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一天都沒有出門。太陽西沈的時候，周茅看了看自己的懷表，雖然一天都沒劇烈活動，但他身上該疼的地方依然很疼。這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便收拾東西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周茅終於成功趕上電車，準時來到警署。一進門，威廉警探便迎了上來。

“怎麽樣？”他盯著周茅，問道：“昨天那家夥有什麽行動麽？”

“沒有。”威廉警探咄咄逼人的視線讓周茅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白天都在家裏睡覺，沒有出門。”

“晚上呢？”

“晚上我下班回家了。沒有繼續監視他。”

“你啊…………”威廉警探長嘆一聲，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周茅。“你怎麽能這樣沒有常識？吸血鬼不喜歡陽光，他們從來都是晚上活動的。你這不是白監視了嗎？”

周茅低下頭，裝作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內心嘟囔：“晚上監視就是加班了。我又沒有加班費。”

威廉警探嘮叨地訓斥了周茅一陣子。這時，門上的鈴鐺叮叮當當地響了，布朗探長推門走了進來。

“好了好了，老威廉。”布朗探長笑瞇瞇地拍了拍威廉警探的肩膀：“不要在早上就發火。”

他轉身看向周茅：“湯姆，你的報告寫完了嗎？”

“寫完了。”周茅從公文包裏拿出報告，交給了布朗探長。

布朗探長粗略地翻閱了一下，似乎還比較滿意。他將報告還給周茅，說：“我們昨天到市長家進行調查，發現了一些新線索。需要你補充到報告裏”

他拿出資料夾打開，指著一張明顯是被撕碎後粘好的字條：“我們在他家的垃圾桶裏，發現了這樣一張字條。”

周茅湊前，看到字條上用藍色油墨打印著一行字：晚上9點，到郊外麥田廣場來。我知道是你殺了格雷。

“和留在死者身旁的詩一樣，都是用藍色墨水打印的……”周茅喃喃道，“會不會是一個人……”

布朗探長點頭：“我們和你想得一樣。現在正準備排查用過藍色油墨打字機的人。這可是一項大工作。”

周茅註視著字條，指著上面的人名問：“這個格雷是？”

“應該指的是是格雷一家。”布朗探長說：“格雷家世代經營葡萄酒，曾經擁有這個鎮上上百畝的土地，全部用來種植葡萄。但十年前，這個家族僅剩的三口人——老格雷和他的一兒一女——突然失蹤了。他們並沒有別的親戚，所以他們所擁有的田地和財產便直接歸市政府所有。現在的煉鋼廠，便是建在曾經的葡萄田上。”

“這張字條，”布朗探長用指尖點了點它，“給我們帶來了一些曙光。我們現在至少有方向了。今天威廉和我打算先去拜訪一下市長的鄰居，試試看能不能發現他和格雷之間的關系。”

“那我……”周茅好奇自己接下來的工作。他感到這個案子逐漸有了眉目，不禁有些開心，也想參與到調查中。

“你留在辦公室繼續寫報告。”布朗探長說，同時將厚厚的一沓紙交給周茅：“這是我們昨天的調查記錄，你先讀完它們，然後好好組織語言，把它們寫到報告裏。”

周茅有些喪氣，只得悻悻地接過記錄。他將報告和記錄放到自己桌子上時，布朗探長和威廉警官已經穿好外衣準備出門了。

“對了，”臨行前布朗探長想起了什麽，對周茅說：“你寫完報告後，繼續去保羅家監視他。畢竟他現在還在我們的嫌疑名單上。”

周茅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又不能拒絕，只得應了下來。

他長嘆一聲，撲通一下坐到了自己的凳子上。

周茅坐得有點猛，屁股又疼了起來。他咧了咧嘴，揉了揉腰，整理了一下活頁紙，認命地寫起了報告。

在快下班的時候，周茅終於把把布朗探長給的那一大沓紙上的內容整理到了報告上。他揮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離開警署，往保羅家的方向走去。

時間還不太晚，雖然是陰天，但氣溫還算怡人。周茅慢慢走到保羅家附近。他不知道這個時間保羅是在家睡覺還是已經出門，但由於他實在不想上樓查看，便和昨天一樣，在同一家咖啡館找了個位置坐下，隨意拿一本書，心不在焉地開始了自己的監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煉鋼廠的工人下了班，三三兩兩地回到家中。有些人也走進了咖啡店，買一杯最便宜的飲料靠著街道的墻壁聊天。

周茅百無聊賴地看著街道上的行人，這時，他註意到有一個金發、穿著長袍的青年男子走進了保羅的家門。

是保羅的朋友嗎？周茅心中有些疑惑。他憑直覺想當然地認為保羅是那種獨來獨往的吸血鬼，一個人神秘地居住在這個城市裏。

但其實有朋友和自己的社交圈才算比較正常的生活吧。周茅想。

不知道這個青年和保羅關系怎樣，是密友，還是普通朋友，或者只是到保羅家裏收房租的房東？

就在周茅胡思亂想的時候，青年已經從保羅家出來了。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向四周張望。似乎註意到周茅暗中觀察的視線，青年的嘴角輕輕動了一下，徑直向周茅坐的位置走來。

