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7)

關燈
種原因,永遠都有破綻可循,從而被迫變成那些陰險貴族所利用的工具。

有的時候,真的僅僅是需要一筆錢而已,著實脆弱得不堪一擊。

可是當初他們是為什麽才聯合起來的呢,不就是為了要保護弱者,對抗這種不公正的命運嗎?

多麽令人寒心。

“聽上去是個好理由,只可惜,就算我不去計較那座被毀的莊園,你也該對那些死去的成員負責。”斯佩多的眼眸寂冷如夜,聲音裏不帶半點感□□彩,“查理,你在做出這個決定時,便要有受到懲罰的覺悟。”

納克爾在一旁深深嘆息。

查理把臉埋進雙臂之間,一遍又一遍講著對不起,語氣顫抖著,像是在絞刑架上等待宣判的犯人般惶恐。

司隱朝藍寶的方向望去一眼,轉而微微擡頭看著Giotto,沈默無語。

她能明白他此刻在掙紮著什麽,因為所有成員都在等著一個滿意的回答。

但讓他親口下令處決查理,那實在是件太殘忍的事情。

“Giotto。”

他應了一聲,看向她的眼神略顯茫然。

“交給我吧。”

“……什麽?”

她沒再給他反應的機會,上前一步飛速拔刀,幹脆利落紮進了查理的胸口。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查理斷氣時還瞪大眼睛保持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就這麽躺在地上,成了一具毫無溫度的屍體。

殺掉自己部下這種事,無疑會給首領的經歷帶來汙點,若能借她之手完成,又何必讓他白白趟一趟渾水。

司隱回頭,正視著Giotto一字一句道:“我不認為留著這樣的叛徒有何意義,但是請首領善待他的家人。”

笑容溫婉,卻是比每一次都更要意味深長。

作者有話要說: 每一只鬼畜的內在,都藏著一顆想保護最重要事物的心。

其實司隱是很渴望被愛的,只是在等待某個合適的時機,還有合適的人。

☆、故友

巡警隊伍殲滅一批,那邊必定會盡快派出另一批武裝力量,這是隊員們都心知肚明的道理。但慶幸的是,查理只供出了自衛團有限的幾位領導者,以及和阿方索·蒙緹有直系親屬關系從而非常惹眼的藍寶,其他普通成員還可以回家,暫避風頭。

而Giotto他們就只能群聚在一個山洞裏,聽著外邊呼嘯的風聲,思考著日後的去路。

藍寶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正半睡半醒地在角落裏躺著,他聽到腳步聲回過頭,見司隱正拿著水袋從外面走進來,動作輕緩地坐在了他旁邊。

“司……司隱姐。”

“嗯,醒了啊?”她打量著他蒼白的臉色,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低聲道,“喝口水,然後再睡一會兒吧?”

藍寶似是想起身,卻驀然牽動了傷口,悶哼著重新躺了回去,蹙眉問著:“查理呢?”

“死了。”

“唔……”他稍微安下心來,但立刻就想起了另外的事情,鮮亮的綠眸瞬間就暗了光影,“可是他認得我,我……是不是不能回家了?”

司隱沈默著沒有回答。

藍寶並不笨,從前者表情裏就得出了答案,他無言半晌,怔怔看向她身後的石壁,眼神茫然失措。

“父親不會原諒我的。”

阿方索是個老頑固,他定然將兒子的做法視作極其丟臉的行為,得知真相後絕對會與其劃清界限以保護自己的地位和財產,這是所有人都能預想到的結果。

他才十六歲而已,本該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卻因為親近和幫助他們這些人,失去了應得的一切東西。

只是一個不曾體會過任何苦難的單純孩子而已,於他而言,這太殘酷了。

司隱側身過去,半攬住他瘦弱的肩膀輕輕拍著,算是安撫:“別怕,跟著Giotto,他會保護好你的。”

“那你呢?”

“我?”她想了想,溫聲回應,“如果你願意,將來也可以站在我身後——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今天的傷害。”

藍寶最相信她,聞言終於有了笑意,連聲音聽上去都有了底氣:“吶,司隱姐你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本大爺也能學好本事保護你的。”

“哦,真的?”

