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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輝有些氣結的瞪了白薇一眼,因著白薇身上狗血的腥臭味,忙捏住鼻子再往後退了幾步,這才開口道:“你先去洗漱洗漱再說。”

白薇點了點頭向著自己寢殿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白薇忽然回頭看了夜闌輝一眼道:“你若是來勸我離你家大王遠一點的話,還是請你自己找他說去,別讓他再把我關在這宮裏頭。”

夜闌輝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沒說過!”

白薇回頭望了夜闌輝一眼,卻是想起了杜若說起的那個占蔔,想來為了杜若的安全,這個夜闌輝只怕不只是希望她能離杜若遠一點,指不定還想過殺了她一了百了。只是……他現在能出現在這裏,而且能調動侍衛便是說明……杜若信任著他能護她周全。

真是難為了這個忠心耿耿的夜大人了。

因為這狗血實在腥臭無比,白薇洗了將近一個多時辰,這才收拾幹凈了去見夜闌輝,不等他開口,白薇便將自己一直考慮的一個問題問出了口來:“監天司給我批命了?”

夜闌輝沒有料到白薇會忽然發問,不由得楞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應道:“是,監天司說姑娘你魂魄缺失,是不祥之身。”

夜闌輝沒有絲毫陰霾的開口應道。

“這種話你們也信?”白薇皺眉道。

“監天司從未出過任何差錯,我們……不得不信!”

092 謠言

白薇聞言眼睛微微一瞇,許久才勾唇一笑道:“那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明明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白薇卻是一副極為不在意的模樣,這一點讓夜闌輝有些不滿的蹙了蹙眉:“你就不怕?就這般篤定大王絕不會殺你?”

白薇伸手理了理自己依舊濕漉漉的頭發,淡淡道:“若他真心要殺我,也不會讓你到這裏來跟我說這麽多了。夜大人,既然你來了,不妨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說說吧,興許我聽著一個心痛或者內疚什麽的,不用你們動手就自我了結了呢。”

戲謔的語氣,淡淡的表情,看的夜闌輝心裏越加不舒服,實在不能理解這般沒心沒肺的女人究竟哪一點吸引人了,值得他們大王這般傾心相護。這般想著,夜闌輝的語氣聽起來便有些不善了:“你日子過得倒是逍遙,可憐了大王為了這些事情已經有三日未眠了。”

見白薇定定的看著自己,與表現出的不在意完全不同,那雙眸子裏的情緒濃烈的讓人有一種震驚的感覺。夜闌輝輕嘆了一口氣道:“從你進宮的第二日起,宮中便不斷有人離奇死亡,本就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這種情況下定遠公便向大王提議,讓監天司為姑娘批命,從而來辟謠。”

“辟謠?”

“是的,因為這些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姑娘進宮的時間太過巧合,而且……姑娘府上發生過剝人面皮的命案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麽傳了出去,一時間宮裏宮外都開始謠傳姑娘是妖物,蠱惑了大王,要亡燕國之類的。大王想要證明姑娘的清白,可是就算他是一國之君也堵不上悠悠眾口。而我們一定會相信的只有監天司的話,想來大王心裏定是極為相信姑娘的,所以才會同意讓監天司為姑娘批命。”夜闌輝說到這裏,忽然轉過了頭來,直直的看向白薇的眼睛,“可是監天司卻說姑娘魂魄缺失,是不祥之身。這句話會造成什麽結果,想來不用我再陳述了吧?”

什麽後果麽?

白薇想起自己剛才所經歷的事情,以及周圍之人的態度,想來現在不管她說些什麽,也不會有人再相信她。雖然白薇自己對這個批命嗤之以鼻,但是這是燕國人的信仰,只要他們深信,她的想法並不重要。

“既然大家都相信了監天司的批命,那麽……對此事反應最為劇烈的只怕……是朝中之人吧?”白薇輕聲問道。

“朝中大臣五次三番聯名上書要大王……除妖孽,正朝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夜闌輝繼續道:“大王再拒絕下去,只會讓人以為他被你迷了魂道,我……不希望大王被人稱作昏君!”

