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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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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任重從老家回來,給陳孝靖帶回了一堆家鄉特產。

貝兒對那些幹貝墨魚幹毫無興趣,倒是喜歡上了任媽媽做的酥油餅,啃了好幾塊。

三個大人在閑聊,任重講到準備換一張大床,貝兒插嘴道:“媽媽,你不要再去陳叔叔的床上睡了。你睡姿不好,要是把陳叔叔壓扁了,怎麽辦?”

莫寶兒連忙過去,捂住了貝兒的嘴。

陳孝靖臉色不自然,手握成拳狀,抵在唇邊,幹咳了兩聲。

氣氛有些尷尬。

任重臉上寫著“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都理解的”,撞了下陳孝靖的肩膀,揶揄道:“晚上睡覺終於不冷了吧。”

陳孝靖靦腆地笑了笑,告知道:“我要和寶兒結婚了。”

任重被這重磅□□炸得找不到東西南北了,“這麽快?”

陳孝靖看著正在教貝兒讀英文的莫寶兒,“嗯,不想再等了。”

“你這是迫不及待想當新郎啊。”任重心裏暗暗道:不容易啊,新誠赫赫有名的一條老光棍,總算是成功地把自己“嫁”出去了。

他裝模作樣地扶額嘆氣,心裏不知有多舒爽:“我們小辭要傷心了。”

陳孝靖拍了拍任重的肩膀,鼓勵道:“喜歡人家就大膽去追啊。我們新誠的副總,年輕有為,足夠配的上人女明星。”

任重聽得頗為感動,順便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兄弟,我要是有你這顏值,我早就抱得美人歸了。”

“寶兒喜歡的可不是我的臉。”陳孝靖走去廚房,做水煮活魚。

初八,大家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為新的一年繼續奮鬥。

今年,莫寶兒有兩個目標。

一、成為蘭諾的高級調香師,調制出更多令她滿意的香水。

二、成為陳孝靖的好妻子,貝兒的好媽媽。

莫寶兒聽從了大山的意見,在半個月的時間裏,又對香水配方做出了多次調整。

到了截止日期那一天,她將不同的香精用吸管滴入空瓶中,搖勻。因為每種香精的用量以及先後順序都會影響最終的香味,所以這過程精神必須高度集中。

她將調制好的香精註入精制陳化過的酒精,搖勻後,又將所用香精的種類、用量、時間過程等細節詳細記錄下來。

香水真正的價值不在於材料,而在於配方。配一瓶香水就如同人生一樣,結果未知而且充滿驚喜。

她將小樣上交給公司,公司會組織評香部門,對這些應試的小樣進行評分,得分最高者將參加此次的招聘。

在香精制作中,調香師調出的香精還不能立即推薦給用香廠家。判定香精是不是適合用戶的要求,不是調香師自己確定的,也不是廠家老板說了算的,而是交由專業的香精裁判員——評香師來判定。

當評香部門接到調香師的樣品,要先把樣品根據香精的用途做加香實驗。比如說這個香精是做香皂用的,那就得把它按一定的配方加進皂基裏,用專門的小型機械擠壓成小香皂,然後還要做架試、洗滌試驗,最後給香精打分。

在蘭諾,調香師與評香師的職位是完全平等的,二者分工合作,互相促進。

莫寶兒上交完小樣後,就悠然自在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寶兒,這麽巧啊。”莫菲兒也來泡咖啡,正好與莫寶兒打了個照面。

即便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莫家姐妹花面和心不合,莫寶兒還是繼續她們的塑料姐妹情。“是啊,姐姐,這麽巧。要不要這杯先給你喝?”

莫菲兒擺了擺手,“不呢,姐姐怎麽能喝你辛辛苦苦泡的咖啡?寶兒,你一個單親媽媽,生活的這麽艱辛,沒喝過這麽好的咖啡吧。多喝點。”

“姐姐,謝謝你的關懷。我都想哭了。”莫寶兒伸手去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又翻了翻包裏,拿出一張請帖,“我要訂婚了。姐姐,作為我所剩不多的親戚,你一定要來啊。”

