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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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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禦前一品帶刀侍衛,出征緬甸後你是左先鋒,現在嘛你應該算是嘉勇郡王。”和純將福康安的家世、遭遇一五一十地覆述給他聽。

對面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聽完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

和純見狀,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還有些心虛。奇怪,她為什麽要心虛。想到這兒,她又挺直了腰板,道:“有想起什麽嗎?”

瑤林漆黑的眸子似乎有一道快速閃過的光,轉瞬即逝。“我還是記不起來,或者把那些重要的過程再做一遍?”

他以為這是唱戲嗎,還演一遍。和純幹笑了幾聲,便拿起茶盞慰勞幹涸的嗓子。

瑤林倒是來了興趣,緊追不舍地說:“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是怎麽樣的?”

只是一瞬間,和純就安靜了下來。濃密的睫毛下是對過去的眷戀。清冷的聲音有有種說不出的韻味。“當日你曾經有寫過一首詩。腰間寶劍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戰勳,見說雲中擒黠虜,始知天上有將軍。可是有一個字被墨汁染開了,我就在紙的留白之處暈染了雲圖山河。後來,你似乎是對執筆人有些好奇。”和純說到這兒臉上有些淡淡的淺紅,“我們碰見的時候,正好有許多人要過來,為了不被說閑話,你就把我帶到了樹上躲避片刻。”正說著,和純的頭頂傳來了溫熱的氣息。只感覺腰間多出一只手。

“是這個樣子嗎?”福康安一臉正經地問道。

和純呆呆地望著他,“明明是輕浮的舉動,為何他如此淡定仿佛真的只是求證一般。”和純輕輕掙開了擁抱,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先回房了,你好,好好休息。”

“還有一件事。”福康安還未來得及感受突然放手的悵然,又出聲道,“那些紅花會的人與你是什麽關系。”

和純一怔,半響,道:“是我的朋友。”

“你很在乎他們?”福康安似乎很好奇。

“沒有他們,我就見不到你。”和純輕聲說道。

福康安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和純,和純似乎暫時有些無法直視如此強烈的眼神,又草草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而福康安望著匆匆離去的女子,心裏卻是覆雜。他從這個女子裏面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情意,而他即使失去了記憶,又何嘗沒有再次悸動。只是,她剛才說她與那些紅花會的人是朋友,那是不是意味著若是他們有事,她也會很難過。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福康安的眼裏晦暗不明。

夜,又深了。就連月亮都不堪黑夜的壓抑而悄悄隱去。而紅花會的屋子裏卻依舊通明,陳家洛望著兄弟們擦劍的動作,微微動容。周琦興致勃勃地望了陳家洛一眼,笑道:“大哥,你在想什麽呢?”

陳家洛收回目光,輕笑道:“我在想我們接下去要去的地方。”

周琦笑道:“不是說去回疆嗎?唉,不對不對,在這之前明天先去緬甸的皇宮吃一頓好的,我感覺緬甸的食物有些好香啊,我都沒見過。”

“是嗎?希望如此吧。”陳家洛避開了周琦的眼睛,輕輕說著,“等過了明天,我們就走。”

“啊?這麽急啊。”周琦似乎還想再多逗留幾天,徐天宏笑著過來摟住了小妻子的腰,“早點走不好嗎,之前你不是還一直惦記著回疆。”見懷裏的人重新恢覆了笑臉,徐天宏又揚起了笑臉,視線觸及到陳家洛時,嘴角似乎又淡了些。

陳家洛似乎有些郁滯,不再在屋子裏逗留,轉身出了門。夜色已深,陳獨自一人走著,倒也寧神。

“小叔父。”一陣輕快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陳家洛臉上染過一絲無奈,“你還真是對這個稱謂上了癮。”

和純咯咯地笑著,可是片刻後卻再也笑不出來,因為她直到一直默默幫著她的陳家洛也許很快就要見不到了。和純緊咬嘴唇,覆掏出一樣東西。

陳家洛挑了挑眉毛,伸手接過,護身符?

和純笑道:“我最寶貴的東西就是這兩枚護身符了,事實證明它們還是很有用的,所以把它贈予你,望能保你一世平安。”

陳家洛一直笑著的眼睛驀地沒了弧度,一臉深意地看著和純,良久化作一聲嘆息。用已經有些喑啞的聲音說道:“如此,我便不客氣了。今後好好照顧自己,呵,我說這些作甚,你身邊自有人保護。”

和純忽然感到有些奇怪,笑著道“你瞎說什麽呢,怎麽語氣這麽奇怪。”說完,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反應過來後尷尬地笑道:“今天也不知怎麽了,平日裏熬多晚都沒事。”

陳家洛突然拿起和純的手腕,手指觸及的脈搏令他身形一頓,後又往和純的手掌上放上一樣東西,收回手淡淡地說道:“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大婚禮物吧,你,且幸福。”

陳家洛背過身去,啟步離開,和純看著手裏的東西,輕嘆道:“陳家洛,你也是。”陳身形一頓,不過只是一瞬,便恢覆了腳步。

陳家洛一直腳步匆匆,直到拐進一個沒有出口的拐彎,才出聲道:“跟了這麽久,就出來罷。”

旁邊的大樹過於茂密,一個俊逸修長的身影自陰影走出。陳家洛看清來人似乎有些吃驚,又不覺得意外。同樣強大的氣場,連夜晚的風也悄悄地靜止,不敢再騷擾樹葉分毫。

“你……”陳家洛苦笑一聲,靜默片刻後,嘴唇方才覆動。

翌日,陳家洛等人被引至緬甸的鎏金閣,周琦一張好奇的小臉早就按捺不住東張西望了。“看起來還挺氣派的嘛,真不愧是緬甸第一酒樓。”說著,周琦就要拿手碰墻上凸起的雕塑。可明明只是輕輕一碰,四周突然就飛出許多羽箭。

“琦妹,小心。”眾人狼狽地應付完憑空的暗箭後,駱冰揮起鴛鴦刀,斥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狗咬呂洞賓嗎?”

