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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一把勒住馬韁停了下來，惡狠狠的瞪著自己面前的白薇道：“你心裏不是清楚麽？你這樣的女人究竟有什麽好的，值得大王如此，我……我……”
夜闌輝一邊說著，猛的就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將劍刃橫在了白薇的身前：“只要殺了你，只要殺了你就能救大王。”
白薇慢慢轉過頭來，清亮的眸子裏帶著水汽的望著夜闌輝：“那你為什麽不殺了我，在一開始你就該殺了我的！”
平靜的語氣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了一絲動搖和悲哀。
夜闌輝看著這個模樣的白薇，不禁手中的劍狠命的一壓，白薇脖子上的鮮血頓時便流了下來。只要再用一點力就可以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夜闌輝對自己這樣說道，可是手卻不自主的抖了抖，終是長嘆了一口氣後，將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是，他比誰都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因為她是大王的絆腳石。
可是，他最敬重的大王將她托付給了他，從派他到白薇的琴韻宮裏那一刻開始，杜若便將一切都交給了他。他如此信賴他，他又如何能辜負大王的信賴？
更何況……其實他心裏面很明白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並不是殺了一個白薇便能解決的，只怕就算白薇死了，那些人也不打算讓杜若繼續為王，甚至繼續活著。
“殺了你？不，大王舍棄一切幫你也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又如何會殺你！”夜闌輝的手慢慢緊握成拳，覆又松開，最終咬牙重新拉起韁繩，打馬就要再走。
卻不想就在這時，雨水裏忽然混合著一種血腥的味道，頃刻間，天上一陣悶雷響起，淡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
白薇眼睛驀地瞪得大大的，幾乎是一瞬間便猛地拉著夜闌輝的手跳下了馬，往著一旁滾了過去。
“轟隆！”
來不及逃走的馬匹被雷劈的灰飛煙滅，甚至連慘叫都還來不及。
夜闌輝和白薇面色煞白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手心裏都沁出了冷汗來。
“這雷也忒大了些。”夜闌輝仍然有些驚魂未定，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
白薇眉頭緊皺，心裏一片空白。
這分明是雷刑！用以處罰犯錯的神仙妖怪，靈力不夠的神仙妖怪輕則被打回原形，重則被打碎內丹從而灰飛煙滅。
她斷然不怕凡鐵，卻偏偏怕這雷刑！更何況她現在根本就是凡人之身，若真被這雷傷到，只怕是真的要命喪於此。
可是人界怎麽會出現雷刑？
不，不對，這雷刑好像是沖著她而來，並非偶然！
096 死地
白薇一雙眼睛微微瞇著，被她藏在袖中的蛋忽然不安分的動彈了一下，幾乎是一瞬間的時間，一道天雷再次落下，夜闌輝下意識的推了白薇一把，白薇這才堪堪避開了那道雷。
白薇呼出一口氣，面色煞白的看了夜闌輝一眼道：“離我遠點！”
“白姑娘……”
“走啊，你不要命了麽？”眼見著夜闌輝再次向自己靠近，白薇心裏一緊，提高聲音就大喊了一聲。
“保護好姑娘，是我的任務。”夜闌輝不顧白薇的勸阻，執意向著白薇靠去，卻不想就在此時，白薇忽然面色大變的看向了他的身後，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夜闌輝只覺得背上驀地竄起一股寒意，剛想回頭看個究竟，白薇卻忽然開口大叫道：“不要回頭！快過來！”
夜闌輝不知道白薇究竟看到了什麽，會讓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來，可是莫名的心慌卻讓他下意識的照著白薇的話做了，三步並作兩步的向著白薇的方向跑去。而就在你他靠近白薇的那一瞬間，白薇卻是忽然猛的抽出了他腰間的劍，迅速的自己的手心裏一滑，腥紅的鮮血從手掌滴落，在雨水中慢慢化開。
“白姑娘？”夜闌輝有些不解的看向白薇。
卻不想白薇的面色依舊蒼白，她沒有回答他的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仍是定定的看著他的身後，許久，白薇才朱唇輕啟道：“夜闌輝，你怕不怕疼？”
將白薇面色認真和鄭重，夜闌輝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不，不怕。”
“好。”白薇忽然點了點頭，然後只見她持劍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劍鋒一挑，剎那間銀色的劍芒便穿過了夜闌輝的左肩，夜闌輝還沒有反應過來，白薇便猛的收回了劍，緊接著那只流血的手猛的就按到了夜闌輝的傷口上。夜闌輝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就像是有火在灼燒一般，疼得他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汗。
白薇將手收回，面色越加透明，夜闌輝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白薇手裏抓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團東西就像是煙霧一般，讓人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看著它不斷地扭動著顯然是個活物。
這種東西是從他的身體裏取出來的麽？
真惡心。
猩紅的血液慢慢的將那團煙霧染上了血色，而那團煙霧也越縮越小，最終完全從白薇的手裏消散，而白薇秀氣的眉越皺越緊，最終唇角溢出一絲冷意道：“以為我沒了法力便察覺不了了麽？”
雖然寄宿在夜闌輝體內的妖物對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若是通過夜闌輝寄宿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元神便會暴露。
每個神仙的元神都在不同的部位，因為元神便意味著神仙靈力所聚集的地方，若是元神毀滅，那便真的是灰飛煙滅連重聚魂魄都斷無可能。
這種妖物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白薇心裏最為清楚！
有人知曉鳳凰一族的自愈能力，所以想要真正置她於死地的話，必須對她的元神下手。照這個情況看來，只怕是個熟人了呢。
知曉她現在不過是凡人之身無法抵擋，知曉她現在身邊沒有任何庇護，也知曉什麽辦法才能真正的殺了她。她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般遭人恨了！
