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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身份想要接觸的周王,卻是難如登天了。如劉成載還會吃個早茶或者是聽個評書,周王卻是京城權利鏈中,除了皇上之外最高的存在。他想要做這些事情,自然是讓人入府伺候的。

她的沈默讓左容也跟著沈默了下去,各有心事的兩個人自然是顧不上聽下面漸入高、潮的評書。屋中氣氛略微有些尷尬。左容看了看左右,才低聲道:“若是你覺得無趣,我陪你去街上走走?”

兩人一起離開,林小碗出去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熱鬧叫好的人群,心中升起了一絲愧疚。

“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緣故,讓你都沒有能夠好好聽評書。”她上前一步跟上左容,“要不我們還是回去把評書聽完?”

左容回頭笑了下,“這次沒來得及聽,下次換個地方自然是有人重覆說的。我既然說了要帶林姑娘好好在京城之中四下走走看看,就……”

兩人邊走邊說,如今他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到有人發出一聲尖利的叫喊聲。

左容腳步一頓,林小碗也停了下來,下意識地回身往驚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實際上,整條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做著跟他們一樣的舉動,反應快的人甚至已經開始朝著他們剛剛出來的白雀樓圍過去看熱鬧了。

林小碗身不由己被人群推著向前,左容反應迅速立刻把她護在了身前。然而人來人往之中兩個人被人群撞了幾次,最後他沒辦法只能夠把林小碗跟護在了胸前。

傷口也在屢次無意的蹭撞中重新裂開,一絲血跡慢慢從繃帶中滲出,然而一心想要護著林小碗躲開人群的左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疼痛。兩個人在人群之中就如同大海中的浮舟一般,難以穩住身形。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左容懷中的林小碗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劉大人死了!劉成載大人死在了白雀樓!”

劉成載,死了?

林小碗一楞,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左容的手臂擡頭看著他,“剛剛那人是說劉成載死了嗎?”

左容神色凝重地點頭,道:“我們快離開這裏。”這跟他預計的有些不一樣,明明應該在晚些時候劉成載的死才會被人發現的!他說著反手抓住了林小碗的手臂,轉身一手撥開人群,道:“你跟緊我,別被傷到。”

也就是這樣一個動作,讓林小碗註意到了左容身上雨過天青色的衣衫透出的那一點點的血跡。她想起上次聞到的藥粉和血腥味道,這會兒卻來不及再多考慮什麽事情,隨著左容就逆流而上,想逃離這個白雀樓這個殺人現場。

不管劉成載是怎麽死的,她都不想因為任何的原因被牽連進去。

而與此同時,她還松了一口氣。覆仇的目標,少了一個。

☆、左容

兩個人艱難地逆流離開了白雀樓所在的那條街,依稀看到了捕快和錦衣衛都朝著那邊趕去,一路上甚至傷到了不少圍觀的民眾。

“你沒事吧?”左容這才放開了林小碗,低頭看著她,“沒被嚇到吧?”

林小碗緩緩搖頭,目光依然不由自主地落在左容胸口前滲出來跟雨過天青色混在一起變得晦暗不明的血跡上。她半響才低聲道:“剛剛我聽到有人叫,是在說死的人是劉成載嗎?”

“是。”左容有些擔憂地看著林小碗,只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竟然遇上這樣的事情,我送你回吧?”

林小碗這時候也確實沒有了再閑逛下去的心思,她看了看街道兩側依然有不少的人朝著白雀樓那邊擁擠看熱鬧,轉頭道:“好。”

兩個人沈默地往回走,比起來得時候那種略微帶了些雀躍的情緒,現在兩個人都各自有著他們的心事。林小碗在想著劉成載的死亡是不是跟左容有關。而左容則終於再冷靜下來之後意識到了他的傷口破裂的事實。

甚至連胸口滲出來的一點血跡他也有留意到了。

這真的是大麻煩,不過還好劉成載那邊他沒有留下任何的破綻,而如今他和林小碗也已經順利離開了。無論如何,所有的線索都不會指向他。那些捕快或者錦衣衛只會認為這是一場來自於政治上的謀殺,而他,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來過。