就在此時,閣樓外是沈重的腳步聲,以及兵器相交的聲音。向外看去,緬甸的大象部隊,還有駐守邊境的清廷軍隊。為首的皓祥一臉覆雜,沈思片刻,這才硬聲說道:“裏面的人聽著,只要你們交出那份東西,自能放你們一條生路。”對不起,皇命難為,我不得不做。皓祥眼睛緊閉,再睜開,已是一片冷霜。

“呵呵,我們果然還是誤信了狗皇帝。”

“這有什麽,我們殺出去,只要有那份東西,咱們就能反。”

“對,殺出去。”

“大家不可輕舉妄動。”陳家洛說道,隨即咽下苦澀,自己果然還是想得太美好了嗎。“我們關上窗戶,先進去商討一下。”

皓祥見他們要關窗,立馬出聲道:“你們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考慮,時間一到,不用我指令,底下的人就會放毒氣,屆時,你們想逃也是徒勞。”

陳家洛聽了,淡笑道:“我陳家洛早知有這一天,便已事先將那份證據分成了三份,一份放於身上,而另外兩份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你們如此咄咄逼人,叫我如何甘心交出。”說罷,竟也不管不顧,關上了窗戶。

關上了窗戶,徐天宏立馬問道:“總舵主,你說的那三份是編出來的吧?”

駱冰卻是不解,“就算因為這個謊言他們相信了,我們也不能安全逃離出這裏啊,我看咱們就別怕死了,幹脆一起殺出去,大不了,死在一起,也值了。”

此番義氣話,倒也對眾人的胃口。

唯有陳家洛皺眉,“十四弟他們還在京城,還有眾多紅花會的兄弟,我們不能如此坐以待斃。”

徐天宏看了陳一眼,道:“那總舵主有什麽好建議?”

“這個鎏金閣一共有六處出口。”

“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陳家洛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圍魏救趙。”

徐天宏了然,“狡兔三窟。”

周琦一臉霧水,“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啊?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呢?”

“很簡單。”陳家洛說道:“我們之中留一人拿著其中一份證據躲在鎏金閣,而剩餘人分別拿著虛實不一的證據從這六個出口離開。我把地圖畫給你們看,到時候我們只要這樣走,就能到戈蘆口集合。”

“怕是還沒有集合,我們就被他們萬箭穿心了。”駱冰冷冷地說道。

徐天宏沈思了一會兒,說:“既然他們那麽看重那份證據,在得知了我們已經分散他們的時候就不敢輕舉妄動。”

文泰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家洛,“那這六個人到時候……”

“必死無疑。”

氣氛瞬間降至了零點。

紅花會個個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自然誰都不願做那剩餘一人。

陳家洛見狀,笑道:“那剩餘一人也未必有命活,若是他們當真狠心,便很久就會覺察到還有一人,屆時,等待那人的也許就是毒氣之禍了吧。”

明明是關乎生死的語句,卻被陳家洛說得雲淡風輕。陳家洛依舊是溫潤如玉,笑道:“既然我是總舵主,那就由我留下來吧。”

眾人皆默。

文泰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家洛,道:“一起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獨自茍活,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為自己犧牲,總舵主,我佩服你。”

陳家洛似乎有些微怔,隨即笑著道:“四哥嚴重了,陳某貪生怕死,比不得各位,七哥,我還有話對你說,隨我進去一下。”

和純,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瑤林。之前心裏的那種不安感稍稍減輕了些。和純捂著頭起來問道:“我感覺這覺睡了好久。”

“你睡了整整一天。”瑤林盯著和純的臉說道。

“一天?”和純似乎有些奇怪,“我怎麽可能睡那麽久。”

“你還說呢。”永壁跨檻而入,“你睡得那麽死,陳家洛他們都走了。”

和純訝然,“你們怎麽不叫醒我。”

“是陳家洛說不要叫醒你的。”瑤林起身順便倒了一杯水給和純。

“他怎麽這樣啊。”和純喝著水憤憤想道。視線觸及到皓祥,對方卻有些閃躲。“你老躲避我的眼神做什麽?”

“我…”皓祥突然就語塞了。

瑤林自然地結果和純的水杯放到桌上,望了皓祥一眼,說:“怎麽,你很想讓皓祥盯著你看?”

和純一噎,隨即臉染上了暈紅。

“哈哈,有趣有趣。”永壁見這情景樂了。

瑤林長腿一邁,將永壁和皓祥撈到了門外,順便將門關上之餘不忘補上一句,“你好好休息,晚飯我會送進來。”

和純望著突然變得及其體貼的瑤林,心裏甜甜的,嘴角的弧度上揚了起來,可是忽然又恢覆了原狀,眼睛裏呈現出了一種悲哀的神色,可是她卻無可奈何。

門外,瑤林筆直矗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皓祥,道:“今天你那麽早出去做什麽了?”

永壁聽了,也用疑惑的神情看了一眼皓祥。後者卻躲避二人的眼神,拋下一句“沒做什麽”便大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弄了半天都沒弄成背景音樂,簡直智商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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