白薇像是察覺了什麽一般,眼神忽然轉冷道:“你話中有話!”

夜闌輝想起近日來發生的事情,看了一眼依舊鎮定的白薇,這才接著道:“是,因為我發現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預謀一般,我們都被什麽牽引進了這個漩渦裏,老實說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你……我固然會想辦法解決,而解決這布局之人卻是我當前最想做的事情。”

忽然間出現的石碑以及魚肚裏的錦帛,還有白府裏莫名死去的下人,那場內亂和連玨忽然的出現,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只無形的大手,將他們當做棋子一般的在操縱。

白薇沈吟片刻,知曉夜闌輝並不是因為信任她而做出這一系列動作,只怕是受杜若所托,而自己又有其他打算,這才暫時站在她這邊。

“夜大人可是想到什麽辦法了?”

“並無,只是……如果他們的目標是你的話,絕對會還有動作。”

白薇點了點頭,心裏卻是驀地想起了連玨說過的那句話,看來這兩件事情之間的牽扯大了。那麽到底是哪個女人會與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還是說她也不過是那個女人利用的棋子,他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是通過她來打壓杜若?

心裏的念頭不斷的閃過,可是白薇就是抓不到其中的頭緒,只是莫名的有些心慌。

白薇手指微微蜷縮敲了敲自己的身邊的小幾道:“夜大人,我只問你一句,定遠公是否有異動?”

如若是為奪權,那麽最值得懷疑的人便是杜若的親哥哥。

“定遠公為人處世平和謙遜,與朝中諸位大臣關系皆是不錯,只是卻未見他與誰關系特別密切,這些日子以來也未曾見他有何異動。只是……也許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定遠公對於姑娘的事情過於熱心了。”夜闌輝想起那一日定遠公開口便問他白薇府中的事情,而且這幾日又是連連規勸杜若殺了白薇,雖然看似忠君愛國並無不妥,可是他就是莫名的覺得有些怪怪的。

過於熱心麽?

呵,好像確實如此呢。

想起前些日子杜若那句莫名其妙的“王兄說要求取你,你何時又勾搭上了他”,白薇眼神裏驀地一冷,半餉才似笑非笑的開口說了一句:“我看啊這位定遠公熱心的可不是我,只怕是……夜大人,你若真忠君愛國的話,不妨多註意註意這位平和謙遜的定遠公才是。”

“你什麽意思?”

“大人其實早就聽明白了不是麽?”白薇唇角一勾,只是話語裏卻是帶著一絲輕諷:“你家大王雖然對其他人狠戾,對親近之人卻是一根筋的好,就算察覺到不對勁,他都要選擇忽視從而繼續相信親近之人。定遠公對於大王來說是如何的存在,想必攻城戰中他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吧。你家大王犯傻,你也要跟著裝傻不成?”

“我看最會裝傻的是白姑娘吧。”夜闌輝的聲音裏聽不出來這句話的情緒。

“彼此彼此。”而白薇更是懶得去確定夜闌輝話裏究竟是褒是貶,全盤接收了,不過面上的表情卻仍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

夜闌輝看了一眼白薇仍舊濕漉漉的長發,有些無語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好歹是個女子,怎麽能如此披頭散發的,也不知道將頭發擦幹。”

白薇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夜闌輝的話很不滿:“我不好歹也是女子,成不?”

眼見著夜闌輝讓宮女送來了幹的巾帕,而且作勢就要幫她擦拭,白薇嚇得忙一手奪過帕子,連連搖頭道:“別,夜大人你千萬別亂動!免得我一會兒又要被扣上迷惑朝中大臣的罪狀了!”