就如同他告訴林小碗的一樣,那個小包間是衛霖定下來的。事實上,在他帶著林小碗離開之後衛霖就從另外一邊進入了房間,又點了茶水讓人送進去。之後劉成載被殺的事情暴露出來,他也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

送林小碗回去,左容這才重新上藥包紮了傷口。他甚至沒有來得及休息就又換了一身衣服出去。

而在兩個巷子口之外,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著他了。

“左大人,毛大人已經在等著了。他說您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我想是的。”左容點頭上車,馬車很快就離開了原地朝著錦衣衛會所駛去。沿路越來越安靜,而左容坐在車內的神色也漸漸變得跟平時不一樣了。他臉上那種溫潤而帶著笑意的表情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冷漠。

馬車停了下來,有人打開車門。左容伸出手扶著一邊踩著凳子下車,然後站直身子動作隨意得理了下衣衫。整個人的氣勢在一瞬間都變得不一樣了,那個林小碗隔壁文質彬彬的左先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錦衣衛鎮撫使左容——一個從表情到整個人都冰冷到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人。

“左大人,指揮使大人已經在等你了。”一個小旗上前,“這邊走。”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準確來說,減去錦衣衛接他往返的時間,應該是五刻鐘左右的時間錦衣衛們就搶到了劉成載遇刺的處理權,甚至得到了劉成載的屍體。

左容評估著這個時間,走進了陰暗的地下室。帶路的小旗守在外面,而陰暗的地下室中只有火把散發著光源和熱源。左容的腳步聲帶起了一絲回聲,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走廊的最深處,左轉敲門。

“進來。”

安靜的房間裏面傳出聲響,左容推門而入。相對於房間的安靜,這裏面站著的人顯得格外的多。他緩步進去,回身關門。

“左容,你休息有些日子了吧。”錦衣衛指揮使毛蔣見他進來就淡淡開口,“也該回來了。”

“大人,”左容上前見禮,緊緊抿著的唇角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大人說笑了,回不回來不還是大人一句話的事情。”他似乎沒有看到橫陳在中間的那具屍體一般,眉眼之間都透著化不開的冷意,“毛大人這次相召,屬下不是立刻趕來了嗎?”

“你的忠心我自然是明白了。好了,看看屍體吧。”毛蔣點頭,顯然是習慣了左容冷漠的樣子加之事態緊急這會兒並沒有跟他閑聊太多,反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屍體,“從運來之後就沒讓人動過,你看看。”

左容帶上一旁準備好的手套,掀開了劉成載身上的遮羞布露出下面的屍體。

“一刀致命,死者甚至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左容低頭翻看著屍體上的傷口,腦海中回想到的卻是他假冒劉成載要見的人約他到後院天井處,趁他不備動手的情形。

劉成載是成名多年的武將,縱然這些年在京城之中酒色掏空了身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若不是他和衛霖這些年裏一直暗中調查,利用錦衣衛的資源掌握了他生活中可能連他本人都沒有註意到細節,也不可能這麽容易一擊得手。

左容翻開屍體的口,然後檢查了死者的唾液。

“死者生前就已經被下了藥,反應遲緩。這也是對方能夠一擊擊殺劉成載的原因之一。”他淡淡地說,“兇手的身手不必高,但是必然是熟悉劉成載的人。”頓了一下,又補充,“又或者說,他知道劉成載今日會去白雀樓,甚至會點什麽樣的點心。”

“劉成載身中迷藥,反應變緩……”左容繼續說,“這才讓對方得了手。只是這藥發作緩慢,兇手時間計算得很是精準。”

他調的藥,無色無味,衛霖偷偷混入了白雀樓上給劉成載的點心中。時間算得剛剛好,甚至劉成載在下樓赴約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異樣。只有在他準備發力的時候,才意識到力不從心。

而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刀直接割開了他的脖子,噴湧出來的血全部被左容身上套著的罩衫給阻攔,身上未著一點血跡。

“這個罩衫……”左容檢查完屍體,這會兒回頭就查看在附近找到的贓物。“看起來,這絕對不會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刺殺,兇手早有預謀。至於丟棄在一旁的兇器和罩衫,只怕也不會有什麽有用的線索。”

左容很快就看完了現場搜集回來的這些東西,起身擡頭看向毛蔣,“我建議著重調查一下約他見面的人,也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他說著微微勾起唇角,“我能見下從白雀樓帶回來的人嗎?”