“真的!”他仿佛害怕被她輕視,刻意加重語氣重覆了一遍,“本大爺說到做到,總有一天能成為像Giotto大哥和G先生那樣的男人!”

司隱輕聲笑了起來:“行,那我就等著,不過現在你得先休息,把傷養好了再說其他的。”

藍寶順從地闔上眼睛,不多時,在她臂彎間沈沈睡去,呼吸平穩,想來是做了個安詳的好夢。

司隱又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直到確信他是真的睡著了,這才小心翼翼起身,活動著發麻的左手臂向洞外行去。

……沒想到Giotto就站在那裏,無聲無息註視著這邊的方向。

“嗯?有事麽?”

“沒什麽啊,只是碰巧看到你和藍寶講話罷了。”他暖意融融地笑著,“真難想象,司隱會有那麽溫柔的時刻呢,大概是你拔刀的樣子給人印象太深了吧。”

她無奈地瞥他一眼:“其實我對每個人都很客氣。”

“喏,除了對我。”

“誰讓你最不省心。”

“不要這麽無情啊司隱,我也很努力的。”Giotto故作委屈地抱怨著,配上那馴鹿一樣無辜的眼神,看上去居然和真事似的,“念在我還為你準備聖誕禮物的份上,多少寬容一點吧。”

司隱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便見他將手自懷中探去,把一個精致的小禮盒伸到自己面前。

裏面赫然躺著一枚造型新奇的發卡,兩只蝴蝶簇擁著櫻花一朵,銀色為底輔以金紫點綴,栩栩如生。

“據說這種材料叫作秘銀,能保持長久不致褪色,司隱會喜歡的,對吧?”

司隱接過盒子,靜默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擡眸看他:“你當時執意要跑回去取東西,就是為了這個發卡?”

“……誒?”

“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Giotto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喔!”話音未落小腿就被用力踹了一下。

“這是對你不要命行為的懲罰。”

“沒關系啦,不要生氣,我保證不再有下一次好不好?”

司隱輕哼,卻也沒再說什麽,只用發卡將長發盡數別在了腦後,有一綹垂落在耳邊,發尾微鬈,襯著她瑩白的皮膚,竟恍然憑添了幾分嫵媚氣質。

“多謝。”

Giotto連連擺手,斟酌半天言辭,終是很認真地回答:“是我應該感謝你。”

她若有所思地揚眉,等著他繼續解釋下去。

“是要……感謝你替我刺了那一刀。”

刺向查理的那一刀,他知道,換作自己,絕不可能毫不猶豫。

她本可以不那樣做,然而依然選擇為他再背一條人命。

“不是什麽大事,你日夜都記著,反倒令我很別扭。”司隱靠在石壁上,唇角輕勾似笑非笑,“在你成為真正雷厲風行的首領之前,我的刀恐怕還得接連出鞘。”

是雷厲風行,而非心狠手辣,她不認為他有朝一日終能變成心狠手辣的BOSS,若是那樣,他也就不是Giotto了。

“事實上,我一直很好奇。”Giotto低聲道,“司隱,你這究竟是一把什麽刀?”

這是他心中長時間懸而未決的問題。

她很自然答道:“受詛咒的妖刀啊,用你們的話來講,該算是……被女巫施法的黑色兵器。”

“……”

“怎麽?我可沒騙你,所以才沒人能夠操縱它。”

“那你是怎麽控制的?”

“我麽?我也不曉得,但是當初為了被它承認,我也的確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是真的,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日子是她一生之中都難以褪去的噩夢,那種疼痛入骨的感覺,能忘記才是奇跡。

Giotto在她平靜的眉眼間讀出了些許對往事的不堪回憶,他遲疑片刻,像兄長一樣,溫和地把雙手按在她肩膀。

“我懂,不過那也無所謂啊,至少你現在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

強大到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其他重要的人。

司隱低低笑道:“或許要以永遠不能站在陽光下作為條件呢,就如這把刀,生來就該歸於黑暗。”

“可是你也說過啊,光明和黑暗是並存的。”

