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花澤類正在游戲公司批著文件，各部委年初聯合發布的進一步嚴格管理，切實防止未成年人沈迷網絡游戲措施，所有網絡游戲企業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節假日每日20時至21時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時服務，並且網絡游戲需要實名註冊登錄。

說實話，這政策對主要做VR體感游戲的他們影響不大，他自然是在沒發布前就知道了消息，早一年就在自研AI未成年人識別模型和前置幹預機制，從游戲行為入手判斷疑似未成年用戶，同時在幾款經典競技對戰游戲增加未成年1小時速戰速決模式，很快地超越同期競爭對手，占領了大半未成年人市場。

他的辦公室視野極好，120度的弧形透明落地窗，窗外是大片的人工湖，湖岸是成叢的樹林，放下文件，花澤類站起身看向窗外，這是靜的習慣，同樣得，她總是叫他保護眼睛，看電腦1個小時就記得看下綠色的世界。

想到靜，花澤類回頭看了看辦公桌上的玻璃相框，是去年在奧地利米拉貝爾宮青銅馬噴泉前的雙人合影，這是《音樂之聲》的取景地，裏面婚禮登記處被譽為全世界最美麗的結婚大廳，他原本是想，但Ren一起來了，只能想想了。

他的跨洲際演奏巡演已經走過美洲和歐洲，還有四個月，剩下澳洲和亞洲，最後一場在中國上海，要不要在收尾場來個大的，可是靜又不喜歡這種大庭廣眾的方式，正思索間秘書室的內線電話打進來，阿寺來了。

“阿寺，什麽時候從新加坡回來的？”花澤類給道明寺倒上茶，道明寺卻沒有坐下的意思。

“剛剛。”

“阿寺，你要去找她嗎？”想想也是那條信息的事情，靜把杉菜的視頻和地址發他，他隨手轉發給了阿寺，沒等到回覆，還以為他不關心了呢？

“我找騙子幹什麽，是她把我從他生命中趕走的！”

“阿寺，你認為杉菜真的是這樣的人嗎？我是說看視頻，她不像是拿了你媽多少錢的人。”

“我和他之間已經一刀兩斷了，是，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不愧是她最愛的那個。”想到大雨下杉菜的那句【如果不是類學長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現在還會好端端的和你說話嗎】，道明寺不由一陣邪火，也是，從小到大，類和西門總是最受女生喜歡的。

“你朝我發什麽火，我又什麽時候了解她了，阿寺，我是基於事實給你做分析。”

“那又怎麽樣，是她選擇了錢，選擇了那樣的生活，是她咎由自取，類，我知道你最善良了，能不能不要多管別人的閑事！”

“阿寺，人是靜找到的，你說我，我可以不計較，你不能說靜！” 理律師，在美國的時候和靜很好的，回國後倒跟劃清界限一樣沒有明面來往，上次是誰冒著得罪道明楓的風險在幫杉菜，既然靜不想讓人知道，他可以當不知道，但被當事人說成多管閑事，他忍不了。

“靜學姐，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道明寺，你這是什麽態度！”花澤類揪過道明寺的衣領，想了想又松了手，聽Ren說過阿寺靠安眠藥入睡，“阿寺，我看這視頻催債的人要30萬，30萬都拿不出來，你不要嘴硬逞強，好好想想吧！”

“既然你這麽關心她，你怎麽自己不去看她呢，你不是最擅長在這種時候扮演救世主的形象？”道明寺冷笑一聲。

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二十幾年兄弟白做，花澤類氣得轉身喝掉他倒給道明寺的茶，對他有著模糊好感的女生他見得太多，他都是避而遠之的，印有名字的手帕他都找機會親自要回來，不想跟她有一絲交集。

可自從道明寺叫他幫忙出謀劃策追杉菜以來，吵架他調解，浪漫的招數他想，阿寺原先在杉菜心目中印象太差了，是他在杉菜面前說阿寺的童年，他外表下柔軟的心，一件件一樁樁，總算在一起了，又有不斷的突發事情發生，一下子未婚妻，一下子家裏人不擇手段阻攔，總歸一邊是兄弟，一邊是靜提出招的平民特長生，他哪次沒有盡力，落得一句扮演，誰愛管誰管吧。