“姐姐,你說什麽?”林童按照林小碗的吩咐鎖了內外的門,結果一進屋就聽到林小碗丟下了一個驚雷。“劉……劉成載那個奸賊死了?”

林小碗有些木然地點了下頭。之前在街上的時候她需要想的事情太多,而如今等到這些事情都沈寂下來,她所想的只有一個。

劉成載死了。

她的感覺大部分是木然,除了意識到她要殺死的人的名單上已經莫名的少了一個人之外,大部分的心思都分給了不在這裏的左容身上。不得不說,左容的掩飾很成功,可是她莫名的多了一些女性的敏感。

她一直覺得左容不像她所認識的那麽簡單,而有些不怎麽明顯的線索夾雜在一起時,她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出左容在街上保護她時的樣子,認真、緊張而且全神貫註不想讓她遭遇一點點的沖撞。

現在林童興奮的低聲嚷嚷也在分散著她的註意力,林小碗幹脆放棄了整合這些東西,笑著道:“是啊,他死了。不管是誰動手殺死了他,總歸是幫了我們大忙。”她起身,活動了有些僵硬的四肢,道:“今天我們做些好吃的,慶祝一下!”

“廚房裏面的東西可能不夠了。”林童說,“我還沒來得及去買東西。”

“我們一起去!”林小碗說:“帶上銀子,我們今天做個糖醋鯉魚,然後再燉些排骨。我記得你喜歡吃雞爪子的,咱們買些回來一部分鹵了做成鹵味,再留下來一些做成泡椒口味的。順帶再買一整只雞回來,我記得之前有帶回來一些幹香菇的,咱們燉個雞湯……”

“你是準備做整桌大餐嗎?”林童抿唇笑著:“我都不知道,你去周王府這些日子竟然學會了這麽多的東西?”

“呃……”林小碗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然後才笑著道:“為了我們的目標,不是嗎?”

聽到“目標”兩個字,林童的臉上帶上了一些陰郁。“我們會完成的,對不對?殺死那些早就該死的人,喪心病狂……如果不是他們的存在,我的家人、親人甚至是族人都不會死……”

“是的,如果不是他們我們肯定過著跟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林小碗低聲說,“我們會做到的。讓那些死去的人安息,然後好好的生活下去。”

林童擡頭看著林小碗,眼中帶著淚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扯動唇角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

“而劉成載只是第一個……”

“是的,周王會是第二個。”林小碗保證,“我們能做完這些,甚至把當年的真相都挖出來。我保證,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仇人的。”

☆、婚事繼續

劉成載的死讓林小碗和林童小小的慶祝了一番,第二天去周王府的時候,林小碗看著清晨有些蕭瑟的道路,還有來去匆匆的行人這才意識到了劉成載的死給京城的氣氛帶來的變化。

不過,周王府的內院卻像是桃花源一般。這裏的人關心的是今天穿什麽,戴什麽,吃什麽又要做什麽。

林小碗一到廚房就被田嬤嬤和李嬤嬤、張嬸三人一起拉到了一旁,然後示意她看看。她低頭一看,只見桌面上擺著幾樣飯菜,幾乎都沒有動多少。

“王妃……胃口不好?”她微微皺眉,“府裏出了什麽事情嗎?”

不然的話,依照王妃養生的習慣,早晨決計不會吃這麽少的。

這個時候就凸顯出了李嬤嬤的消息靈通了,她扯著唇笑了下,示意林小碗靠近,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王妃那邊擺膳的丫鬟透出來的信兒,說是擺膳之前王爺去了一趟,出來的時候還帶著怒容。”

這就明白了。

林小碗了然,接著就聽到田嬤嬤又道:“早膳才撤,王妃就讓文清姑娘過來傳話,說是讓廚房午膳多準備一些。三位姑娘都要在正院那邊用午膳……”

她說著擔憂地看了一眼林小碗,“午膳的事情,小碗你有什麽想法嗎?”