“你竟然承認了這種理念麽?真令人意外。”

“司隱總是這麽直率,但……”Giotto微微瞇起眼睛,眸底光芒明亮澄凈,不染塵埃,“我知道,你是對的。”

他堅持著自己的信仰,卻也無法否認她所陳述的事實,盡管彼此之間不能達成共識,卻不妨礙信任與默契的產生。

不過還沒等司隱回答,洞外就傳來了G那標志性的粗獷嗓音。

“餵,你們倆打算唧唧歪歪到什麽時候?Giotto,我勸你最好趕緊出來,否則有人要發飆了。”

“別鬧了G,難道還會有什麽比目前情況更糟糕的嗎?”

……而下一秒Giotto就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言論有多麽可笑了。

因為他看見了和G一同前來的朝利雨月。

當然,朝利雨月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後面還跟著阿諾德。

玉樹臨風的青年著黑衣留淺金短發,一雙淡藍眼眸清冷無波,就那麽平靜地正視著Giotto,漠然開口。

“若被別人得知,我有你這麽個蠢而無能的朋友,真是會丟盡面子的。”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留情面啊……”

“根本沒必要給你這家夥留情面。”

身為國家情報部首席,他放下手頭工作不辭路遠趕來西西裏,就為了遵守曾經和Giotto的約定,結果現在竟發現對方的自衛團非但未起規模,甚至還被人掃蕩了根據地,狼狽至此,說不惱火才是假的。

朝利雨月在旁無奈笑道:“阿諾德,現在不是責備的時候吧?畢竟憑借Giotto他們的力量,要在短期內發展壯大也不容易,吃點苦頭是難免的。”

“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吶,就目前而言,打起精神重整旗鼓最重要吧?”

Giotto悍不畏死走上前去,緊緊握住了阿諾德的雙手,言辭懇切:“阿諾德,我絲毫不懷疑你的能力,既然你已經來了,那麽就說明有十足的把握對吧?放心,這步棋如果走對了,你的終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眾人:“……”他們的BOSS總有特殊的作死能力。

阿諾德黑著臉從他掌心把手抽出來,從懷裏取出一對鋥亮的手銬在指間轉著,面色不善:“比起那種莫須有的事情,我更傾向於直接解決你,然後找個新首領接管自衛團。”

“餵餵,你這混蛋可別亂來啊!”G對某情報部長向來有點意見,聞言立刻謹慎拔槍,順便把Giotto扯回了自己身邊,“自衛團只能有一個首領,並且必須是Giotto!”

“不要緊張啊G,阿諾德就是說說而已,他不會忍心對Giotto下手的。”朝裏雨月輕描淡寫安撫著同伴的情緒,隨即又將註意力轉到了另一方面,“……咦?G,那位就是你提過的日本姑娘麽?”

果然,司隱正抱臂倚在不遠處看戲,見大家驀然都把目光轉向自己,略一頷首算作打招呼。

“初次見面,我叫綾瀨司隱。”

☆、新生

朝利雨月是個很友善的年輕人,看上去和Giotto一樣好脾氣,他顯然對司隱很感興趣,一整天都同她待在一處。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碰到同一國度的朋友,真是幸運呢。”

“我也是偶然才來這裏的,原來Giotto先前說得沒錯,他的確有個來自日本的好朋友。”

“Giotto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否則也不會所有人都願意幫助他——司隱也是與他並肩作戰過的,應該很清楚他的為人不是麽?”

司隱頓了頓,莞爾一笑:“除了太過仁慈之外,其實他任何方面都無可挑剔。”

雨月很認真地點頭表示同意,隨即話鋒一轉又道:“其實這也正是他獨特的人格魅力啊,畢竟不是一切領導者都必須用暴力來進行統治。”

這套說法還真是與Giotto所慣守的原則如出一轍。

她發覺目前的主要成員裏一共分為三大派系,第一是Giotto、納克爾、雨月構成的維和派,第二是她、斯佩多、阿諾德這樣的主戰派,第三包括為了Giotto時常妥協的G先生以及本來沒主意但是無條件支持他的藍寶同學。

“所以Giotto身邊才需要像阿諾德一樣雷厲風行的人。”

“這你可就說對了,憑實力,我們幾個人沒有誰能敵得過阿諾德。”雨月笑瞇瞇道,“這一次阿諾德既然肯來,就說明必定會幫忙幫到底,他看起來是有些不近人情,事實上卻很講義氣。”

“雨月先生對阿諾德先生的評價很高呢。”司隱略一垂眸,目光掠過他腰間兵器,不禁怔然,“唔,先生這把劍……”

雨月沒料到她會突然變換話題,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我的劍怎麽了嗎?”

