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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隊,戰鬥特別部隊。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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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幾年前綱手大人難得正經的勸誡。那時前監護人的神色,給我的感覺就像如火如玉的絢麗外表被時光層層剝開,露出燃燒殆盡的炭灰,然後被風吹走,無跡可尋。

她說,你別跟我一樣,沒能抓住斷,也留不下自來也。

我也記得那個春天,那個春天好像特別的美。民政局工作人員的表情娛樂了我,旗木宅滿樹的櫻花開得如水如雲,繁華落盡還是繁華,漂亮得深深淺淺,沒有一絲雜色。

他說,嫁給我。

我點點頭,笑說,好。

就這樣吧,挺好的。

我等,皆是被時間遺忘的人。

所以,這不是挺好的嗎……?

再後來的事發生的很理所當然,逐漸的,我開始看到好多好多我所愛著的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劃過,然後微笑著向我伸出手,他們顯得太溫柔,於是我醒來。

我醒來,告訴自己:我名為白啟,是一個忍者。

而作為忍者,沒有死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沒有死在各國激烈的明爭暗鬥中,沒有死在絕世強者的刃下……於此,我畢竟還是感到了些許可惜,也只是可惜而已。

也許,我果然也不過是骨子裏渴望著鮮血的狂妄之徒而已。

不過,我也非常清楚,遺憾永遠都會是遺憾了,從鬼門關前不擇手段爬回來那麽多次,已經命數耗盡,此次想必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我要死了。

大蛇丸老師的懷抱,是意料中的涼寒。

但我卻覺得很溫暖。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有人說,最快的腳步不是跨越,而是繼續,最慢的步伐不是小步,而是徘徊。

浮生一場,在曾經錯把活著當死著,錯把死著當活著的歲月裏,我們到底徘徊過多少個來回,又跨越了多少正值年少。

在木葉整個逛了一大圈,再把孩子送回醫院安置好,回到旗木宅時已值深夜。安頓好一切事物,白啟硬是拉著卡卡西,拿著旗木家的老酒,去到木葉的最高處,擺上了酒席,說是今晚勢必喝個痛快。

木葉68年的冬日夜晚,坐在火影巖的上方,冬日的風已經有些刺骨,二人在沈默中一杯接一杯地碰杯、灌酒,腹中辛辣過後的香醇,迎著獵獵寒風,讓白啟逐漸有些眩暈起來,耳旁,則恍忽響起男子平靜淡然的陳述。好似一聲很深很深的嘆息,有著深深的眷戀與無奈。

“白啟…我留不住你。”

——我留不住你……

呵。

白啟…白啟……

蒼白落盡逍遙啟,游遍天下最無雙。

可待她游遍天下,卻發現世界是一個環,而旅程的盡頭亦不過是依舊荒蕪的蒼白。歷史的洪流滾滾而過,把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淹沒在河的最深處,觸碰便窒息。

她最終是要辜負那麽多人的期待,最後的最後,她畢竟想要做一個最簡單的人,沒有任何人冠上的沈重囑咐,也再不想背負一點債,簡單到能在花枝頂端旋轉著飛舞跳躍,任憑狂風呼呼而過,掀起漫天的雲淡風輕,惟生死之快,餘輕盈而灑脫。

“卡卡西。”

輕松而愉悅的眩暈中,她指向天與山川的剪影邊緣。在那裏,有著永遠不會停止流淌的時間,以及不斷重覆的生與死。

“——你看,太陽升起來了。”

跨過那麽多個朝生日落,叱咤沈浮,迷惘所求,終於剝落出那個生命孜孜不倦追尋的謎題與延續,那個人們在踽踽獨行和相攜同行的旅途上心心念念的終點。

‘…白啟姐姐,止水,我還需要陪佐助。’

‘叫哥哥!’