“你竟會在乎這些。”夜闌輝一副明顯不相信的模樣。

白薇點了點頭,清艷的面上竟是帶著一絲認真道:“在乎啊,怎麽能不在乎。”

“就你來迷惑我,怎麽可能。”夜闌輝輕哼一聲,似乎很是不以為意。

“哦,對哦,是不可能。”白薇重重的點了點頭,忽然擡頭粲然一笑,仿若那萬花齊放般的燦爛:“我都差點忘了夜大人喜歡大王的緊,斷不會被我迷了去。哎,夜大人這片癡心真真讓人無比感動。”

“我都說了我沒有喜歡大王!”夜闌輝頓時就炸了毛。

白薇一副極為同情而悲哀的看了夜闌輝一眼道:“對,對,你說沒有喜歡便就是沒有喜歡,我答應過你不會對別人提起的,我們就這樣把這個秘密收在心間吧。你真的沒有喜歡你家大王!”

為什麽白薇的這句話讓他更加冒火呢!

“你……欺人太甚!”

“我都順著你的意思說了你不喜歡大王了,哪裏欺負你了,夜大人真是好生奇怪。”白薇做出一副委屈狀道,氣的那夜闌輝差點嘔出一口鮮血來。

“……”

白薇不理會跳腳的夜闌輝,拿起幹凈的巾帕仔仔細細的擦著自己的頭發,許久,白薇才聽得夜闌輝認命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真是……罷了,罷了,你現在宮中歇著,現在大王正在和定遠公談話,我派人前去探聽一下消息。”

白薇聞言這才收起了玩笑的意思,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待夜闌輝走了以後,白薇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是來凡界確定下杜若是否是他,怎麽就惹出了這麽多麻煩事,偏偏還是凰炎和大人都不在身邊的時候,法力也被封了,就好像……”

就好像是故意等到她一個人被困在這裏,無力招架的時候,再出狠招一般。

那麽能做到這個的……只怕是個熟人了。

“自作孽。”白薇輕聲的說了一句後,便趴在桌子上發起呆來。

明明已經知曉了杜若並非蘇葉,不是她所找之人,可是就因為那相同的容貌,她便不管不顧的要留在那人身邊,結果不過是讓事情越來越覆雜,還惹出許多麻煩事來。

曾經有人說過她太執著,可是……若是連這份執著都沒有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才好了,至少心裏有個等待有個安慰也是好的,總好比絕望來的痛快。

她也許是太過想念蘇葉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絲相似也好,都會讓她舍不得放手。

093 殺了我吧

趴在自己寢殿柔軟的大床上,白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想起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心裏就十分煩躁。

剛剛有宮女倒茶時不小心打碎了茶杯,收拾時卻不小心劃傷了手,明明只是幾滴鮮血而已,可是看到血的白薇一時間差點無法克制自己,竟是有種想要撕碎眼前之人,渴望更多鮮血的沖動。若不是自己竭力克制著讓那宮女馬上退出房間,後果不堪設想!

第幾次了呢?

情緒完全不受控制,仿佛有頭野獸在自己的體內叫囂著“血,給我血”一般,再這樣下去她會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真的殺了人也說不定。到時候就真的落實自己是妖孽的謠言。

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變得如此奇怪了?

白薇揉了揉自己發疼的眉心,換了一個姿勢躺著,興許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穩定,那顆被白薇扔在一旁的蛋竟然還動了動,順勢就滾進了白薇的懷裏。淡淡的溫暖觸感從蛋殼上傳來,白薇這才覺得心裏平靜了許多。

但見她一手撫摸著蛋殼,一邊輕聲喃道:“哦,謝謝你的安慰了。”

白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的,她知道自己在睡覺,意識也很清醒,可是偏偏無論如何怎麽也睜不開眼睛。夢境裏的她不斷的在黑暗中行走著,似火的紅衣似要將整片黑暗灼燃,卻又異樣的有些詭異。

就在這時白薇忽然發現不遠處有著微弱的光芒,她不斷地朝著那一抹光芒跑去,可是不管怎麽跑她都到達不了那裏,她覺得自己很累,可是腳下的步子卻是如何也停不下來,仿佛只要停下了她就會失去什麽一般。

許久許久,那抹光亮忽然消失,就在這個瞬間,白薇聽到了蘇葉那一句“莫要尋我”,很清冷的一句話,不似平日裏的寵溺,滿是疲憊和哀傷。白薇也不知道為何,忽然間就有些想落淚。

