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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公子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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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王咯咯冷笑:“歷朝歷代皆有‘榜前擇婿’的舊例,只要金榜題名者,不問出身、不拘老幼,盡數被瓜分殆盡。你道那些非富即貴者,當真是缺這麽個女婿?他們要的,依舊是這個金榜題名的女婿將來的勢力。更何況是秦白圭這般的年少才俊?見了必定要收歸自己麾下才得安心。”

“實則孤王動手已是遲了。你瞧秦越早已動手,竟都不問秦白圭來歷,甚至只當忘了本是同姓,竟然也要死拉住招作東床……而在秦越之前,更有靈濟宮那位。頦”

“秦越和靈濟宮那位,眼光都極精準,既是他們看中的人,必定萬裏選一。既然如此,孤王如何能不來分一杯羹,豈容他們專美於前?”

“靜廬”掌櫃便會意笑道:“秦公子也著實值得王爺這般看重。”

小寧王轉了轉紙扇,看紙扇上的丹青流動,仿佛化作某人的眼角胭脂。

實則這天下的人才並非秦白圭一個。那些人縱然不及秦白圭鐘靈毓秀,他卻也不至於為了獨秀於林的便舍棄了那一整片林木——可是這世間,被藏花獨獨鞭打過的只有這個秦白圭罷了。

於是這個士子,他必定要爭來麾下。

且說陳桐倚在外頭雇了轎子,擡著秦直碧往回走。

秦直碧仿佛醉得深了,在轎子裏一徑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夥。

陳桐倚不好說什麽,小窈卻不放心,跟在轎子外,扒著轎窗絮絮直問:“秦師兄這是怎麽了,何至於粗心到與這般叵測的人交結?眼見秋闈在即,師兄合該一心準備應試才是。”

秦直碧仿佛睡沈了,咕噥著別開頭去,沒應聲。

小窈無奈,只得住了嘴。回到書院,非要親自替秦直碧掖好了被角,方不舍離去。

陳桐倚坐在榻邊兒,搖著那把破蒲扇瞧著,待得小窈走遠了,才用那蒲扇拍了秦直碧腦門兒一記:“睜眼吧,別裝了。”

秦直碧方周身清凈地坐了起來。

陳桐倚心下都替師妹悲哀:再怎麽用心使力地對他好,他則明來明拒,暗來裝傻。不聽不問不理,不管小窈怎麽使力,都像一拳砸在白綿上一般,半點效果都沒有。

陳桐倚便也知趣地沒提小窈,而問那靜廬裏陌生的訪客。

“實則我也與師妹有相同的疑問:白圭你不可能瞧不出那人來者不善。”

秦直碧靜靜望他一眼,靜逸流風:“就因為那人來者不善,我才要與之結交。否則又如何能知他身份,窺他來意?”

陳桐倚啞然失笑:“原來如此!我就說我們狀元郎不會如此被輕易蒙蔽才是!”

秦直碧卻並無笑意,只淡淡道:“三年一屆科舉,朝堂上下都虎視眈眈。八月秋闈近在眼前,此時正是時局最為敏.感之時,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多加著小心。”

陳桐倚便忍不住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若是另外有人想要延攬你,那也是好事。說不定你因此便可逃脫司夜染掌控,難道你不願意?”

秦直碧沒說話,擡眼靜靜望來。

陳桐倚趕緊坐回椅子去,臉有些熱,便使勁搖著那把破蒲扇扇風,訕訕道:“難道我說錯什麽了麽?白圭,別告訴我你甘心一輩子受司夜染控制。”

秦直碧收回目光,黑瞳寧靜,垂下頭去:“我不是為了司夜染。”

陳桐倚心便一跳:“……別告訴我,為了蘭公子,你竟然甘心受司夜染掌控,便來逃生的機會都棄了!”

秦直碧眸光緩緩放柔,波光瀲灩:“若沒有她,我現下早已是一副枯骨;若不是被她點醒,我早已放棄向學之心。又何談什麽逃生,什麽另擇良木?”

陳桐倚呆了呆,也只能搖搖破蒲扇,再搖搖破蒲扇。

這個話題也不好延續下去了,他便再換一個:“那你覺著,靜廬裏那位訪客,究竟是個什麽路數?”

秦直碧目光高遠如墨色青山:“他不滿朝廷,私下裏甚至不將皇上放在眼裏。”

陳桐倚一挑眉:“喲,這人是什麽來路啊,竟這麽大膽子!”

