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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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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太子,再小的錯都不能等閑視之,何況太子眾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地昏厥在當場。王氏雖說此時言辭毒辣委實刻薄,但她話中道理卻是不錯的。大公主憐惜趙琳芳在其次,為了這點子憐惜就替她承擔了暗算太子的罪責,是不可能的。

今日太子的身子一旦出了岔子,大公主只會就事論事,把人交給東宮處置。

“芳兒啊,”大公主面有難色,本就憐惜她孤苦無依,此時看她跪在地上,背脊瘦弱得仿佛一折就斷,心裏也不是滋味兒,“你這錯實在是錯得離譜!”

趙琳芳多敏感一個人?尋常旁人一個眼神她都要掰碎了放心裏品砸,生怕旁人露出丁點兒看她不起的意思。此時大公主態度變化,她的小臉兒不禁全然煞白。

“姑祖母……”這樣大的錯,她哪裏敢承擔?

雖說她姓趙,也是趙氏族人,可她這個‘趙’與皇室趙家血緣關系可遠了去。否則身為大召宗室,她怎麽也不會淪落到來周家打秋風。此時眼巴巴輪了一圈,謝家人恨毒了她,恨不得引起血啖其肉。周家女眷也全避開了去。往日與她十分親近的周鈺敏周鈺靈姐妹倆低著頭不看她,趙琳芳霎時間如至冰窖。

謝家卻不放過這個時機,王氏更是把最惡毒的罪名往她頭上扣:“謀害太子如此,趙姑娘你等著再行與皇後娘娘分辨吧!”

“芳兒並非有意謀害太子殿下,實乃陰差陽錯啊!”

趙琳芳這下是真慌了,額頭浸出細密密的冷汗:“……芳兒自知不知羞恥戀慕表哥是為大錯,這個芳兒認了。可太子昏厥,當真不是芳兒所為。芳兒不過用了些對男子有裨益的助興之藥,就是吸進了肚子裏,也不過瘋鬧一場罷了。”

她手指著一旁面色灰白的謝思思,柔弱中不掩堅強地道:“我倒是想問問,這等助興只對男子管用。謝四姑娘一個姑娘家緣何還會鑄成此等大錯?況且這水榭四通八達,那等藥粉被風一吹也該散了藥性,四姑娘卻折騰得如此光景,著實令人費解!”

她這話不亞於指責謝思思居心叵測,天生水性楊花了。

王氏差點沒繃住一巴掌扇下來。

周家這個表姑娘了不得啊,當著她的面兒紅口白牙地就敢這麽罵她女兒?王氏氣得要命,當真欺她謝家沒人?越聽越氣的謝王氏也不管是在周家,張口就要使人把趙琳芳給綁了:“任你巧舌如簧,藥是你下的,你別想三言兩語推脫了了事!”

周家人全程沒說話,只看著大公主臉色越來越沈,水榭裏劍拔弩張。

趙琳芳卻知今日這事兒若不能把自己摘幹凈,她這無依無靠的姑娘,怕是要被這群位顯貴之人推出去填了謝皇後的怒火。既然苦情牌打不出去,趙琳芳瞬息便劍指謝思思。

藥確實她所下,但謝思思也別想摘得多清白!

沒人憐惜她孤苦,再裝這可憐模樣又有何用?柔弱的做派一收,她張口咬著謝思思不放。謝思思能憑借一己之力被外出禮佛的大公主帶回周家,自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般混亂的場面,她腦筋一轉,抓到了謝思思說辭中的錯洞。

外人不清楚,周家人乃至謝思思都知道,這個水榭平日裏人跡罕至。因著靠近外院,女眷一年到頭都不見得來一回。且不說謝思思往日作為周家媳婦對此處熟悉與否,就說如今她一個周家女客的,本該在後院聽戲之人,她出現前院本身就無從狡辯。

謝思思被趙琳芳言辭犀利地擠兌得漏洞百出,只能跳腳般的,罵她‘胡說’。果不其然上輩子不是趙琳芳對手,這輩子重生一回,她依舊贏不過趙琳芳。

“謝姑娘被芳兒連累不假,可她明知此處有問題卻還只身前往,甚至於殿下若不暈厥,她便要白日宣淫個沒完沒了。國公夫人難道不該問一問謝家姐姐,為何如此嗎?”

趙琳芳柔弱卻口齒十分清晰,字字句句臊得王氏滿面通紅。

她這般說了還嫌不夠,轉頭又沖大公主磕了個頭道:“芳兒不過一介小女子,孤苦無依。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給表哥下那等虎狼之藥。這次受人蒙蔽,做出此等不合規矩之事早已心中惴惴。但芳兒敢指天發誓,用得這藥物不過尋常男子助興之藥,雖損一些精氣神,卻著實不會傷了男子體魄。至於殿下為何暈厥……問謝姑娘才是。”

“你住口!”

王氏臉紅脖子粗地站出來,指著趙琳芳便叱罵,“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何嘴巴如此不堪?你這話是何意?是指著本夫人的鼻子罵我謝家教養?”