“蘇葉!不要走!”白薇在黑暗中伸出雙手奔跑著,似乎想要抓尋到什麽,可是手裏卻是沒有抓到任何東西。

除卻腳下的這塊地方,四周的黑暗越加濃烈,仿佛有無數的黑影在一旁攢動著,定定的看著她的說著什麽,繁雜的聲音吵得她越來越疼,白薇抱頭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小聲叫著:“蘇葉,別走,蘇葉……”

“薇薇。”

輕柔的語氣忽然在自己的面前響起,白薇驚喜的擡起頭來,清艷的面上滿是笑意的叫了一聲“蘇葉”,可是擡眼望去卻發現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蘇葉,而是似笑非笑的顏華。他定定的看著他,唇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冷冽,一字一頓的開口道:“薇薇,認清現實吧,蘇葉已經死了,你心裏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白薇心裏一驚,猛的就大喊出聲,也就是這一瞬間白薇才真的轉醒過來,白薇伸手按住自己跳動的極為厲害的心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後這才冷靜了下來。

“你醒了?”淡淡的聲音在床頭響起,白薇下意識的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床邊竟是坐了一個人。

映著屋內的燈火,那人的輪廓顯得越加深刻,白薇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容,一時間竟是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夢境,一句“蘇葉”才一點就脫口而出。

倒是杜若輕輕一笑道:“有多久了,距離你上一次這般癡癡的望著我?”

一句話裏竟是帶著些許的無奈和心酸,卻偏偏用著戲謔的語氣,讓人聽得心裏有些不安。

“你怎麽過來了?”白薇慢慢坐起身來,轉頭看向杜若問道。

“想來看看你。”杜若輕聲道。

難得的坦率讓白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只能低著頭坐在一旁,微微抿著嘴唇。

屋內的寂靜襯托的窗外的雨聲越加綿長淅瀝,為氣氛染上淡淡的惆悵之感。

似乎是極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杜若自己先笑了一聲道:“你每次都是這樣。”苦澀的笑意使得那張精致的面容上平添了一絲風韻,“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並不是因為我。”

“你……”

“雖然你什麽都沒有說,可是我知道的。你雖然喜歡看著我發呆,可是你的目光卻是從來沒有真正的落到我的身上,總好像是透過我在看著其他的人。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我而留下,那麽……為什麽我就在你眼前,你的神情還是那般落寞?為什麽我每向你走近一步,你就慌亂的要往後退一步?又為什麽每次做夢時喊得都是別人的名字?”杜若的眸光很平淡,就連語氣都是淡淡的。

“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了,原來你一直看著的人並不是我。可是即使這樣……即使這樣,只要你願意回頭看我一眼,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其他的對我來說就不重要了,我是這麽想的。可是,我明明是這麽想的,但當你真的陪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卻又覺得更加寂寞!為什麽呢?白薇,為什麽我要喜歡你呢?”

白薇沒有想過杜若會這麽說,不由得楞住了,她想說些什麽,可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一直都知曉的,杜若喜歡自己。

可是她卻不知道杜若會在明知道自己是個替身的情況下,還喜歡著自己。

沒有一絲動容和心動是假的,可是自己偏偏對他動不了心,用不了情。就算偶爾幫他做些事情,也只不過是因為在愧疚和恕罪罷了。

她如此糟糕,他為何還要傾心相待?對啊,為什麽呢。為什麽要喜歡上自己呢?這樣會讓她更加不忍心的啊!

