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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她以為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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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驀然回頭看踏古,表情無比認真,“可是,你為什麽要對我,對我們做到這個份上?你恢覆了前世的記憶,你應該恨我們不是嗎?”

踏古晃了晃手裏的酒壺,輕輕的笑出了聲,“我恨不起來啊,畢竟,你們都對我那樣好,我怎麽會恨的起來?就像我從前那麽喜歡赤九,可今世他卻做了那樣多不可原諒的事,你說我是該恨他嗎?又要如何去恨呢?”

人總是要面對選擇,就連恨不恨這種東西也需要選擇。她不是沒恨過,甚至幾乎曾經恨過所有人。但只要一念及美好的,她就不知道該如何了。

她恨不起來,所以她也無法做到放任不管。

“那麽…”,秦昊的聲音驀地沈了下來,“你恨佚慈嗎?”

踏古晃著酒杯的手,不由頓住,氛圍陷入死寂,但秦昊卻一直在看著她,那微顫的瞳孔,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麽。

她只得搖了搖頭,笑的委實無奈,“與其說恨他,不如說,我愛他更多一些吧。”,踏古笑出了淚花,“秦昊,你說我這種人,是不是很可惡?與其說前世的那一切,是佚慈必經的劫,倒不如說,我的出現才是他們兩個人的劫吧。”,她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秦昊心裏驀地一緊,他趕緊搖了搖頭,“踏古,還記得我問你,如果再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願不願意在遇見佚慈時,你是怎麽回答的嗎?”

踏古一動也不動,聲音有些沙啞,“我說…”

秦昊忽然接過她的話,“你說如果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你也還是想要再遇見他。”

踏古身形一顫,將遮掩著面頰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她擡起頭看秦昊,眼睛輕輕一眨,掉下了一滴淚來。

只聽他仍舊不疾不徐道:“我想如果對佚慈和赤九問出同樣的話,他們兩個,也會給出同你一樣的回答吧。”

踏古哭的更加厲害了,她甚至不能反應,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她想,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又豈是僅僅想要遇見那麽簡單?她想做的,其實更多更多吧,她最後悔的,便是做了這許多後悔的事情。

秦昊見踏古哭成個淚人,心裏一緊一緊的疼,他終於是忍不住忽而站起來,抓住踏古不停在揉著眼睛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踏古被他扯的一楞,可腦袋裏此時迷迷糊糊的,她也做不出來旁地什麽反應,便任由著秦昊不停的牽著她走,行色如風,她一路跌跌撞撞卻惶然未覺。

不知何時,不知何處,秦昊忽然頓住了腳步。踏古收勢未及,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背,他回身連忙將她扶住,攥住了踏古的手,在她旁邊輕聲道:“你進去看看吧。”

踏古雖然還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但還是聽得明白他的話。也沒什麽需要猶豫的,她聽話的推開了面前的門板。

秦昊松了扶著她的手,任由她獨自一人走進屋子裏,他則在後面慢慢的跟著。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和濃濃的藥味,踏古走了兩步,突然覺察出什麽不對。她幾乎是本能的,轉過頭便往內室的方向看去。屋子裏很黑,她根本看不清室內的情況。

但心跳卻莫名的加速起來,砰砰的,好像要從胸口裏跳出來一樣,生生的疼。

她擡手將紅袖一扶,屋子裏瞬間燈火通明。

亦是看清楚內室的一瞬間,她雙腿一軟,便禁不住跪在了地上。

踏古擡手掩住喉嚨裏的哭腔,不可置信道:“這是什麽?!”

她瘋了,簡直是方寸大亂不能思考。她不敢相信,隔著她十步遠的那張床上,躺著的面色白的近乎透明的人,是什麽?

是屍體?

已經再也無法思考太多,她慌慌張張的向床的方向沖去,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還跪在地上,幾乎是踉踉蹌蹌的爬到了床邊。

她撐在床邊,看著錦被下躺著的人。即便是一臉憔悴頹靡的模樣。也依舊美得絕世無雙。她想伸手去觸碰他,卻又不知在忌憚著什麽,懸在半空中的手,只是不停的顫抖。

不對,抖得豈是她的手,應該說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劇烈的像是一個篩子。

“他沒有死。”,身後傳來一個沈重的聲音,及時給了她回答,“不過受了很重的傷,離死的日子不遠了。”

踏古險些嚎啕出聲,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吵到他,更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她跪在地上,手足無措,根本不知該如何自處。半晌,她才很艱難的從嗓子裏擠出了三個字,“為什麽?”

