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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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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荷剛得了這上百年的人蔘,便想著送來給姐姐,好讓姐姐補補身子。」玉荷嬌美如花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命婢女將帶來的人蔘送過去給容知夏。

「這麽好的人蔘怎麽不給王爺或是王妃送去,給我吃豈不糟蹋了?」容知夏的神情不冷不熱。

前生玉荷對她諸多羞辱和刁難的事她並未遺忘,但只要她不再來招惹她,她不會刻意報覆她什麽,可她若敢再欺辱她,她也絕不會教她好過。

玉荷嬌笑盈盈。「送給姐姐吃怎會糟蹋呢?世子如此寵愛姐姐,姐姐更該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望著她臉上那虛假的笑容,容知夏心生反感,但正閑著無聊,她沒趕她離開,與她虛應敷衍。

「聽說世子以前很寵愛妹妹,對妹妹可說有求必應,這段時日他都沒去妹妹那裏,妹妹不會怨我吧?」

玉荷神情惶恐的道:「玉荷豈敢埋怨姐姐,姐姐切莫這般說,折煞玉荷了,當初世子身邊只有玉荷一人伺候,如今多了姐姐一塊服侍世子,玉荷不知多開心呢。玉荷出身低微,比不上姐姐高貴,能得世子眷顧納為侍妾,玉荷已心滿意足,日後若哪兒做得不好,還盼姐姐多多原諒。」

看著她這般假情假意,容知夏想起前生,她每次看見她時,都用那種輕蔑鄙夷的眼神,說出刻薄羞辱的話,她唇邊滑過一絲諷笑,也虛情假意的回道:「我容貌醜陋,比不得妹妹嬌美如花,讓世子天天面對我這醜顏,我也甚是不安,還望妹妹能替我多多伺候世子,免得疏忽怠慢了世子。」這墨瀾也不知怎麽回事,竟反常的黏她黏得緊,反而冷落了玉荷。

她心忖玉荷約莫是害怕失寵於墨瀾,這才上門交好和試探,殊不知再活一世,她只想過她自己的日子,早已不在乎墨瀾要去寵愛何人。

玉荷陪笑道:「姐姐只是傷了臉哪裏會醜呢,玉荷定會想辦法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為姐姐治好臉上的傷疤。」

「我受傷那會兒,爹為了我特地請來宮裏的太醫診治,可就連太醫也消不了我臉上的疤,倒不知哪裏還有醫術更好的大夫?」容知夏刻意挑起眉睇看著她。

「這……」玉荷被她的話給堵得一窒,她原本只是隨口說說,不想會被她這般反問,「玉荷會派人努力去尋找的,說不得真能找到呢。」

「那我可要好好等著,要是我這傷真能治好,我定會好好報答妹妹。」

這時墨瀾走進屋裏,瞧見兩人在談話,不著痕跡的睨了玉荷一眼,望向容知夏時,冷漠的眼神頓時一柔。「你們倆在說什麽,說得這麽高興?」

看見他,容知夏淡淡開口,「玉荷說要為我尋來高明的大夫,治好我臉上的傷呢。」

「是嗎?玉荷倒是有心了。」說了這句,墨瀾便沒再理會玉荷,將手伸向容知夏,臉上帶笑道:「走吧。」今日他要陪她回門。

略一遲疑,瞅見玉荷在一旁,容知夏有意想氣她一氣,這才握住他的手,與他一塊走出去。

玉荷見兩人看都沒看她一眼便離開,仿若當沒她這個人似的,望著兩人背影的神情,顯得更加陰冷深沈。

這時容知夏屋裏的婢女因主子回門,因而請玉姨娘離開世子妃院子,讓她心中怒氣益發橫生。

兩人來到外頭,容知夏便掙開他的手,逕自上了停放在門外的馬車。

墨瀾跟著上去,在她身畔坐下,沈默須臾,才道:「以後別同玉荷太親近。」

她有些訝異的擡眸望向他,不解他此話何意。「我沒想親近她,是她來找我的。」

他握住她的手,相當認真地道:「你若不想見她,可直接讓人攆她走,你是我的妻子,不需要委屈自己做任何事。」

他這次握得好緊,讓她一時掙不開,她看著他,越來越迷糊,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麽,這幾日為何會冷落玉荷,而刻意親近她?

