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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女主依舊會提著妖刀橫沖直撞,就是這麽任性【霧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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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震驚了Night Raid的所有人,當時他們眼中看見的仿佛不是綾瀨司隱,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雙眼眸交織著冰與火的光芒,泛著從地獄歸來的色澤,縱然是艾斯黛絲也不禁忌憚三分。

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全員回返,沒有失去任何一個同伴。

“並不是什麽嚴重的事,過兩天就好了。”

“是隱藏技的副作用嗎?你似乎根據契約召喚了什麽出來?”

“那根本是你自己在胡亂猜測吧?”司隱無奈看其一眼,“只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而已,他經由某種難以解釋的方式幫助了我。”

切爾茜奇道:“就是你說的那個同伴?要知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當然是看不見的啊。”司隱溫和一笑,低聲重覆著,“只有我能看見。”

“那……他回去了嗎?”

“嗯。”她平靜閉上眼睛,似是嘆息,“難為他了。”

這已經不是單純損失精神力的問題了,六道骸穿越空間幫助她,不可能不付代價,恐怕他此刻在覆仇者監獄也很不好過,畢竟霧隱的力量並非萬能。

記憶中還縈繞著光芒消逝時他最後的言語,一字一句滿含笑意。

——“不要害怕,這世界盡管骯臟,卻總有讓我們咬牙走下去的理由,這是你教給我的,所以你不會忘記,對吧,小隱?”

是的,從未害怕過。

半晌,外面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

娜傑塔端著藥碗走進來,見兩人都在,一時也不禁怔忡。

“打擾你們了嗎?”

“沒有哦,本來也沒在談什麽要緊事。”切爾茜笑瞇瞇起身,“BOSS和司隱聊吧,好多天不見,彼此也一定很掛念呢。”說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轉身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娜傑塔神色有些怪異:“那丫頭的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司隱接過藥碗嘗了一口,淡聲道:“對於這種問題還是無視的好,誰讓他們都懷疑我被你包養了。”

“……”

“吶,但我不會承認的,放心吧。”

“拜托,我感覺不小心自己被你調戲了啊。”

“從外表上講,你調戲我的可能性更大些。”司隱擡眸瞧她,“明明只是一碗藥而已,平時都是赤瞳或大姐送來的,今天怎麽麻煩你了?”

娜傑塔未置可否地聳肩,這一動作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首領威嚴,倒像個親切的鄰家姐姐:“因為想親自謝謝你。”

“我可不覺得做了什麽值得你感謝的事。”

“你保護了很多人。”

“不用客氣,身為Night Raid一員,我和大家的覺悟是一樣的,況且……”音量驟然放低,司隱似有片刻遲疑,而後手指回攏緩慢握緊了藥碗,“娜傑塔,我也於你有愧。”

娜傑塔微怔。

“關於拉伯的眼睛,我很抱歉。”

這件事始終都是她心上一道疤,無論說出口亦或不說出口,都是揮之不去的愧疚。

眼睜睜看著同伴遭遇屈辱危險,著實沒什麽比那更難過的體驗了。

“何必講抱歉這種見外的話呢,又不是你的錯。”娜傑塔終是嘆了口氣,“殺手的宿命無常,這一刻活著,也許下一秒就要身首異處,還在計較什麽呢?司隱,你和拉伯能平安回來,於我而言就是上天恩賜了。”

無需背負著過於沈重的歉意,也無需試圖獨自扛起所有責任,同伴的意義就在於此,不管歡樂還是痛苦都應一起分擔。

那是Night Raid旗幟下共同鑄就的榮耀,有了靈魂相系的信念,縱使臨近生死界限也不會膽怯半分。

“司隱,你曾說自己的軌跡與我們不盡相同,然而……多謝你堅持到如今。”

對方手指的觸感溫熱,司隱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低頭莞爾:“不必介懷,我到現在也還是認為自己的道路和你們不同,更何況我堅持的也不是對這個帝國的信仰,只是Night Raid而已。”

“單憑這一點,也就足夠了吧。”

而後誰都沒有再開口,兩人相視一笑,用靜默詮釋了所有答案。

☆、問心

Night Raid難得經過了一段安逸時光,雖說危險隨時可能襲來,但隱在山林之間,總難免讓人產生幾分與世隔絕的情懷。

司隱發現,和這群不像殺手的殺手呆久了,自己反倒變得越來越文藝了,這可不一定是好事。

誠然,也未必是壞事。

“再過一會兒,須佐之男的晚飯就要做好了,不回去嗎?”

