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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悟大概就是見賢思齊(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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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歡樂之所以喜歡來溫涵這裏,並不是因為溫涵的住處有多舒適。而是她喜歡溫涵對她的關心。每次她來,都是她哥哥親自給她做晚飯,兌牛奶,放好洗澡水,然後還給她把換洗衣服熨好送她臥室去。

李歡樂覺得,她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祈禱一輩子不要有人跟她搶奪他的關註。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二期兄控。

兄控在哥哥住處很隨意,溫涵畫畫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看漫畫書。溫涵備課的時候,她就在客廳裏看電視。總之,他們兄妹互不幹擾。可要是到了外頭,李歡樂立刻就變成了小刺猬一枚,對任何試圖接近溫涵的人都抱有十足戒心和警惕。就差沒在自己臉上寫:“我厭惡你接近我哥”這些字了。

其實也不怪這中二姑娘。李歡樂從小就知道她哥跟健康人不一樣,旁人看他的眼光也跟看她不一樣。在她很年幼的時候就已經明白殘疾和聾啞是什麽概念。而她崇拜的哥哥又應該歸類於哪一個群體。他屬於容易被人欺騙,被人辜負的弱勢人群,稍有不慎就會心靈受傷的一類。碰巧,她哥又是格外溫柔心軟的主兒,不懂得拒絕,不懂得該狠心時就狠心。

這點讓李歡樂很憂愁。她總得擔心,若哪天他被那些不懷好意的女花癡看上,連爭辯抗拒都不能,他怎麽擺脫這種麻煩?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沒有兇悍的皮囊讓人退避三舍,那就裝備強大的外殼來武裝自己。如果他不肯,那她就來充當這個外殼,把一切可能對他有害有的東西統統隔離在八百步……,不,是一千步以外!

兄控氣場全開的李歡樂在溫涵的屋子裏津津有味看他給推薦的《楚留香傳奇之蝙蝠傳奇》,她其實搞不大懂她哥給她看這書有啥目的。她一直偏好動漫來著。對武俠不感興趣。但既然他給她書了,她就投入地看吧。

旁邊溫涵沒心思理她的小琢磨。他正在趕畫一副參加殘聯藝術展的畫。殘聯前幾天就向他發了藝術展邀請函,拖了好久,一直沒時間動筆。現在忽然來了靈感,趁夜晚安靜,要好好構思一番。

第二天張叔來接李歡樂回去,李歡樂老大不樂意地上車,臨走看著溫涵依依不舍,最後還專門抱了《蝙蝠傳奇》的書,又被溫涵摸了摸頭才甘心離開。她一走,溫涵就趕緊拿著一張填好的申請表去了殘聯辦事處。

殘聯的辦事處是一所大門朝東的櫃臺廳。有點類似銀行服務大廳,有幾個櫃臺分門別類管理各項事務。他剛進去,就看到廳內等候椅上坐著的一個熟悉的女孩兒——竟是蘇仝?

蘇仝低頭沈思著什麽,沒註意到溫涵。自然也錯過了他臉上一閃即逝的驚詫。

和溫涵不同,蘇仝來這裏不是來參加殘疾人藝術展,她是和朋友一道過來辦殘疾證的。

蘇仝身體康健,五官端正,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絕絕對對和殘疾靠不上邊。她來這裏純屬是熬不過善善,被善善說得動心才來。

善善是蘇仝的發小,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比她大七個月,剛剛結婚。才度蜜月回來不久就聽說自己好姐妹失戀了。

善善很不忿,護短心重,覺得蘇仝這樣的丫頭雖然有時缺心眼兒,但她人卻絕對是可靠善良的。哪個男人要是娶她,那肯定是上輩子積了福氣。如今她莫名被“拋棄”,完全是那男人沒眼光。