“杜若,對不起。”白薇輕聲道,看著杜若那般悲哀卻又無奈的神情,白薇只覺得心裏都在發顫,最終只能慢慢擡起頭來,定定的望入杜若的眸子,將自己考慮許久的計劃鄭重說給杜若道:“杜若,你聽著,這也許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的一件事情了。你……殺了我吧。”

094 逼宮

“你說什麽?”杜若面色一變的轉過頭來看向白薇,確定白薇不是開玩笑以後,杜若的面色竟是越加青黑,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白薇靜靜的看著杜若,認真而鄭重的再次開口道:“殺了我吧。”

“白薇!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

“我很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我才會這麽說。現在所有的問題都指向我,你若再庇護下去,到底會有什麽後果你知不知道?你的名譽,你的王位,你的江山,甚至你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杜若,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發生麽?”白薇的聲音起伏的有些厲害,似乎是情緒有些不穩。

“本王的事情自有辦法解決,用不著你再擔這份心。”

“那我的事情,大王可否也不要再插手?”白薇爭鋒相對道。

“……”

白薇見杜若的表情有些寂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來輕輕的拉住了自己的右手,接著將他的右手往自己脖子上一帶,讓他的手掌完全熨帖在自己的頸上後,白薇這才開口道:“連玨劃破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連傷痕都未留下。”

見杜若定定的看著自己,白薇這才清淺一笑道:“我說過的,我擁有自愈能力,凡鐵是殺不死我的。所以……我不會死的,杜若,下命令吧,殺了我的命令。”

杜若望著白薇,心裏說不出究竟是什麽感覺。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會喜歡上眼前這個女子,明明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溫柔的,更不是最聰明的。她只是任性,胡鬧又暴力,可是她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溫柔來,讓人覺得無比的溫暖。這種溫暖只要感受過一次,便讓人再也放不開手來。

就像現在她這般淺笑著說出“殺了我吧”的話,其實也是她獨有的溫柔。

杜若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掌心上還殘留著白薇的溫度,許久許久,杜若這才輕輕的笑了:“抱歉,即使這樣我還是開不了口。”

殺了你,這樣的命令他怎麽說的出口呢?即使是知道你不會有事又如何,這樣傷人的話語他一次也不想說!

“杜若!”

“王位又怎麽樣,江山又怎麽樣,即便是我的性命又怎麽樣?白薇,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想要守護的是什麽。以前是燕國,我已經做到了,而現在……是你!你若真心覺得對我有一絲抱歉,就別再提讓我殺了你的話,你這樣……何其殘忍。”杜若慢慢伸出手來將白薇圈在自己的懷裏,感覺到懷裏之人的前所未有的順從,杜若俊美的面上神色越加溫柔。

白薇低頭不語,只是靜靜地聽著屋外的雨聲,良久才輕聲罵了一句:“你是笨蛋麽?”

明明只要假裝殺了她萬事就可以解決的,可是他卻寧願犧牲一切也不管辜負她一絲一毫,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她不明白,卻又隱隱覺得自己應該明白。

不管是紅玉也好,還是杜若也好,他們的感情來的如此純粹,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改變的。

白薇忽然想起前燕王在輪回前流下的那滴眼淚究竟是為了何。

“白薇,就一會兒就好,只要一會兒,讓我這樣靜靜地抱著你。”杜若輕聲道,語氣溫柔而繾綣。

許是因為杜若的語氣太過溫柔,但是表情卻那般寂寥,白薇一時間竟是無法將他推開,只能輕聲應了一聲“嗯”。

“喃,白薇,你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麽?”

白薇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若是以前她也許還能像上次那般狠狠地掐斷杜若的所有幻想,告訴他:“我本來就沒有心的,不要對我抱有任何期待”,可是現在,在聽到杜若說出這些話的現在,她卻是做不到了。

“不,不用回答了,我害怕聽到答案,第一次這麽害怕。”杜若搖了搖頭,聲音壓得很低。

白薇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是覺得自己手臂有些發麻的時候,杜若這才放開了她。

雨聲越來越大,好似映襯著人的心境一般。

就在此時,白薇寢殿的門被慌慌張張的推開,夜闌輝皺著眉頭的就跑了進來,待看到杜若後竟是連禮都忘了行,開口就道:“大王,不好了,定遠公帶人過來了!”