太溫柔美好的事物,是會束縛著人一輩子的。只是他們當時誰也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只知道木葉誰人不知宇智波止水喜歡白啟,誰人不知白啟喜歡宇智波止水。

——而她想要的,只不過是鳴人的光芒萬丈,只不過是那個宇智波的少年而已。

前者已經實現,後者也即將被層層釋然。

太陽升起來的那一刻,旗木卡卡西抱著白啟,神色很平靜。

她像是他很多次無奈把她搬回家的那樣,因著宿醉睡深了,睡著的樣子很漂亮。但他知道這個女孩子其實是他孩童時偷來的書,翻了一遍又一遍,沈淪在心裏,當文字被時間腐蝕潰爛,只有他對她的愛把整個歲月存留。

仔細把散落在懷中人面上淺色的頭發別到耳後,旗木卡卡西俯下身,輕輕吻了吻白啟。然後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如同他的妻子一點一點失去溫度,而他的心情一點一點疲憊。

再然後很多很多個朝生日落的十年百年,旗木卡卡西,都一直風雨無阻地在這裏,直到一點一點衰老,漫長地用一生去祭奠那個他留不住的人。然而即便伸出枯槁的手與靈魂,卻依然什麽也抓不到。

唯有卡卡西知道,也許正是因為他幾乎是看著那兩個人離開的——那個時候陽光穿過透明的光影,把那個女子的痕跡漸漸從他的骨肉中剝離,不知要到哪裏去。而他動了動手指,卻最終沒有伸出手,也不知何處為歸宿。

那個聲音太過清朗,似乎破開了朝陽的生死輪回,直擊他們靈魂最深處的,曠古悠長的謎底。

於是伸手,觸摸到獵獵寒風從指尖溜走,帶著一瞬間的疼痛。

“卡卡西……對不起。”

因為,那是從很久以前,白啟親手將那個宇智波的少年送入地獄的那一刻,就決定好了的……白啟要和止水在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

‘——小白啟……’

‘我終於,可以擁抱你。’

因為那個時候,少年確實是,向她伸出了手。

就像最初的相遇,每個人都正值年少,那時時光尚好,胖胖的白色鴿子會在塔尖停駐,然後咕咕飛過,沒有戰場上因為幸存所以他抱著她嚎啕大哭的浴血之戰,沒有一次次收割生命帶來的威風榮耀,沒有為了守護和囑托而扭曲的黑色時光。

那時春日的南賀河邊大簇大簇的小太陽花還向著陽光旋轉,那時很多人都在對他們包容溫柔地笑,那時他們還未曾渡過任何低谷崢嶸,那時,他們還不是忍者。

——喲!這位小美女挺可愛嘛!啊,別走啊!

…我叫宇智波止水,你呢……

‘走啦……’

於是,他們懂得浮生不過一夢去;於是,至此,只有漫山遍野靜靜綻放的白色山茶花,和黃泉路上所有盛開的攜手與海枯石爛。

作者有話要說: be結局=v=不好意思因為這星期期末考試所以落下了~我還會修改的、說起來我都不敢看後臺生怕掉收掉的厲害,心緒各位懂得【什麽鬼】沒想到反而漲了!漲了!!然後我一個激動!就熬夜弄掉了……居然過了7300=v=你們懂得

☆、結局一.醉夢(下)

拋不盡相思血淚安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 …

當我把白色的花放在幹凈的墓碑前時,總會覺得有些茫然。

放著的花自然是山中家代代相傳的拿手產業,無論是色澤飽和還是花欒錯位都十分漂亮,品質很有保障。

蹲下身,太陽在頭頂上柔和地將淺金色的陽光鋪在墓碑石上,我觸碰那朵花,生平第一次心裏感受到一種細細碎碎疼的疼。

從小長輩們便告訴我,我父母皆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偉大的忍者,而每當談及那個年代,那些常誇誇其談的年長者們就似乎都有些惘然,卻也很驕傲。亂世出英雄的榮耀,便可從中窺見一二。

作為“最偉大的忍者”之二的後代,這份擔子本似乎應該無疑的沈重,不過還好,我的確得到了母親驚人的學習力,這也許是她給我的最後饋贈,然而除開這一點,我也許哪裏都不像她。

“旗木家的小鬼,有時候,我總覺得你不爭氣,怎麽就一點都沒你母親的樣子?”

