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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衛家被滅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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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衛玠再沒有問司馬遹的事情,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提起。

從他因司馬遹病發就能看出,我來之前,他們交往甚深。他對司馬遹並不是表面上那麽冷淡,甚至可能還有我不知道的情愫,而這種情愫藏的很深,以我目前的能力挖不出來。

我想,他與司馬遹之間的情誼是長年積累起來的,並不會因為一人的消逝而消逝。

他不說,我也不便多問。不管之前司馬遹和他交往多深,都是過去的事了。

深究過去的事要麽是因為探究歷史事件,要麽是查詢疑件終末,前者我沒那個心情,後者也沒必要。

我來這是找心裏的愛人,不是來查案探究歷史真相的,所以於我而言,司馬遹只是過去式。

衛珂不再像以前那樣針對我,反而是在給老夫人請安時,不經意的踫面,她都會不冷不熱地看我一眼,像是不認識又像很了解。

衛璪自那天後,便很少見他回衛府。據說最近宮裏事務繁忙,每次回來人都消瘦一圈,看的王茵甚是心疼,又恨自己懷著孩子,照顧他不周。

老天終究待我不簿,能遇到這麽一個優秀的男孩作伴侶,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當下不滿意的就是衛玠的年齡。

現在的衛玠雖然已有成人不能企及的風度,可臉上那點娃娃肉,再好看,在我心裏就是個未成年人。

多希望衛玠快些長大,快些長到二十歲,待他弱冠,我才敢像個少女一樣與之調戲,講浪漫,做情人間該有的該做的事。也有可能我們會很快就結婚,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妾。可在我眼裏,目前年齡是最大的問題,而我心裏的年齡永遠是二十多歲。

相差十歲的姐弟戀,有點小障礙。

調戲未成年人,我會有心裏犯罪負擔。

比如現在,我們在書房,他總是很投入的看書,而我只能手裏握著筆以備他轉頭檢查,表明我在工作。可實際上,我是在看他,而且只能看,不能摸,不能抱,更不能親,煞是折磨人。

“衛玠,你能不能換個動作,比如背對著我之類的?”我很認真的跟他商量。

對方眼皮未擡,嘴角先揚起來:“為什麽?”

“你這個動作太吸引人,擾亂我的心,不能專註作畫。”

“……”

“這個理由不充分?”

“這個理由很,充分。”衛玠很配合的背對著我,可看在我眼裏,他還是美的。

一個男人,連背影都這麽美,該怎麽辦?

有時,我一度懷疑自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才這麽認為的,可從眾人看衛玠的眼光來看,有此想法的顯然不止我一個,久而久之,我便確定自己很正常,審美觀與當下無異。

只是衛玠長的太美,四維空間無死角的美。

當然也有可能性極低的是周圍膚淺之輩陪襯出來的。

某天回到竹香閣,看到格理格娜她們打掃房間,茶具換了,床幔換了,衣服也多了兩套,我才意識到,快要過年了。

衛府裏上上下下都洋溢著新年的氣氛,每個人臉上都閃著笑,也不知是冬天穿衣太多,還是吃的太好,丫鬟婆子小廝臉都紅潤好多。

這是來這過的第一個除夕,有心愛的人在身邊,真好。

除夕那天,老夫人、衛玠及衛璪在祠堂守歲,因著王茵身懷六甲才免於熬夜。衛珂和我都未出閨閣,所以也不用守歲。

主人不要求,作為客人的自覺性還是有的。前半夜還有精神,發誓要守到天亮,子時過後,瞌睡蟲像索命一樣的爬上心頭,壓的腦袋昏昏沈沈。

夢裏感覺有人摸我的臉,手指帶著點點溫度,終究是瞌睡蟲厲害,眼皮死死地閉著。

“娘子醒了?”蝶香端來一盆冒著熱氣的水起來,沖我說。

“昨晚是不是有人來過?”我問。

“昨天娘子躺下後,我們也都熬不住,都睡下了,應該不曾有人來過。”蝶香把浸濕了的熱毛巾遞過來:“是不是夜裏發生什麽事了?”蝶香焦急地問。

“沒有,只是做了一個夢,跟真的一樣,所以才問問。”

“沒事就好。娘子趕緊起來,待會要給老夫人請安去呢。”

