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來人穿著一身灰白帛衣，還算幹凈整潔，長相斯文，十五六歲，略彎著腰。

看到我看他，雙手作揖，微笑著說道：“這位娘子，剛才不意間聽到你會夜觀星象？我家小郎君特遣小人請娘子包間一敘，還請不要拒絕！”說完又作一揖，這一揖做的更實在，彎腰九十度，好像我不答應他就不起來一樣。

我看看陳樹一臉賠笑，誰也不敢得罪的樣子，又看看他還彎著腰，還真是鐵了心非我請我過去不可。

心裏想著，怎麽說，我現在也算是世外隱士，怎麽滴也要擺下架子吧：“既然你家郎君坦誠相邀，為何不親自前來？反而讓你白跑這趟？更何況，我看這二樓空間也算清靜，又能領略京師的風土人情和美景，倒比包間還要愜意幾分。”

這話說的直接，又故意提高一個音量，想著剛才的話包間裏的人都能聽到，不知是這茶館的隔音效果太差還是對方聽力太好。

“既然娘子坦誠相邀，在下敢不從命！”包間裏傳來一介乎於男童與男人之間的聲線，帶著幾分老成。其實我自己的聲音也是稚嫩的很，只不過我心智是二十多歲，所以才心安理得說出這些不太尊敬的話來。

只見對方一身白衣，身形顯瘦，腳步輕盈，頭上戴了一面紗鬥笠，那面紗遠看還能遮住臉，近些就跟透明的差不了多少，戴和不戴沒什麽差別。

那人穿一身白衣，距離我十步遠，只能隱約看到半紮的頭發，估摸著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量比後面一名仆從還要高些。

白衣少年徑直坐在我對面，揮手示意陳樹下去，兩名仆從立在身後，隨時待命準備。

這才有機會好好看他。其實剛才他距我一兩米的時候，就看出對方是個出塵少年，膚白如脂，眉目如畫，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就知道，這是富人窩裏養出來，沒有出過體力活的主。

說實話，長的還真是美呢，這小子的長相很合我的審美。

但總不能對著面紗講話吧？出於好奇心和揭謎底的心理說道：“小郎君說坦誠相見，為何要以面紗遮面而對？豈不是很失禮？”

白衣少年手上的茶杯停在半空中，大概沒見過這麽“坦誠”的娘子吧。男稱呼女方為娘子，女稱呼男方為郎君。剛才那仆人說他家小郎君，我便順著叫下來，還真讓人不適應。

看到他比我還要白皙透明，更修長幾分的手指，心裏一陣不平衡。一個男性，長這麽漂亮的手實在……讓人羨慕。

“娘子快人快語，在下冒犯之處還請見諒。”說著拱了拱手，把頭上的鬥笠面紗摘下。

初看的第一眼就不像人間的活物，那眼睛那眉毛，標致到不像話，簡直比韓國整容整出來的都完美。

唇紅齒白，面如白玉，俊眼修眉，玉質金相，儀態大方，風姿倜儻，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

面相上看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臉，卻偏偏有種成年人才有的自信與瀟灑。年齡與心智相差懸殊，在他身上卻又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沒長開就已經有迷倒眾人的相貌，長大了還得了。就是我這種在二十一世紀看慣了整容假面人的成年女性看上一眼都不免動心，更何況其他呢？一邊的陳樹眼睛都伸直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撫下自己的心臟不要跳動太快，好像多麽沒見過世面一樣，擺出一個自認為還算得體的笑臉：“小郎君相貌出眾，難怪要以面紗遮面了，以我拙見，倒比潘檀郎還要出眾幾分。”

其實我也沒看清潘安長什麽樣，只不過根據背影判斷年齡一把了，長相再好看，也不免會添一點皺紋什麽的，自然比不過眼前這種未長開又擁有時間的年輕人。

翻遍腦袋回想著古人稱呼，如何交談，盡量不要顯的太另類。當然這些恭維的話也是發自肺脯。人家長的實在太美了，連漂亮這個詞都顯的膚淺下意識的回避。行為舉止落落大方，不是世家就是士家出身，看得出自出生便是在嚴格的教養成長出來的。

年齡跟長相不成正比，這就是氣質吶，如果不是我心裏年齡成熟點，倒真有點壓不住他。

“讓娘子見笑了，還未請教娘子芳名？”他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剛剛好，多一分顯的不屑，少一分顯的太假，這人的表情是自個在家練過的卻又顯的那麽自然，我在心裏亂琢磨一番，看到他認真的眼神，終於想起他問的問題。

我的名字？對啊！我穿越到這裏，叫什麽名字呢？頂替了誰的身份？身邊也沒個認識我的人，我怎麽知道？

在心裏話琢磨一番：“如初，星隕如雨之如，我生之初之初。”