她伸手撫過劍鞘上的花紋,只覺溫度冰涼,若有所思:“這把劍應該新鑄不久,恐怕不是先生慣用之劍吧?”

“誒?你是如何得知的?”

司隱道:“手感不同,金屬光澤程度也不同,我看得出來。”

“好眼力,這的確是我請人打造的新劍。”

“我原以為劍士都該有一把多年從不離身的舊劍,難不成雨月先生喜歡隨時更換?”

雨月爽朗地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啊,實不相瞞,在日本生活安定,我已然許久不曾用劍了。”

“嗯?”

他坦然回應:“比起劍術,我更熱愛音樂,在三年前,我當掉了一把劍去換那支相中的長笛,時至今日,又用笛子換回了一把新劍。”

司隱倒沒料到,這個男人居然還是個文藝青年。

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大多心境平和,從而能將劍術修煉至最高境界,此人若就是彭格列家族將來的雨之守護者,確實再合適不過。

“先生會覺得很可惜吧。”

“笛子賣掉了可以再買,朋友卻只有一個啊。”雨月笑得幹凈純粹,“我答應過Giotto,無論何時,只要他需要我,我必定會不遠萬裏趕來支援——那可不能食言啊。”

司隱彎起眉眼,神色溫暖和煦:“有你們這樣的朋友陪伴兩側,是Giotto的福氣。”

“對我們很多人來講,能結識Giotto,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跡。”雨月那雙溫和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看,目光認真專註,他沈吟半晌,試探著開口道,“請恕我唐突,司隱,你和Giotto也交往一段時間了吧?準備什麽時候確定關系呢?”

“……先生,你在說什麽?”

“你很關心Giotto對吧?從Giotto看你的眼神裏,我感覺他也喜歡你,這麽明顯的事,何必多作解釋呢?”

“不,我沒有打算解釋。”

雨月笑著點頭:“對啊,就這麽爽快承認才像樣嘛!”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正經談著話,就突然發展到了現在這尷尬怪異的話題?

所幸,有人及時替她解圍了,並且,是這個話題的另一個主人公。

“吶,雨月,不要亂講哦,司隱會生氣的。”Giotto倚在洞口晴空萬裏地笑著,夕陽餘暉給他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淺淡金色,看起來像是突降凡世的神明般不食人間煙火,“我和司隱是摯友,僅此而已。”

司隱淡然道:“請別胡亂使用‘摯友’這種詞匯,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

“唉,司隱總是這麽不給我留情面呢。”

“因為你蠢。”

“我哪裏蠢了?”

“哪裏都很蠢。”……

雨月覺得在這種場合下,自己的存在似乎有點多餘,於是隨便找個借口溜出洞外,找納克爾談人生談理想去了。

他才不相信司隱和Giotto僅僅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縱然他沒有真正談過戀愛,也懂得那種顯而易見的情緒是為了誰而主觀產生的,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

但G說得沒錯,又聰明又有戰鬥力的女孩最不好擺平,Giotto若想搞定司隱,或許比發展自衛團還要困難十倍。

——————————————————

斯佩多已經失蹤將近二十個小時了,起初司隱還以為他是出去打探消息,後來才發覺不太對勁,這麽久都不返回聚集地,很有可能是暴露了。

要知道,他現在可不是身份尊貴的伯爵大人了,整個上流社會都了解了他所做的事,必定會把他視為恥辱和異類,這樣貿然現身,著實太冒險。

“戴蒙不會傻到自投羅網吧?”