“你要訂婚?不是吧!”莫菲兒心想她能找到什麽像樣的人家,打開請帖,看到“陳孝靖”三個字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謝謝姐姐吉言。我要和陳哥哥結婚了。還有,把二叔二嬸都叫來。我傻的時候,多虧了你們照顧。”莫寶兒看著莫菲兒,笑得意味深長,“你們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不是,不是,寶兒。”莫菲兒連忙拉住莫寶兒的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寶兒,姐姐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給你出了一些餿主意,你就原諒姐姐吧。”

莫寶兒涼涼地瞧了她一眼,“除非你們把本該屬於我的那筆錢還給我。”

“哪裏還有錢?錢都被我爸賭博輸光了。”莫菲兒神情頹然,言語中有著對莫冬河的憤慨和不滿,“你覺得這幾年我就過得很好嗎?爸現在在家無所事事,天天跟媽吵架。現在一家人都要我養著。”

莫寶兒:“活該。”

莫菲兒:“……”

莫菲兒忍了又忍,想想她過著的那緊巴巴的日子,還是把那股氣全部憋到心裏頭去。

憋得快內傷了。

她又露出了個笑來:“寶兒,你跟陳孝靖,不,妹夫說一下,我們一家人什麽時候一起吃個飯敘敘舊?”

“我也想啊。”莫寶兒為難極了,“可是,姐姐,你也知道的,我們家孝靖工作實在太忙了。新誠一天都離不開他。訂婚宴時你們可一定要來哦。我會帶孝靖給你們敬一杯酒。”

莫菲兒恨得牙癢癢。吹,你就盡情吹吧。看你這小人得志的模樣,那就祝你老公出軌祝你生不出兒子吧。

但她的臉還是笑成了一朵花。

“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會準時到的。寶兒,祝你們恩恩愛愛,早生貴子哦。”

終於到了訂婚那一天。

“陳孝靖,你這個禽獸!我昨晚都說不要了,你還要。你看看,你讓你今天怎麽見人啊?”莫寶兒指著脖子處的暧昧的紅色印記。

陳孝靖有些內疚,手指摩挲著那處草莓印,“要不拿個絲巾遮下?”

他承認自己有些過分了,可是莫寶兒就躺在他身邊,他實在忍不住。

沒滾過床單還好,他還能控制。可一旦嘗到了甜頭,就食髓知味了,他是恨不得每天都來一次。

莫寶兒哼了一聲。

陳孝靖用手戳了下她鼓起來的臉頰,聲音輕柔地哄她:“老婆,我錯了,別生氣。”

莫寶兒被那聲“老婆”給叫得心花怒放,雙手摟上他的脖子,“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老婆就是我。陳哥哥,把不該有的心思收一收,以後好好跟我過日子。”

陳孝靖親了下她的額頭,“好!”

莫寶兒來到貝兒房間,叫貝兒起床刷牙洗臉。

貝兒的頭發長長了。

莫寶兒給她編了兩條麻花小辮,用粉色的草莓頭繩綁好。

貝兒對著鏡子瞧了瞧,怎麽看怎麽奇怪。

她捏著兩條小辮子,掙紮道:“媽媽,一定要這麽紮嗎?”

“要!今天可是媽媽的大好日子。”莫寶兒又笑瞇瞇地說,“而且,不是很可愛嗎?”

貝兒嘟著嘴,“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不會的。你要相信媽媽的眼光。”莫寶兒致力於把女兒打扮成公主,又給她換上了一條白色的公主裙。

貝兒扭捏著紗裙的裙擺,“媽媽,我一定要這麽穿嗎?”

“要的!”莫寶兒帶著女兒來到全身鏡前,“快瞧瞧,我的小公主多漂亮啊!到時你一亮相,媽媽保證你是全場最靚的仔。”

既然莫寶兒開心,貝兒也就隨她折騰了。“媽媽,訂婚以後,你就是陳叔叔的老婆嗎?”

莫寶兒回道:“還不完全是。不過也差不多啊。”

貝兒哦了一聲。

莫寶兒給貝兒臉上塗著寶寶霜,“貝兒,從今天起,你可以叫陳叔叔爸爸。”

“……爸、爸。”貝兒低低地念著這兩個字,心裏跟喝了蜜似的一樣甜,“爸爸。”

“喜歡這個爸爸嗎?”莫寶兒把貝兒抱了起來。

貝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喜歡!”