“好名字，在下河東安邑衛玠，今日與娘子結識，實乃大幸。”說著竟站起來，再次拱手見禮。

我腦袋再次炸開。

衛玠？！就是那個看殺衛玠的衛玠？！

今天還真是幸運，不到半小時竟然遇到口口相傳近兩千年的兩大美男，老天對我不簿啊。我到底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直接高興的跳起來表達一下情緒呢？

算了，還是淑女點吧。別嚇著人家。

心裏飄過一絲疑惑，這讓我穿越過來幹嘛？

雖然這小子長的出眾非常，可畢竟才十四五歲左右，還沒長開，我再怎麽花癡，也不能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動心的，更何況我本身不屬於花癡系列，只是看到美好的東西，忍不住反應強烈了一點而已，對美男亦是如此。

想著自己的困境，不知道自己穿越過來頂替了誰的身體身份，也不知道天意是如何安排的。

如果我再睡一覺穿越回去了話，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既然天意安排認識的第一個人是衛玠，那就沒理由跟他客套什麽。再說當下風氣也允許女子出門交游，自己如果懶在他家住上一兩天，確定真的穿越過來，再想定居生活的問題也遲。想著他也是有名的世家出身，生活條件肯定差不到哪裏去，不指望能天天沐浴，山珍海味招待著。也不會差到吃不飽飯，奴隸般虐待吧？

真是佩服自己這股隨遇而安的心態，到哪都能活。

想好這些問題之後，我發自肺脯地笑著：“玠郎君客氣，我本來此尋親，不料與家仆走失。第一次出遠門，也不知親戚家門朝哪，實在不值得郎君如此高看。”說完我也恭敬地還了一禮。女子如何行禮，我在電視上看過，不敢模仿清朝的萬福禮。

心裏琢磨著西晉是傳承兩漢的文化的，這禮儀自然也不會差別到哪裏。

回憶著電視上女子行禮大都是兩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壓左手），右腿後屈，膝蓋稍彎，低頭就完事，便依葫蘆畫瓢。

正當我以為行禮完畢，起身時，對方又行了一禮，說道：“當不得如初娘子如此大禮，既然是坦然相交，當以常禮最好。”

常禮？難道我行的是大禮？常禮怎麽做？

女子好像都習慣把手放在身側，就嘗試著右手壓左手，放在左側，雙腿並攏屈膝，微微低頭。如果這個禮儀再不對，那我就真沒折兒了。

衛玠果然欣然接受，笑的一臉春風。看來我蒙對了，真不容易啊，真希望明天一覺醒來，再穿越回去，真有點想念流年做的家常菜和老媽的紅燒肉呢。

又想著，我這話說的夠直白了吧，就差直接說自己無家可歸，求你收留我吧之類的話了。衛玠應該是個聰明人，如果真的想結識，應該不會顧慮男女之別吧？想著自己肯定多慮了，如果他真顧慮男女之別，就不會主動邀請與我相談了，更何況，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談男女之別還太早吧。

“如初娘子不介意，玠府上倒是閑置幾間廂房，雖不如甚精致，也算幹凈整潔。玠也想多請教娘子一些星象方面的問題，倒比客棧更方便些。不知如初娘子意下如何？”

果然冰雪聰明的人物，也很上進呢。可我對星象知道的就那麽一點，真要問起來，怎麽回答呢？再想想，先找到地住再說，以後的問題，以後再解決好了。

想到這裏，再次發自肺腑的笑道：“衛郎君坦誠相邀，敢不從命。”

正準備下樓，隨衛玠離開。突然看到桌子上那碗還沒動過嘴的面，想著要怎麽買單呢？感覺衛玠的目光盯著我，我不知所以的回看他。

只聽他說道：“可否請如初娘子成全，讓玠如願請你吃這來京師的第一杯茶。”我微笑點頭，他轉身揮手，然後其中一個家仆就下樓去了。

想著這衛玠小小年齡，待人接物客氣周到。知道我沒錢買單，卻不說破，只是說自己想請客，真是給足我面子。

可見這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的稱號也不是蓋的，長的漂亮，有內涵，知書達禮，待人周全，重要的是為人還十分謙遜，實在難得。

我剛才已經摸遍了全身，除了這衣服上等之外，連個香袋也沒有，可憐了這身行頭吶！

臨出茶樓時，看到陳樹還在門口相送，想起答應他的事，便對他說道：“今日之事，天意自有安排，我只送你一句話，希望你能記住。莊周有言，人之生死變化，猶如四季更替。你家母先逝未必是件壞事，也是她命裏該在這亂世中解脫，你應該高興才對。”說完也不管他記沒記住，轉身就走。