我立馬換上新衣服,讓蝶香幫我梳好頭,又把提前準備好的賞錢發給她們幾個,便匆匆趕去給老夫人請安。

等我趕到老夫人處時,屋裏正笑成一片,幾個聲音交錯著,也聽了個大概,說的便是衛珊衛琳的親事。

“等到六月,你們倆也都要完婚了,出了閨閣嫁了人便都是大人了,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自己心裏要有個數。”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說:“再把阿珂嫁出去,我老婆子就清靜了。”

“母親只算嫁出去的,也不算算嫁進來的,日後有阿念和如初妹妹兩個可心的人在您身邊照顧,不是更合心意?”衛珂說。

面上一熱,頭重的擡不起來。

“就數你折磨人,可不許這麽欺負如初。”老夫人地握了握我的手,傳來一種別致的溫度,是母親特有的溫暖。

我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感動之餘心裏被填的滿滿的。

這段時間太過美好,轉眼便流逝掉,若幹年回頭看時,心裏除了滿足,更多便是苦澀。

年初一,皇帝下旨大赦天下,改年號永康。

三月裏,司馬遹死去的消失布告天下,謚號憨懷。

六月,葬於顯平陵,司馬衷做了思子臺,陸機等文臣作悼詞讚頌。

六月,又是六月。

記得上一年的這個時間,還與衛玠,劉氏兄弟他們一起放風箏,享受大好風光,游湖賞花。與張魚蓮對坐暢談,第一次見到人群中的司馬遹,風華無限。

一年後,還是風光如絮的日子,卻在這裏為他送行。

衛玠站在山坡上,望著顯平陵的方向,久久不語,像幅定格雕像。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我說。

“我一直不明白祖父的謀反之罪怎麽來的,直到葛洪無意間,在書房找到這些。”衛玠跳過我的話,拿出一本帛書,題名為《皇帝九鼎神丹訣》,手捏著帛書,指尖發白,被捏過的地方有些褶皺。

“這是什麽?”我驚訝於衛玠像變戲法一樣拿出這本書。

“這是葛洪祖父葛仙翁畢生所著,可煉九轉金丹,是修仙長生之法之一。”

“之一?”

“鄭先生說葛仙翁著了三本書,一曰《太清金液神丹經》,一曰《皇帝九鼎神丹訣》,一曰《九丹金液仙經》。三本書相輔相成,想成仙……缺一不可。”

有點不太明白,成仙煉道難道不是只吃一顆仙丹就可以了嗎?怎麽古人還琢磨出這麽多道道,又是訣,又經的。

煉道修仙,我是不信的。雖然我來這裏的不明不白,可心裏始終不相信人能長生不死,如果人人都能長生不死,那自然規律該怎麽辦?

在前世,看過不少科技節目,所謂的不死之身只是長期服用汞,不使身體正常腐爛,而造成“不死”的假象罷了。

話說回來,這跟衛家謀反有什麽內在聯系嗎?

“我也不明白,衛家的書房怎麽會有這本書。這書本就是孤本,又是千金難買……”

“是不是你父輩、祖輩們收集的?”我問。

衛玠轉身看我,勉強笑道:“如初,你真的不同。先不說收藏這書是福是禍,其他人只聽到這書的名字,葛仙翁的名號沒有不激動的,你卻是混不在意。與你相比,我還是俗套了。”

他這是讚美我不為世人所求長生之道而動容嗎?

“怎麽?這本書,這麽受世人敬仰?”

“以前,我敬仰葛仙翁,敬仰他的著作。我從小就體弱多病,長生對我來說是奢侈,只求壽終正寢。聽聞此書可解我的病痛,便全心全意四處搜集,搜集了很多年都無果。而現在,”衛玠轉頭望著山坡上的好春光,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它擺在我面前,我卻只想毀了它。”

能讓衛玠的想法如此轉變的理由,必定是傷筋動骨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血流成河。

“因為它,給衛家帶來無妄之災,舍了九條人命不算,還弄得……朝綱無紀。”

身體不自覺地緊繃,汗毛直豎,原想過必定是流血的理由,卻不想流的是衛家最疼的血。當下對衛玠的想法理解幾分,如果續自己的命要舍棄家族九條人命的話,這命續了也是罪孽,活著也是痛苦的,倒不如不續。

衛玠說想毀了它,是自然的。

如果說這書就是害衛家謀反的原兇的話,那麽又是誰把這書藏在衛家的呢?是衛瓘?還是衛玠的父親衛恒?我記得他說過衛恒曾經參與過一項古墓文獻修覆工作的,是不是他們為了衛玠的病而私藏的呢?