府裏人口眾多,早膳是天不亮就開始準備的,午膳差不多這個時候也該準備起來了。林小碗看著早膳退下來的這些紋絲不動的飯菜,想著王妃在周王離開之後召了三個女兒過去陪著用膳的舉動,隱約有些明白她是要做什麽。

之前周王曾經提過想要把三姑娘朱玉菱說給劉成載的兒子,而昨日劉成載身死,這剛說了個開頭的婚事……難怪王妃沒有胃口吃早膳了,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周王想要把朱玉菱嫁到劉家去並不是看中劉家的家風好,或者是劉成載的兒子不錯。看中的當是劉成載的身份地位,而如今劉成載死了……

呵呵。

林小碗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沈聲道:“王妃口味偏清淡,又喜歡水產類的東西,今日有蝦嗎?做一個一蝦兩吃,用黃瓜和口蘑做成三色蝦仁,然後再用雞蛋豆腐做一個玉子蝦仁圍邊。不管顏色還是味道都是不錯的,王妃應當會喜歡。”

她這邊說著,邊上候著的人就立刻有人去挑蝦子和黃瓜、口蘑、雞蛋去了。林小碗再掃了一眼,道:“湯的話,就上一份鯽魚豆腐湯,不用一點油腥慢慢熬成奶白色,放一點點的鹽,點上香油……湯裏只要豆腐不要魚肉。”

又有人去挑了鯽魚和豆腐去了。

田、張、李三人見林小碗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這才都緩了一口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林小碗已經成為了廚房裏面的主心骨了。她把中午要上的菜色過了一遍,不一會兒挑好的食材就一樣一樣送了過來給她們過目,等到確認沒問題之後就會有專門的人處理這些東西。

廚房裏面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之前那種壓抑的氣氛似乎隨著林小碗的幾句話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林小碗這才得空坐在了一旁認真的思索起劉成載的死究竟會給這個周王府的內院帶來變化。

三姑娘本就不願意嫁到劉家的,就如同王妃所說她心高氣傲,然而王妃幾次施壓下去,薛氏卻是頂不住了。如今好不容易三姑娘有了些許的松動,劉成載人卻死了。這無疑是個大眉頭,若是兩家曾經議親的事情傳出去,朱玉菱說不得還要得個命硬克夫家的名頭呢。

這頓午膳,有心情用膳的人只怕沒幾個吧。

也就是說,午膳之後王妃那邊可能還會提前來要點心。她想著就伸手扶額,考慮著今日的點心究竟要做些什麽才好。

甜點能夠讓人產生滿足感,甚至是改善一個人的心情。然而這個時節可用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林小碗就算是再全能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巧克力或者是乳酪這些材料來。

午膳被撤回來的時候,被早膳好了些。大部分的菜色還是被動過的,有些菜看著也被吃了一半左右。廚房中的人卻不敢因此就松了一口氣,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說白了這些膳點就是主子們心情的晴雨表,每日裏只看著撤下來的飯菜就能夠猜測得出主子們的心情如何。知道主子們心情不好,廚房的人雖然不是在近前伺候的,卻也都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林小碗有條不紊的提前開始準備點心,而差不多在點心裝盤的時候文清就匆匆趕來。

“小碗,點心準備得怎麽樣了?”她不避嫌地進了廚房,一看林小碗這邊造型精美的點心已經裝盤,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你這邊點心已經準備好了,跟我一起過去上點心吧。”

“我也去?”林小碗一楞,卻沒有遲疑,把盤子放入食盒,取下身上的圍裙就拎著點心跟文清一起出了廚房的門。

王妃對林小碗準備的點心並沒有多看一眼,只是打開略微看了一眼,笑著道:“菱兒向來喜歡你的手藝,我記得上次還特意帶了一些出去招待朋友的。你平日裏面伺候我的飲食,她素來孝順自然就少有吃這些東西。”她說著合上食盒,“把這盒點心給三姑娘送去吧,也算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一番心意。”

婚姻大事,竟然用一盒點心就打發了?