衛玠的家仆從後院牽來坐騎，羊車！真的是羊車！

兩匹身高近一米二，雪白毛色，姿態優美。

主人美，這坐騎也隨主子變美了？這理論不科學吧。車鬥大概有現代商務車那麽大，前面坐著一個棕色皮膚的家奴，手裏牽著羊繩。

這就是傳說中的羊車？不知道坐著舒服不舒服呢？心裏也不指望能跟汽車比，經濟條件有限。

其中一個家仆跪要地上，衛玠踩著他的後背先上了車。對於這點我有些不適應，畢竟我活的年代可沒有奴隸一說，這麽欺負人可有失人性啊。

叫另一個家仆拿來一個小幾，踩著上了車。

衛玠有些吃驚地看著我，我知道他肯定認為我的行為另類，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卻拒絕，便對他說：“人生來為人，他人生來也是人，拋開身份，地位，財富，大家都是一樣的。既然都是一樣，至少也給對方一些尊重吧。”說出這番話真是累死了我了，總感覺有些別扭，我得想想辦法讓他隨我的習慣說話才好。

“如初娘子的見解，真是與眾不同，玠受教了。從第一次坐車到今日，都習慣了，以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卻不想還有這番緣由。”說著又拱手。

古人活著真是累啊，不行我得開導開導他：“玠郎君無需多禮，以後叫我如初就好，總是這麽客氣豈不是很見外？”

果然，這小子樂開花，微笑著：“如此更好，那如初也不要稱呼我郎君了，叫我衛玠便可。”雖然還是有些不自然，但總算有進步。

看著遠處時不時有幾個往這邊望的女子，大有要跑來堵車的意思，我立馬把他的鬥笠蓋在他的頭上，說道：“還是先躲躲吧，免的引起交通混亂。”

透過面紗，隱約看到他懵懂的眼神，就知道他不理解交通是什麽意思，也懶得解釋。我又不是百科全書，有問必答，想著還是快點離開這街市的好。

街市上的人本來就不多，與前世大城市人擠人根本沒法比。但此時街上僅有的那麽點人也被吸引了過來，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有幾個綰著發髻的女子，竟然站在車的前面堵著路，還笑的特別燦爛，一幅沈醉的模樣。漸漸從四面八方湧來更多的人，估計這街上人的已經來了十分這七八了，下至八九，上至四五十的都有，當然大部分都是年輕少女，這景象太瘋狂了。

還有一些人以為這是什麽貨物清倉處理，提起菜籃子就往這邊跑，待走近看清是衛玠的羊車時，便大喊，衛玠上街了。引得更多的人來圍觀，場面堪比某明星粉絲見面會。

她們有拿花，有拿蔬菜水果，拿青菜的比較多。圍堵著車，這羊也鎮定腳步不亂，看來早已習慣這場面。有人拿青菜餵羊，那羊聞了聞嚼巴嚼巴大吃起來，駕駛員怎麽趕都不走，後面兩個家仆盡量維持著秩序，不讓她們太靠近羊車，並且不斷地引誘羊走動。

她們喊著，叫著，互相攙扶著，場面混亂且有節奏，熱情洋溢，這讓我想到了足球世界杯直播中看臺上的粉絲。

看著越來越熱烈的場面，我有些擔心地問：“你每次出門都這樣嗎？”

“也不盡然，不是集市的時候人會少些。稍等片刻，羊吃飽了，自然就能走動。”

說著衛玠一臉歉意地看著我，聽他這麽說，差點沒笑出聲來，又聽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自晉朝建國以來，經文帝，武帝勵精圖治，國家逐漸強盛。各家子弟攀比富裕之風愈演愈烈，人比風流，世人卻只重皮相，不重內涵。民風不正，如何長遠？”

我看著他一臉憂愁，笑意憋了回去。轉眼看他，絲毫不為自己如此受追捧而開心半分，反而有幾分憂國憂民的愁緒郁積在眉頭。愁苦的模樣更添幾分秀氣，難怪有人說衛玠最符合古人的審美觀，稱為病態美，此言不虛啊！

這是個有心事的少年，難怪不長命呢。

我開始同情理解他，看到他白如玉璧的臉，似平靜又有些波動的情緒。對比那些喜歡他，圍觀他，把他當動物園稀奇古怪的動物一樣眼神，真心覺的他也不過是個平常人而已。眾人卻把他當作稀有動物看待，只因他長的跟其他人不一樣，美麗的過分。

這個朝代有點亂！

忍不住開解他：“活在當下，是很件不容易的事，生活中的苦多於樂。饑餓病痛死亡總會纏著人，成為解不開的心魔。你的美好間接地帶給他們希望和快樂，讓人暫時望卻痛苦，這也是在精神上對他們的一種幫助。所以應該高興才是，又何必把所有問題都放在自己肩上扛呢？畢竟這些問題不是一人能解決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我說的白話，但確實是我的肺脯之言。

