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時候，黃瀨的助理已經提著個碩大的飯盒，在樓下等他們。

公寓所在的小區位於海常和事務所之間，和黃瀨家距離稍遠。當初正是為了方便藝人的節目錄制，才特意買下的。

高一剛開始的時候，助理是有配給鑰匙的。然而在第一學期即將結束之際，整個世界都微妙的發生了改變。

這個安初瞳身邊變化最大的少年，收回了所有備用的鑰匙，不願讓第三個人進入這裏。並且以同居的理由和她住進來，只有周末才偶爾回家。

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就像安初瞳所懷疑的。黃瀨涼太——或許是他在內的所有黑化對象——都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中心控制者”。否則不會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沒有一個粉絲對她的存在表示出惡意。

黃瀨住在二樓，僅僅這麽一層的高度，就讓安初瞳走的精疲力盡。她靠著墻深呼吸，看著黃瀨打開門提著飯盒進去，然後轉身出來，把她攔腰抱起。

“看吧，小安初，”他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愉悅，“沒有我的話，你連走路都很困難呢。”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安初瞳沒有回答，任他將她抱進屋中，換了鞋走向衛生間，然後才放下她。

解決完個人問題，洗手漱口。安初瞳走出衛生間，看到黃瀨已經打開了三層的飯盒，擺好碗筷對她燦爛一笑。

少年陽光而俊秀的臉龐，在燈下暈染出一種耀眼奪目的美。那雙金色的眼睛裏有世上最深最溫柔的情感，美好如年少時最初的心悸。

安初瞳有瞬間的迷惑。

可這樣的感覺不過一瞬，下一刻他就坐了下去，擡頭催促她：“小安初，快點過來。”

安初瞳在心裏無聲的嘆了口氣，慢慢走過去，然後被對方拉著坐在他的腿上。

三層的便當盒，第一層是碼的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精致壽司。第二層是大小不同的三格區間，盛了一份米飯兩份家常菜，葷素相間。第三層是整一盒雞湯，撇掉肥膩的油脂後，湯色金黃。

飯菜是黃瀨長姐做的，而黃瀨本人的手藝就是沒有手藝。就像他能品出不同礦泉水的牌子那樣，很（只）會品嘗（吃）。

曾幾何時，安初瞳也是給他做過幾頓飯的。但那樣的時光，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黃瀨很快拿起一塊不大的鰻魚壽司，送到少女唇邊。安初瞳遲疑了一秒，還是張嘴含住了這塊壽司。

指尖微微的用力，整塊壽司連同兩截手指，都被送進了少女口中，引起她有些不適的皺了下眉，被撐得兩頰微微鼓起。然後感受著手指松開了夾著的壽司，在她的舌面上撫動輕戳，片刻後才抽了出來。

“……”

安初瞳多少習慣了這樣的“餵食”，除了瞬間流露出來的抵觸情緒，神色漠然的嚼完壽司吞了下去。黃瀨卻望著自己的手指，露出有些可惜的神色：

“隨便拿了一個，沒想到是我討厭的鰻魚啊……不過小安初喜歡就好。”他說完，又取了塊新的口味，“吶，張嘴。”

如法炮制的又餵下一塊後，黃瀨取出手指，放進自己口中舔舐著。

“好吃嗎，小安初？”他說著，擦掉手指上殘餘的唾液，取出裝著飯菜的一層：“不過我記得，比起壽司，小安初更喜歡米飯吧。”

用筷子夾了口飯遞到她面前，黃瀨的笑容就像一個普通的，餵女友吃飯的男友，“啊——”

安初瞳並不清楚，黃瀨每天給她吃的那種藥是什麽。只是吃下去後，她的身體與思維都會變得遲鈍而滯固。藥效會隨著時間減弱，因此她才能在那些短暫的時間裏，不斷記錄、偷偷留意一切關於其他人的資料。

除此之外，他會隨心給她餵下臨時的解藥。除了兩次外出時，需要她作為“女友”的配合，剩下就是不分時間地點的折騰她。

因為藥物的作用，安初瞳的力氣恢覆的非常緩慢，幾乎到了走路吃飯都成問題的地步。而黃瀨對此顯然樂見其成，高興的接手了一切她“不方便”的事物。

比如給她餵飯，然後……讓她給自己餵飯。

規規矩矩的餵了她大半碗湯拌飯，黃瀨很自然的把剩下的一點吃光。然後看著第一層上沒動幾個的壽司，伸臂環抱住她，撒嬌一樣蹭著她的發頂：“我餵小安初吃了這麽多，小安初也該禮尚往來吧？”

安初瞳多少有了心理準備，這也不是第一次被要求餵食。基本只要她餵上幾口，就能用沒力氣拒絕繼續。

這麽想著，安初瞳拿起一只壽司，準備往某人嘴裏塞。然後胳膊被輕而有力的握住了，她有些詫異的擡頭，看到黃瀨的臉：

“今天累到小安初了，所以換個方法餵我吧，”他的手指點在安初瞳的唇上，另一只手取過她指間的壽司，放在她唇邊，“可以嗎？”

安初瞳看懂了他的意思，正要開口拒絕，一顆金色的腦袋卻忽然湊近。少年的吐息貼著她的耳根，聲音明明很溫柔，卻帶著讓她毛骨悚然的東西：“不然的話，我們來試試更有趣的餵食方式吧……‘女體盛’，小安初知道是什麽嗎？”