畢竟每次五代火影喝得酩酊大醉時,總是指著我如此嚷嚷的,於是我對此的認識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面上一副嫌棄我“不好玩兒不好玩兒一點都不好玩兒”的樣子,這位所謂千手公主的欠扁程度按照鳴人舅舅的話來說,就是如果我母親知道了一定會笑到如沐春風,然後暗地裏將這個老太婆黑得不成人形。

可惜那時我尚人單力薄,只能微笑微笑再微笑,然後就能看到五代目莫名怔楞一下,遂迅速臭起來的無趣臉。而這時候,我的父親總是笑的很溫和。

“哪裏,綱手大人,我就覺得青久和阿啟一樣溫柔。”

他摸摸我的腦袋,這麽說著。而這時我總會感到有一股很溫暖的感覺,汩汩從心臟流過指尖。

面前,“女中豪傑”五代大人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我習以為常地癱著臉,每次父親如此一說,五代老妖婆都會嗤之以鼻,哼哼幾聲表達自己的不屑,顯然對於以“溫柔”這個形容詞我母親,有著無限的抵觸情懷。這次也不例外。

嘖了一聲,她拍拍身上的袍子,丟下一句,“旗木家的小鬼果然沒意思”,便拎起酒壺,晃晃悠悠地邁開腳步,顯然已經準備好能量,繼續在興致勃勃禍害木葉的後生晚輩的路上日行千裏。

對此,我的父親仍然一臉淡定,他伸伸手抽出一張紙條,寫上撥出款項蓋上火影專有的印章——七代目最近出使砂隱村,這苦工便由他代理了。

將條子遞給我,他笑著說:青久,你就跟在綱手大人後面收爛攤吧,這也是一種修煉。

“……是,父親大人。”我點頭接過。

我依稀記得那個時候千手老妖婆似乎已經年近七十,卻依舊頂著個嫩臉大刺刺在木葉村肆意橫行,典型的為老不尊的形象,成為火之國人人一笑的人形標志。而即便我性格生來平淡,見她便繞道,十年的短暫人生裏還是全都是這個老太婆的身影。

後來我知道,也許千手綱手不過是想通過我,對母親補償一些遲來的東西。

鞠了個躬,我瞬身消失。最後看到的是父親不變的溫和表情,他的愛很寧靜也很深沈,然而偶爾,我也會從他穿透時間的神色中,找出不那麽明顯的一點點遺憾。

今日是一個很尋常的春季午後,藍色的天空,空氣中只有暖洋洋的愜意,木葉新區老區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一派安寧熱鬧的景色。

“噢噢噢!壓大!大!”

“大大大大大……”

百無聊賴地倒在賭場的房梁上,我打了個哈欠,思考著今天父親要值夜班,不如去博人小鬼家蹭個晚飯。我很喜歡舅媽的一手好廚藝,那味道我至今難忘,簡直和舅舅做出的那種醉生夢死的味道形成了強烈反差……

胡思亂想的恍惚中,有某種熟悉的查克拉迅速接近。我皺了皺眉頭,揭開瓦片向下望去,便看到一個暗部突然空降,在賭的正爽的老妖婆耳旁小聲說了點什麽。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那一瞬間——那一瞬間千手綱手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愕然,盡管很快歸於平靜,但這可是件稀罕事兒。

看著她首次甩下未完的賭局,離開的速度異常匆忙,我感到有些疑惑。

隨後在那一年,大蛇丸的死訊如同五代火影的神色一樣,稍起波瀾,卻還算平靜地在新舊時代的忍者中徐徐傳開,作為曾經被追殺的,揚言毀掉木葉整天笑得陰森森判忍,大家本來應理所當然拍手稱快;然而作為享受科研部風風火火研發普及的先進技術享受者,所有人似乎都有那麽些心情詭異,不是個滋味,最終,還是帶了那麽一點淡淡的悵然。

不過,我覺得那位疑似間接抽風的精神分裂鬼才大叔,顯然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就是了。

“…呵,原來如此——如果死亡能夠讓我追求到真正的真理,那麽何樂而不為呢?”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在科研部查克拉原子尖端室時,那個人對我說的話。那個時候大蛇丸臉上的求知欲把整個神色點綴的閃閃發亮,頗有點兒如癡如醉的意思。

後來我看了那份實驗報告,略過前面冗長的推理取材論證直奔結論——是關於查克拉作為生者與亡者世界的溝通媒介,如何通過改變構造推動運行的。

我想,那個臉色蒼白的大叔顯然曾走過很長很長的路,但還是回到了原點,只不過對與他所迎接的終點心中足夠清澈雪亮,他所看見的死亡,一向是生命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終點。