衛玠是魏晉時代有名的名士，這不是虛名。好清談，喜玄學，愛思考。從剛才的談話可見一般，這些記錄在歷史方案上的文字也是有根有據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機會見證他的成長。

擡頭看著天上的太陽，跟前世沒有什麽區別，四周的建築古樸粗獷，渲染著這個城市的沈重氣質。街上游走著各色著裝的人種，有的面上帶笑，有的眼睛犀利或不忿。能看的出他們心裏的不滿，表面上卻又安於現狀像個聽話無辜的平民。

能感覺到這看似和平的表相下浮動著不安的情緒，漸漸感覺腳下都不安穩浮動起來，頭重腳輕，像踩在棉花上。

那些吵鬧聲離我越來越遠，眼睛不自覺的迷蒙，上下眼瞼不受控制的打架。再接著就感覺碰到一柔軟的東西，像我和流年剛畢業那會兒倆人買的一模一樣的靠枕。雖然當時價格對我們來說挺貴，但我倆還是買了，因為太舒服，抱在懷裏煩惱盡消。

好像做夢一樣，靈魂神游在一片空洞且漆黑的環境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只隱隱感覺前方有一片亮光，那裏站著一個我要找的人，我心裏的那個影子。可是我看不清他的樣貌，很著急，急得想哭，最後終於哭了出來，壓抑的情緒被釋放出來，身體才好受些。

當我清醒過來時，想起剛才做的夢，覺的活著真好，像涅盤重生過。睜開眼睛看周圍的環境，木制的床榻，木制的幾案，幾個蒲團在幾案前，還有青瓷茶具。

我還在這裏！

打起精神，坐起來，因為坐起的速度太快眼睛閃過一黑。心想這幅身軀還真是嬌貴，這麽容易頭暈的話，不會長壽的。

剛要下床，門外進來一個十三四歲，長相平實的小姑娘，看到我起身，利索地走過來，扶住我的手說道：“娘子，您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我便是。我叫蝶香。大夫說您血虛，所以精力不支，靜養一下就好了，不可隨意走動。開的藥已經在爐子上了，馬上就好。”

我看著眼前年齡與我身體的年齡相差不多的小女孩，心有所動，我像她這麽大時，只會作作業。

血虛？難不成是貧血？

上大學軍訓的時候，在烈日下曬一上午都沒倒，到了這卻倒了，真是丟臉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衛府家仆調教的倒是不錯，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口渴。”我說道。

她拿了個靠枕放在我後背，說道：“娘子稍等。”說著給我倒了杯茶，恭敬地端上。

一杯茶下肚，才感覺五臟又活過來了。眼角掃了一下屋裏的布置，幹凈整潔，古色古香。室內布置古樸粗獷，頗有幾分漢代風格，想著魏晉承襲漢代文化，也就不奇怪了。

“蝶香，有鏡子嗎？”我突然想到，還沒見過自己長什麽樣呢，有點好奇這幅皮相長什麽樣。想著好歹也算大家閨秀吧，雖然有待考量。不求傾國傾城、沈魚落燕，長的端正就行。

“我扶娘子過去，梳妝一下吧？”蝶香的攙扶下坐在梳妝臺前。

面前有一幅銅鏡，邊框有繁覆的花紋，鏡面整潔。我先看了看鏡子裏的蝶香，跟她本人長相差別不大，雖然比不上現代化的鏡子那麽精準，但折射出的人影與實體相差無幾了，這才放心的看鏡子裏的自己。

只見一張白嫩皮相，螓首蛾眉，眉如刀裁，標準的美人胚子。吐出一口氣，跟我前世有五分相似。不過這皮相比我長的更精致漂亮，好像修補長相上的不足。

發質有些稀少，好在頭發還算烏黑，看出這也是慣養沒做過什麽體力活的主。總的來說，這長相已經超乎我的預期，說不出的滿意。

蝶香很識趣地幫我把頭發散開，重新梳起來。我肚子一陣咕咕叫，才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老夫人屋裏已傳晚飯，玠郎君已經吩咐讓下人把娘子飯擺在廂房裏。娘子明日再去拜訪老夫人、大郎君不遲。”蝶香說完，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一個客人配的丫頭都這麽伶俐，那侍候主人的還不得打個噴嚏就知道要幹嘛呢。

想到我畢竟是客人，第一次到人家家裏做客，卻擺起架子避見主人，總覺的是很不禮貌的事。便對蝶香說：“來者是客，哪有客人不見主人的道理，你去跟老夫人和衛郎君那裏通傳一聲。”

從銅鏡裏看到蝶香微微點頭，看來她也讚成我剛才說的話，然後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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