“急什麽,小須那強迫癥,盛菜碟子都要刷個五六遍,不會這麽快的。”她懶洋洋攏著身上外衣,轉頭看向旁邊的娜傑塔,“不過你這麽清閑倒真是少見啊,一般不都是叼根煙在屋裏處理事務麽?”

娜傑塔淡定道:“某位小姑娘尚未痊愈就跑到山頂來吹冷風,我不放心,必須親眼看看才行。”

“別騙人,我知道你是寂寞了。”

“吶,不要用一種評價大齡女青年的憐憫口吻和我講話。”

“那我換種方式說,你應該是找不著事情做了。”

“……其實也有道理。”娜傑塔無奈一笑,“近日要處理的事情確實越來越少了,畢竟在最終時刻到來之前,Night Raid的任務就只剩下了調整狀態準備戰鬥而已。”

司隱頗為認同地頷首:“貌似是要進入最後一戰了呢,距離你們推翻皇帝重建帝國秩序的目標也很接近了。”

革命軍已和多城太守達成協議,這一路而來均沒有遇到過於激烈的反抗,只等不日攻陷帝都,配合起義民眾奪取政權。

Night Raid的任務則是趁亂潛入皇宮,殺掉奧內斯特大臣。

聽上去很簡單,實際上卻是難於登天,須知席拉及其部下,以艾斯黛絲為首的狩人成員都將變成強有力的阻礙。

“狩人成員活著的還剩多少?”

“伯魯斯、時尚、賽琉已死,至於威脅性最大的黑瞳……”娜傑塔似有片刻遲疑,而後緩緩搖頭,“或許赤瞳能給我們答案。”

“赤瞳去找黑瞳了?”

“是黑瞳下的戰書,她們姐妹倆的恩怨,畢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橫豎都要彼此為敵,為了背道而馳的信仰和立場,最愛的人,到底應該由自己親手結果才算終場。

任憑是誰,都有無論如何也想要守護的東西,盡管有時候只能以殘酷的方式延續。

“塔茲米跟去了?”

娜傑塔平靜應著:“赤瞳本來不同意別人插手的,但那孩子不放心,說哪怕是接回受傷的同伴也好。”

“會成功的吧。”

“如果是赤瞳的話,應該沒問題。”

然後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晚風拂動娜傑塔淩亂的銀色碎發,她遙望溢滿山澗的夕陽光影,半晌,轉頭註視著司隱安靜的側臉:“待事情告一段落,你有什麽打算?”

“你指什麽?我的使命可還沒完成呢。”

“倘若那時我還活著,必定不遺餘力相助。”

“多謝,不過我想……只要能殺進皇宮,自己要的東西也就該出現了吧。”

剩餘兩枚未找到的晶石中,有一枚叫作“歸零”,根據以往的經驗,若想喚醒此枚晶石,免不了先破後立,使某些事物歸於零點——想必那就意味著腐敗的帝國秩序吧。

亦或者,也意味著她和Night Raid的維系。

斬斷有關這裏的一切,即可沿著既定的軌跡,走向最後的答案。

娜傑塔微微蹙眉:“所以那時你就要離開了麽?”

“喏,早在我同意加入組織起,你便了解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不是麽。”

“……是,然而……”娜傑塔一時無言以對,只得狠狠吸了口指間香煙,煙霧縹緲著很快就消散在山風之中,“你要怎麽和拉伯講呢?”

司隱失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應該會理解,更何況……只要你在他身邊,什麽別離情緒都終能被時間沖淡的。”

“太天真了啊,司隱。”

“嗯?”

娜傑塔溫聲道:“直到現在,你也還是想努力撮合我和拉伯麽?”

