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溫暖的陽光自窗口布了滿床，微光照在花澤類的臉上，他睜開眼的瞬間正對上藤堂靜凝視著他的眼睛，似乎被他突然睜眼嚇到了一般，不自覺眨巴了好幾下。

“怎麽，看呆了，靜，幾點了，你不是有安排？”

“不去了。”

“不舒服嗎？”對上次發燒心有餘悸，花澤類伸手摸了摸藤堂靜的額頭。

“沒有不舒服，陪你。”

“陪我？”

“除了周五的私人局，陪你到周六早上。”

“真的？”

“真的，就我們兩個人，沒有別人。”

“沒發燒啊。”花澤類不可置信地摸摸自己的額頭，這種為了他推了工作的行為絕不會發生在藤堂靜身上。

“那我去工作了。”

“別呀，要靜陪。”

洗漱完畢後，藤堂靜給自己抹完防曬霜，戴上鴨舌帽，順手幫花澤類臉上，脖子上都抹上了，他昨晚的話證明他有充分的時間跟著她，而跟他繼續出雙入對，以恩愛未婚夫妻亮相於媒體面前不如她自己私下消化了。

“靜，騎共享滑板車嗎？”

“你說呢？”

“靜願意慢下來，就我們兩個人騎著電動滑板車穿梭在大街小巷，深度體會巴黎風情，跟做夢一樣。”

【巴黎的5月，是跟做夢一樣。】

周六早上，“靜，8月18上海見，有驚喜，”花澤類打好領帶，9點的飛機，必須要走了，他俯身下親了親藤堂靜的側臉，她還在床上，像蠶寶寶般裹著被子，“不要怕，不會求婚的，謝謝靜這幾天讓我體會到被你寵愛著的感覺。”

即使從波士頓開始算，藤堂靜對他也從沒有這麽千依百順的一周，方方面面不止體現在床榻之間。

他想去哪裏，吃什麽，玩什麽，她都沒有意見，他準備了5個選項，一般情況下她最多挑其中3個，沒想到即使是淩晨的巴黎街頭，只要他開了口，她竟然都滿足他。

在他當總決賽評委的周三，她坐在臺下的第一排等他，即使他沒回頭，但能感受到她就一直看著他，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只是試探性邀請她上臺共同彈奏一曲，她還加贈了一首簡單的四手聯彈。

所以在靜昨晚提出澳洲場有事不能去之後，花澤類想想這幾天也許有補償他的意思。

“類，”藤堂靜在花澤類轉身的剎那拉住他的衣角，正要開口，餘光撇到放在桌上的紙飛機，生硬地改了原來說的話，“阿寺他們不是在紐約，這次去打算聚一下嗎？”

“沒打算，行程比較趕，我們沒有共同業務，他們姐弟兩和道明夫人，鬥的很厲害，莊學姐和阿寺這一年來似乎也有分歧，我們不站隊。”

如果是幾年前，他們肯定是站阿寺這邊的，但因為杉菜的出現，真的改變了F4。

小更帶著向日葵回來後，杉菜總是一副西門辜負了小優的調調，西門本身就是他們心思裏最深的一個，當時有興趣管下阿寺和杉菜的事，就是因為小更到倫敦留學之後的調節，西門的一期一會永遠說在前面，有誰不知道嗎？

美作則因為小滋，小滋是阿寺的前未婚妻，當年阿寺和杉菜還騙過小滋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說實話，怎麽可能完全不介意？

而他是摸到規律了，在阿寺和杉菜周邊，他就經常陷入莫名的局面，做出違背內心的舉動，他沒有他們家靜這麽高尚的情操，對他們兩個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雖然很遺憾，但他不得不承認，雖然表面還是維持得很好，但有了更重要的人之後，他們F4終究慢慢生分了，特別是他們和阿寺。

“靜，我也很舍不得你，”花澤類坐回到床的側面，手指撫了撫藤堂靜額前的碎發，“8月之後之後盡可能天天見，我愛你，靜。”

