,去歲老國公走了,我和你爹還準備了奠儀送過

去。要不是這路途遙遠的,理當帶你去國公府拜訪一趟的。老國公在的時

候對我們也挺照顧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爹娘派去送奠儀的人是怎麽在國公府吹噓她的名聲。

雖說蕭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的,但是與賢良淑德,蕙質蘭心這些字

眼應該沾不上什麽邊的吧。

蕭函無比確定她娘應該花了不少銀子,賀家家底還算厚實,但周氏平日

得,蕭函也不能對這一片慈母之心說什麽。

只是蕭函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年她都有意潛移默化改變爹娘的態度,好

取消這婚事,怎麽反而他們表現得更上心,態度也更堅決了呢。

待蕭函陪著母親說了好一陣子話又吃完點心才回房後,周氏臉上更顯愁

容,“溪兒這一天天的對求仙問道入了迷,連國公府那樣好的婚事也一點

心思也沒有,這可怎麽辦呀。”

她怕改日女兒就要挽了錐髻到山上道觀清修了。

周氏身邊的嬤嬤婢女也不知該說什麽,他們家小姐這明顯就不正常啊。

若是尋常的癡迷興趣頂多惹人笑話罷了,現在卻是連嫁人都不願意了,試

問問這永江府的姑娘小姐們,聽了這種金貴婚事哪個不動心,她們家小姐

不會是傻了吧。

一個嬤子說起前朝有位才女,癡迷詩詞,最後婚嫁不幸郁郁而終,她父

母都認為是那些詩詞害了女兒,將她的詩文詞稿盡數焚毀。

周氏狠不下那個心,但也不想女兒有朝一日清心寡欲拋卻紅塵,尤其是

像她二!叔那樣一去不歸。於是心中更加堅定要將女兒嫁入國公府,斷了她

去追求那縹緲無妄仙道的心思。

………………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太謝氏也在為兒子犯愁呢。

去歲老國公駕鶴西去,她兩個兒子的婚事都須往後一拖就是三年,府裏

最為上心的是她的長子,也是前國公嫡長孫現在的世子顧煥的婚事,定的

是左相的嫡女。那孩子她也見過許多回,品貌出眾,堪稱天作之合。謝夫人是極為滿意

謝夫人心裏對左相家的姑娘還有些愧疚憐惜,那姑娘已經十五了,再拖

個三年,十八就算老姑娘了,說出去不好聽。等以後進了府她再好好補償

大兒媳。

至於次子顧祐,謝夫人想想就有些頭疼,他這門婚事定的比他兄長還

早,還是老國公親自定下的,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變。

她知道公公是個極重情義的人,在世最後那幾年還常念起賀太醫的救命

之恩,說賀太醫的孫女肯定是個好孩子,顧祐能娶了她是他的福氣。這話

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夫人還能怎麽說,哪怕挑剔一句賀家姑娘的不是,都

能背上不孝的名聲。

老國公去世後,她身邊的管事嬤嬤也有攛騰過她,做主退了這婚事,好

為二公子再尋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謝夫人有點動心,只稍稍在給婆婆國公老夫人請安時透露點意思,以為

老夫人向來寵愛顧祐,應該也是願意的。結果被二話不說打回來了。比起

疼愛的小孫子,老夫人更在意的是老國公的遺願。

就憑這一點,她也不能怠慢了賀家的姑娘。以後娶進門了也得好好供

著。

224 仙緣

無論是老國公夫人,還是如今當家作主的定國公,她的夫君,態度都十分明確。先人遺願加孝道這道招牌壓下來,謝夫人再也不敢多言,只好作罷收了所有的心思。

這些年,先是老國公身子不好,後就是國公府大辦後事,夫君承繼爵位,還有向朝廷請封定下世子。整個國公府都處在風口浪尖上,主持中饋的謝夫人忙得不可開交,也騰不開手去江南打聽一下那位賀家姑娘人品性情如何。

難得有了空閑,謝夫人想起老國公葬禮時,遠在江南的賀家還送了奠儀過來。她身為國公夫人正二品誥命,還不需要去親自接見幾個遠方親戚友人派來的仆役,當時就打發底下人好生招待了。

身邊伺候的岳嬤嬤,就是內宅的大管家,對謝夫人私下道,“……那賀家瞧著像是眼皮子淺的。”

與這京城裏的勳貴世族相比,格調自然差了不止一兩個檔次。尤其是進了國公府後還撒了不少銀子給府裏的下人仆婢,為那江南的賀姑娘營造名聲。

但這種淺薄手段,長年浸淫在高門大戶裏待著的岳嬤嬤哪裏看得上,也就礙於國公府的主子們顧念舊情,交待下來不能怠慢了未來的親家。岳嬤嬤才忍了沒做什麽,等到國公夫人一問,她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據他們說,賀家的小娘子養在深閨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喜歡在家讀書寫詞繡花,性子十分溫柔和順……”這都快誇出花來了,可這話裏有多大的水分,就不知道了。

二公子顧祐也是岳嬤嬤看著長大的,也是希望未來的二少夫人能是個好的了,不然實在委屈了。

謝夫人揉了揉眉角,嘆道,“要真有說的一二分也就好了。”

顧祐雖不如他兄長顧煥承繼世子之位,卻也是極為出挑,文才武略,樣樣精通,就是年輕氣盛性子桀驁了些。若賀家姑娘真是那種貞靜柔順的大家閨秀,倒也還算相配。

既已改變不了的婚事,謝夫人只能往好的想了。

賀家底子薄,雖聽聞前兩年向朝廷獻上了幾個方子,博了些名聲,但根基依舊不夠,也沒什麽親族,好像賀家姑娘還是獨女,連個旁支幫襯的兄弟都沒有。哪怕京中稍次一點的人家也看不上這樣的親事。

謝夫人也不能埋怨已逝的老國公,也希望日後夫君和老!老夫人能多照顧一些顧祐。

………………

周氏的心思愁腸百結,還費心的睜眼說瞎話,生怕錯過了國公府這個看上去不錯的冤大頭。國公府那邊依舊鮮花著錦,富貴無雙。

這些都暫時與蕭函沒什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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