若說玉荷失寵於他,又似乎不全然是,據她打聽來的消息,在他們大婚前一日,他分明還對玉荷呵寵眷愛。

而這一切的改變全始於他們洞房花燭夜的那天。

墨瀾深睇著她,唇邊帶著抹寵笑。「你只要記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在王府裏你不用懼怕任何人,誰都不能欺辱你,你不想見的人、不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逼你。」

容知夏看著他,緩緩啟口,「包括你嗎?」

聞言,他倏地一楞。「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那就放開我。」她斂去驚愕,擡起被他緊握的手,眼神無喜無怒,有的只是淡然的疏離。

默然一瞬後,墨瀾松開她的手,苦笑道:「你在怨我,對嗎?」

容知夏不明其意,反問道:「世子為何會這麽說?」

今生的他並未虧待她,她對他確實沒什麽好怨的,她怨的是前生的他。

他沒再開口,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眸光裏充滿著困惑與不解。

武衛大將軍容修廷原本一直擔心女兒嫁到奉王府會被欺負,但看見女婿對女兒的體貼殷勤,終於稍稍寬心,對墨瀾也顯得十分熱絡,飯席上不停的勸酒。

原本不太喜歡這位妹婿的容靖也一改對墨瀾態度,友善了幾分,但席間仍是語帶警告道:「知夏是我唯一的妹妹,若是讓我得知她在王府被人虧待,我定饒不了奉王府的人。」

容家是武將世家,因此容靖也承襲了武人颯爽豪邁的性情,不喜拐彎抹角,說話直來直往,且因父母只生了他們兄妹倆,他對這個唯一的妹妹很是疼寵,容不得她受委屈。

先前她毀容後被丞相退婚,他還因此上丞相府理論,痛毆了丞相之子一頓,丞相顧慮到因自己理虧在先,這事後來也沒再追究。

容靖原本已打算好,要是妹妹嫁不出去,他養妹妹一輩子也無妨,然他年少時是皇上的伴讀,與皇上之間尚算情誼深厚,兩個多月前,某次他私下曾向皇上提及妹妹因毀容遭丞相退婚,令妹妹和容家遭到不少人在背後嘲笑,他不忿的向皇上抱怨了幾句,不想隔了沒兩日,皇上竟突然下旨賜婚,作主將妹妹嫁給墨瀾。

為了這樁婚事,他特地進宮求見皇上。

皇上卻對他說:「奉王世子可比丞相之子出身高貴許多,朕將愛卿之妹許給墨瀾,看日後還有誰敢在背後嘲笑容家和令妹。」

他當時聞言愕然道:「皇上,墨瀾是奉王世子,日後將繼承奉王之位,以如今臣妹的容貌,並不適合成為他的妻子。」

墨瀾不僅是奉王世子,同時也兼領禦史大夫之職,但他在鏟除與他作對的政敵時心狠手辣,從不留情,雖然父親說,這是因為皇上剛登基沒幾年,因此想藉由墨瀾之手,來掃除朝中一些結黨營私的官員。

即便知道墨瀾只是奉皇上之命辦事,他仍是不太欣賞墨瀾的所作所為,是以他並不讚同將妹妹嫁給墨瀾,但聖命已下,無法收回。

末了皇上還說:「娶妻當娶賢,容貌尚在其次,且這樁婚事乃是國師告訴朕,令妹與墨瀾有著三世姻緣,乃是天作之合,是故朕才作主將愛卿之妹許給墨瀾。」

天作之合?既然國師這麽說,他也只能姑且聽其言、觀其行。

墨瀾沒因容靖的警告而不悅,鄭重的開口表示,「今日當著岳父和大舅子的面,我墨瀾以性命起誓,今生絕不辜負知夏。」

聽見他親口立下的誓言,容氏父子皆很滿意,只有容知夏抱持著滿心的疑慮望向墨潤。

事情真是越來越離奇,前生時,墨瀾不僅不曾陪她回容府,更不可能會對父親和兄長說出這種話來。

為了不讓父兄擔心,她一直隱瞞她在奉王府的遭遇,就連墨瀾不陪她回門,也想方設法為他找理由開脫,卻直到她死,都沒能得到他憐惜的一眼。

她狐疑的心忖,此生他有如此巨大的轉變,莫非是上蒼憐惜她前生死得冤枉,而給她的補償嗎?