林小碗重新提著點心出門,朱玉菱的院子距離王妃的正院還是有些距離的。她一路走過去,等到了朱玉菱的院子門口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聽到了裏面傳來摔杯子的聲響。

“我不嫁!人都死了,憑什麽還讓我嫁過去?為了一個沒了親爹,哥哥還只是七品小官的人,竟然還要讓我等他守完孝再定親,憑什麽?!”

怒吼聲從屋中傳來,林小碗和迎上來的丫鬟都有些尷尬。她連忙把手中的點心遞過去,“這是王妃讓給三姑娘送來的……”還是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然而,對方也不是傻子,這會兒就見食盒遞過來連忙後退了一步,笑著道:“王妃賞的東西,還是姐姐親自送進去比較好……”她說著不等林小碗拒絕就高聲通傳:“姑娘,王妃讓人送來了些點心。”

屋內猛然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處暑這才上前打開了屋門。

“林姑娘。”她有些含蓄地對著林小碗笑了笑,“竟然勞煩你親自跑了一趟,請進吧。”

林小碗不願面對朱玉菱,上次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落朱玉菱的面子,卻也沒有買她的帳。這會兒對方正是需要一個出氣筒的時候,她這樣貿貿然的送上前……

然而,也不能就這麽放下東西就走人。她遲疑了一下,這才擡頭面帶笑容走了進去。

屋內,朱玉菱坐在主座之上,手中捧著一杯茶。而地面上則還殘留著摔碎的茶杯和水漬,林小碗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緩步上前,屈膝行禮後把食盒送了上去,“王妃說今日的午膳不合三姑娘的口味,記得三姑娘喜歡吃點心,特意讓奴婢送了些過來,免得三姑娘餓了。”

林小碗不等朱玉菱說話就把食盒打開,把裏面的點心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朱玉菱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怒意,這會兒一眼看過去,目光落在制作精美的點心上半響,突然就笑了出來。

“母親還真是關心我呢!”她咬牙切齒,雖然唇角勾起卻滿滿的都是嘲諷之意,“你回去就說我謝過母親關心,這些點心我很喜歡。”

知道朱玉菱壓抑下了怒意,林小碗自然不會多事找茬,連忙行禮提著食盒就退了出去。處暑親自送她出去,人還沒出屋就聽到身後“嘩啦”一聲脆響,有瓷器被摔在地上碎了個粉碎。

處暑有些尷尬地看過去,林小碗卻神色不變如同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兩人一起出了屋子,等到到了院門口處暑這才塞過去一對耳環,低聲道:“我看妹妹也是有耳洞的,怎麽也不帶耳環?這一對耳環還是之前姑娘賞我的,我皮膚沒妹妹白皙自然是襯不起這樣翠綠的色澤,倒是妹妹帶上定然好看。”

林小碗偷偷汗了一個,這樣被人叫妹妹實在是有些違和感。

她倒是沒有推辭什麽,收下了那翡翠的耳環低聲道:“處暑姐姐放心,三姑娘這邊的事情我出了這個門就會忘記得幹幹凈凈!”這話自然是騙人的,不過林小碗倒也沒有四處宣揚或者把朱玉菱的行為拿到王妃跟前搬弄是非的想法。

她只是覺得,這件事情也許日後可以用上。

朱玉菱性子乖張,雖然平日裏面在王妃和周王跟前還算聽話,也從來不會傻乎乎的直面跟他們起沖突,卻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這樣的婚事,就連林小碗本來都以為是要取消了的。如今聽朱玉菱發洩的話語,竟然是要把這門婚事做到底。

周王或者周王妃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呢?