善善替她抱不平,又怕她心裏難過,提出要在她年休時陪她出門旅游。

出門就出門吧。蘇仝想:反正她年假也是要休的,與其被老媽老姐立逼著去相親,還不如旅旅行,散散心,順帶療一下她的“小情傷”。

可出門前,善善又忽然提出要給她辦什麽殘疾證!原因是拿著這個證件可以在各個旅游景點享受五折優惠。

蘇仝不以為然。來前還坐在車裏無精打采地看著善善說她是弄虛作假。

結果被駕駛座上的善善狠狠地嗤笑鄙視,回她了句:“蘇大小姐,你多大年紀了?怎麽還那麽天真?你以為有殘疾證的都是殘疾人?錯了!現在的殘疾人不少是不樂意辦殘疾證的,因為他們不願意讓旁人知道他們的身體缺陷。而手裏拿著這小本本的,有相當多一部分是像我這樣的‘偽殘疾人’。”

善善老神在在瞥她一眼,繼續補充:“當然了,也不一定都是‘偽殘’。像你這丫頭的腦殘和缺心眼兒就應該屬於真正殘疾。不過國家沒這方面的鑒定標準。所以也就紀姐我心善,給你轉移變通一下,按照失聰流程走。等會兒我進去拿表格,填好以後咱們去醫院做鑒定,開證明。那裏我已經疏通好了。只要你配合,不會出漏子。”

蘇仝面上任她安排,心裏卻虛得不得了。她總感覺這麽做不地道,就跟小時候要考試作弊一樣,整個心裏都七上八下的。

等溫涵都走到她跟前了,她才下意識地擡起頭,楞了楞方對他招呼:“嗨,溫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溫涵掃了一眼她手中的身份證覆印件,然後在手機打出一排小字:“蘇仝你在等人?”

“我……”蘇仝怔了下,來不及思考他是怎麽知道她名字的,手忙腳亂就把覆印件放進了包裏。不知道為什麽,蘇仝並不想讓眼前這位真正的殘疾人看出她來此的目的。她是世俗人,明白她現在做的是一種功利又晦暗的事,很多時候這種踩著邊線的灰色行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也心照不宣。

但眼前人不同。她兩次見他。第一次,他拾金不昧,把她東西原物奉還。第二次,他恪守本心,不沾不貪分厘絲毫。光風朗月,溫潤方圓似古之君子。她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是幹凈的,不為塵世汙濁所玷。而社會是個大染缸,目下的她,卻正一點一點把手伸向顏料中。

這就好比一個要做壞事的孩子旁邊忽然來了一個各個方面都是榜樣的別人家孩子一樣。壞孩子心裏在各種不服氣、各種郁悶的同時,還有一種羞愧羨慕和自責矛盾。就如現在的蘇仝。

蘇仝直起身,清清嗓子,開始極具掩飾性地對溫涵解釋,“我來是……呃……我聽說這裏有藝術展,就提前來看看。我姐夫在美術出版社工作,經常要找一些好作品。我來幫忙瞧瞧到底有沒有可能被他入眼的。”

溫涵也不知相信與否,只是將長眉一挑,微笑寫出:“那你可要等兩個星期以後才能看到展品了。現在還只是報名參展階段。”

蘇仝臉一紅:她是忽然想起她姐夫那天提起的殘聯藝展的事,隨口胡謅一個理由。哪裏能明確記得展覽日期?

溫涵對蘇仝的不自然仿若未見,修長手指手機上安置若素打出:“你也喜歡繪畫?真希望兩個星期後能在展廳裏見到你。”

“啊?”蘇仝楞楞,擡頭有些茫然地望向溫涵。恰在此時,大廳一側一間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位中年男人看到溫涵很是熱情地揚起手沖他招呼。

溫涵轉頭對蘇仝欠身笑了笑,指間飛快:“少陪了,再見。”

蘇仝對他揮揮手,等他離開走遠,才長長舒出一口氣:真是奇怪了,這人明明不會說話,為什麽在他用他那雙眼睛看她的時候,她會呼吸困難,渾身不自在?