“……”

“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

司隱嘆息:“那你呢,準備拒絕?拉伯跟了你這麽多年,你自己也該清楚吧,沒有誰比他更適合你了。”

“原來我也想過,若革命成功,Night Raid激流勇退,和他一起歸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娜傑塔略顯自嘲地揚起唇角,“我怎麽能那麽自私呢?拉伯看不明白,我還會不懂麽?我於他而言,無非是年少時崇敬仰慕的對象,那種念頭和愛情可沒任何關系。”

“就算你這麽認為,那也……”

“司隱。”娜傑塔打斷了她接下來的勸說言辭,像長姐一般溫柔把手擱在她頭頂,“你知道麽?那天赤瞳去給睡熟的拉伯送藥,聽見了他在無意識念你的名字。”

司隱怔然。

“我並不是在以BOSS的立場講話,對我來說,你和拉伯都擁有親人般的意義,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再平凡的陪伴,也難免一點一滴滲入骨血,在心底生根發芽,於無知無覺間變成不可替代的情感。

這世上,從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拉伯是個好男人,而他的保護欲,在面對你的時候才會格外強烈。”

“別說了娜傑塔。”司隱略一擺手,眸中有慌亂神色一閃而逝,“答應我,永遠不要向拉伯提起這件事。”

“你明明也動搖了,對嗎?”

明明也有所期待,明明也渴望觸碰到近在咫尺的溫暖,卻還是固執地要把對方推向別人懷抱。

“我和拉伯是沒有可能的,一個註定要成為回憶的人,何必要考慮這些無謂的事情呢?誰都不願意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設裏,既然我等不到多年後時間給出的結果,那倒不如什麽都不留下。”

大約她最擔心的,就是在分離那日無法坦然道別,自己的背影應該幹脆利落消失在Night Raid的視線中,而不是落於某人眼底,化作一片幽深孤寂。

不願承認,僅此而已。

夕陽餘暉盡數隱去,直至最後一絲金芒也沒入雲端。

然而娜傑塔和司隱並不曉得,有個人已經在山路轉彎沈默地站了許久,聽到了所有談話,卻始終沒有鼓起勇氣邁出那一步。

略長劉海垂下遮住受傷的眼睛,他將掌心物事裝進口袋,風衣飛揚,轉身朝來時道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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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所有的故事都在一開始就知道結局,那樣以後的經歷會不會更加容易。

但正因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謂相遇才會變得格外有意義,且難以忘卻。

司隱在Night Raid度過了自己生命裏第十八個年頭,她覺得,認識那群殺手成員的確很幸運。

他們心甘情願包攬下所有骯臟的行為,集體歸於黑暗的地方,甚至未來在歷史上都不能留存哪怕一絲痕跡,而正是這樣沈重的信仰,才讓他們的靈魂得以發光。

是下地獄也要一起猖狂的人啊。

當命運原不能獨自掌握時,沒有錯過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臨近出發的前一天,須佐之男為大家做了頓豐盛大餐,瑪茵和塔茲米一如既往在鬥嘴,切爾茜笑瞇瞇給赤瞳夾肉,雷歐奈在開懷暢飲,而娜傑塔依舊坐在正座,微笑註視著眾人,紫羅蘭色的眼眸光影溫和。

拉伯和司隱始終在安靜地低頭吃飯,誰也沒向對方看去一眼。

也許有些話,不講也罷。

是夜。

司隱如往常一般逃脫了雷歐奈和切爾茜的雙重愛撫攻勢,好容易才穿過走廊準備回屋休息。

如果這樣的日子能持續下去也不錯,沒有隨時可能面對的鮮血和殺戮,和能夠以心相交的朋友們不離不棄……大概,那也是種奢望吧。

豈料在門口卻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拉伯克。

“唔,拉伯,有事嗎?”

拉伯克明朗地笑了笑:“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

“啊要是你失眠的話,我可以免費提供安神藥物。”

“太狠心了,這是對一個友好善良的男孩子應有的態度麽?”

她一巴掌扇在他頭上:“別廢話了,進來。”

走廊裏的冷風被完全隔絕在外,拉伯克坐在鋪了素色軟墊的椅子上,看著她斟了杯熱茶遞過來。

“我記得基地裏沒有這種茶葉啊。”

“上次去帝都執行任務順便買的。”

“真悠閑啊。”

“跟你學的。”

然後兩人同時沈默了。

“……司隱,明天就要出發了,對最後的行動有思想準備嗎?”