“我也相信他不會,但還是不放心。”Giotto抱臂站在樹下,垂著眼眸憂心忡忡,“眼看著都深夜了還不見人影,萬一出了危險可怎麽辦!”

司隱秀眉微顰:“究竟是什麽事,讓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戴蒙說了,這事誰也幫不了他,他要給心愛的人一個交代。”

這麽一來,答案就瞬間清晰了。

斯佩多是要去找埃琳娜,他和埃琳娜原本是感情極好的戀人,恐怕都準備訂婚了,結果如今出了意外,埃琳娜肯定是不能再見她了——他若還想最後一搏,就必須主動前往做個了斷,要麽私奔逃離,要麽和平分手。

……後一情形應該是不可能的,所以只看這對苦命鴛鴦能不能順利私奔了。

誰知尚未等二人理出下一步的計劃,就聽見納克爾遠遠喊了一聲:“Giotto!快看是誰回來了!”

果然,他倆剛一擡頭,就見斯佩多正飛速朝這裏奔來,而他還緊緊攥著某位金發美人的小手。

Giotto立刻滿血覆活,在原地蹦跶著高聲喚道:“真高興看你們平安歸來,我的夥伴!”

司隱也覺松了一口氣,正欲擡手打個招呼,卻忽然見埃琳娜提著裙子迎面撲來,抱著自己哭得梨花帶雨。

雖然隱約感覺她選擇擁抱的對象有些不太合適,但鑒於人家現在情緒略不穩定,而自己又是唯一的女眷,最好不要計較那麽多了吧。

她溫和地單手拍了拍對方後背,低聲安慰著,不得不承認,那畫面看起來很和諧。

直到埃琳娜緩和了情緒,這才抽噎著松開了箍住她的手,一雙藍眸水光瑩瑩我見猶憐:“抱歉司隱,我失禮了。”

“不不,沒那種事。”司隱轉頭朝斯佩多投去一瞥,目光疑惑,“戴蒙,到底怎麽了?”

斯佩多無奈嘆息:“因為我們從公爵府出來了。”

“……那難道不是好事麽?”雨月顯得很納悶,“現在也沒見追兵跟過來,你們倆應該安全了啊。”

“我們之所以能成功逃出來,全靠卡洛尼亞公爵。”

“啊?”

埃琳娜輕聲回答:“父親清楚戴蒙的身份,也知曉了一切真相,他問我日後怎樣打算,我說,想和同伴們並肩戰鬥。”

須知一個皇女會如實講出這種大膽的言辭,無疑是對貴族們傳統的思想發起猛烈沖擊,不曉得公爵聽後作何感想。

“那後來呢?”

“後來……”埃琳娜擡眸,眼神有種近乎哀傷的溫柔,“父親告訴我,要走就走得遠一些,去做真正喜歡的事情,他會單方面以不顧貴族體面的理由,宣布和我斷絕父女關系。”

眾人臉色均有些凝重,一時無言。

想必卡洛尼亞公爵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內心也是非常煎熬痛苦的,要將最疼愛的孩子親手推開,只為給予她更廣闊的天空,那該是如何深沈的愛——只有這樣偉大的父親,才會教育出如埃琳娜一樣足夠優秀的女兒,他無法掙脫被上流社會強制套上的枷鎖,卻甘願放後代去闖出一片新的天空。

司隱低聲道:“你有一個好父親,所以……請帶著他的希望繼續前行吧。”

雨月從她語氣中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司隱,莫非你的父親也曾做過同樣的決定嗎?”

“我的父親?”司隱怔然片刻,自嘲地笑了,“我沒那麽好的運氣,七歲那年就被他拋棄了,他唯一留給我的,就是如今這副刀槍不入的心腸。”

雨月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卻又不知怎麽彌補才好,懊惱垂眸道:“抱歉……”

“都是往事,不必介懷。”她很快就恢覆了平靜,意味深長地瞥向斯佩多,“戴蒙,在這時候你不準備講點什麽以表心跡嗎?我們都可以為你作證。”

斯佩多走過來,動作溫柔地牽起埃琳娜的手,目光專註,深情款款。

“我向你承諾,從今以後將為你遮風擋雨,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會陪你完成所有未盡的事業,開創屬於我們所憧憬的世界——埃琳娜,相信我。”