“你不要後悔，我去找，就我去找！”不對，這不是他要講的話，他明明是想說他不來管了，太邪門了，同時他竟然真的有拔腿去開車的沖動，上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他沒看成的日出，上次是杉菜失蹤後，他也有親自找人的念頭，當然念頭在出國飛機上就消失不見。

他只答應了為阿寺出謀劃策，難道他就活該為道明寺和杉菜包辦終身嗎，這一次，他不幹了。

“在辦公室吵這麽大聲很好聽嗎？”藤堂靜走進辦公室，她來的話秘書是不打電話的，沒有什麽是靜不能看的，歡迎來查崗，花澤類當時是這麽說的。

【既然你這麽關心她，你怎麽自己不去看她呢，你不是最擅長在這種時候扮演救世主的形象？】

【你不要後悔，我去找，就我去找！】

這就是他的歡迎來查崗。

藤堂靜進來後，兩個人都瞬間恢覆成平時的模樣，道明寺跟藤堂靜寒暄了幾句有的沒有的，就告辭了。

“不知道吃了什麽炸藥，靜，今天怎麽過來了，晚飯就在這吃吧，上次公司團建，附近的......”道明寺走後，花澤類拉過藤堂靜的手。

“類，你不是要去找人嗎，去開車。”看這兩個人幾天沒動靜，她已經打算自己去了，看架勢，他們是要打一架再去找人？

“......”靜是有那麽點喜歡善良的，正義的人，她對他最初的好感就是借了小提琴給明若希，他不能說出不想管的實話，不過，“靜，那裏太遠了，開車要一晚上，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就我們倆大晚上交替開太辛苦，我們明早坐高鐵去吧。”

“花澤類，你......”剛才聽去的語氣是恨不得立馬出發，現在說要坐明早的高鐵，她已經是阻礙他，做真正想做的事的人了嗎？

“我開，跑車快一點，我們回家先換輛車。”靜叫他全名的時候，肯定是他又說錯話了，靜既然要管的話，他自然是支持的。

“先去下銀行，取現金。”

“Ren，今晚的游戲在公海嗎，給我詳細坐標。”道明寺走出大樓，坐回車裏，杉菜，即使恨她，但看到視頻的第一眼，他又立馬跑回國內，妄圖從類口中多了解到一些訊息，他怎麽會對類說這樣的話呢，又一次為那個女人失控了，他的手在顫抖，迫切地需要發洩。

“阿寺哥，別管游戲了，我這裏有份一直在查的資料，需要你在情緒穩定的時候看，我哥在你身邊嗎，一起來唄。”Ren在畫室畫著油畫的背景，調了很細膩的粉金色，顯然是心情極好。

“你哥，去找杉菜了。”黑色的賓利添越SUV從他面前開過，聯想到類的最後一句話，應該是去找了吧。

“那就讓他去找，哥哥會處理好一切的。”最後一次了。

“我剛才激動下又說話過分了，Ren，替我跟你哥道聲歉，還有靜學姐，剛才對她態度也不冷不熱的。”

“什麽，Mira姐在哥哥公司？”Ren的畫筆頓住。

“現在和類一起走了，怎麽了？”

“沒什麽，我在畫室等你。”這幅畫畫不下去了。

就差一周，他會把線索親自送到道明寺手上，為什麽Mira姐會早一步，她一向秉承極高道德感，總會因為別人的錯誤苛責自己，所以又要，管閑事了嗎？

三十四

“上次你說給你時間會籌錢，錢呢！”一群村民帶著鋤頭掃帚圍在杉菜家外。

“你們冷靜一點，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直播間因為傳播暴力關停了，水果拿到市場上賣，根本還不了爸爸賭博欠的錢，原本想向姑姑討要去年借給她的錢，杉菜轉了三趟車到姑姑家發現人去樓空，一打聽姑姑搞傳銷騙了幾十萬，攜款潛逃了。

“姑姑傳銷，爸爸賭博，侄女也是小騙子吧，上次看你像是在讀書的樣子，暫時答應給你三天時間，錢呢？”

“你爸打牌的時候不是總吹噓富豪女婿，你的有錢男朋友呢？”

“既然他們拿不出錢，我們進去搜下家裏有什麽吧，看看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一個挺著肚子的村民振臂高呼，其他人都一擁而上。