☆、疑心漸起

朱玉菱和劉家四子的婚事不管因為什麽緣故,如今都呈現出要繼續下去的趨勢。林小碗自然是不相信當初低門嫁女就是為了在朝堂上多一份籌碼的周王,如此堅持只是為了守信。更不會相信,周王妃是用“信守承諾”這樣的話,勸服了周王繼續這門婚事,把她不喜歡的這個庶女給嫁出去。

所以,這一對夫妻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是有他們的用意的。

朱玉菱完全還沒有意識到這點,她以為這是王妃單純地在針對她。她在發火,甚至根本沒有仔細想想這樁婚事的緣由,甚至是試著從這個不合她心意的婚事中得到什麽好處。

忙完了這一天,林小碗照常在天色黑透之後才離開王府。這些日子總是在王府小門斜對面出現的身影卻沒有蹤影,她站在門口楞了一下,然後才微微搖頭啞然失笑。

她真的是習慣了左容這些日子接她“下班”的感覺了。

沿著寂靜的小巷,林小碗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拎著王府中帶出來的食物緩步向前。在沒有看到左容時楞了下之外,她如今就又把心思轉到了周王府內的形勢。殺周王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昨天衛霖回來的時候林小碗就聽到隔壁傳來的說話聲,說是劉成載死後不到一個時辰,屍體就已經被送到了錦衣衛指揮所。

似乎還隱隱約約聽到衛霖說,錦衣衛甚至專門請了人過去驗屍。

錦衣衛的能量驚人,又是皇上的近衛。死的若是周王,只怕就算皇上對周王心生顧忌已久,也是要差個清清楚楚以展現自己無辜的吧?

林小碗絲毫不敢大意,更是深刻的明白了這個她所不知道的時代“國家、機器”的水準。正當她想著朱玉菱的婚事到底有什麽蹊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以及一聲清楚響亮的——“等等,林姑娘。”

林小碗頓住腳步,回頭一看果然是衛霖,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沖著他點頭打了個招呼,“這麽巧?”

衛霖快步追了上來,松了一口氣道:“還好沒晚。”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林小碗,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東西,道:“巧?我是特意來接你的。”他說著往前走,等走了兩步才意識到林小碗竟然站在原地沒動。

“怎麽了?”衛霖無辜地看了一眼,“哦,大哥今天有事,特意囑咐我讓我這時候送你回去。”他說著又回身走了兩步,“林姑娘,我大哥夠細心體貼吧?”

林小碗無語了一下,然後直接錯開話題。

“昨天我和左先生一起出門,你應當是知道的吧?”她說,不等衛霖回答就直接道:“其實,我們去了白雀樓的……”衛霖和左容是兄弟,這樣的事情林小碗相信衛霖應當已經知道了,自然是不必瞞著的。

她快步跟著衛霖的腳步,“衛霖,你在錦衣衛,知道那位劉大人的死是怎麽回事嗎?”

衛霖聽到林小碗這麽問,立刻就停住了腳步,讓追著他快步走的林小碗差點就直接撞在他身上。她跟著停下腳步,擡頭看過去,“怎麽了?”

衛霖臉色陰沈,少了之前笑容。一雙眼睛帶著如同實質的寒意一般低頭看著林小碗,“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和大哥去過那裏!懂!嗎?!”

林小碗楞楞地看著他,半響才緩緩點了下頭——果然,左容跟劉成載的死有關嗎?

“懂了。”她低聲說。衛霖這才意識到他的反應過度,唇角有些尷尬地動了動,半響才道:“錦衣衛正在調查這個事情,你和大哥昨天剛好在那附近,若是被有些人知道了說不定會被牽連進去。林姑娘,我這樣也是為了你和大哥好。你總不想因為這個而被牽連進去,或者是讓大哥被牽連進去吧?”

林小碗微微搖頭,“自然是不想的。”若是被牽連進去,只怕她點心和飯菜做得再好也不會被留在周王府了吧?說不定周王為了表示清白,還會暗中對她做些什麽呢。“可是,我們私下說說也不行嗎?”