“你深夜特意來一趟,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司隱不禁莞爾,“全力以赴吧,畢竟我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也不僅僅是靠運氣啊。”

“我信你。”他低聲道,“司隱,革命結束就要走了嗎?”

她略一遲疑:“或許吧。”

“那……”

“我就不說後會有期了,拉伯。”她側頭看著他,眸光澄明,“娜傑塔是了解你心意的,將來革命成功,帶著她開間租書店也是好主意呢。”

拉伯克似欲說些什麽,但終究只歸於唇邊一點寂寥的弧度,他低頭,從懷中取出一串銀色鈴鐺遞到她手裏:“我想了又想,覺得沒有什麽好送你的,這件倒是可以系在你的刀上——許久以來,承蒙關照了。”

承蒙關照。

那抹銀光映入眼底,司隱維持著同一動作默然無語,直到他重新把鈴鐺拿起,小心翼翼幫她系在刀柄與刀身的銜接處。

她凝視著他專註的側顏,忍不住擡手替他撥開了遮擋視線的亂發。

下一秒,手指卻猝不及防被他緊緊攥住。

拉伯克靜默片刻,忽而輕聲笑了:“手怎麽這樣涼啊?”

“呵,大約是久不用右手握刀的緣故。”

“以後,會好起來的吧。”

“會的,又或者……已經無所謂了。”司隱溫柔地瞇起眼睛,“有些暖度是會被銘記的,在這裏。”她把左手抵在胸口,笑容一如初見。

“說得對呢。”拉伯克重覆著,“會被銘記的。”

“吶,拉伯,我們永遠都是好搭檔。”

“嗯,永遠都是。”

他放開她的手,微笑道了聲晚安,起身走出了房間。

誰也不曉得,那一刻是否有遺憾光芒倒映在彼此眸色深處。

就這樣,到最後也裝作毫無察覺吧,有些坦誠的方式比互相傷害更加殘忍,他與她寧可不去選擇。

至此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 司隱和拉伯都是玲瓏心竅,看透自己的心情也不點破

或許就保持在友情之上的程度最好了

他的陪伴和她的微笑,都是值得銘記的東西

順便說,明天是最後一章

後天開始最後一卷,薄櫻鬼世界

☆、歸零

革命軍攻入帝都那日,切爾茜利用帝具變裝混進守衛隊伍中,殺掉為首將官大開城門,與娜傑塔裏應外合,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接下來,該是其他成員的行動時間了。

Night Raid兵分兩路,塔茲米、瑪茵和雷歐奈負責拖住狩人成員,而拉伯克、赤瞳和司隱則需殺進宮去,不計代價除掉奧內斯特大臣。

到底清理了多少皇宮士兵,司隱也記不得具體數字了,櫻吹雪寒光凜冽,她這一路腳步未停,直至鮮血沿著鋒刃淌落,鋪滿了身下石磚。

拉伯克和赤瞳一左一右與她並肩狂奔,三人氣勢如暴風驟雨般席卷所有障礙,徑直沖向最終目標。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在長廊盡頭,出現了席拉的身影。

“呦,速度比本少爺想像得還要快呢。”他吊著嘴角滿不在乎地笑著,“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看來不到臨死一刻,你們這群叛黨是不可能覺悟的!”

對,就是那樣惹人厭惡的、囂張到不可一世的笑容,助紂為虐,橫行暴戾,這種貨色究竟有什麽理由活著。

早就該被抹殺了。

“拉伯,赤瞳,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赤瞳蹙眉:“他的帝具似乎很邪門,你一個人搞得定嗎?”

“依目前的形式也沒有別的選擇啊,你該相信我。”司隱眉眼間再度現出那種柔和到極致的溫婉笑容,就像每次下了狠心一樣,是專屬殺戮的前兆,她左腕翻轉甩去刀刃血跡,那串銀鈴發出清冽聲響,“我和這家夥之間有筆帳要算,我發過誓的,喏,就當遂我心願吧。”

拉伯克轉頭,恰與她眼神相接,他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扯住赤瞳手臂,頭也不回朝另一條岔路走去。

他了解她的心思,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固執,然而偏偏在這樣的情況下,連一句像樣的話都講不出口。

席拉見兩人撤離,登時便要追過去,卻被司隱閃身攔住了。

“搞清楚,你的對手是我。”

“呵呵,不錯嘛,放同伴逃走卻自己留下送死,這種覺悟無論放在哪裏都是一等一的優秀啊!”