莫寶兒把女兒放到床上,拉起她兩只軟綿綿的小手,鄭重交代道:“媽媽記不起一些事,找不到你的親生爸爸。貝兒,以後,陳叔叔就是你的親爸爸,懂嗎?”

“懂。”貝兒明白,媽媽的意思是,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去找她的親生爸爸。

莫寶兒把自己美美地收拾了一番,見時間差不多了,去找陳孝靖。

不在房間,也不在浴室。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

莫寶兒從門縫瞧進去,就看到陳孝站在書櫃前,手裏拿著一個小瓶子。

“陳哥哥,要出發了哦——”

陳孝靖聽到聲音,嚇了好大一跳,慌慌張張地把小瓶子藏在身後。

“你藏什麽?”莫寶兒走到他面前,臉色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

陳孝靖猶豫了好一會兒,把小瓶子拿了出來,低著頭說:“就一香水瓶。”

莫寶兒一點都不傻,相反在某些方面她精明得很,看陳孝靖這神情就知道他心裏有鬼,以一種篤定的語氣猜測道:“許默送的是不是?”

陳孝靖沒有回答。

這種沈默,就代表了默認。

莫寶兒因為許默一直憋的屈窩的火,“砰”的一聲,直接被引爆了。

“許默,又是許默!她到底有哪裏好的,值得你戀戀不忘?我難道還比不上她嗎?”她氣得大聲叫道。

陳孝靖連忙去安撫她,“寶兒,我就是想跟許默徹底地告個別。”

莫寶兒狠狠地推開他,拔高音量,嚷道:“你要真放不下她,你去找她覆合啊。我不留你!”

貝兒聽到動靜,忙不疊跑來。

“媽媽,你怎麽跟爸爸吵架了?”貝兒緊張地問。

“他才不是你爸爸!”莫寶兒脫下無名指的戒指,扔到陳孝靖身上,“陳孝靖,這婚,我也不訂了!你找許默頂上!她不是還巴巴地盼著你去找她嗎?去啊!”

哐當——

戒指掉落在地上,一路滾到了書桌下。

貝兒跑過去,撿了起來。

“媽媽,你別這樣。”

貝兒忍不住小聲地啜泣起來。

陳孝靖還是第一次見到莫寶兒發這麽大的火,有點不知所措。

他嘴笨,不知道該怎麽消了莫寶兒的怒氣。

“寶兒,在我心裏的那個人是你。我是真的愛你。”

莫寶兒還是陰沈著臉。

陳孝靖急得不得了。他可以游刃有餘地處理覆雜的代碼,可是,他就算禿了頭也想不出要如何設計一個讓莫寶兒開心的程序。

“要不要,要不要靖哥哥親親?”陳孝靖病急亂投醫。

貝兒:“……”

她被陳孝靖的情商打敗了。

“親你個大頭鬼!滾去親你的許默吧!”莫寶兒奪過陳孝靖手上的小瓶子,重重地往地上砸去。

去他喵的許默!

去他喵的陳孝靖!

統統都滾遠點!

瓶子直接碎了,裏面的香水灑了出來。

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這香氣——

像是剛下了一場大雪,一推開門,乍一吸進肺裏的味道。身體仿佛瞬間被雪的氣息填滿,幹凈、清爽又愜意。

莫寶兒的腦子直接跳出了它的配方。

前調:百合、紫丁香、水生薄荷

中調:小茉莉、白桃、柑橘

後調:麝香花、藍柏木、香子蘭莢

奇怪,她明明沒有調配過這款香水,可為什麽這麽熟悉?

就好像,好像這是她的作品!

不,不是好像。

這香水叫雪魄,就是她做的!

那些塵封的記憶突然被撕開了一個口,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莫寶兒頭疼欲裂,蹲在地上,捂著快要爆炸的腦袋瓜。

“寶兒,你怎麽了?”

“媽媽!”

莫寶兒疼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就連視線都開始模糊,一陣黑一陣紅,什麽都看不清。

殘缺的那段回憶如同電影膠片般,一幕幕地在她腦海裏浮現。

莫寶兒看到了大巫山,看到了雙目失明的陳孝靖,還看到了陳孝靖身邊那滿臉羞紅的女孩子。

“哥哥,我還沒滿二十周歲。不能跟你結婚。不,是暫時不能。”女孩說完後,飛快地親了陳孝靖一口。

那女孩是許默。

原來許默……

就是她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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