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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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在偌大的機場如盲目的蒼蠅一幫兜兜轉轉，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裏。
“請問……請問飛往美國的飛機是在哪裏……哪裏等候？”我氣喘籲籲地問一個工作人員，那個女人輕蔑地打量我簡陋的服裝，然後隨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我馬上向那個方向奔去，在安檢的入口，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件熟悉的黑色風衣，我想都沒有想，大喊：“林毅！”那個男人轉頭，然後也沖出了隊伍，扔下行李箱把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因激動而不斷顫抖，他不斷重覆著：“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我以為……”林毅的眼淚從我的臉頰邊流過，滾燙而激烈。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要回美國的——而且寶寶玲那邊我還沒有向校長說……”林毅的狹長好看的眼眸中是眼淚、是一個小小的我：“是……謝榛榛和你講的嗎？”
“是的。”我伸手撫摸著這張精致而好看的臉龐，一想到日後我們又將分別，我的心就隱隱作痛，“你可以聽我講我，你要向我承諾——你要好好愛謝榛榛，答應我，不要再讓她傷心了。”我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他的心跳。
林毅抓起我的手貼在他溫熱的臉上：“我答應你。”我忍不住再次擁抱他。
他捧起我的臉，就像那年在十字路口分別，他低頭深深而冗長的吻，在此刻只剩下了留戀與留戀，我很想和他一直那麽擁吻下去——可是機場的催促聲想起，我放開林毅，對他微微一笑，我看見他身後不遠處站著謝榛榛和寶寶玲，謝榛榛別過頭去擦了擦眼睛，林毅看見她們母女便快步走去，他們一家三口向我揮手告別。
“我愛你。”我看著他們走遠，輕輕地從喉嚨中吐出這三個字，就像梗塞多年的魚骨，終於被消化開。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是心中是痛快的——林毅，這次沒有再不辭而別了啊，我應該為他們的團圓而高興啊……
下午我回到學校，我找到了李銘宇，他很著急地問我怎麽了。
我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放聲大哭，他吃驚地看著我，輕輕地抱住我的腰，然後任我的眼淚滴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我都知道了。”
“林毅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其實我是很愛他的。”我的身體不斷發抖，李銘宇青澀地將我緊緊地攬在懷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找不到任何人傾訴，而李銘宇知道我的過去，我想他會明白的。
我停下來抽泣，擡頭看見李銘宇的眼眶也是紅紅的，好像剛剛陪我哭過一樣，他意識到我在看他，便低頭看著我。
“我都知道了——林毅昨天放學的時候找過我，他把所有都告訴我了。”原來林毅找過李銘宇，那麽他為什麽要將這個講給李銘宇聽呢？
“程寶玲，”李銘宇見我停下了哭泣，卻沒有松開我的意思，“我……我想……”他把臉湊到我的臉前，距離很近，近得能聽見呼吸……
我擡頭看著他，我似乎是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麽，像被電到一般搖搖頭：“李老師，我……想我……我想靜靜，李老師你回去備課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銘宇松開了我，我感覺心裏空蕩蕩的，失魂落魄地逃離了這裏。
我剛剛攤開語文書和備課本，發奮地工作。上課的時候，我漸漸變得很嚴厲，平時錯了一點點，如今我都覺得怒不可遏，甚至幾次在課堂上大發雷霆，學生們都很害怕——從前一向溫柔的程老師，如今變成了女魔頭。學生們漸漸對我產生了畏懼，我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我也不想。
很快就是校運會了，學生們都很期待，只不過是寶寶玲的轉學，大家都有一點點難過——因為李銘宇和我說過，寶寶玲的跑400米倒是不錯，可惜現在必須要找替補了。
我們班上的女生都不擅長體育，個個都是躲在家裏的小公主，唯獨寶寶玲遺傳了她爸爸的體育優良細胞，是女生們心中的“女戰神”，聽到寶寶玲轉學的消息，她們無不露出遺憾懷念的表情，好像是損失了什麽心愛的寶物。“你們，誰願意替寶寶玲跑400米？”放學後，我逮住了全班女生，嚴肅地問。
“寶寶玲……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班長柳溪怯怯地問，李銘宇說她是全班女生跑步第二快的。
我楞了楞，沈重地點點頭：“她要去美國了，我希望你們之中有一個人可以代替寶寶玲。”
“寶寶玲是沒有人能代替的。”不知道是誰小聲地嘀咕，全部女孩兒都開始吵起來。
