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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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那麽卑微，還是無法真誠面對現實，更加無法將心聲傾訴。
十年以來，我都沈浸在了如何考大學、考什麽大學、選什麽專業、考不考研、去哪裏工作、教不教新課、請不請家長等等問題中，我糾結過、仿徨過，卻未曾如現在一般渴望有一個人來給我的生活帶來不同——就在我每次參加同學聚會時，我偶爾想起林毅的臉，可是一回頭，才發現自己早已將他的細節都忘得一乾二凈了。知道遇見林毅的那天，我才恍恍惚惚地發現與自己的想象相差太遠了——並不是因為我不再愛他，也許是時間的關系，我已經變得不那麽再愛他。
我嘗試放下他，卻發現已不如當年離別時一般容易，因為他的臉太清晰。
謝榛榛轉身走了，在她剛走出兩步時，我叫住了她：“林太太！”
我本來還躊躇著是否要叫她全名時，我改了口，謝榛榛淚眼朦朧地看著我，好像很詫異一般。
“我們都是一樣的，這件事情應該由林毅自己決定。”
我不敢挽留，更加不敢祈求——我再一次把人生交給了別人抉擇。
下午放學後，我去到了林毅工作的醫院，我在醫院大堂碰見了他，他看見我的到來有點驚訝。
“寶玲？”他揮手和同事告別後跑向我，“你來醫院幹什麽？”
林毅穿著白色的大褂，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我第一次見他戴眼鏡，也許是我平時都沒有發現。
“今天謝榛榛來找過我了。”我的語氣盡量平靜。
“她？”林毅先是詫異，然後便心急起來，“她沒有做一些太過分的事情吧？她……她是怎麽知道我和你的事情的？”他顯得很緊張，在我眼裏是如此可笑。
“你不要和她離婚了——我知道她有多難受，我明白那種感覺。”我說。
林毅奇怪地看著我，默不作聲。
“我這次是說真的，再見了。”我轉頭就走了，林毅並沒有追上來，我加快了腳步。
我其實並不想離開林毅，可是我不想再生活在“小三”的頭銜下了，我不想讓謝榛榛承受我早已麻木的痛苦，那是比失去婚姻還難以言喻的痛苦。當然，很多人認為婚姻就是愛情最終的結果，可是我並不是那麽認為——婚姻是責任，而愛情是不需要負責任的，它只需要信任。
你將整個青春交給愛情，那就代表你相信了愛情，可是假若愛情不相信你呢？
一無所有。
也只不過是愛情的把戲罷了吧？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果真是把戲，因為我已經拿不出青春來相信愛情了。我從醫院出來，感覺自己活像一個病重患者，既不想留在醫院進行無力的治療，又不願意在外面揮霍時光——總之人不免一死，我才二十七歲，至少還有五十幾年吧？
“請問是程小姐嗎？”
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原來是謝榛榛，她的聲音有點疲憊。
“請問寶玲媽媽有什麽事嗎？”我盡量去找一個合理的稱呼。
“現在打擾您不太晚吧……”她輕輕地問，“我想見你一面。”
“這個……”我害怕這個女人又給我一個耳光，有些猶豫。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原諒我今天上午的失禮。”她的語氣很平和、又很可憐。
晚上十一點，我和她在一件全日咖啡館見面了，她換了一件長長的米黃色風衣，臉上有未擦幹的淚痕，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了今天上午的狂氣，我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今晚林毅值班，所以我才出來。”她先開口了，“今天早上實在是不好意思，誠摯地向您道歉。”我一下子變得很尷尬：“不用了，其實我很明白您的心態。”
“其實程小姐和我先生究竟……是怎麽認識的？”謝榛榛也許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問題吧？我深深吸一口氣，向她講述了我這十年從未向他人提及的故事。