而這個絕世高手的離開,也許正式開始向人們展示那個時代的日漸終結,無論是歷史的脫節,還是過去的輝煌和墮落,全都會成為歷史教科書上客觀而讓人浮想聯翩的文字。供人瞻仰爭論。

不過當時,在我看來,整個木葉為此真正十分傷心的似乎只有老妖婆一個。

那天我按著父親的囑托跟著五代,跟著五代火影去到了墓地,到那兒時剛好碰見一個白色短發穿著休閑服的男子正欲離開。那個男子見到五代目來此,完全沒有一點驚訝,他面色溫和地微笑,推推眼鏡,用敬語道:“日安,五代大人。”

“是兜啊,孤兒院那邊還好吧?”五代老妖婆一楞,心不在焉地跟他互相點頭致意,男子也交代幾句,面色溫和不變,眼神卻柔和了下來。隨即二人寒暄幾句,男子便離開了。

老妖婆站在墓地前,沈默了小半會兒,最後無聲地嘆了口氣,一邊嘀咕著真是便宜你了,一邊取下腰間一向珍愛的酒壺,她翻手一轉,涓涓醇香的熱酒就澆在了冰涼的水泥板上。老妖婆綠色的外袍鼓鼓囊囊,在風中舞得瀟灑。

然後我離開了,再然後,傳來了喝醉的木葉五代火影挖了那個人的墳,狂奔一天一夜,最終把他的骨灰盡數撒向沒有邊際的大海,然後醉醺醺笑著回來了。

我想我十分明白這個長輩的願望,她是那麽真誠地想讓自己離經叛道的摯友繼續行走在永不停息的生命之途上,一如往前,孜孜不倦地探尋人世中沒有盡頭的規則和真理。

後來一下就到了木葉80年,死亡的傷感已經很淡,我十二歲,終於要從愚蠢的忍校畢業,所以再次盡情把前來挑釁的漩渦博人揍了一通,等待著畢業儀式,心情大好。

“全體集合!”

我正悠哉哉把博人的臉摁在地上,老師便凝重而匆忙地走進教室宣布了一個突然的消息:全校學生三日後都得去公墓。

頓了頓,這名中忍聲線悲愴而沈穩:五代大人去了。

據說,千手綱手走的時候非常安詳平靜,年逾七十,壽終正寢,徒留滿富盛名的傳說神話——比如她是木葉歷史上唯一的女火影,比如這個女子是千手後人,比如她有一手登峰造極的醫療忍術,又比如她是三忍之一。

身為木葉的五代火影,她的葬禮十分隆重,各國老一輩的影級強者都來了,墓地聚集了大片大片的黑衣,人們有序地緩慢移動,在棺前放上一朵白色的小花;孩童懵懵懂懂,少年若有所失,長者沈痛而懷念。

然後棺木被合上了,木棺隨著白色的花海徐徐燃盡,她畢竟是一名影級強者,不能留下任何訊息。

火一點一點燃燒起來的時候熱浪呼呼襲來,熏得人視線模糊。那一瞬間,我覺得陽光實在是太過熱烈,耳畔的人聲也太過吵雜,空氣悶得無法呼吸,腦子裏一片空白。

許多村民都哭了,有人說明明五代大人上星期才砸了他酒館的場子,怎麽這會兒就走了呢?還有年長的忍者說起四戰的事兒,說要不是五代大人的通靈獸,自己早就死了……

最後,儀式結束了,大家把眼淚擦幹,又唏噓了一陣,便逐個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駐足小憩,幾顧回眸,但畢竟不能停止向前,無論你經歷的,到底是哪一種顏色的歲月。

旗木青久擡起頭。

祭奠完千手,天空西邊已經遍布瑰麗的雲霞,少年終於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裏腰桿筆直地站了一下午,躊躇了一下,他向山中一族的忍者要來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走到母親的墓邊放下。站在這裏,青久總覺得能夠感受未曾謀面的老媽在陪伴自己一樣,很溫暖。

而此刻,在她身邊,旗木青久倍感安心。

“旗木少爺,白啟大人啊,可是我見過的最耀眼的忍者……”

