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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緩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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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古眨了眨眼睛,低低的笑出了聲,“忘了告訴你哦老二,我現在已經是青丘的女君了。”

月華和星子碎在了老二微微圓睜得的眼裏。他從前就覺得他們當家的是個不凡之人,所以在聽到她說要離開鳳凰寨的時候,他才不曾阻攔過。他覺得她做事情一定是對的,不管從開始到今後,她一直都是最正確的那個人。

她會顧及兄弟們的安危而自甘背井離鄉,嘴上時常把怕麻煩掛在嘴邊,卻還是總去會多管閑事。在他們眼裏,她早就當的上是一位神,只因她有著菩薩心腸。

今次她回來,真的成為一名神了。他很替她開心,卻也感到憂愁。

因為他發現,面前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子,似乎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了,那是一個他們已經無法觸及的距離。

從被她救下姓名那刻起,他就決定要永遠跟在她的身後守護她。卻不意短短幾年以後,他便再也無法守護她了。她已經有了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使命,要去他無法插手的事情。不知從何起,或許是從一開始起,情況就已經轉換成由她來守護他們了。

他如今,只能仰望她。

她說她要離開,他攔得住嗎?不,他不能攔。

老二低下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其實他很想否定,可脫口而出的話卻變成:“老大,不早說那樣的傻話,你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次,他又要像上次一樣放她離開,他沒有辦法攔住她。這是他的理智,所以她待他的信任,對他的期待,才如此不同吧,他一直是充當著那個最明事理,卻最討厭自己這個性格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也想像老三和老十二一樣,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將自己心裏所想的說出來。但是他不能,他無法任性。他幫不到她,難道連替她分擔些壓力的事情也要放棄嗎?

他的話,讓踏古覺得寬心,她臉上浮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楚與不舍,但還是笑了出來,“真好,老二,鳳凰寨有你真好。”,她轉過頭望向天上的明月,眼裏泛著水盈盈的光澤,輕聲呢喃道:“倘若,倘若最後,我真的回不來了,鳳凰寨的這些兄弟們交給你,我也放心。”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想這樣對他說了。

悲傷如靜靜流淌的溪流,在兩個人周遭的空氣裏蔓延,每個人心裏都裝著五味摻雜的心事,每個人都無可奈何。但這些心情歸結到一起,總歸還是幾個字的意思,她們,真的一點也不想分開啊…

後來,老十二同老三在院子裏折騰的累了,才將將準備回房去休息。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望著踏古笑的很開心,仿佛根本不知道即將面臨他們的,又是一場殘忍的分離。

踏古對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笑著擺了好久的手,直到茫茫黑夜裏再無他們的蹤影,她舉在半空中的手,也遲遲不願放下。

老二繞到她身前,“老大,我帶你去廂房吧。”

踏古放下手望他,半晌,笑著點了點頭,“嗯。”

秦王府的大體布局同從前沒什麽分別,想要去廂房,還是要路過前庭,和那個熟悉的小穿堂。

踏古將穿堂上的瓦片望了望,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老二,今天聽老三說老十二去買藥,是買什麽藥?給誰買的?”

走在前方的老二略略回頭道:“是給秦小侯爺和他弟弟治傷的藥。據說兩個人回府的時候就帶著滿身的傷,但卻沒人知道他們兩個是緣何受了那麽嚴重的傷。”

踏古腳步驀地頓了下來。她想,老二嘴裏所說的那個秦昊的弟弟,應當是莫黷吧,而他們兩人身上累累的傷痕,大抵就是拜赤九所賜吧。

那日她只是倉促的替他們療了一下傷,卻還完全不知道,後來他們怎麽樣了。

踏古扯住老二的袖子,有些猶疑,“他們兩個的傷勢現在怎樣,還很嚴重嗎?”

老二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應該不是很嚴重了吧。”,又篤定的看向她,“近幾日,他們行動已經沒有什麽不便,只是氣色稍有些差而已。”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道:“老大如果想知道秦小侯爺的情況,現在就可以去看他,這會兒他應該還沒有睡。”

踏古略略有些吃驚,“這會兒他還沒睡,他的傷不是還沒有好利索哪?”