趙琳芳卻註意到大公主眉眼中的松動,通紅的眼眶中,淚花晶瑩。

“姑祖母!”淚水撲簌簌地往下落,“芳兒自知自己人微言輕,可國公夫人這般不問青紅皂白就想叫孤女擔下所有罪責,未免欺負人!”

王氏是嘗到了趙琳芳這口齒的淩厲,當下就要反駁,大公主卻眉頭緊皺不耐煩了。

雖說太子身份貴重,她身為當今聖上嫡親姑母,是鬧起來連皇後也能訓斥兩句的長輩。她不說話還好,一旦較起真兒,惠明帝也得給她顏面。此時她淡淡一掃急赤白臉的就想給趙琳芳定罪的王氏,王氏到嘴邊兒的話都咽在嘴裏。

“謝國公夫人還是先叫你的人把芳姐兒放開,這是我府上的表姑娘,不是你謝家的奴婢!”

大公主嗓音低啞,似有雷霆之鈞,臉色也是鐵青難看的:“一切且等太子的脈案出來再說,尚未定論之前,你謝家給本宮耐著性子等!屆時查清楚了,該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別妄圖拿捏著身份栽贓窮折騰!有本宮在,誰都別想逃!”

謝思思這存不住事兒的人,被大公主的眼睛一掃,當下便打了個寒顫。

謝家人註意力全在她身上。在座沒一個眼瞎的,謝思思那淺顯的表情突變,要說水榭這鬧劇沒謝思思從中作妖那是絕不可能。王氏深吸一口氣,胸口都在悶疼。這哪裏是生了個女兒?這根本就是討債鬼!

且不說水榭鬧得不可開交,就說客房那邊,診斷的結果卻叫人一言難盡。

太子殿下身子確實沒中什麽虎狼之藥,方才吸入鼻腔裏的那股藥粉味兒,在於謝思思忘情交戰之中早已消磨了幹凈。為何會突然暈厥,似乎是魚水之歡行進得太過盡興,一時力竭……這個結果出來,別說謝家人聽了面上掛不住,就是太醫們也有些窘迫。

女眷們圍著等結果,太醫能說什麽,只能暗暗誇一句謝家四姑娘天賦異稟。看似柔弱的身子,竟在榨幹了一個勇猛的青年男子後也毫不腿軟。

這等事兒,不出一刻鐘,傳遍了周府上下。大公主顧忌太子顏面,吩咐了在場太醫務必對今日的脈案嚴加保密,絕不準傳出去半個字。而後謝家,再一次成了京城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柄。王氏一口老血都要嘔出來,謝家岌岌可危的名聲,當真沒救了。

後頭的事兒,王氏便不準幾個姑娘參與了。謝家五姑娘等幾個姑娘被趕上馬車,撲到謝七肩上便痛哭起來。此情此景,儼然比當眾丟了醜的謝四還要悲痛。

她的婚事四月份就該定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方氏只趙琳芳是婆母娘家那邊的親戚,一直對趙琳芳都十分禮遇。老實說自從她坦白了對周博雅的企圖,手段齷齪,方氏便由此看她不順眼了起來。

年輕時候遭遇過通房之苦的方氏以己度人,她平生,最是厭惡這類人。仗著別人心軟,總要打著情真意切的幌子做出雞鳴狗盜之事,著實惡心人,她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看得上。

想了想,今日這事兒務必告知周博雅,她吩咐了蘇嬤嬤去尋郭滿來。

趙琳芳之事,兒媳婦自然有權知道。

蘇嬤嬤於是點了頭退出去,匆匆趕去西風園找人。水榭鬧出了這等荒唐事兒,哪怕不跟周家有關,身為主家面上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何況,今日下藥之人還是周家表姑娘。蘇嬤嬤心裏琢磨著一會兒該怎麽跟郭滿說,腳下不停地就到了西風園。

院子裏小雪還在下,西風園十分寂靜。

因著下雪,丫頭婆子們都縮在耳房裏閑磕牙烘火,廊下沒人。蘇嬤嬤撐著傘上了臺階便直奔主屋,然而才靠近主屋,就聽到裏面傳來男人低沈的喘息以及女子婉轉的嬌啼。交織在一起,那股子火熱勁兒,仿佛能將這冰天雪地融化了幹凈。

屋裏郭滿雙手抱著周公子的脖子,被他鐵臂托著懸空地後背抵在桌沿。也不知文官一個的周公子如何有這等力氣,那好似公狗一般精瘦的腰,用不完的氣力……

蘇嬤嬤有些尷尬,主子還等著她帶少奶奶過去呢,一時間立在門邊敲門不是走也不是。前頭才逮著了一對白日宣淫的,大公子屋裏卻又有一對白日宣淫的。今兒是怎麽了?怎地一個兩個都這般放誕?

屋裏吟哦之聲沒有消停的意思,蘇嬤嬤老臉火辣辣的燙。最後一聲不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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