秦直碧徑自起身,濯冷水凈面:“他究竟是誰,早晚咱們朝堂上下必定都能見到。縱此時戴著面具,到時也都得全都摘下來。倒不急於一時。”

小窈房內。

她支開丫頭,又悄悄收拾起行裝來。

不想房門吱呀輕開,一個人悄然無聲走到了她背後,輕咳一聲:“這是要做什麽去?”

小窈驚得一跳,想要遮掩已是來不及。只能渾身發麻地扭頭望向身後,尷尬地起身一禮:“爹爹,您怎麽來了?進來都不敲門?”

秦越捋髯凝視這個寶貝女兒。

“沒錯,此事是為父失禮。不過為父若不如此,又如何能當面戳穿你這點小心思?”

小窈便也認了:“也罷,女兒便說明白就是:秦郎此番進京趕考,女兒是必定要跟著同去的。就算爹娘攔阻,女兒也絕對

tang不改初衷。爹娘縱然能攔得住女兒一時,卻攔不住女兒其後——總歸有女兒逃將出去的機會!”

秦越便笑了:“誰說為父和你娘,會攔著你了?”

“爹您說什麽?!”

小窈大喜過望,跳過來抱住秦越:“爹爹當真允準女兒同去?”

秦越點頭:“為父和你娘都知道,你放心不下白圭。你那小心眼兒裏生怕白圭在外頭又結識了其他的女子。你如此這般,爹爹明白不是爹爹的女兒小氣,而是白圭當真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別說是你,就是為父我也擔心他被人搶去呢!”

小窈這才歡喜地紅了臉:“女兒,多謝爹爹和娘體諒。”

秦越撫著女兒秀發,幽然道:“為父卅年前高中狀元,本是一腔報國之心,卻因宦官誤國,朝堂之上無有為父抒懷之地,不得不悵然辭官,回歸田園。可惜天命不叫為父命裏有子,為父便只能將這一腔抱負都寄托在未來的女婿身上。幸而今生能得遇白圭這樣的孩子,為父便知道,成就為父未盡之願的機會,終於到了。”

小窈眸光晶燦:“爹爹放心,女兒與秦郎定會攜手實現爹爹宏願!”

秦越疼愛垂眸:“只是此番,你須男裝。”

小窈便從包袱裏鬥出一套衣裝,撒嬌一笑:“女兒已經準備好了。此番,女兒就當秦郎的小書童!”

秦越笑罷,眉間卻也隆起憂色:“小窈啊,為父看得出來,白圭這孩子來青州之前,曾有故事。以他對你的態度來看,未必他從前心中沒人——於是爹爹這心下,委實擔心你若去了京師,會受了委屈。”

小窈黯然垂眸:“女兒豈能不知?這回非要同去,便也正是想要瞧一瞧那個人。不管她是哪方神聖,女兒總要親眼見了才能安心。”

小窈想著便又明艷一笑:“女兒更有信心,不管那人是誰,女兒都必定能勝過她去!”

船到浙江,走完了運河,再往前去不遠就是大海。

這一回蘭芽帶來的都是西苑騰驤四營的精銳。趙玄等人一聽說是要去救虎子,自個個摩拳擦掌。

息風親自帶隊而來,便來問司夜染是否所有人下船,備馬奔赴海邊。

司夜染擺了擺衣袖,指了指蘭芽:“問欽差。”

蘭芽不遑多讓,卻笑著一搖頭:“風將軍別急,你帶隊留守杭州。等我消息,按兵莫動。”

息風一怔:“那大人呢?”

蘭芽偏首望他:“大人姑且借我一用。”

司夜染一身白衣,意態也隨之散淡,迎著她的目光,悠然問:“怎麽用?”

蘭芽笑笑起身,用折扇輕輕敲了司夜染肩頭一記:“周公子可願屈尊,陪咱家東海一行?”

司夜染微微挑眉:“周公子?”

蘭芽含笑而坐:“周靈安的周。”

司夜染淺瞳一閃:“……我不幹。”

蘭芽輕嗤:“大人若今日不幹,從前又何必扮作‘周生’?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大人便勿要推脫了。”

司夜染也不理,徑自起身走向自己的船艙去:“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蘭芽急忙起身攔住,橫著折扇擋住他去路。

“大人最愛說書,這一回我倒要聽聽大人又是如何安排這一回書。”

這話便越說越明白,司夜染回避也是無用。他只得嘆了口氣,垂眸望她:“周靈安之子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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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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