可她已不希罕了。

午後外頭下起春雨,玉荷坐在王妃陳氏的屋裏,委屈的向她抱怨道:「玉荷不是貪圖那月例,只是將玉荷的月例全挪去給世子妃,這對玉荷委實不公平,以世子妃那樣高貴的出身,那些月例想必也沒看在眼裏,何必硬要奪走玉荷那微薄的月例呢?」

陳氏心裏冷哼一聲,她那份月例哪裏微薄,先前墨瀾寵愛她,每個月派發給她的月例只比她這個王妃少了兩成,她領的那份是墨瀾正妻的分額。

王府裏每個人的月例都是有一定分額的,正妻、側妃和侍妾各不相同,憑她一個侍妾,要不是墨瀾偏寵她,先前明明還未迎娶正妻,卻要求將屬於他正妻的那份月例派給她。

這有違府中規矩,她自是不同意,不想他竟搬出墨瑞這些年向庫房支用的銀兩來堵她的嘴,她只得默允,任由她一個小妾支領世子妃的月例。

這會兒墨瀾娶了容知夏為妻,看來頗為看重容知夏,這月例自然要歸還給她,哪還容得了她侵占,但這話陳氏只在心裏想,面上半分不顯。

「玉荷呀,不是我不幫你,這事你同我說也沒用,這是墨瀾的意思,且你先前領的月例本就屬於世子妃的分額,如今墨瀾要將這月例歸給世子妃,也無不妥。」這兩年來看在她是墨瀾寵妾的分上,陳氏待她倒也不差,如今見她似是失寵,也並未立即落井下石,因為陳氏還不確定她是否真就此失寵於墨瀾,還是只是一時冷落罷了。

此刻墨瀾十分得皇上器重,因此王府大小事雖是她當家作主,但很多事她仍會尊重墨瀾的意思去辦,不願公然引他不快。

她行事向來果斷,不做則已,一旦出手,必定要一擊而中,若沒有把握,她寧願按兵不動,所以眼下她絕不會去動墨瀾。

玉荷也非蠢笨之人,一聽陳氏之意,便知她不打算幫她,即刻換上一副認錯的表情。

「先前蒙受世子寵愛,倒教玉荷忘了先前那月例是世子妃的分額,如今聽王妃一提,這才想起此事,倒是玉荷不知輕重了,往後月例都歸給世子妃,玉荷也再不敢有所怨言。」

陳氏狀似欣慰的頷首。「你能如此明白事理就好。」

「玉荷只是有些不明白,世子大婚前分明還對迎娶世子妃之事頗多不滿,還親口對玉荷承諾,洞房夜不會去喜房,會來陪伴玉荷,怎會轉眼間便改變心意?若說世子妃生得美如天仙,玉荷倒也不奇怪,但世子妃那模樣……這委實教玉荷百思不得其解,但今日玉荷才恍然醒悟,為何世子會如此。」她說到這兒,刻意停下來。

「哦,那是為何?」陳氏也很想知道緣由。

「玉荷以為,世子定是看中了世子妃的父親、武衛大將軍的身分,有意想拉攏他,因此才親近世子妃,昨兒個他還陪世子妃一塊回門呢。」若是陳氏母子有心覬覦世子之位,定不會樂見他拉攏武衛大將軍這個靠山。