“收起你愚蠢的言論吧,今日我們倆的確必須死一個,不過活下來的肯定是我。”

“你姑且抱著這樣幼稚的想法進地獄吧。”

“地獄麽,我倒經常夢到,只不過現在還不想去。”司隱擡手,親吻了一下手鐲上的離樂晶石,“但是把你拖進地獄,我完全沒有意見。”

碧色光芒霎時籠罩櫻吹雪,當眸子化作輪回之眼的一瞬,她再次聽到了刻在記憶裏熟悉如初的聲音。

“來聯手毀滅一場吧,小隱。”

“抱歉啊骸,明知道你的狀況不適合……”

“Kfufufu~做大事的人不能瞻前顧後,你最懂得這個道理,關鍵時刻怎麽又心軟了呢?”

“不,沒有心軟。”

“那麽,我準備好了哦。”

她的努力,也是為了他在那個世界應該得到的未來。

席拉獰笑著開啟了帝具香格裏拉:“去死吧!”

那是於四十八件帝具中排行前列的存在,可操縱其將人送到無法回返的異空間。

罡風驟然間將立於原地的司隱包裹,四面環境變幻作錯綜炫目的不真實影像,光影迷亂,兵刃尚未給人以反映餘地即將那抹瘦削身影貫穿。

……然而僅僅是穿過虛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什……什麽?怎麽可能!”

這是香格裏拉帝具有史以來第一次落空。

頸後襲來如有實質的寒意,席拉下意識回身,卻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銀光從眼前掠過,下一秒,櫻吹雪已深深紮進自己胸口。

司隱擡頭,右眼數字儼然變成“一”,那是能夠制造幻覺的地獄道,即方才帝具所傳送的並非她的本體,而是瞬間形成的、用來麻痹對手的幻像。

“意外麽,席拉少爺?”她用力一腳跺在他胸口,鞋跟旋轉在刀傷之上,直至令其血液染紅了外衣,聽他痛得嘶吼出聲,“對,很好,就是要叫出來啊,現在知道拉伯當初有多疼了吧?”

席拉咬牙切齒:“原來還是為了那個綠毛小子麽?”

“喏,只是想提醒你記起我的話而已。我說過,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上,定要讓你……生不如死。”言畢幹脆利落地挑斷了他的手筋,最後一刀準確無誤戳在他的右眼,“這是你欠我們的,現在全都還給你。”

慘叫聲響徹走廊,像是為了回應他,大殿方向驀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司隱警惕回眸,剎那間被強光刺痛了雙眼。

仿佛有什麽力量被喚醒了。

席拉躺在地面,神經質哈哈大笑起來:“那是至高帝具,看來父親已經說服了皇帝,你們的死期真正到了呢!”

“哦,是麽?”司隱在這一刻反而無比平靜,她淡然舉刀,血色瞳仁隱有銳光閃現,“你該感謝我,最終決定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灰塵四濺,屋頂塌陷磚石下落,很快便掩埋了席拉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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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至高帝具只有皇帝才能使用,而現在,這件擁有神話色彩的第一帝具終於開啟,卻沒有為帝都做出哪怕一絲貢獻,反而在無休止荼毒著百姓的生命。

鋼鐵般的帝具機器高達數十米,火焰所到之處,房舍接連倒塌化為焦土,很多民眾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活埋。

遍地狼藉,這簡直是無差別攻擊。

在此生靈塗炭的情境下,仿佛讓原本敵對的雙方都有了暫時聯合的理由,譬如Night Raid和狩人的幸存者。

塔茲米駕馭著依克魯西恩,正與威爾的貴族戰車聯合壓制最高帝具,瑪茵遠程攻擊,赤瞳近戰配合,但縱使如此,皇帝也依舊占據著絕對上風。

司隱剛剛趕到現場,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沈默觀戰的艾斯黛絲,四目相對,兩人均是一怔。

“呦,綾瀨司隱,居然還沒死麽?”