就像熟識的燒烤店的竹下夫人常常這麽對他說那樣——說話時她手中的烤肉嫻熟翻轉,滋啦滋啦地冒著香噴噴的熱氣,臉上的皺紋日漸增多,全是歲月的痕跡。

“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簡直耀眼到移不開眼睛。……”

父親說,人死後都會去往一個無比安寧的亡者世界,那時,也許所有人都會再次相遇。

五代老妖婆她,只不過去赴一場重逢的盛宴。

去見見自己的師長摯友,亦或者,去見見他的母親。

關於母親,青久知道的說少不少,說多不多。歷史書上有所陳列的的信息他自然一清二楚,偶爾從別人口中,也能模模糊糊拼湊一個影子。

有的人說,你出生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但卻取名叫青久,也許是因為你母親生辰便是三月的春天,所以最喜歡春天的緣故。

有人說,你母親是跨越了最多時代的一代人,見證了屍山血海,暗流湧動,天下歸一,紛爭盡窮,一生轟轟烈烈,了無遺憾,可謂死得其所。

有人說,只要是參加過戰爭的忍者,是不會有人忘記那個人的,木葉殺神,天下皆知。…

在火之國四季溫和陽光裏,旗木青久迅速地長大了,個子也不斷抽條,對母親沒有任何的記憶,只是從很多很多人的口中,能逐漸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個幹幹凈凈的女子,青色和服,淺淺的頭發飄啊飄,會對他笑得比誰都溫柔。

那之後,旗木青久的人生又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路,帶著一向淡定從容的波瀾不驚,迎來人生中一輪又一輪的春夏秋冬。

然後有一天,他又跑到七代夫婦家蹭飯,博人再次主動挑釁,捋起袖子就上,他一時興起,就幾乎和那小子毀掉了整個客廳,二人被七代上司訓斥一頓,一人賞了一個黑眼圈,還要被罰洗碗。

在呯鈴嗙啷的廚房中,旗木青久看到了一本菜譜。

他想,也許他終於可以揭開舅媽美味菜肴之謎。

隨意翻開,都是熟悉的菜名,青久眨眨眼睛,頗有興趣地讀了起來。翻到一頁時,他無意中瞟到幾行字——或者說這字太顯眼,他想無視都不行。

手中一頓,青久沈默了一會兒。

此時旗木青久已然從底層下忍做到七代直屬暗部隊長,又是八代,九代的,期間娶妻生子,婚姻美滿,足夠明白很多事情。

而也許時光的路真的太久太長,長到他回過頭來時距離五代火影的死亡已經跨越了三十一年的時光,長到漩渦鳴人這個金色神話也白發蒼蒼,長得讓他突然看到了屬於那個硝煙時代的灰色荒蕪,長得他覺得青春只是了無人煙的空城高墻……

‘——宇智波止水,要娶白啟為妻。’

匆忙的墨色筆劃略顯稚嫩,落筆間瀟灑有力又小心翼翼。旗木青久一下子隱約明白了這個歷史書中的有名人物,究竟如何在無能為力的時間裏,遇上了一個想照顧一輩子的人。

——那個時候忍者之間一旦付出就是一輩子的喜歡,那個時候的人需要擔心的是如果自己突然離開等候的人又該怎麽辦,那個時候還是混沌初開的灰色歲月,那個時候意外總是發生得太突然去,人們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說出口。

“混蛋青久!你在幹嘛想偷懶嗎啊?!”

博人痛心疾首的聲音傳來,“…嗯?”旗木青久回過神,面色平靜如初,合上菜譜放回原位,“哦。”

博人一下子就更不滿了:“哦你妹啊!”

青久壓根兒沒理他,他不由得想起父親無數次在旗木宅回廊的屋檐下,看著滿樹滿樹盛開的櫻花,翻看陳年舊話的卷軸筆記。模樣日益老去,旗木青久卻一向覺得風華絕代。

“我記得當時我們幾個都表忠心一樣搶著簽字,只有她不緊不慢的。”

他展開一張保存完好的卷軸,說道,“青久,所以你叫青久啊……”

——拋不盡相思血淚安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泛黃的紙頁上,墨水已經稍稍模糊泛白。

就像宣告著總會有痕跡遺留在歲月裏,我們卻註定什麽也抓不住。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青山不老,綠水長存。’