“寶寶玲借給我的橡皮擦我還沒有還……”“寶寶玲說好下一次秋游和我一起坐的……”“其實我好喜歡寶寶玲的……”“我還沒有和寶寶玲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呢……”——她們講著講著，居然都哭了出來。我聽著心都碎了，是啊，離別的痛苦都是那麽讓人潸然落淚。
可是為了不要讓我們班在全校面前丟臉，我只好鐵下心來：“柳溪，你，你代替寶寶玲，明天記得去找李老師改名，把寶寶玲的名字劃掉——記得把名字寫好看一點！”我冷冰冰地講完，女生們都愕然地停下了哭聲，柳溪呆呆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一個星期後，學校的校運會如期舉行，陽光明媚，我的心情也莫名爽朗了起來，心裏的傷口也漸漸淡忘了。
我看著女子400米的運動員開始檢錄了，催促著柳溪快點，沒想到她也竟爽快地答應了。我望著她飛奔的背影，不知是高興還是傷感。李銘宇手執發令槍，“砰！”跑道上的女孩兒們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向前方，我看見柳溪矯健地雙腿平穩而又飛快的擺動著，很快便跑在了前頭，一下子突破了重圍，穩穩當當地沖在最前頭，第一個沖過了重點。我的心簡直是激動到跳出了嗓子眼：“柳溪！柳溪！”這個成績是柳溪跑得最快的成績，也是全校跑得最快的成績——她破了校記錄！這下子，我們班的積分就排到了第一位！我激動地看著電子板——奇怪，第一名並不是柳溪，而是……
林寶玲——1分10秒，女子400米冠軍。
柳溪在用寶寶玲的名義去跑步！我一下了楞在原地，一個小學的女生，不想讓同伴的名字被抹去，用自己的行動將這份友誼刻在了校史上。所有女生都走上前去擁抱她，李銘宇放下手中的工作也走過去祝賀這個個頭矮矮的小女孩。
我的心不知道落到那裏去，既有失落又有興奮。
柳溪帶著獎牌撲到我的懷裏，她擡起頭看著我，眼睛裏似乎還有這淚水。
“程老師，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她在顫抖，就像做錯了事一般，“程老師……您能……您能不批評我嗎？”女生們紛紛圍到我身邊，都睜著大眼睛用一種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摸摸柳溪的頭，說：“老師怎麽會怪你呢？柳溪你今天表現得非常棒，老師今天為你感到驕傲呀！”
我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番話，心情一下子爽朗了起來，我擁抱著這群可愛的學生——對呀，她們何嘗不像我一樣，因為分別而仿徨、無奈、不舍，可是她們的心就像太陽一樣，那牽掛像極了陽光，溫暖著每一個人，沒有傷感與自責，沒有哀傷與麻木，而是純真的祝願。她們最終還是走出了離別的陰影，而我是否能和她們一般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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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偌大的機場如盲目的蒼蠅一幫兜兜轉轉，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裏。
“請問……請問飛往美國的飛機是在哪裏……哪裏等候？”我氣喘籲籲地問一個工作人員，那個女人輕蔑地打量我簡陋的服裝，然後隨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我馬上向那個方向奔去，在安檢的入口，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件熟悉的黑色風衣，我想都沒有想，大喊：“林毅！”那個男人轉頭，然後也沖出了隊伍，扔下行李箱把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因激動而不斷顫抖，他不斷重覆著：“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我以為……”林毅的眼淚從我的臉頰邊流過，滾燙而激烈。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要回美國的——而且寶寶玲那邊我還沒有向校長說……”林毅的狹長好看的眼眸中是眼淚、是一個小小的我：“是……謝榛榛和你講的嗎？”
“是的。”我伸手撫摸著這張精致而好看的臉龐，一想到日後我們又將分別，我的心就隱隱作痛，“你可以聽我講我，你要向我承諾——你要好好愛謝榛榛，答應我，不要再讓她傷心了。”我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他的心跳。
林毅抓起我的手貼在他溫熱的臉上：“我答應你。”我忍不住再次擁抱他。
他捧起我的臉，就像那年在十字路口分別，他低頭深深而冗長的吻，在此刻只剩下了留戀與留戀，我很想和他一直那麽擁吻下去——可是機場的催促聲想起，我放開林毅，對他微微一笑，我看見他身後不遠處站著謝榛榛和寶寶玲，謝榛榛別過頭去擦了擦眼睛，林毅看見她們母女便快步走去，他們一家三口向我揮手告別。
“我愛你。”我看著他們走遠，輕輕地從喉嚨中吐出這三個字，就像梗塞多年的魚骨，終於被消化開。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是心中是痛快的——林毅，這次沒有再不辭而別了啊，我應該為他們的團圓而高興啊……
下午我回到學校，我找到了李銘宇，他很著急地問我怎麽了。
我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放聲大哭，他吃驚地看著我，輕輕地抱住我的腰，然後任我的眼淚滴在他的衣服上，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我都知道了。”