說起這個事,老二也面露無奈之色,聳了聳肩搖頭道:“我們也勸不住。他每天入夜,都會在**擺上一桌小酒,不喝到子時絕不睡覺。”

踏古汗顏,“那我還是去看看他吧,他這個情況,挺叫人擔心的。”,她對老二擺了擺手,“老二,你也回去休息吧,廂房的位置我知道,**我也曉得在那裏,我先去看看秦昊,過會兒,自己就去睡了,你不必為我操心。”

老二略略點了點頭,“好吧。”

她記得,**這個地方,原本是秦王夫婦的住所。秦昊每夜都去那裏,大抵是太過思念他的爹娘了吧。不過聽老二說的秦昊的情況,她還委實放不下心。本來身上就有傷,還熬夜酗酒,怕是給他再多的藥也未必治的好他。

來到**時,踏古將將好能看清正對著月色獨酌的秦昊。院子裏月華傾瀉了一地,院子中央擺著一個四方小幾,小幾旁的秦昊一身紫袍正仰頭將酒杯送進自己的嘴裏。

因著踏古這個方向是背著光,她不確定秦昊是否能一眼看清她的模樣,她用著極輕的步伐再走著。

可秦昊將酒杯放下時,還是一個沒留神,酒杯從手裏滑落,砸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踏古暗忖,好嘛,秦王府現在本就不景氣,這府裏的人卻個個看到她都要砸些東西,她還委實是罪孽深重。

但她還是對著呆楞的秦昊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我煞費苦心讓你回家,卻不是想讓你回來這般折騰自己的。”,她那時還曾納悶來著,為何她一只四尾狐的心尖血怎能起到九尾狐的效果,後聽清然大師那一番話,她也終於明白,她的原身本就來源於佚慈。佚慈是九尾狐,那麽她也算勉強算是吧。

漸漸走進小幾,卻發現秦昊還是盯著她一楞一楞的,直到她頭頂月光端端正正站在他面前,他似才反應過來,嘴唇一抿,念了句:“踏古…”,眼眶瞬間便紅了幾分。

踏古扶起裙擺,在他對面坐下,手撐在小幾上側過頭來看他,“秦昊,你這麽做,可對得起我餵給你的那滴心尖血??”

秦昊定住了,沒有回答她的話,卻忽然隔著桌子探過手來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麽來了?你當初,不是說要留在魔域嗎?”,似又突然覺得自己問的方向不對,話語一轉,“你這麽堂而皇之的跑來這裏,可是因為赤九對你不好?”

踏古笑了笑,“他對我倒沒什麽。”,但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留在他身邊。赤九做了那樣多的錯事,今後還要做更加無法讓人原諒的事,即便她對他存有惻隱之心,也不願再任他胡作非為了。

“那你為何離開了他?”,對於踏古模棱兩可的回答,秦昊不能理解。

“誰知道呢?”,這期間緣由,踏古也說不清楚,她現在能做的,唯有遵從自己的心而已。

“莫黷現在怎麽樣了?”

“他還好,只不過很想念你,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魔域。不過你現在回來了,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踏古沒說話,低頭一看除了方才摔碎的那個杯子,小幾上只剩下一個酒壺,便也沒顧慮太多,端起壺就往嘴裏灌。

灌完了便拿袖子草率的擦了擦嘴,回頭瞪秦昊,“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每天這麽晚不睡還喝這麽多酒到底是在鬧哪樣?”,今個兒下午她本就同聞鳳喝了些,如今又喝了點,便借著酒意在心裏蓄出不少氣勢,瞪人的目光,也是惡狠狠的。

秦昊放下了握著她的手,卻不在看她,視線不知挪向何處,讓踏古看不見他的表情。他道:“我也不想,但是不這樣,我就睡不著覺。”

踏古挑眉,揚高調調:“睡不著?”

“嗯。”,秦昊點了點頭,似有些艱難,“只有多喝些酒,有了醉意,我才能睡去。”

踏古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指尖無意識的敲打桌面,“當日在魔域同你說了那麽多,只希望你能聽到心裏去。你心裏裝著事情,難過,我都能理解。畢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想要在一夕之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根本不可能。但是秦昊,我願意放任你難過,並不是想讓你一直難過下去,而是希望你每每在難過的同時,都能勇敢的向前邁出一小步,慢慢的走出陰影裏來。這一點,你明白嗎?”

“我明白…”,他嗓音越來越啞,就像踩在枯枝敗葉上的聲音,“從我選擇生存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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