花澤類走後大約1小時，藤堂靜穿好衣服，坐在沙發上，把紙飛機拆掉又折起來，一個優美的弧線飛到陽臺上。

人類的感情確實很奇怪，在她覺得類對不起她的時候，他做什麽，說什麽在她看來都是心在別人身上，對她是例行花言巧語。

而在她覺得對不起類時，他的關心，他的溫柔，他們的點點滴滴都浮現在腦海裏，他說她寵愛他的時候，愧疚感充斥了她整個大腦，如果不是紙飛機在她的視線中出現，剛才差點沒忍住要說，幸好。

即使她只說事，不說人，但說了類就會查，查了總有蛛絲馬跡，反正她和類的結局早已註定，沒必要因為她，親兄弟生了嫌隙。

和類暫時可以延長到8月，而Ren，他的心思一向細膩而含蓄，紙飛機的意思是提醒她盡早飛回去嗎？

七

“我看他們相愛的很。”藤堂靜的爸爸翻過一張張電子照片，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這是要解除婚約的樣子嗎，還有閑情逸致坐上幾小時火車去海灘放煙花，不知道的以為在巴黎度蜜月。”

“雖然我是靜的媽媽，但我現在也完全不知道靜在想什麽，之前搞得好像馬上要斷絕關系，現在又親親熱熱地在玩。”

“我們不是分析過，沒有任何利益上的沖突，只能是感情發生了變化。”

“他們是訂過婚的。類回來自己陪著，他不怎麽回來的半年有他親弟弟陪著，年前我還試探了下，靜似乎今年也有結婚的意思，幾個月時間就這樣了？”

“要結婚就快點結，她也不小了，要分手就一錘定音，趕緊分，她就是戀愛談的太少了，處理感情的事情拖泥帶水，到時候怎麽收場？”

“哪裏是戀愛談的少，就談了這一個，她現在給了類甜頭，如果8月就突然要分手，我看除非類另有所愛，怎麽接受的了？”

“所以當時她和類在一起，即使有幾家羨慕的很，我也沒有熱切讚成，就是因為一直拿她當繼承人培養，統共能排在我們家前面的也就十家左右，找低一點的，不愛了，沒有新鮮感了，補償到位隨時可以換，不像現在這樣。”

“你我都心知肚明，現在花澤家的勢力排第一，他們家那個小的很厲害，之前道明家的內鬥他不是一直支持小兒子，現在退出了，大女兒馬上就上位，中間沒有他的手筆誰信？”

“我只能說，幸好靜招惹的不是小的，類還有百分之50的可能和平分手，小的這個到我們家做客，看去乖巧的樣子，其實要得到什麽東西會搶的。”

“不過靜的主意大的很，她既然敢斬釘截鐵脫離家族，總有後路和準備給自己留著，他們這一代人，就是日子過的太好了，整天糾結些愛不愛的，隨便他們吧。”

“怎麽，這麽迫不及待就要把我趕到新加坡，阿莊，很高興看到你的成長，但是姐弟相殘是大忌。”道明集團的頂層，道明楓逆光而坐，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雪茄，似乎在欣賞煙頭透露出的火光。

“所以媽媽，你最愛最放不下的還是阿寺，就因為阿寺是男的，你就覺得他絕對會做的比我好嗎？

“原來你對我有這麽大的不滿，阿莊，你為什麽不直接提出來呢？”

“那我也要有機會阿，在你要為年紀還小的阿寺打好基礎時，就為還在上大學的我安排對家裏有益的聯姻；在阿寺可以獨立歷練的時候，你就把我召回來給他事業上保駕護航。”

“我以為，你一向對阿寺很好，甚至幫助他反抗我。”道明楓將雪茄靜止在案頭。

“畢竟阿寺也是我的親弟弟，是媽媽你區別對待太過，在私人情感上，我當時的男朋友父母起碼是大學教授，你看不上，以他爸媽的職業生涯威脅直到我低頭接受聯姻。

我為什麽要幫阿寺和杉菜，就是因為我想看看你會怎麽做。為什麽阿寺就可以，我知道你差不多要松口了，就算杉菜人是還可以，但那一家都是什麽人，賭博的賭博，傳銷的傳銷，人均吸血鬼，你竟然也可以接受，就因為阿寺終究是你的寶貝兒子嗎，你不舍得他傷心！阿寺說他自小就沒有得到過你的愛，我就有嗎？”