周茅心中一驚，裝作四下看風景的樣子，舉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青年走到周茅的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你好。”青年朝周茅微微一笑。他有一雙又大又圓的黑色眼睛，五官周正，看起來很好接近。

“你好。”周茅禮貌地回應道。

青年聽見周茅答覆，向前傾了傾身子，他保持著微笑，低聲說：“你在這裏，是在等保羅嗎？”

周茅舉著咖啡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咖啡的表面泛起漣漪。他警惕地看著青年。

“他發現我在這了？”周茅問。

“別誤會。”青年將背部靠回椅子上，悠閑地說：“他什麽都沒和我說。我自己發現的。”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和保羅接觸過的人，身上都會沾上他的味道。”

他看著周茅，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尤其與他發生過關系的人，他們身上都有濃濃的氣味，那是保羅特有的，吸血鬼的味道。”

周茅的臉刷的紅了。

“我……我怎麽什麽都沒聞到。”他結結巴巴地說。

“你當然聞不到了。人類是聞不到的。”青年說，“但我不一樣。”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而鋒利的牙齒：“因為我是狼人。”

周茅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狼人。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狼人站了起來，彎下腰註視著周茅。他的臉與周茅只有幾厘米的距離。“那個吸血鬼竟然會在你身上投下這麽重的氣味。”

他伸出手，輕輕捏住周茅的下巴：“你雖然長得還行，但給人的感覺平平無奇。你是不是有什麽隱藏的魅力，能夠吸引那個濫情又冷漠的男人？”

“夠了。”周茅將狼人的手甩開，也站了起來。他臉上雖然帶著一些羞澀的紅暈，但還是語氣強硬地說：“你從剛開始就一直在我面前自以為是地隨意評論我和魯梭先生。我認為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如果你想正常對話的話，我很歡迎；如果你一直要以這種方式交流，那麽請你離開。”

狼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他瞇起眼睛打量了周茅一會，然後輕輕鞠了一躬。

“我很抱歉。”狼人的臉上仍帶著他一貫的笑容：“我並非有意冒犯，僅僅是對你個人感到好奇而已。既然今天的對話令你感到不快，那我們擇日再聊好了。”

說罷，狼人離開了座位，他朝周茅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後，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周茅坐著發了一會呆。他伸出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

“旁白，”周茅問：“我身上有什麽味道嗎？”

“我不知道。”旁白答，“我又聞不到。那個狼人不是說除了他別人都聞不到嗎？”

“我怕他騙我。”周茅有些擔心：“如果別人能聞到的話。我和保羅上個床，豈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你想多了。”旁白冷漠地說。

周茅撇了一下嘴，準備重新拿起書監視保羅家門口。這時天已經黑了，書上的字開始看不太清楚。正在周茅猶豫是否要坐到咖啡店室內時，他看到保羅從家裏走了出來。

周茅默默地將書收到公文包裏，悄悄地跟了上去。

保羅拐進了小巷裏，沿著墻根快步走著。周茅在保羅身後保持著一定距離。他跟著保羅左拐右拐，卻感到有些奇怪。

這周圍的街道怎麽越來越熟悉了？周茅心生疑惑。

就在這時，保羅突然停下了，周茅差點沒反應過來。他趕緊側身閃到一戶人家的門檻旁，盯著保羅的背影。

保羅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朝一個挎著一籃幹花的女孩走去。他叫住了女孩，禮貌地對她將著話，似乎在詢問道路。

女孩看到保羅，臉上立刻泛起了紅暈。她為保羅指了路之後，保羅並不離開，而是繼續與女孩搭訕。

周茅輕輕嘆了一口氣。估計保羅又在找他的食物了。他摸了摸後頸還未愈合的傷口，心中一陣別扭，只想扔下保羅和女孩自己溜走。

但這是不行的。在保羅吸自己血的時候，周茅感到渾身無力，像被下了春||藥一樣，不由自主地就和保□□起了那種事。他懷疑保羅吸血可能會有一些其他的效果。

自己是個男的，做了也就做了；但要是女孩子，在無意識中與別人發生性|關|系，在這個年代背景下，豈不是一生都被毀了？

想到這裏，周茅咬了咬牙。他下定決心，走到保羅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魯梭先生，”周茅說，試圖裝出一種偶遇的驚訝感：“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

保羅回過頭，看到是周茅後，他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轉身對女孩說：“我的朋友來了。我想他能帶我到我要去的地方。就不用煩勞你幫我帶路了。真的十分感謝你。”

女孩看了看二人，點點頭，便挎著花籃離開了。

保羅註視著女孩背影消失後，轉過身，面對著周茅。他擺出一副輕浮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你又把我的食物放走了。”

他盯著周茅，露出一個暧昧的微笑：“是覺得前天晚上做得還不夠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作者沒話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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