“這也是我想說的話啊,將軍。”

“席拉也真是夠蠢,吶,不過也好,像你這種人若是死在他手裏,想想還有些可惜。”艾斯黛絲秀眉微揚,“怎麽,想拯救帝國麽?這樣的想法果然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啊。”

司隱也笑了:“或許對於Night Raid來說,到了最後一刻,這種信念也不會改變呢——他們對自由的堅持,不亞於將軍對戰爭的狂熱,將軍也明白的,對吧?”

“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想看看結果如何,你們那妄想改變這腐朽秩序的卑微信仰,也許會被摧毀得一分不剩呢。”

她並不在乎帝國存亡,僅僅是對這場鬧劇要怎樣收尾產生了興趣。

“那麽就請將軍做個見證者吧,像你這種人,在任何世界都能驕傲地活著,但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強者,也難免有些不理解的東西,我說得對麽?”司隱略一頷首,“就像塔茲米,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許更願意在和平的年代與你重逢,哪怕是名正言順地拒絕你呢?也好過以你死我活的方式存在著吧。”

這世界不是什麽都能用實力來衡量的,亦或者說,此時此刻,她們二人也失去了單獨對戰的意義。

被提起了塔茲米這一敏感處,艾斯黛絲本能地楞了片刻,隨即嗤笑:“那我姑且等待著在和平年代再摧毀你們賴以生存的尊嚴吧,而你,我會留到最後慢慢解決的。”

若是都死掉,或許那狩獵般的樂趣也將不覆存在了。

Night Raid始終都是她最優秀的獵物目標。

“也許不會再有那一天了呢,將軍。”司隱沒再講下去,只轉過身揚起手中沾血的包裹,遠遠甩向仍在對著皇帝大放厥詞的奧內斯特,“混賬家夥,看看這是誰!”

席拉的頭顱不偏不倚砸在大臣面前,後者詫異地後退一步,再擡頭時,見櫻吹雪的鋒刃已欺近身前:“你居然……啊——!!”

再沒有發聲的機會,他與其子的命運一樣,終是身首異處,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司隱一步一步前往至高帝具的方向,拉伯克也在那裏,交叉之尾的絲線凝結成銀色長槍,正做好了全力一擊的準備。聰明如他,顯然已經通過分析雙方交戰的過程,尋到了至高帝具的核心所在之處。

“要一起麽?”

她微笑點頭:“好。”

纖長手指覆上右眼,當再次放下時,數字已轉化成“五”——即最危險的一道輪回,人間道。

意識深處六道骸的聲音略顯低沈:“真的決定要使用麽,小隱?”

“放心,渡魂能幫我壓制它。”

“既然如此……”

黑色鬥氣從刀尖一路蔓延,神秘紋路霎時以輪回之眼為中心,布滿了她的半張臉。

迄今為止,無論穿越到何方,她想要守護的事物,總免不了經歷悲傷的結局,因此這次即使賭上一切,她也絕不允許自己失敗。

縱然得不到圓滿的答案,至少別讓靈魂的烙印銷匿無聲。

“拉伯,我們走!”

皇帝在內部操縱著至高帝具發動了隱藏技能,熱浪狂卷,光芒遮天蔽日,在撲面而來的那刻甚至帶了死亡的氣息。

Night Raid全體成員齊聲怒吼,南瓜炮臺隨著瑪茵精神力的驟然高漲形成光箭穿透了帝具下部,塔茲米三人死死牽制住帝具的鋼鐵雙翼,終是給司隱和拉伯克提供了得以進攻的空隙。

長槍和妖刀筆直刺入帝具核心,反噬力一瞬間襲來,即使有交叉之尾的結界防護,兩人仍禁不住被震得鮮血狂噴。

聖祭光華閃耀,司隱凜然擡頭,猛然借勢一躍而起,櫻吹雪帶起一道流星般的利芒,從上至下迎面縱斬。

“七宗召喚——嵐!”