想想,又覺的那裏不對,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找到這本書的不是衛玠,而是葛洪,還是無意間翻出來的。

“我一直不明白,這原本收藏於宮庭的禁書怎麽會出現在衛家的書房,直到那天在鐘南亭裏與沙門下棋……一切都了然。”

我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像聽探案故事入神一樣,等待揭開迷題。

“是他?”順著他敘述,我問。

衛玠扯了扯嘴角:“大約是十年前吧,在衛家第一次見到沙門,那時他才是我這般年紀。他讓我陪他玩,玩捉迷藏。他藏起來,讓我去找他。”

捉迷藏?司馬遹不像是玩這游戲的人吶。

“這游戲,我會走路時就不玩了,可那天,我卻答應陪他玩,不是因為他是太子之子,是未來的太子。”

算算時間,那個時候司馬衷還是太子,司馬遹還不是太子,還如衛玠這般年齡,那時候的司馬遹一定清秀可人,腹黑什麽的他還沒學會吧。

“我找了很久,衛府能藏人的地方基本都找過,沒找到。我擅長做的是談玄論道,不是跑腿找人。”衛玠把手裏的帛書纂的更緊,山有所感吹來一陣無妄之風,引得他的衣帶飄飄,風光無限。

“一個時辰後,才在書房找到他。那時書房不像現在管的那麽嚴格,以他的身份,進衛家書房倒也不算什麽。”

我順著他的話思考,想的腦仁疼:“所以……”

衛玠盯著帛書:“應該是那時候,他藏進去的。”

“你怎麽知道?”我覺的自己的腦袋變成了腦漿,無法正常思考。

“那天在鐘南亭對弈,他動了亭裏的暗格。那個暗格是鐘南亭初建時所築,知道的人很少,再加上祖父離開那麽久,久到我都快忘記那個無聊的機關。對弈之後,我去收鐘南亭靜坐,看到暗格有動過的跡象,發現裏面另一本書——《皇帝九鼎神丹訣》。”

我精神為之一振。

想法這東西真的奇怪,自己明明不相信長生不老什麽的,可衛玠說這些故事的時候,還是很有代入感。想到那就是傳說中的煉丹修仙之法,葛玄的原著,都有些小激動。

三本書,衛家就有兩本,司馬遹,你到底是偏愛衛家?還是偏愛衛玠?

“所以,你斷定是他把這些藏在你家的?”我說。

“不是斷定,是確定。”衛玠低眉說:“也正是因為如此,祖父才被賈太後他們誤告謀反,搜書未果,便賜死了衛家……”

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知道自古長生之術被世人所追崇,秦始皇派徐福飄洋過海求仙問藥的故事,已經聽了不下百回,尋求長生的願望是每個人都擁有的,所以世人才發明了那麽多“長生”的辦法,練氣吐納,修煉丹藥,無所不包。

“你是說,你祖父被殺,不是因為賈太後想奪權,而是因為這些書?”

衛玠臉上閃過厭惡,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便雙恢覆成“已經過去了的事”的表情:“人生性貪婪,餓肚子的人只求天天溫飽,不愁食憂的又求高官厚祿,位高權重的便想成為天下第一人,當站在天下第一人的位置時,便求長生不老。”

“當年武帝滅東吳,便是因此。”

“你是說,司馬炎攻打吳國是為了要得到這三卷書,尋求長生?”我問。

“不相信?”衛玠用頗有深意的眼神問。

“我相信你說的,只是不相信書上寫的長生之法。你應該知道,生老病死才是自然規律,人如果長生不死,豈不是破壞了這自然規律?先不說打破這自然規律的後果,單是能不能打破就是萬年謎題,人類的歷史才多久?”我巴巴在說一通,表達自己在此事上的立場。

衛玠很多讚賞地回應一笑:“如果世人都有你這種想法,那天下就太平了。”

“天下怎麽會太平呢?不求長生,至少溫飽問題得解決吧?”我回憶著他剛才說的人性貪婪的遞進層次,歷史上的政權更替似乎都伴隨著饑餓災荒。

“你說的對,天下怎麽會太平。對於位高權重的人來說,長生才是最重要。”衛玠把帛書舉到我面前:“元康元年的血案因它而起,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它而喪命。”

哧啦一聲音,轉眼前,帛書已被衛玠撕成兩份,眼下正著手要撕成四份。

因為絲帛過厚,衛玠的手被勒出條條印痕,滲出點點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不說了,打分送花花吧。(☆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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