“王兄過來作甚?”杜若眉頭一蹙,有些不悅的開口道。

“定遠公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說是要……殺了白姑娘!”夜闌輝面色覆雜的看了白薇一眼。

“胡鬧!待本王去跟他說清楚。”杜若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去,卻不想夜闌輝卻猛地伸出手來攔住了他,面色有些焦急:“大王,你現在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聽的!”

百姓和朝中大臣早就認定了白薇時妖女,而杜若屢次三番相護,早就失去了民心,如今那溫文爾雅的杜仲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簡直就是眾望所歸,杜若哪裏勸得動他!

更何況……夜闌輝一直隱隱覺得此事定是與這杜仲脫不了幹系。先前杜仲因為杜若的猶豫而被連玨斬去了一根手指,雖然事後杜仲說並不在意。可是,夜闌輝卻是明白越是杜仲這種以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心裏便會對這件事情更為在意。而且,他才是前燕的大公子,他是杜若的兄長,按禮制來說,這個王位也該是他的才是。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順應民心除去杜若的借口,夜闌輝不認為杜仲會放棄。

“王兄一向講理,只要證明白薇不是妖物……”

“大王要如何證明?”不等杜若說完話,夜闌輝便開口反問道,“不正是因為我們沒法證明,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麽?就算大王你如何相信白姑娘,那也只是您啊,百姓們不信,朝臣們不信,這便是大勢已去!”

杜若聞言俊美的面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想著自己與杜仲的那番交談,若是白薇落在他的手裏,定是不死也要脫層皮,而且……就算白薇說凡鐵無法傷她,可是若真是將她當做妖物對待,那依著杜仲的個性,定是不會拿凡鐵來對付她的!

杜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清亮而堅定地看著夜闌輝道:“夜侍中,本王有一個重任要交與你,你且聽好了。”

095 不死不休

“大王,請吩咐。”夜闌輝鄭重道。

杜若見狀俊美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但見他伸手取過屏風上的披風,小心翼翼的為白薇系好,還幫白薇整理了一下頰邊的碎發,溫柔道:“薇薇,對不起了。”

白薇還沒有反應過來杜若話中的“對不起”究竟是什麽含義,便覺得脖子一痛,接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杜若伸手將白薇接住,這才轉頭對著夜闌輝道:“這是我給你的最後的命令,帶著白薇馬上離開王宮,護她周全!”

“大王!”

“這是命令!”杜若堅定道,俊美的面上竟是帶著肅殺之氣,容不得別人反抗。

“是。”夜闌輝神色覆雜的看了杜若一眼,終是跪了下去對著杜若拜了三拜:“大王保重,屬下……定不辱命。”

夜闌輝說完,便伸手一把將白薇打橫抱了起來,大步的向著殿外走去,就在他跨出門的那一瞬間,夜闌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回頭,只是下意識的向著杜若看去。

杜若在笑,很輕的笑意,溫柔如水。

那是夜闌輝從未見過的表情,到底是要多喜歡一個人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呢?夜闌輝嘆了一口氣,抱著白薇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雨一直在下,無端的讓人有些煩躁,杜若靜靜的坐在白薇的床邊,輕聲嘆了一口氣:“薇薇,你說你是神仙,在經歷過漫長的歲月後,你可還會記得我?”

可會記得曾經有個人愛你如生命。

“是我糊塗了,你……其實從未真正的看向我。”杜若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可是面上的表情卻是越加溫柔和寵溺。

就在這時,寢殿的門被人忽然推開,帶起一陣冷風,屋裏的蠟燭隨風搖曳,屋內忽明忽暗間一個人率先走進了屋子裏。杜若慢慢擡起頭來看向來人,俊美的面上笑意微微收斂道:“王兄深夜至此只怕不妥吧?”

杜仲微微蹙眉的掃了一眼屋子,卻不見白薇,不由得語氣有些生冷的開口道:“大王,妖女禍國殃民,您若是執意維護他,便莫要怪我以下犯上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維護她了?”

“那邊將白薇那個妖女交出來!”杜仲想起那個人的話,不由得有些焦急,再加上杜若這幅不溫不火的模樣,一時間情緒難以控制,聲音便大了些。

“住嘴!定遠公便是如此與本王說話的?”杜若猛的站起身來,色厲荏苒的瞪著杜仲道,“還是說定遠公眼裏早就沒本王這個一國之君了?”