“阿莊，你們是我十月懷胎親自生的，怎麽可能不愛你們，我自問在私德上無可指責，對你們爸爸始終如一，如果像別人家各玩各的，你們心理狀態就健康了？就是因為在你的事上我問心有愧，所以在阿寺頭上，如果杉菜能拿到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證書，我也就認了。”

“媽媽，是我說話激動了，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媽媽的愛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如果媽媽有空天天陪我和阿寺，我也不可能有資格踏上集團的頂樓跟你吵架。

我現在離婚了，也沒有再婚的打算，我會對我所做的一切負責，我不是為了爭權而爭權，也不是故意同媽媽和阿寺置氣，確實存在一定理念不和。媽媽只是對我不設防而已，論實力手段人脈我比不過媽媽的，媽媽也是女人，我是媽媽的長女，男人能做到的，我們可以比他們做的更好，所以媽媽能幫阿寺的，也幫我好嗎？”

“至於阿寺，或許他在美國更自由，更開心，媽媽要去陪阿寺的話我也不介意，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家一條心，再這樣內鬥下去，我們家第二都保不住了。”

“這幾句話從哪裏學來的，阿莊，不是你的風格，藤堂靜是吧，她一向擅長通過語言給人洗腦，杉菜是通過她出國讀書的，再早一些杉菜家那片地皮的事，我也是查了很久，她還很隱蔽地掌握兩家傳媒公司，有時還會和自己家做對，所以常被被稱為業界良心，當時幫杉菜家打官司的律師跟她是多年好友，律所她一直在暗中扶持發展，沒有事情出來我還不知道她的能耐，更何況還有藏著的，她和英德前幾期拿獎學金入學的平民學生關系都很好，”自家的孩子還是太單純了，難道還真是父母各自玩各自的家裏出來的孩子才最有心思，道明楓剪著雪茄，還是選擇警告一下自家女兒，“她跟花澤家才是一條心，你和靜好，阿寺和Ren好，你們跟他們玩在一起，小心與虎謀皮！”

“媽媽，靜不是這樣的人，我今年都沒見過她，只是剛才一瞬間想起以前她以前在學校說過的Girls Help Girls。我有數的，沒有盟友不行，但完全相信盟友也不行，所以我還是需要媽媽幫我。”

“Ren，我跟我姐深談過了，我現在才知道姐姐原來是這樣想的。”

“確實莊學姐沒有義務一直幫你一輩子，按長幼順序，她才是長女，而且她深耕多年，不論在集團和家族話語權都不差，阿寺哥，我不是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知道，姐姐也不是不可以，自家人，她是真的對我很好，為家裏也犧牲了很多，就是我一直是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阿寺哥，莊學姐掌權的話，你自己的公司規模也不錯，該拿的股份分紅還是照舊，你和杉菜就沒有阻礙了。而且說句實話，阿寺，你繼承道明家，杉菜的性格習慣，真的能適應這個階級的生活方式嗎？如果她也戴上面具生活，你還會一如既往愛她嗎？而你變成了跟阿姨一樣手段了得甚至更勝於她的人，她還會一如往昔愛你嗎？況且你上次不是也說覺得在美國更自由，更快樂嗎？

“說的也是，我姐既然能夠幫我，我也能幫她，海外市場我盡量努力，類不就是這樣的嗎？就是以後可能跟你們見面會減少。”

“結了婚，有了孩子的人很難約的，大家都忙，就算在國內，我們也就幾個月聚一次，幾個小時的飛機而已，阿寺哥，我總是希望你們都能幸福的。”

“Ren，我真覺得你仿佛是我的愛情保鏢。”

“可不，我和哥哥都是，等著當你伴郎呢，抓緊點。”

Ren掛掉電話，坐在飄窗上晃著手中流星項鏈，斷然沒有我和哥哥避著你們的道理，你們還是少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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