果然,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埃琳娜眸中猶帶淚光,卻終是點點頭微笑起來,那是獲得自由後幸福而欣慰的笑容,足以溫暖靈魂。

幾位旁觀者均識趣地各自散去,不願打擾這對情侶獨處的美好時光,司隱正要離開,卻看到Giotto正站在身後,朝她明朗一笑。

“走吧司隱,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阿諾德定能帶來我們期待的好消息。”

“好。”

他很自然地摟住她肩膀,掌心透過衣料散發著熟悉的暖度,莫名讓人心安。

也許,那就是靠近陽光的感覺,擁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外援

的確如Giotto所言,等阿諾德再次回來,便已帶回了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以及某位新的夥伴。

那個年輕人有一頭火焰般朝氣蓬勃的短發,膚色微黑,雙眸如紅寶石一樣澄澈明亮,具備西西裏人特有的豪爽和野性,然而出乎意料,他一見到Giotto就興奮地高喊起來。

“噢!Giotto是你!”

緊接著Giotto也驚喜交加地回應:“G,快看!是科劄特!”

G快步迎上前去,三個人親切友好地抱在一起,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那樣,絮絮叨叨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司隱抱著櫻吹雪站在旁邊,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阿諾德:“先生,能解釋一下麽?”

“看這樣子,應該也屬於故人範疇吧。”他淡然回答,“科劄特·西蒙是巴勒莫地區自衛團的團長,這次是專程帶人回來幫忙的。”

“先生還真是人脈廣布。”

“我無非是順水推舟,真正人脈廣布的是誰,你該很了解。”

司隱輕聲笑了起來:“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麽做呢?”

阿諾德的答案幹脆利落:“既然無法在暗處實施行動,索性直接名正言順地成立組織,待實力足夠,便可聯合所有貧苦民眾,共成大事。”

讓自衛團走到西西裏社會的聚光燈下,成為歷史舞臺的主角,高舉自由與正義的旗幟,將一切不公正的陳舊教條踩在腳下。

她認同地點頭:“這樣不錯,仁慈和野蠻應該並存,有時候打破常規也是必要的。”

“你是Giotto的人,想法居然和他相去甚遠。”

司隱對“Giotto的人”這一形容有點敏感,秀眉微揚正要反駁,卻見科劄特笑瞇瞇望向這邊,熱情高漲地打招呼:“嘿!那位美麗的小姐,請問你就是Giotto的未婚妻嗎?”

“……”

埃琳娜從山洞裏走出,剛好聽到這句話,以手掩唇格格嬌笑:“雖然關系尚不明朗,但共同戰鬥的友誼會如星火般迅速發展,那不是太遙遠的事情。”

“哈哈,我也這麽認為,畢竟總得有人來開啟Giotto純潔的處子之心啊!”

Giotto清秀的娃娃臉瞬間泛起可疑紅暈:“不要開我玩笑了,科劄特,好久不見你還是沒變過啊。”

“因為一看到你,舊時情感就萌發了啊。”……

司隱默不作聲地轉過身,頓時再沒理睬的興趣,自顧自進去給藍寶送水了。

不知為何,有那麽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竟沒有與Giotto對視的勇氣,盡管她很清楚,彼時他也同樣在看著她。

————————————————

阿諾德的效率堪稱神速,他派出了自己的直系部隊,喬裝打扮潛入城鎮分頭執行任務,根據信息網所提供的貴族名單,在最短時間內控制並封鎖了他們的各處經濟來源;數天後,臭名昭著的保羅警長經人發現已慘死在警署之中,當胸一刀生生貫穿,額頭上還被貼了“這便是貴族走狗的下場”的醒目字條。

上流社會一時人心惶惶,科劄特及其部下則開始在民眾中間廣泛傳播自由理念和反抗精神,並配合Giotto的成員,加大打擊當地犯罪團夥的力度,努力吸納更多新生力量,擴充組織。

同月,自衛團分批回返斯佩多莊園,著手進行修葺重建,具體經濟支持來源於埃琳娜從公爵府帶出的資金,以及藍寶的父親阿方索——那只鐵公雞在前不久已經明確收到了關於生命安全的警告,當他發現有人在深更半夜可以潛入莊園在自己房間刻字時,嚇得第二天就卷鋪蓋滾回老家了,留下一筆不菲財產,由其獨子接收。

大廳終於恢覆原樣,於是彭格列的主要成員們在此進行了正式意義上的首次會議。

……雖然也算不得很正式。

“藍寶,采訪一下,你繼承了阿方索·蒙緹的家業後,有何感想?”