“臣……臣不敢。臣只是擔心燕國的社稷,所以著急了些,敢問大王,白薇現在何在?”雖然大勢已經被他握在手裏,但是如果現在他做的太絕的話,定會讓其他人起疑他這所謂的“清君側”的旗號,杜仲如此想著,只能生生咽下這口氣,放緩了聲音。

杜若瞇了瞇眼睛,似笑非笑道:“腿長在她的身上,本王怎麽知道她在哪裏?再說了,這燕國的江山社稷自有本王擔心,定遠公逾越了。”

杜若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定定的看著杜仲,雖然語氣刻薄,但是眼裏卻是帶著一絲猶豫。這個人是從小最為照顧他的人,是他的親哥哥,他們為什麽會走到爭鋒相對的這一步呢?如若可以,他並不想與他為敵。

“既然大王執意如此,那麽便不要管我手下無情了。”杜仲與杜若對視了許久之後,終是開了口。

一旦說出這句話,便再沒有退路!

他們比誰都明白。

“你們先去尋白薇那個妖女,這裏交給我了。”杜仲冷靜的吩咐著自己身後的侍衛。

“是。”

卻不想那些侍衛不過是剛剛跨出一步,杜若卻忽然手執銀槍的堵在了他們面前,銀色的光輝在漆黑的夜裏顯得尤為的明亮和刺眼,杜若微微擡頭,冷聲道:“你們誰敢再前進一步,我便殺了誰!”

自從杜仲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杜若便明白了,杜仲他要的究竟是什麽!可笑,多年的兄弟情誼在杜仲的眼裏卻是比不上一個冷冰冰的王位!

“阿若,你莫要逼我。”杜仲的眸光極為覆雜,聲音裏還帶著一絲不忍心。

“兄長,是你在逼我!”杜若定定的看著杜仲,俊美的面上那抹無奈顯露無疑,“你若要這江山,要這王位,你同我說一聲,我就算讓給你又如何!你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只要是你要的東西,我什麽時候說過一個不字?可是……你卻先把利劍對準了我。”

“我……”

“兄長,我將王位給你,你能不能放過白薇?”

杜若的表情極為認真,沒有一絲猶豫和閃躲,只是那般坦蕩蕩的望著杜仲。

這世上會有幾個人這般願用江山換美人的,當真癡兒。

杜仲看著這個樣子的杜若,一時間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當年那個跟在自己身後淡漠的少年,如今終於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可是他卻不得不親手將這一切毀滅。杜仲慢慢閉上眼睛,良久才睜開,疲憊的無奈的卻又決絕的回道:“阿若,抱歉,已經晚了……”

已經晚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一步錯,步步錯,他早已沒有回頭的路。

杜仲的手慢慢的擡起,最終狠絕的落下:“大王為妖女所惑,置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於不顧,殺之!”

杜仲一聲令下,眾多的將士便向著杜若沖了過去。杜若見狀卻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好,好,好,兄長,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今日我們便在這宮中不死不休!”

……

夜闌輝帶著白薇從宮中的密道出逃,幾次三番他都有想過要回去救他的君主,可是卻又礙著杜若的命令,不得不咬牙再次往前走去,逼迫著自己不要回頭。

白薇是在馬蹄聲中悠悠的醒過來的,冰涼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寒冷徹骨,讓她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杜若!

白薇猛的回過頭去,這才發現自己身後坐著的是一臉嚴峻的夜闌輝:“杜若呢?”

夜闌輝抿唇不答,只是雙腿使勁的夾了一下馬腹,座下的馬兒便長嘶一聲,跑的越加迅速。

“杜若在哪裏?”心裏明明有個答案,可是白薇卻強迫自己不去想它,只是一味的這般問著,好像只有這樣她的心裏才會好受一點。

夜闌輝本來心裏就極為不舒服,被白薇這麽一問,頓時火氣就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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