“嗨,美女。你認識溫涵?”櫃臺內一個殘聯的女工作人員看到蘇仝跟溫涵的“交談”,好奇地詢問出聲。

看來,只要有帥哥的地方,八卦就無處不在。哪怕是在殘聯辦事處也一樣。

蘇仝偏偏頭,思考了下:“應該算認識吧。不過不熟。你們這兒的人都知道他嗎?我看剛才出來的那位跟他很熟的樣子。”

“那是我們副主任。藝術展的籌劃者之一。”女工作人員指指辦公室門解釋道,“我們市殘聯登記的這麽多人裏,有海歸背景的聾啞人屈指可數。像溫涵這樣回來以後還能安安穩穩在特教高中當美術老師的更是少之又少。當著特教老師還能熱心公益並持之以恒的,目前只有他一個了。所以我們副主任對他非常欣賞。前陣子,他還讓我們留意下有沒有新登記又殘疾等級不高的姑娘呢。若是單身的,可以介紹她跟溫涵認識。我看你剛才手裏拿的就是殘疾證的申請表,你這是要……”

蘇仝不等她說完,就跟被燙了一般,從椅子上一下跳起,對女工作人員連連搖手:“我想你誤會了。我跟溫先生他真的只是認識而已。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女工作人員訕訕楞住,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地回身去工作。

蘇仝又重新坐回等候椅上,只是那點小陰暗心理卻如被封進易拉罐包裝又丟到水裏一樣,一個勁兒“咕咚咕咚”往下沈。

等到善善拿著表格什麽的從一個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蘇仝迎上去,小聲開口:“善善,要不咱們別去醫院做鑒定了。”

善善揚了揚手裏東西,不解地看她:“為什麽不去?我都找好人了。你瞧,材料我都給你備齊了。”

蘇仝趕忙摁住她的手:“我覺得……這樣還是不好。畢竟,咱們又不是真的失聰。”

善善恨鐵不成鋼:“我說你是不是死心眼兒啊?只是一個證而已,又不是咒你耳聾!”

“這個證真辦下來我倒希望我失聰來證明它的真實性了。”蘇仝四十五度望天,憂愁地吐出一口氣,“善善,我覺得,我現在站在這裏還只是能被你說腦殘的一個階段。可我要是跟著去了醫院,回頭再來這裏遞材料。那章一蓋下去,我殘的……可就不止是腦了。”

“我知道,你還覺得你殘了耳朵。不是跟你說那是假的了嘛。”

“是啊。是假的。所以我才……”

“你少羅嗦了。趕緊跟我走吧。醫院那邊辦完還得回來呢,再晚了人家到時候就下班了。”善善無視她的反抗,一手扯住蘇仝拽著她往外走,邊走邊勸她,“你知道這證有多少人想辦辦不了嗎?不要不珍惜機會好吧?這可不是每次都有的,要有過硬人脈才行。我跟你講,你要是錯過這次。下次後悔,我可就不管你了。”

蘇仝回扣住善善的手腕,站定在那裏,望著她眼睛鄭重道:“我是認真的,善善。沒半票沒免票什麽的我認了。不就是跟旁人一樣掏錢嗎?咱真不辦這個了行不行?”

善善皺了皺眉,放開她手抱臂而立:“蘇仝仝童鞋,你不對勁。來的時候你雖然也不太情願,但好歹沒那麽抵觸。怎麽我進去一會兒再出來,你就那麽堅定不辦的意志了?說吧,趕緊招供。剛才我進去的時候,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者你遇見什麽人,怎麽就能觸動你那堪比八車道高速公路的神經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舒求收藏求評論啊。

蘇姑娘是多麽一個正直善良,知道原則,知錯能改的好姑娘?難道你們不該誇她一下咩?

PS:溫先生給他妹子的書真是……刀不刃血的黑。

我都奇怪沒人問我為啥溫涵姓溫,李歡樂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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