四重加持,這一擊幾乎拼盡了她所擁有的全部力量,拉伯克挺身而出將她牢牢護在懷裏,兩個人自高空墜落,登時沒入一片飛揚的塵埃。

渡魂、聖祭、締空、離樂四枚晶石的光芒合成一束直沖雲霄,與此同時,從至高帝具的核心部位驀然爆發出耀目青輝,游龍般蜿蜒盤旋,直至徹底與其他晶石融在一起。

那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歸零。

輪回之眼恢覆如常,渾身均如撕裂一樣劇痛無比,指尖傳來某人熟悉的體溫,司隱閉著眼睛,聽得拉伯克在耳邊輕聲道:“成功了呢。”

Night Raid的使命完成了,而她的使命,也同樣結束了。

手指回攏,緊緊攥住了掌心那枚青色晶石。

“我說過,不再講後會有期了,拉伯。”

她若就此離去,大概再也不會相見,既然這樣,倒不如坦然接受永別的事實。

本是生命中一匆匆過客,奈何終未逃離深沈羈絆的結果。

“沒關系,只要你答應我,無論在哪裏都要好好活著。”拉伯克把頭靠在她肩膀,溫柔呢喃,“將來呢,我會在帝都開間租書店,等一個帶著妖刀的長發女孩來找我搭訕,那……即使是一場夢,我也認了。”

即使是這輩子也沒有可能的祈願,而他當初至少在無數迷茫的日夜,經歷了專屬她嫣然一笑的溫暖。

從來,從來不曾後悔過。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卷至此完結,就像你們所看到的,艾斯黛絲女王的性格似乎柔化了一些,而司隱妹子的結局依舊是各種不順……

提前聲明,第五卷作為終結一卷,有點特殊,至於到底哪裏特殊……恐怕你們要看到最後才能知道- -

PS:正因為第五卷特殊,所以是不被計入最後分支結局中的,剩下的四卷單元男主(Giotto,雲歸,拉伯克,再加上六道骸),最後我會挑兩個認真撰寫大結局以外的分支結局(相當於專屬番外),至於是哪兩個——請有興趣的親們在這一章下面留下言投票,我根據票數決定——沒人投票我到時候就根據個人心情了T.T

☆、島原

是夜,島原角屋。

夜晚的京都分外熱鬧,記憶中,極少見過如此流光異彩的燈火,與星月交相輝映,幾乎使整個天空亮如白晝。身份各異的行人彼此談笑著經過,不知名的香氣充盈著這條街道。

殊不知,在如此平靜的偽裝下,又會隱藏著多少只能被歸於暗處的故事。

換句話說,無論如何,都意味著新的開始。

司隱一襲黑色勁裝作男子打扮,抱著妖刀倚在角屋門口,夜風拂動她束起的長發,恰到好處遮掩了她眸底落寞的光影。

來到這裏多久了呢?橫豎是平淡得叫人忘記了具體時日。

自歸零晶石所存在的世界穿越之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被時空之鎖遣返,更不要說見到白蘭了。奇跡般的,直接落在了這一地方,彼時遇到自稱君菊和千姬的兩個女人,二者好心收留了她在島原暫作休養,這才算尋著了安身處。

於是傷勢痊愈後,為了表示感謝,她便隱瞞性別擔任起了這裏的護衛,專門整治那些醉酒鬧事的閑雜人等,結果一晃就是數月。

她心裏也清楚,當然不能一直這麽混下去,問題是若要為了最後一枚晶石而行動,甚至都不曉得要自哪裏找出頭緒。

等待吧,等待最合適的時機,她始終相信目前擁有的六枚晶石會給予自己指引。

正沈吟著,忽聽街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原來是個年輕女孩正被數名衣衫不整的地痞無賴所糾纏,路人見狀紛紛退避,無人敢上前幹涉。

果真到哪都難免有礙事的東西存在著。

眼看一行人推推搡搡已經到了面前,司隱略作遲疑,終是上前一步壓著嗓子沈聲道:“站住。”

“……臭小子少多管閑事。”其中某位無賴兇狠地瞥她一眼,“大爺們這是正當討債,膽敢搗亂就劈開你的腦袋!”

“就你們這德行,還是債主呢?”

女孩滿臉淚水,撲過來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扯住她的衣角:“不是的!是他們硬搶了我父親留下的店鋪,還要把我……請救救我吧!”

“胡扯什麽!快走!大爺們都要等不及了!”說完幾人當即準備將女孩強行拖走。

司隱面無表情把女孩扯到了自己身後:“不好意思,我本負責這塊地界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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