“……”安初瞳反應了三秒，然後把這個詞和腦中的某個意識連接起來。她的臉一瞬間爆紅，一聲尖叫後開始在黃瀨懷裏掙紮：

“黃瀨涼太你個大變態！魂淡魂淡魂淡——”

雖然是掙紮，可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力氣。黃瀨甚至沒有怎麽壓制她，安初瞳就因為爆發後的劇烈消耗而很快失去力氣。隨後黃瀨像是安撫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所以，小安初要怎麽選呢？”

安初瞳臉色乍紅乍青的變了好一陣子，眼睛裏的羞怒幾欲噴薄而出。最終卻收起了一切情緒，恢覆了慣有的面無表情。

然後張口咬住那塊壽司，半擡頭看向黃瀨。

看著安初瞳重歸淡漠的神色，黃瀨眼中閃過瞬間的受傷。很快又換成燦爛過頭的笑臉，低頭俯身下去。

親吻是什麽？

氣息的糾纏，本能的觸動，或是戀人感受彼此的方式？而從生理上來講，它交換唾液、細菌、口氣，甚至是食物的殘渣。

漫長的“餵食”過程中，安初瞳的思維不止一次的跑偏，嘴裏盡是各種壽司材料和米飯的味道。雖然最終都被眼前投入親吻的少年吃了下去，可大多會經過彼此的口腔。

越來越潮紅的臉，眩暈缺氧的感覺，以及身體泛起的難以啟齒的空虛。空氣如同翻攪扯出的銀絲一樣，暧昧且黏膩。

後來與其說是餵食，不如說黃瀨以此為借口，又開始折磨她。

不，應該說，一開始就是這樣，總是這樣。

安初瞳癱軟在他懷裏，聽著黃瀨的呼吸也越來越趨近失控，終於掙紮著哭了出來。口腔早已失去了正常的知覺，期間一度泛起的不適難堪甚至惡心，也因為兩人如今幾乎融成一個味道的唇舌，而徹底的麻木。

眼淚流進嘴裏，微微的鹹澀。這讓黃瀨終於停下了動作，露出有些慌亂的表情：

“欸，小安初你怎麽了？”

“黃、黃瀨君……”安初瞳伸手抹掉眼淚，盡力克制聲音裏的哽咽，“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進入游戲後、世界異變時、這個人徹底的扭曲之後。哪怕天天被迫吃下那種仿佛就此凝固成傀儡的藥，哪怕被放在讓人羞恥的時間地點隨意玩弄，哪怕每天拼命多保存一點點的新訊息，安初瞳都沒有露出太多情緒。

此刻卻因為這個漫長到讓人發瘋的吻，忽然爆發出來。

即使是爆發，依然是極度克制的。

黃瀨沈默，腦中有瞬間似乎浮現出一些深埋很久的碎片。可不過一瞬，瞳孔又重新被濃郁的黑色吞噬殆盡。

“小安初真是天真呢……”然後他低低地說，慢慢放松了禁錮，一只手卻毫不猶豫的向下，“天真的可愛，讓人控制不住想把你，徹底變成壞掉的玩具……”

手指伸進裙底，空虛被異樣代替。生理性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這一次，卻是因為其他原因。

“小安初不想再餵我，那就算了吧，反正也差不多飽了。剩下的這些，剛好可以作為明天的早飯。”

黃瀨看著安初瞳忍耐的神情，抽回了手，指尖的液體清晰。

“看，小安初果然很熱情呢。”

安初瞳很想剁了自己，更想切了他：“明，明明是你之前……”說到這裏繼續不下去，意識到這種爭論純屬自找沒趣，立刻閉上了嘴。

黃瀨卻笑著，毫不遲疑的繼續刺激她：“小安初這麽說，我才想起來——之前留在那裏的，好像還沒有清理呢，很不好受吧？”

“……”安初瞳已經放棄了給他吃藥的念頭。

吃剩的飯盒被黃瀨整齊的疊在一旁，身體一輕，安初瞳已經被抱上了餐桌。少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將她擺成無法反抗的姿勢。

“我會最後負責把小安初洗幹凈的，所以現在，小安初要完全‘餵飽’我哦。”

……

時間早已過了淩晨，安初瞳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依然毫無睡意。

身體習慣性的微蜷，被身邊的少年緊緊抱在懷裏。雖說是少年，但一米九這種程度的身高，大部分女性在他身邊，大概都會顯得嬌小吧。

身高勉強算是一米六的某少女，無聲的嘆了口氣。

“小安初……”

昏暗的房間裏，黃瀨發出一聲低低的夢囈，能聽出是在叫她的名字。安初瞳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睡臉，一臉安寧又幸福的模樣。

心裏反覆不休的，除了某些覆雜的情緒，最強烈的，還是想要逃走，甚至給這個人一刀的沖動。

明天早上，依然會重覆之前的生活嗎？被下藥，在昏沈與黑暗中等待藥效消減，然後聽到自己保存在意識中的聲音。直到恢覆知覺與記憶，尋找新的契機與信息。

而今天是不可能了……她微微動了動，早已被清理的身體幹凈清爽，下面卻還殘留著不適的感覺。

該慶幸這終究是游戲嗎？因此避孕藥能夠100%的生效，暫時不用擔心一些更加可怕的事。

“請問，你……也是玩家嗎？”

一個忐忑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忽然在意識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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