秦昊慢慢走到她身後,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佚慈,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聞鳳那日,並沒有下死手,不過好歹是寸劍入心,如果不能有及時有效的醫治,恐怕他也再也醒不過來了。”

踏古擡起頭,燭影在她滿臉的淚澤裏搖曳的厲害,她抓著他的衣擺,幾乎是哀求的口氣,不停的再問他,“我該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行?”

她不能讓他死,萬萬不能再讓他死去了。

秦昊心中一痛,大抵,是因為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哀痛欲絕的表情吧。可是這樣的表情,他真的再也不想要見到了。

委實不忍心,他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別過頭,聲音幹啞的厲害,“或許,只有你能救他。”,感覺到抓著自己衣擺的雙手狠狠地顫了一下,他繼續道:“因為你還有尾巴不是嗎?不是有個傳說,說九尾狐的一條尾巴,可以抵得過一條性命。”

踏古掩在水霧中的雙瞳驟然一縮,她垂下了抓著秦昊衣服的手,似恍然大悟,自言自語的呢喃,“對啊,我也勉強算是個九尾,我也有尾巴,或許我真的可以救他。”,就像從前許多次,她在閻王門前晃悠時,都是他,用自己的尾巴將她給救過來的。

秦昊見她忽然安靜了下來,就曉得她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再沒多說什麽,輕輕的悄無聲息的轉身,慢慢退出了房間。

屋子裏四處燈火入豆,輕輕的顫抖,仿佛及易破碎,就如同踏古整個人,如同踏古一顆心。

她終於忍住了胸腔裏呼之欲出的難過,卻依舊無法止住眼裏無聲流下的淚水。

鬼使神差的,她擡手輕輕的撫摸上他的臉頰。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觸摸著他的面頰,像是觸碰著什麽稀世珍寶。

他的皮膚,好涼啊,冰冰的,像雪一樣,總給人一種一旦觸摸到了,就會化成一灘水的感覺。這讓她覺得更加珍貴。

她想要一直這樣撫著他的面頰,她不願放開自己的手。

這一次,她想要牢牢抓住他,她曾以為他死了,痛苦並絕望過,可如今他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作為一個活著的人。上天總算對她還不是特別薄情,她還來得及。

腦海裏一瞬間風雲翻湧,清然大師在虛無裏說了的那些話在此時顯得尤其清晰。

她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她曾為自己做了那麽多那麽多。

她想如果不是他,換做任何一個旁人,她都不會動搖對赤九的心吧,卻偏偏是他,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前一世,她穿越過來以後,如果最先見到的人,不是赤九而是佚慈,或許結果就會不同。

倒不是說赤九如何,其實赤九也對她很好,好的不像話,但只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因果,和他一手造成的孽。他們之間,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雖然覺得,此時此刻認清自己的心意,是對不起赤九。但倘若她裝作什麽都不明白,自欺欺人下去,這結果又豈是對不起赤九那般簡單而已?

清然大師說,這一場劫難裏,活的最辛苦的,怕就是佚慈這個人了。清然大師最後還告訴了她,佚慈在這漫長的對她堅持裏,情根早就已經生根發芽了。

這是她一直始料未及的。

她以為情根這個東西,斷了便是斷了,再不會有覆生的可能。卻沒想到,佚慈的情根,竟然能夠重生。

清然大師告訴她,這就是他在佚慈其人身上看到的第三個奇跡。他作為神仙,漫長的一生都終於對你的感情,情根重新生根發芽這種奇跡都會發生,可見他對你的感情有多麽深。

聽到清然這些話,毫無例外,她哭的更加厲害了。清然大師是什麽人,乃是一名避諱凡事得和尚,心無雜念,無心凡塵。

可這樣一位六根清凈的人,那天卻廢了如此多的口舌,同她說了那麽多佚慈的好。

能讓清然重視成這樣的程度,可見佚慈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多到她只能算是對他略知一二而已。

可這麽多,卻都是為了她。

淚水之中,床上這人蒼白大面孔已經模糊成一片。

她啞著嗓子壓抑著抽泣,心裏無限哀戚,“佚慈阿佚慈,我究竟欠了你多少?你能不能醒過來親口告訴我,能不能醒過來,同我算一算帳。只要你醒過來,我欠你的,便全部都償還給你,只要你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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