“不要這樣”“這是犯法的”杉菜一家人根本攔不住氣勢洶洶的居民。

“小姑娘，還跟我說犯法，是你們先犯法的，欠錢不還！”

杉菜被推到在地，手擦破皮了，掙紮著起來的瞬間，恍惚間聽到跑車的聲音，她竟然一瞬間想到道明寺，繼而搖搖頭，怎麽可能？她傷他傷得這麽深。

“跑車！不會真的是有錢男朋友吧”“天哪，這車得多少錢阿？”“那有錢還給我們了吧？！”

“類學長。”杉菜從地上爬起，銀色的阿斯頓·馬丁停在門口，花澤類從車上下來。

“這就是你幫忙還債的男朋友嗎？”帶著吸汗頭巾的婦人大聲問杉菜，車上下來的男人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氣質，肉眼可見又高又帥，好像在報紙上見過，杉菜何德何能？

“他不是...”

“不是，我是他男朋友的朋友。”花澤類臉都要黑了，沒上高速，兩個人每三小時交替換人，靜才睡去半小時，他不忍心叫她。

“那你有錢嗎？”“能替她還錢嗎？”

速戰速決，花澤類拉開後門，拿出放著30萬現金的包，“類，等一下。”藤堂靜不知什麽時候醒的，她叫停他。

藤堂靜下車，掃了眼一片狼藉的民房，略一思索就明白發生了什麽：“類，報警。”

“小姑娘，你誰啊？”“報警抓誰，我們嗎，我們才是受害者！”

是這位的男朋友吧，這才對嘛，氣質是一樣的，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耀眼的女孩子，就是太兇了一點，怎麽張口就是報警。

“《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有下列尋釁滋事行為之一，破壞社會秩序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1.隨意毆打他人，情節惡劣的;2.追逐、攔截、辱罵他人，情節惡劣的;3.強拿硬要或者任意損毀、占用公私財物，情節嚴重的;你們覺得自己占了哪一條，還是每一條都占了？”

“靜學姐，他們也是，只是。”杉菜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擺，跟道明楓派人強拆不同，他們是真的欠村民錢。

“我已經叫了律師，他會協助處理此事。不過呢，”看著在大肚子漢子眼神示意下，有幾個已經躍躍一試要沖向車和錢，藤堂靜從不曾低估人性的惡劣程度，雖然花澤類和她的身手不差，但是四拳難敵多手，“一碼歸一碼，怎麽欠你們錢了，賭博，是聚眾賭博還是以賭博為業；傳銷，發展了幾個人，牟取了多少非法利益，口說無憑。當然我知道很多人等其中的欠款做更重要的事情，這裏有30萬現金，做完筆錄我們會先還錢，希望大家明白，我不是在幫我們的朋友，而是在幫大家。”

“我剛剛可沒搶他家東西”“是誰推人的，我沒有，我願意做筆錄。”“是誰帶頭的，我可說了再寬限幾日的”有幾個村民把搶的東西悄悄放回原位，混回到人群中，等警察到的時候，村民已經分成了幾個圈站著。

在看到警察局長都隨車過來，對這對年輕男女不加掩飾地討好時，村民們頓時慶幸自己沒輕舉妄動，杉菜爸爸原來不是騙人的，他們是真的認識大人物。

靜學姐是來真的，看樣子是幫理不幫親，更何況她還不是她的親，杉菜不敢再說話，爸爸，姑姑，雖然有時候她也覺得家裏的負擔都在她身上，家裏人拖後腿的時候是真拖後腿，可是溫馨的時候也是真溫馨，怎麽辦？

“放心好了，他們，還有你爸都沒什麽事，嚇嚇他們罷了，都長個教訓，不過你姑姑，是犯罪，該受什麽懲罰受什麽懲罰，走，去消毒。”藤堂靜摟過杉菜的肩膀，留下花澤類處理剩下的事情，她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在來之前就把事情的起因順便查清楚了，幸好不是道明楓安排人設計的，這一年道明楓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做事更狠了，前幾天把一直的合作商踢出局，導致那個公司瀕臨破產，現在還在總公司樓下舉橫幅，藤堂靜不想跟她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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