“林毅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其實我是很愛他的。”我的身體不斷發抖，李銘宇青澀地將我緊緊地攬在懷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找不到任何人傾訴，而李銘宇知道我的過去，我想他會明白的。
我停下來抽泣，擡頭看見李銘宇的眼眶也是紅紅的，好像剛剛陪我哭過一樣，他意識到我在看他，便低頭看著我。
“我都知道了——林毅昨天放學的時候找過我，他把所有都告訴我了。”原來林毅找過李銘宇，那麽他為什麽要將這個講給李銘宇聽呢？
“程寶玲，”李銘宇見我停下了哭泣，卻沒有松開我的意思，“我……我想……”他把臉湊到我的臉前，距離很近，近得能聽見呼吸……
我擡頭看著他，我似乎是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麽，像被電到一般搖搖頭：“李老師，我……想我……我想靜靜，李老師你回去備課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銘宇松開了我，我感覺心裏空蕩蕩的，失魂落魄地逃離了這裏。
我剛剛攤開語文書和備課本，發奮地工作。上課的時候，我漸漸變得很嚴厲，平時錯了一點點，如今我都覺得怒不可遏，甚至幾次在課堂上大發雷霆，學生們都很害怕——從前一向溫柔的程老師，如今變成了女魔頭。學生們漸漸對我產生了畏懼，我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我也不想。
很快就是校運會了，學生們都很期待，只不過是寶寶玲的轉學，大家都有一點點難過——因為李銘宇和我說過，寶寶玲的跑400米倒是不錯，可惜現在必須要找替補了。
我們班上的女生都不擅長體育，個個都是躲在家裏的小公主，唯獨寶寶玲遺傳了她爸爸的體育優良細胞，是女生們心中的“女戰神”，聽到寶寶玲轉學的消息，她們無不露出遺憾懷念的表情，好像是損失了什麽心愛的寶物。“你們，誰願意替寶寶玲跑400米？”放學後，我逮住了全班女生，嚴肅地問。
“寶寶玲……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班長柳溪怯怯地問，李銘宇說她是全班女生跑步第二快的。
我楞了楞，沈重地點點頭：“她要去美國了，我希望你們之中有一個人可以代替寶寶玲。”
“寶寶玲是沒有人能代替的。”不知道是誰小聲地嘀咕，全部女孩兒都開始吵起來。
“寶寶玲借給我的橡皮擦我還沒有還……”“寶寶玲說好下一次秋游和我一起坐的……”“其實我好喜歡寶寶玲的……”“我還沒有和寶寶玲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呢……”——她們講著講著，居然都哭了出來。我聽著心都碎了，是啊，離別的痛苦都是那麽讓人潸然落淚。
可是為了不要讓我們班在全校面前丟臉，我只好鐵下心來：“柳溪，你，你代替寶寶玲，明天記得去找李老師改名，把寶寶玲的名字劃掉——記得把名字寫好看一點！”我冷冰冰地講完，女生們都愕然地停下了哭聲，柳溪呆呆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一個星期後，學校的校運會如期舉行，陽光明媚，我的心情也莫名爽朗了起來，心裏的傷口也漸漸淡忘了。
我看著女子400米的運動員開始檢錄了，催促著柳溪快點，沒想到她也竟爽快地答應了。我望著她飛奔的背影，不知是高興還是傷感。李銘宇手執發令槍，“砰！”跑道上的女孩兒們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向前方，我看見柳溪矯健地雙腿平穩而又飛快的擺動著，很快便跑在了前頭，一下子突破了重圍，穩穩當當地沖在最前頭，第一個沖過了重點。我的心簡直是激動到跳出了嗓子眼：“柳溪！柳溪！”這個成績是柳溪跑得最快的成績，也是全校跑得最快的成績——她破了校記錄！這下子，我們班的積分就排到了第一位！我激動地看著電子板——奇怪，第一名並不是柳溪，而是……
林寶玲——1分10秒，女子400米冠軍。
柳溪在用寶寶玲的名義去跑步！我一下了楞在原地，一個小學的女生，不想讓同伴的名字被抹去，用自己的行動將這份友誼刻在了校史上。所有女生都走上前去擁抱她，李銘宇放下手中的工作也走過去祝賀這個個頭矮矮的小女孩。
我的心不知道落到那裏去，既有失落又有興奮。
柳溪帶著獎牌撲到我的懷裏，她擡起頭看著我，眼睛裏似乎還有這淚水。
“程老師，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她在顫抖，就像做錯了事一般，“程老師……您能……您能不批評我嗎？”女生們紛紛圍到我身邊，都睜著大眼睛用一種懇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摸摸柳溪的頭，說：“老師怎麽會怪你呢？柳溪你今天表現得非常棒，老師今天為你感到驕傲呀！”
我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番話，心情一下子爽朗了起來，我擁抱著這群可愛的學生——對呀，她們何嘗不像我一樣，因為分別而仿徨、無奈、不舍，可是她們的心就像太陽一樣，那牽掛像極了陽光，溫暖著每一個人，沒有傷感與自責，沒有哀傷與麻木，而是純真的祝願。她們最終還是走出了離別的陰影，而我是否能和她們一般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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