「你多心了,他們本是翁婿,何須世子刻意拉攏?」陳氏嘴上雖這麽說,心思卻活絡了起來,若是讓墨瀾得到武衛大將軍這個有力的臂助,對兒子日後謀奪世子之位確實不利。

就連她先前也以為墨瀾不喜這樁婚事,再加上容知夏毀了容,他定不待見她,不想他竟出乎眾人意料,對容知夏十分眷寵,還為此冷落了一向寵愛有加的玉姨娘,也許他果真是看中了容家的勢力,而刻意討好容知夏。

這事她得合計合計,看看要怎麽做才能離間墨瀾與容家,挑起爭端,然後再趁機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

春雨淅瀝瀝連下數日。

容知夏躺在床榻上,伴著雨聲入眠,床榻上只有她一人,不見連續數日都睡在她身側的墨瀾。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去了玉荷那裏。

她原以為自己會渾然不在意,但此刻他真去了,心底卻又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只能告訴自己,不值得為那人花費任何一分心思,他要上哪去都不幹她的事,想寵誰愛誰也與她無關,這一生她只要快快活活的過好自個兒的日子,不讓爹和大哥為她擔憂就夠了。

就在她如此告誡著自己時,眼皮也逐漸沈重,即將酣然入眠之際,感覺到有人上了床榻,她隨即警覺的睜開眼,側首望去。

「吵醒你了?」耳畔傳來墨瀾低沈的嗓音。

「很晚了,你怎麽會這時候過來?」她質問。

「朝中有些事,我忙到方才才得空回來,本不想吵醒你的,不想還是驚動了你……」說到這兒他語氣一頓,輕笑道:「還是你在等為夫?」

「我本已睡著。」言下之意是她沒在等他。

他脫去外袍,上榻前,不忘替她掖緊了被褥。「外頭有些冷,蓋緊些別著涼了。」

容知夏淡淡啟口,「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

「嗯。」聽她話裏微露一分關心,墨瀾俊美的臉龐蕩開一抹笑意,在她身側躺下,沈寂須臾,他徐徐出聲,「王丞相的兒子今晚遭剌,此刻傷重性命垂危。」

他之所以提起此人,乃是因為容知夏先前曾與其論及婚嫁。

容知夏楞了楞,想起前生似乎有此事,只是後來他命大從鬼門關前僥幸撿回一命,至少她前生死去前他仍活著。

墨瀾接著說道:「他傷勢極重,應當是活不成了。」

聞言,她不暇細想便回道:「他不會死。」話出口後,她不禁有些後悔,不該一時口快。

幽暗的房裏安靜了須臾,才再傳來墨瀾的嗓音,「你如何知曉他不會死?」他穩住心緒,不讓此刻激動的情緒洩露分毫。

「我……」容知夏被他問得一窒,接著很快找了個理由敷衍他,「不是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那丞相之子看來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我猜他不會那麽早死。」

聽完她的解釋,他低笑一聲,「按你這麽說,難道活得久的人都不是好人麽?」

「呃,也不全是這樣,我的意思是……丞相之子看起來不像是個短壽之人。」墨瀾臉上帶著抹笑意。

「縱使他不是個短壽之人,也必是個沒有福分之人,因為他不識你的好,竟有眼無珠的退了婚,這才教為夫有幸能娶你為妻。」

容知夏訝異的睇看他,想分辨他這話究竟是否出自真心。

前生與今世他對待她的態度截然不同,前生時他待她冷漠無情,而今世卻百般示好眷寵,這究竟是為何?這疑惑在她心頭越結越深。

不想下一刻,他便為她解答了困惑她多時的疑竇。

「你可知道我先前為何那般寵愛玉荷?」

她輕搖螓首,這種事她哪裏會知道?