“十年前，我和林毅是高中同學……”我講得很模糊，我有一些事情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能硬生生地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出來，我講著講著，眼淚滴進了咖啡裏，我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當我擡頭看謝榛榛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淚早已沾濕了桌布，這令我很詫異。
“其實，我和林毅在小時候就認識了。”
謝榛榛擦幹眼淚，稍稍平息之後，也和我講了一個故事——這是一個陌生的故事。
“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好友，所以我小時候也很喜歡和林毅一起玩，大人們都很喜歡把我們放在一起講。我上的是私立高中，一次我去林毅家時，聽見了我父親和林的父親在講去美國發展的事情，在一旁的林毅聽到後極力反對，他們最後商討是讓我和林毅高中畢業之後才去美國的。”
“最後計劃被提前了，原來是因為林毅和你在一起的原因——然後他和我去美國讀書、工作，然後順理成章地和他結婚了。”謝榛榛講這個故事時，嘴角微微上揚，苦笑。
“那……你愛過林毅嗎？”我小心翼翼地問，我並沒有預料到謝榛榛和林毅其實是青梅竹馬，原來他們之間的故事比我與林毅的相識更加長遠。
“我一直都很喜歡林毅啊。”她擦一擦眼淚，笑著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他了，我一直都很愛他——一直到現在，我愛為他做一切的事情，有時他留我一個人在家，寶寶玲又上學，我沒有任何怨言——我並不埋怨他很少抽出時間來陪我……”
“可是那天早上他和我提離婚……我……我以為是我沒有足夠去愛他，可是我發現，原來他愛的早已經不是我了……我用二十多年去愛一個人，去摸清楚一個人的喜好厭惡，可是我仍是比不過一個——你。”我很尷尬，喝了一口涼了的咖啡：“其實……我今天已經和林毅提分手了。”
“為什麽？”謝榛榛似乎早已經打好了輸的算盤。
“關於愛情的問題是沒有為什麽的吧？”我笑了笑。
當我們相互告別的時候，謝榛榛和我擁抱，她在我耳邊輕語，聽完之後我楞在原地沒有做聲。第二天我請了一個上午的假，在八點鐘趕到了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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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以來，我都沈浸在了如何考大學、考什麽大學、選什麽專業、考不考研、去哪裏工作、教不教新課、請不請家長等等問題中，我糾結過、仿徨過，卻未曾如現在一般渴望有一個人來給我的生活帶來不同——就在我每次參加同學聚會時，我偶爾想起林毅的臉，可是一回頭，才發現自己早已將他的細節都忘得一乾二凈了。知道遇見林毅的那天，我才恍恍惚惚地發現與自己的想象相差太遠了——並不是因為我不再愛他，也許是時間的關系，我已經變得不那麽再愛他。
我嘗試放下他，卻發現已不如當年離別時一般容易，因為他的臉太清晰。
謝榛榛轉身走了，在她剛走出兩步時，我叫住了她：“林太太！”
我本來還躊躇著是否要叫她全名時，我改了口，謝榛榛淚眼朦朧地看著我，好像很詫異一般。
“我們都是一樣的，這件事情應該由林毅自己決定。”
我不敢挽留，更加不敢祈求——我再一次把人生交給了別人抉擇。
下午放學後，我去到了林毅工作的醫院，我在醫院大堂碰見了他，他看見我的到來有點驚訝。
“寶玲？”他揮手和同事告別後跑向我，“你來醫院幹什麽？”
林毅穿著白色的大褂，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我第一次見他戴眼鏡，也許是我平時都沒有發現。
“今天謝榛榛來找過我了。”我的語氣盡量平靜。
“她？”林毅先是詫異，然後便心急起來，“她沒有做一些太過分的事情吧？她……她是怎麽知道我和你的事情的？”他顯得很緊張，在我眼裏是如此可笑。
“你不要和她離婚了——我知道她有多難受，我明白那種感覺。”我說。
林毅奇怪地看著我，默不作聲。
“我這次是說真的，再見了。”我轉頭就走了，林毅並沒有追上來，我加快了腳步。
我其實並不想離開林毅，可是我不想再生活在“小三”的頭銜下了，我不想讓謝榛榛承受我早已麻木的痛苦，那是比失去婚姻還難以言喻的痛苦。當然，很多人認為婚姻就是愛情最終的結果，可是我並不是那麽認為——婚姻是責任，而愛情是不需要負責任的，它只需要信任。
你將整個青春交給愛情，那就代表你相信了愛情，可是假若愛情不相信你呢？
