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那個影子抽搐著，我才看清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一個人形，在地上拼命掙紮，看得出來十分痛苦，嘴裏面也支支吾吾，聽起來像是討饒。阿花的眸子緊了一下，厲聲道：“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紅色的霧氣顏色加重了幾分，那鬼影掙紮的更加厲害，終於清晰地說出：“說，我說，我什麽都說。”阿花的神色放松下來，那只鬼好像也得到了赦免，側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等他緩過來之後，迫於阿花的威力，只得老老實實交代了一切：“其實我沒有辦法投胎，因為我是意外身亡的，就在我三十六歲那年，車禍死，那時候我女兒才五歲半，我放心不下，因此一直徘徊人間，因為心裏的執念太重，因而無法投胎，只能成為一只孤魂野鬼，終年游蕩，我很痛苦，所以我想勤加修煉，如果能夠修成人身，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我第一次殺人大概是十年前，其實那個時候膽子還很小，不是我故意殺人的，而是在醫院裏，那個人本來就要死了，我只不過是趁著他要死的時候，吸幹了他的精氣。我沒有傷害他一分一毫，那個時候，我還不吃心臟。”

“那你後來為什麽會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呢？”阿花問。

那只小鬼接著回答說：“因為我前幾年殺人的時候，誤殺了一個地位比較顯赫的人，那家人堅持認為是意外死亡，懷疑撞鬼，於是請了道士，那個道士也真的是有兩下子，很快就把我抓住了，不過若是放在現在，恐怕就沒有當時那麽容易了。”

“然後呢？”我問，“難道是那個道士教給你的這個方法？”

那只鬼點點頭：“是的，我跟他說了我的情況，那個道士很同情我，不過在你們看來，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那個道士也是壞透了，沒錯，他當時是跟我做了一個交易，他教會我的這個辦法，道行會比以前增長的速度加快五倍，但是我必須分給他一些精氣，我答應了。”

“然後你就開始了這種殘忍殺戮的辦法？”

那只鬼點點頭。

阿花說：“既然這樣，我便饒你這一次，不許再有下次，你若是不願意中日游蕩，便去酆都鬼市，抱上我的名字，自然會有人給你一個好去處，只不過日後若是我再發現你殺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啦。”

小鬼連連點頭：“謝謝鬼王大人，謝謝鬼王大人，我向您保證，堅決不會再殺人了。”

說著一轉身，沒入午後陽光的陰影裏面，不見了。

阿花轉身拍拍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搞定！怎麽樣，我還不賴吧？”

我說：“看不出來，你這個鬼王，當得還是挺有氣勢的。”說話之間，阿花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正常模樣，她看著窗外說：“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罷了。”不知道為什麽，我聽到這句話，居然聽出了一點憂傷的味道，看著阿花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很難以想象她還有艱苦奮鬥的時候，一定是我的感覺出了問題。

我說：“那既然這邊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看我們也要回家了。”

“回家？”

“對啊，離開酆都，只不過我們先前買的火車票算是白費了，要重新買。”

阿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理解，畢竟常年生活在陰曹地府，就連生活習慣都還是四百年前的樣子，她對外界的世界一無所知也是情理之中。

提到回家，阿花自然非常興奮，她說：“要回家見家長了嗎？你師父喜歡吃什麽呀？我要不要買了什麽禮盒？你師父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呀？只要你說出來，我有上千種變化，他喜歡的樣子我都有的……”去車站的路上，阿花一直對我嘰嘰喳喳，就跟很多要跟著男朋友回家的女孩子一樣興奮又緊張，我一邊分出精力聽她在我耳邊叨叨了什麽，一邊嗯嗯啊啊地應和著，一邊翻看著手機的通訊錄。

這麽多天了，淩月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我，我對著嘰嘰喳喳的阿花說：“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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