藍寶趴在桌面上,聞言懶懶地瞪了一眼Giotto:“不要調侃本大爺,須知現在自衛團百分之七十的供給都姓蒙緹呢——本大爺還要攢下一部分,將來給司隱姐作聘禮。”

“……”Giotto登時沒控制住,一口咖啡全都噴在了旁邊阿諾德的臉上,而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然遲了,“……對不起阿諾德!我只是想反駁藍寶的話而已!請看在這麽多年的情份上原諒我!”

司隱迅速按住阿諾德的手臂,避免某位情報部首席直接把手銬丟向Giotto的腦袋:“先生,他今早可能沒有好好吃藥,請您不要太動肝火,對身體不好。”

阿諾德回頭漠然一瞥,顯然並不覺得這個冷笑話很幽默。

“Nfufufu~~沒想到司隱也會開玩笑啊。”斯佩多將埃琳娜柔軟的金色長發在指間纏繞著,毫不掩飾臉上促狹的笑容,“不過司隱啊,你這行為好像暗戀阿諾德誒——還不準備放開手嗎?”

話音未落,阿諾德的手銬在半空中轉變方向,筆直朝他飛去。

司隱微笑點頭:“先生的決策真是英明。”

“過獎。”

Giotto本來還在囧囧有神地傻笑觀戰,後在G威脅性質的目光中總算意識到了要說正事,連忙重重咳了一聲,嚴肅示意:“同伴們,現在我們開會。”

納克爾道:“我能提供給大家的都是好消息,保羅警長已被司隱解決掉,巡警隊那邊短期內是不會有大動靜了,教堂方面迫於壓力也恢覆了我的神父一職,自衛團的成員數量正飛快增加著,相信照這樣的勢頭下去,那些貴族們遲早要被迫承認我們的存在——這次阿諾德和科劄特真是究極地幹得好啊!”

“不不,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科劄特謙虛擺手,很誠懇道,“其實我也沒想到,相隔這麽多年,Giotto居然還保持著當初那份執著信仰,我們依舊存有默契,還能沿著共同的道路前行,這是值得慶幸的。”

Giotto溫聲笑著:“科劄特,我向你保證,我們會一直並肩走下去的。”

“我也相信。”

為了尚未實現的夢想,為了並不遙遠的前路。

阿諾德放下手中書本,藍眸沈定冷靜,未起波瀾:“情勢的確是明朗了些,但尚不至於盲目樂觀,畢竟自衛團的敵人除了上流貴族,還有其他勢力。”

“你是指……隱在暗處的黑手黨家族?”司隱若有所思,“那些人可全是豺狼猛獸,真要沖突起來,確實難以對付。”

可以這麽講,自衛團如今被夾在貴族力量和黑手黨力量之間的位置,對雙方均有威脅,一旦自衛團的存在嚴重幹擾了某些黑色組織的利益,恐怕他們就要出手了。

那絕對是全然不同的危險體驗。

——————————————————

是夜,風過窗欞。

頭頂吊燈灑落一地柔和光澤,司隱坐在松軟的羊絨毯上,正慢慢翻看著從阿諾德那裏借來的歷史雜談。

在外風餐露宿許久,這來之不易的溫暖和安逸實在難得。

敲門聲突兀響起。

她略一擡頭,很自然回道:“進來吧Giotto,沒鎖。”

房門被推開,出現在外面的果真是一臉訝然的Giotto同學,而他手裏還端著一杯久違的牛奶。

“司隱怎麽知道是我啊?”

“因為只有你喜歡有節奏的敲門。”她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