“你若是好奇,我就隨口說說。”衛霖見林小碗沒有生氣,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若是讓左容知道他這麽對林小碗說話,指不定會怎麽樣呢。這會兒能夠補償一下之前的態度,他自然樂意多說一些。至於這樣的話題會不會嚇到林小碗,衛霖就真的沒想那麽多了。

“……所以,目前錦衣衛那邊正讓人調查約見劉成載的那位馮山水。”衛霖嘆了一口氣,“馮大人也算是流年不利了,本來若是順利的話,年後就要再往上提一提了。遇上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要說往上提了,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馮山水?林小碗對這個名字沒有一絲的印象,確認不是在覆仇名單上的人之後她就轉開了心思,低聲問道:“難道,真的是那位馮大人下手殺人了?”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樣的話,他幾乎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刺殺朝廷命官了……”

“誰說不是呢!”雖然這本就是左容的計劃,通過狙殺劉成載達成錦衣衛暗衛下達的任務讓馮山水落馬,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對林小碗說的。“不過,反過來想想,也許馮山水就是這麽想的,把自己擺在最可疑的明面,反而讓人覺得他是被人誣陷的呢?!”

林小碗心中早有懷疑的人選,甚至於昨夜裏翻來覆去一晚上,愈發覺得那日周王府生辰宴,闖入周王府的那個人就是左容。

她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衛霖究竟知道不知道左容的神秘?按說兩人同住一起,左容身上有傷是瞞不過衛霖的。而衛霖要是知道左容的真實身份的話,那劉成載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錦衣衛的私下活動?若是後者的話,錦衣衛會不會找一個替死羔羊?

如今聽衛霖說起這些事情,知道不會牽扯到她或者是左容也就放下了心。至於左容究竟是不是錦衣衛,對於林小碗來說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不是嗎?

雖然這麽想,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左先生去做什麽,大約什麽時候回來?”微微頓了一下,她才又道:“我算好時候送些熱湯過去,也好驅寒。”

左容和衛霖每個月可是給了錢讓她照顧一日兩餐的,若不是衛霖每日從錦衣衛回來晚的話,林小碗還指不定能不能跟上他們兄弟的生活節奏。她收錢辦事,自然是要做到妥帖的。

這話聽到衛霖的耳中感覺就不一樣了,他嘿嘿笑著:“我估計再晚上半個多時辰他就會回來的。我這邊錦衣衛裏還要忙劉成載的死,就不多留了。如今臨近過年,外面亂,林姑娘要是想要什麽東西就早上的時候過來說一聲,我晚上回來給你捎帶就好。”

這確實是減少了不少的麻煩,林小碗沒有推辭笑著謝了,衛霖就連忙道:“我是個粗人,這些都是大哥想到的。你若是要謝,就謝大哥好了。”

轉眼就又是半個月過去,為了避免半月之期的詛咒爆發後脫力,林小碗第二天特意請了假。年底正式忙碌的時候,若不是這些日子跟田、張、李三人的關系很好,而禾苗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點心做法可以應付偶爾一次王妃處要的午後甜點的話,廚房不見得就能夠放人。

這日她幾乎睡到了日上三竿,連早飯都是林童做好了送去隔壁的。左容見不是林小碗心中就有些擔憂,略微多問幾句就從林童口中繞出了真相。

這個時候還沒起身?他微微蹙眉,而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的林童這會兒正尷尬著。

“姐姐這些日子頗為累,每日裏面都是睡不足的……”她低聲解釋,而左容聞言則露出了笑容,道:“王府事多,年前定然是忙碌的。”

林童笑了笑,轉身就連忙離開了。

誰知道她回家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外面敲門的聲音。林小碗同樣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聽到林童起身去外面問是誰,她連忙起身穿好外衫,睡了一夜的頭發匆忙編了辮子出去,就聽到左容隔著一道門跟林童說話。

林童回頭見林小碗就連忙道:“姐姐,是隔壁的左先生。他擔心你太累會生病,說是過來給你把把脈?!”

林小碗站在院中一楞,然後才道:“那就請左先生進來,不要失禮。”她說著到井邊打水洗臉,聽到身後左容進門的聲音就隨意打了個招呼,等到洗了臉回屋就見左容雙頰微微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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