一無所有。
也只不過是愛情的把戲罷了吧？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果真是把戲，因為我已經拿不出青春來相信愛情了。我從醫院出來，感覺自己活像一個病重患者，既不想留在醫院進行無力的治療，又不願意在外面揮霍時光——總之人不免一死，我才二十七歲，至少還有五十幾年吧？
“請問是程小姐嗎？”
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原來是謝榛榛，她的聲音有點疲憊。
“請問寶玲媽媽有什麽事嗎？”我盡量去找一個合理的稱呼。
“現在打擾您不太晚吧……”她輕輕地問，“我想見你一面。”
“這個……”我害怕這個女人又給我一個耳光，有些猶豫。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原諒我今天上午的失禮。”她的語氣很平和、又很可憐。
晚上十一點，我和她在一件全日咖啡館見面了，她換了一件長長的米黃色風衣，臉上有未擦幹的淚痕，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了今天上午的狂氣，我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今晚林毅值班，所以我才出來。”她先開口了，“今天早上實在是不好意思，誠摯地向您道歉。”我一下子變得很尷尬：“不用了，其實我很明白您的心態。”
“其實程小姐和我先生究竟……是怎麽認識的？”謝榛榛也許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問題吧？我深深吸一口氣，向她講述了我這十年從未向他人提及的故事。
“十年前，我和林毅是高中同學……”我講得很模糊，我有一些事情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能硬生生地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出來，我講著講著，眼淚滴進了咖啡裏，我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當我擡頭看謝榛榛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淚早已沾濕了桌布，這令我很詫異。
“其實，我和林毅在小時候就認識了。”
謝榛榛擦幹眼淚，稍稍平息之後，也和我講了一個故事——這是一個陌生的故事。
“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好友，所以我小時候也很喜歡和林毅一起玩，大人們都很喜歡把我們放在一起講。我上的是私立高中，一次我去林毅家時，聽見了我父親和林的父親在講去美國發展的事情，在一旁的林毅聽到後極力反對，他們最後商討是讓我和林毅高中畢業之後才去美國的。”
“最後計劃被提前了，原來是因為林毅和你在一起的原因——然後他和我去美國讀書、工作，然後順理成章地和他結婚了。”謝榛榛講這個故事時，嘴角微微上揚，苦笑。
“那……你愛過林毅嗎？”我小心翼翼地問，我並沒有預料到謝榛榛和林毅其實是青梅竹馬，原來他們之間的故事比我與林毅的相識更加長遠。
“我一直都很喜歡林毅啊。”她擦一擦眼淚，笑著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他了，我一直都很愛他——一直到現在，我愛為他做一切的事情，有時他留我一個人在家，寶寶玲又上學，我沒有任何怨言——我並不埋怨他很少抽出時間來陪我……”
“可是那天早上他和我提離婚……我……我以為是我沒有足夠去愛他，可是我發現，原來他愛的早已經不是我了……我用二十多年去愛一個人，去摸清楚一個人的喜好厭惡，可是我仍是比不過一個——你。”我很尷尬，喝了一口涼了的咖啡：“其實……我今天已經和林毅提分手了。”
“為什麽？”謝榛榛似乎早已經打好了輸的算盤。
“關於愛情的問題是沒有為什麽的吧？”我笑了笑。
當我們相互告別的時候，謝榛榛和我擁抱，她在我耳邊輕語，聽完之後我楞在原地沒有做聲。第二天我請了一個上午的假，在八點鐘趕到了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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