宇智波帶土。

野原琳。

旗木卡卡西。

宇智波止水。

白啟。

作者有話要說: be完結了,盡管因為溫馨無能十分後悔要寫he、不過肯定會寫啦~

咳然後呢,蠢作者吧,特心虛、盡管有正當理由“快考托福了”,但是這文卡在這裏也真是醉了……最近會至少周更完結掉的~然後就可以…可以繼續填各種坑了qwq~新文殺喧萌噠噠可養肥哦【…其實我已經沒信譽了吧==】

☆、結局二.浮生(上)

相逢是一首歌。相逢是我們。

我們用相逢,譜寫一首難以忘懷的歌。

… …

後來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恍惚中猩紅色的眸子裏黑色的紋路徐徐蔓延。那種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色彩,就像很多年前那位老師所形容的黃泉之門一樣。太美了,幾乎讓生者都不自覺被引入亡者世界。

他曾說那裏有著大片大片盛開的彼岸荼靡,於是荼靡爭前恐後地在細碎的光影中綻放沈澱,一如記憶中那種熟悉而鮮明的溫柔色彩,在倒帶了無數次的慢鏡頭中變得殘忍模糊。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耳畔吵雜尖銳的忙亂聲終於漸漸遠去,身體的痛苦也開始緩緩剝離,最後一切皆歸於平靜。只有無物質的虛無,不知要到哪裏去。

三十多年對我來說,太長了,實在是太過長了。

我想,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所謂畏懼死亡的人多麽無知,畢竟,死亡分明是如此安然平等的規則,每個人皆是如此。空手而來,空手離去。而我們在如此漫長的一輩子中,盡管偶爾迷途,覺得如同困獸,卻從未思考這個巨大的迷宮到底有無出路。

畢竟人向來喜歡追求得不到的東西,徒勞掙紮,欲與念想膨脹吞食靈魂,直到死去。

你以為你很堅強,其實不是。

你以為你放下了,其實沒有。

而當意識到終於可以離開,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松了一口氣。

… …

“白啟……”

“…白啟…白啟!”

意識游移中,感覺有人在悠悠地推自己,胡亂揮了兩下手未果後,她不得不怨念地睜開眼睛,前面人影晃來晃去,暈乎乎的。白啟定了定神看了眼對方不能再熟悉的臉,有一瞬間隔世經年的疼痛。她有些疑惑。

而看到女孩子揉了揉太陽穴定神,沖天辮的少年懶懶散散地長嘆一口氣,甩出一個未老先衰的白眼,

“你是豬嗎?還要睡到什麽時候?”

“……”

自己真是想多了。她深吸一口氣——“說吧,你要幹什麽。”

“餵餵,可不是我有事兒啊……你不會忘了吧?”

看著白啟不能再茫然的神色,嘖嘖幾聲,奈良鹿久面色了然,眼中精光一閃,口中語氣更是不能再無恥的滄桑。他再次嘆道,“女人啊……”

白啟眼角一抽:“有話快說。”

“是是是。”

深深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鹿久少年搖頭晃腦,一副‘這回我可算是抓住了你的小辮子’的模樣,道:“我說,你可別剛送走二位夫人就想休息啊。”頓了頓,鹿久滿意地瞟了一眼後者瞬間想起了什麽的神色:

“你不是約好要和那個宇智波的小子私相授…嗷!!”

收回拳頭,白啟手腳利索毫不猶豫地把這家夥扔出了房間——為了挑戰她的底線,這廝已經有從小老頭兒模式轉型返樸歸真的趨勢,其猥瑣程度,根本不能忍。

於是稍微整頓了一下,她疲懶地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邁出奈良宅,留下鼻青臉腫在屋中挺屍的奈良少爺,一路向木葉最繁華的商業街走去。街道兩旁不少店員老板笑容滿面地吆喝著,有醉酒的人發著酒瘋被人架著拖走,也有行人慢悠悠地前進,還有大人溫柔地牽著孩子絮絮叨叨……空氣中有混雜醉人的料理香氣,正值晚飯時分,天空是讓人心碎的深色黑藍。

今天白啟和宇智波止水約好在酒屋一起慶祝她被火影夫人長期摧殘的耳朵得以獲得拯救,以及共同等待波風鳴人偉大的降臨時刻——繼小鼬和佐助又多了個好玩兒的東西,顯然,他們都覺得十分值得期待……

