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既然讓穆立雪回家去等消息，那她就自自然然地走回教室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去，反正對於她來說，在不在學校上課也沒什麽影響。

如今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比以往更多，也更強烈，從她一路走進教室，走到座位，大家的眼光都一路跟隨，帶著探究與八卦，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看戲般的不屑輕視。褪下皮子，比放牛班談戀愛最多的那個雎曉雯還要放蕩不堪，人家直接都同居了！

高中生對於這些話題是多麽的敏感，平時除了學習學習就是考試考試，枯燥緊張之餘談個純純的戀愛在如今的時代早已是平常事，敢去時鐘酒店偷嘗禁果的已經算是最出格的壞學生了，基本在重點班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人，一旦被老師發現後果很嚴重，更何況穆立雪這種？

簡直超出了大家的想象承受能力。

誰會想得到年級第一科科滿分的穆立雪會做出這種事？！她原是已經被最高學府燕華大學列入保送名額的，是她自己放棄了保送，非要參加高考再考上去，如今，恐怕連考的資格都沒有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一班的其他那些尖子生心裏莫名生出一股隱隱的興奮和輕松之感，永遠壓在頭上的那座大山居然在最後一刻自己移開了。

不管沒了這座大山自己是否有那個登頂的機會，但大家都樂於看到人設崩塌，跌落雲端，穆立雪不再完美這種喜聞樂見的場面。這便是普羅大眾都會有的心態，高高在上的倒下了，原來大家都一樣，沒什麽了不起的。

穆立雪自收拾她的，全然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或想法，也許是她的悠然自在激怒了一些人，本該羞愧難堪的人憑什麽在這時候還能擺出這副樣子？“啪”一聲桌子滑過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聲音又響又重，伴隨著一聲不屑言語：“真不要臉！還好意思了……”

穆立雪拉上書包的拉鏈，擡起頭望向說話的那個人，長相平凡個子矮但喜歡打羽毛球的學習委員王敏。

她的眼神輕輕瞥過，卻似針紮了王敏一般，她不禁低了頭，隨後又不甘地撇了撇嘴角，得意什麽？看你能得意多久！

穆立雪卻不是那種以德報怨寬宏大量之人，她看了看四周，大家都紛紛低頭假裝淡定看書，教室內突然很安靜，只聽得見她清水泠泠的聲音，“不得意，就算我不在了，第二都沒敢說話，第三倒急著翹尾巴了？”

第二名也是一班的，一直穩穩跟在穆立雪後面的男生晏青華，幾次模擬考總分每次都相差那麽十分八分，如果換在別的學校，他也會是年級第一了，偏偏遇上了一個穆立雪。但晏青華心態好，人也沈穩，他不嫉妒穆立雪，反而挺欣賞佩服的，常常找她一起討論朝綱題目，並樂此不疲。

穆立雪這話正是譏諷排在第三名的王敏，她的總分比前面兩個就差的更多了，就算使出吃奶的勁兒，也趕不上那種天才的學生。

正當王敏羞紅了臉差點把物理課本抓爛之時，她聽到後面有人在偷偷地笑，穆立雪單肩背著書包，徑自走到了她的旁邊，彎下腰輕輕在她耳邊說道：“走著瞧，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一聲輕笑便大大方方走出了教室，正好上課鈴聲響起，門外走廊上老□□一臉覆雜地看著她。

“穆立雪，只要你聽話，事情就還有回旋的餘地。”老韓說道。

穆立雪站在老韓兩步開外，她認真地給這位真心為她的老師鞠了個躬，白凈無瑕的臉上仍是那樣的微笑，“謝謝您，韓老師，但不行。”

也許是人生中唯一一次追求幸福的機會，她怎麽可能就這樣放棄了？縱粉身碎骨，她也絕不回頭！

除非冬至先松開了她的手。

她再次點了點頭，轉身下樓梯出校門，老韓眨了眨眼，眼裏有些濕潤。

是啊，沒有了穆立雪，也會有晏青華，也會有別的尖子生，學校不會為了一個學生不顧名聲，更何況教育局也過問了，這事兒不能瞞過去。她只是可惜，本來那麽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偏偏犯了傻？

雪中送炭不多見，但多踩一腳這種事很多人都喜歡做。

穆立雪這還沒走出校門，又在教學樓旁花圃前被人給堵了住，顯然是特意在那兒等著的。

“特意來看看我們的校花兼學神，是如何灰溜溜的滾出學校的！”來人環胸站在她面前，瓜子臉尖尖的下巴，笑起來有一雙狐貍眼，略顯刻薄，身後還有一個同伴。

穆立雪著實有些煩了，她懶懶地看著這兩個女生，說道：“二班的，你聾啦，沒聽到上課鈴聲？”

高三二班的龍薇生氣自己竟被人如此無視，她皺眉瞪眼，上前一步，“穆立雪，跟男人勾搭幹出那不要臉的事，你還這麽猖狂！我告訴你，你退學是退定了，你完蛋了！”

她想推穆立雪的，但還是沒敢動。

穆立雪瞇了瞇眼，反手一抓將人抓到了自己眼前，嚇得龍薇眼睛瞪得大了許多，雙肩緊繃，她身後那個同伴有些害怕，張望又不敢說話，怕真惹來老師。

龍薇強自鎮定道：“你，你果然是跟小太妹混一起了！你兇什麽？”

穆立雪看著她，突然笑了一下，“你怎麽知道？難道，就是你偷拍的我？罪魁禍首是你的話——”

“不是我！穆立雪你不要胡亂栽贓，我跟你講！”龍薇壓著聲音緊張地低喊道，她感覺如果她敢承認的話，下一秒穆立雪就敢打她。

“不是你啊。”穆立雪有些遺憾地說著，手還牢牢抓著龍薇的手臂，她竟掙脫不開，只能拼命點頭，“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你興沖沖地來湊什麽熱鬧？”那股力道突然就洩了去，龍薇後怕地退後了一步，卻還是被穆立雪擡手拍了拍臉頰，手微涼柔滑，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龍薇抓著另一個女孩子就想跑，卻被喊住，“龍薇，如果我真被退了，我可會去找你的哦。”

聲音帶笑，斯斯文文，卻讓她們像被鬼追似的跑得更快了，險些摔個狗吃屎。

穆立雪哈哈笑了，正愁找不到正主，果然就有人追著趕著送線索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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