「你還記得洞房夜時,我曾問過你,幼時是否曾在宋大人府上的冰窖裏救出一個孩子的事?」

「嗯。」容知夏頷首,有些納悶他為何會突然提及這事。

「當年那個孩子就是我。」那年若非她救了他,他十歲時就夭折了,如今也不知埋骨在何處。

那一年,他前往外祖父宋慧遠府上拜年,遭到一名仆人假借大哥的名義,將他誘騙到存放冰塊的冰窖去。

當時他心裏雖疑惑大哥為何會約他在外祖父的冰窖裏見面,但那仆人說兄長為他準備了一樣禮物要送他,必須在冰窖裏看才不會太快溶化。

他與兄長感情一向甚篤,不久前才聽擅長雕刻的兄長提及想找塊冰來雕刻看看,便不疑有他。

詎料就在他進入冰窖後,那仆人竟飛快轉身跑出去,從外頭將門給鎖住。

這時他再蠢也知被騙了,使勁拍打著門板,要那仆人放他出去,可不論他如何拍打叫喊,門板始終緊鎖著不曾開啟。

為了存放冰塊,冰窖位於地底,大冷天裏,也不會有人來此,他最後叫得嗓音都啞了,力氣也用罄,渾身被凍得僵冷,連知覺都漸漸麻木,兩腿再也站不住,倒臥在地。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時,緊鎖的門板竟然被打開了,他吃力撐開的雙眼裏映入一張小小的臉龐。

被帶出冰窖後,他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昏死過去,然後高燒不斷直到數日後才蘇醒。

得知此事後,宋慧遠震怒,喚來府中所有奴仆,要他指認當時是何人將他騙往冰窖,他一個一個細看,卻見不到當初誘騙他的那名仆人,宋慧遠再命人徹查,才知府裏有名仆人在他獲救當日便不知去向。

之後,墨瀾問遍了宋府所有人,卻無人知曉那名救他的小女孩是誰。

直到玉荷被賣到奉王府為奴,刻意找了個機會在他面前提及幼時曾無意中將一個人救出冰窖之事,她所描述的情景與當年相差無二,且她的年歲也相仿,當時的她又身為官家千金,隨她父親前往外祖父家拜年也合情合理,因此他聽信她所言,相信她便是當年那個救了他的小女孩。

聽見他的話,容知夏很訝異,她沒想到當年她無意中所救的孩子竟是他。

墨瀾接著續道:「我之所以寵愛玉荷,是因為我誤信了她的話,以為她才是當年從冰窖裏救出我的那個女孩。為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我納她為妾,對她呵寵備至。」

兼之她父親是因他舉發而遭皇上問斬,他心存愧疚,有心想補償她,所以才對她格外縱容,沒想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場騙局。

想不到他寵愛玉荷竟是這個原因,她驚訝過後,疑惑的問,「那你是如何知悉她騙了你?」

「我是在一個因緣巧合下,才知曉當年真正救我離開冰窖的女孩是你。」

只是如何得知此事他無法告訴她,他只盼說出真相,能化解她對他的排拒和疏離。

容知夏想起了前生她嫁到奉王府後所遭遇的種種,她曾在無數的夜裏期待著丈夫到來;她曾無比羨慕嫉妒著他對玉荷的寵愛;她曾傷心於他的漠視;她曾不只一次在倉皇無助時用著渴求的眼神盼望他能對她伸出援手……

而今,他說這一切全因他錯信了人!

不論他是否信錯了人,他都不該因寵愛玉荷,便不問是非對錯,冷眼旁觀,放任她欺淩她這個無辜的妻子。

他身為她的丈夫,卻從未對她盡到過一分責任,任由她在王府裏遭人羞辱,最後還死得不明不白。

思及前生所受到的百般羞辱和虧待,她便無法原諒他,那些不是一句他錯信了人就可以抹煞掉的。

她甚至連前生是為何而死都不知道,她對死去那一天的記憶很模糊,她不記得自個兒是怎麽死的,又是何人害死了她。

或許她該感謝殺害她的那名兇手,若非那人殺了她,她也沒有機會再重活一次,若她沒死,此刻也許還活得那麽窩囊又自卑。

「如今我既已知道一切的真相,明白你才是當年救了我之人,我會好好待你,我們……」

他話未說完,便聽容知夏漠然說道:「我困了。」

說完,她便轉過身背對著他,表明了無意再與他多談。

他楞了下,沒想到他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她卻仍對他這般疏離淡漠,想再說些什麽,但最後全都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咽了下去,溫聲道:「那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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