“白啟!”——正想著,就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而在很久以後,白啟也無數次回想這個場景。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都太年輕,所以誰也不能看清未來,如同困獸般無謂掙紮在根本沒有出口的迷宮中。

更何況,對於連喜歡都要埋葬在深處的年齡和時代而言,未來這個概念真的是相當虛無模糊了,哪裏培養得出一星半點兒的理想主義,忍者們向來腳踏實地,只覺得當下的事兒才是實實在在的。

於是他們懵懵懂懂地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如同末日狂歡般揮霍青春,一半肩負著責任不可死去。

“吶!白啟!”

黑發的少年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拿著幾串三色丸子向這裏跑來。他面上掛著獻寶地笑,眼睛濕漉漉亮晶晶,頭頂烏黑的天然卷柔柔軟軟,讓白啟不由得聯想到了某種用汪汪汪交流的絨毛生物:

“你看你看!是你最最最喜歡的三色丸子哦~!”

——這聲音,洪亮程度已經大到讓行人紛紛含笑掃過這邊,順便送上意味深長的了然眼神。饒是白啟多麽厚顏無恥,也忍無可忍地抽了抽嘴角,臉微微發燙,“閉嘴。”清咳一聲,她不情不願地接過丸子,鄙視了對方一下,“你真慢。”

“啊哈哈……是啊,我去的太久了。”

對方大大方方虛心接受了她的不滿,還把伸出爪子撫上她的頭發,淺淺的軟。

這種反常的舉動讓白啟一楞。

“止水,”她攤著臉,忍不住嘀嘀咕咕開口,“你這又抽了什麽風……嗯?”

卻是沒等對方回應,白啟便已經眉頭大皺,她擡手示意了一下,迅速進入緊張狀態,卻沒發現什麽。

“…奇怪。”

看了一圈,白啟沈下臉,神色詭異起來,“剛才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此時木葉萬家燈火通明,止水安靜地笑,有柔和的燈火映在臉上。直到面前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猶豫躊躇了一下,然後難得帶著歉意地對他開口,“那個,我有點擔心,要去看看。止水你……”

她的話,沒能說完。

總是如此的。

畢竟意外這種東西,一直都讓他們猝不及防。

在風狂爆地卷席整個安和的土地的時候,這麽想著,他收回前傾的手,那個人的背影匆匆離去了。宇智波止水平靜地微微擡頭,看向木葉上空逐漸暴戾起來的查克拉——那樣大片大片的琉璃紅,如同火燒雲般在空中熊熊燃放,能量波迅速襲來,渾厚的吼聲斷地碎腸。止水忍不住想,這分明是美得那麽絢爛奪目的顏色,卻輕易摧毀了所有人的未來。

他不由得稍帶迷惑地看向自己漸漸蒼白透明的指尖,然後控制著左手一點一點蜷起指節,又一點一點張開。

身邊的人群混合著時間,如潮流從身旁款款流過,光影如梭,漭漭不知歸途。宇智波的少年安靜地站在木葉最繁華的街道上,任飛沙走石,山崩地裂,自巍然不動,黑色的碎發淩亂地飄舞,然後他一下子回想起很久以前的相遇,以及那年今日自己的囂張跋扈。

‘…你特意逃掉族中會議就是為了這個?’

那個時候宇智波止水還很年輕,對於在小輩面前尊嚴盡失沒有半點自覺,那一次臨出門前,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封印的山茶花,烏黑的眸子轉了轉,向兩個小小的男孩拍拍胸脯,意酬志滿,聲音爽朗清澈——

‘鼬你就和小佐助等著吧!我一定吧白啟嫂子給你們抱回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宇智波止水擡起頭。

木葉村夜晚的暗色蒼穹依然寧謐得動人心弦,那抹青色的弧度迅疾如電,一點一點模糊在許多年前的記憶裏,就像他十八歲那年的夏天那場傾盆大雨中的電閃雷鳴,刺得眼瞳生疼生疼,卻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也許很多年前的這一天,他們就註定邁上那條路,遂註定各自顛沛流離;也許那年的這一天,本就是一個命運落魄的斷點,他們一邊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一邊看著原本同行的平面被撕碎成無數的碎片,細細碎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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