雨越來越大，白薇慢慢擡起頭來看向夜闌輝一字一頓道：“夜大人，你再跟著我，真的會死的。人啊，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白薇說完竟是不再看夜闌輝一眼，轉身走近了雨幕之中，紅色的衣裙在雨裏翻飛，仿若一朵海棠花在雨裏飄落，濃烈燦爛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孤寂之感，夜闌輝擡步想要去追，卻不想白薇卻驀地提高了聲音：“算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背負任何人的性命了！回去救杜若，也許還來得及……”
夜闌輝擡腳就要去追，可是雨勢卻忽然變大，大到他根本看不見白薇的身影究竟在哪裏。
“轟隆！”
雷聲再次響起，卻是比之前的聲音大了許多，白薇往著一旁跑去，卻不想才剛避開一道雷劫，下一道幾乎是毫無預兆的就劈了過來，饒是她動作再敏捷，卻仍被雷灼傷了皮膚，發出一陣刺鼻的焦味。
白薇心裏焦急萬分，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半分自保能力，就連求救都沒有辦法。怎麽辦？她要怎麽辦才好？在這樣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挨到了妖皇或者天界發現異動來救她，她只怕在之前就死了或者去了半條命。
更何況，現在她竟是連誰在算計她都還不清楚。
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她不要！
白薇不斷地躲避著雷劫，可是體力卻越來越支撐不住，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白薇忽然覺得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她的身子一個不穩，便重重的栽倒在了泥水裏，她還來不及重新爬起身來，無數的藤蔓便從地底破土而出，猛的就纏繞上了她的手腳，將她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傾盆大雨打在白薇的後背上，涼的她不由得顫了顫，四周一片寂靜，除卻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白薇想說些什麽，可是才剛張了張口，便忽然有藤蔓絞住了她的脖子，慢慢的越收越緊。
藤蔓上尖銳的刺深深地紮進她的皮膚裏，猩紅的血液慢慢流出，又被雨水迅速的沖刷幹凈。白薇只覺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她越想掙紮，那藤蔓便將她纏的越加緊。
這樣的藤蔓她見過一次，便是在妖界外遇到燕雲舟的那次。
這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人界？
還是說……是妖界的誰要取她的性命。會是誰呢？顏華麽，因為覺得她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打算毀了她，還是想要通過這個來達成什麽？不，不對，若真是如此，顏華斷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那麽究竟是誰呢？
白薇只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可是還沒有等到她細想，疼痛卻讓她馬上回到了現實，除卻痛楚，竟是連思想都不能。
難不成她今天就要命喪於此？
不，不行，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還沒有找到蘇葉，她還沒有為生她養她的鳳族做過一件可以讓他們驕傲的事，她還沒有……對杜若說一句“對不起”還有一句“謝謝你”，她有太多太多的心願都沒有完成，她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白薇也不知道自己的腦海裏為什麽會浮現出奇怪的一幕：月色微涼，銀色的月光灑在一片碧波之上，偶爾有幾聲蟬鳴和蛙聲傳來。她一個人坐在荷塘邊，用腳滑起一片水花，將水面上的圓月的倒映蕩開，接著輕輕一笑道：“你能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很開心，真的，蘇葉。”
她看不清蘇葉的模樣，卻知道蘇葉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池面上的荷花開的正艷，白薇微微彎著摘下一朵荷花那在手裏把玩，粉色的荷花襯得她面容越加嬌艷：“蘇葉，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我若負你，便當魂飛魄散！”
白薇的聲音很堅定，面上的笑意卻是極為溫柔。
白薇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一幕來，她唇角勾了勾想要笑，可是笑容還沒來得及綻開，一道天雷便再次劈來，硬生生的打在了她的背上。痛得她大喊一聲，猛的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白薇想要掙紮，想要避開，可是越來越緊的藤蔓卻是讓她動彈不得半分，只能任由一道道天雷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像斷開了一般，而自己的皮肉也被雷電灼傷，而自己的元神越來越不穩，只怕再也扛不住下一道雷了。
她註定要死在這了麽？
白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要想笑，甚至生出了一種也好的念頭。
“轟隆！”
雷聲再次響起，白薇輕輕呼出一口氣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這時，白薇忽然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忽然響起，下一個瞬間便感覺到有人撲到了自己的背上，將自己擁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白薇，別怕。”
他對自己說別怕，明明是這般簡單的一句話，白薇不知道為何卻有些控制不住的掉下了淚來。
白薇只感覺到背後一片濡、濕，而他抱著她的手上卻有鮮血不斷地順著手臂滴落。
他竟是為她生生擋下了一道天雷！
他不過是個凡人，哪裏守得住這樣的雷刑。
白薇終於泣不成聲：“杜若，杜若，你有沒有事？”
背上的人輕聲道：“沒……沒事，別怕，白薇……別怕。”
淚水不斷落下，杜若用盡全力的擡起自己滿是血跡的手輕柔的為白薇拭去了淚水，好似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白薇，若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心疼？”
“會，我會心疼的，所以杜若，你不要死了好不好。”白薇的聲音壓得很低，眼淚卻是不聽話的直掉。
“我……白薇，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騙你的……我怕是沒法……答應你這個……要求了。”杜若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白薇只覺得自己的後背越來越濕潤，而杜若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若你會心疼……那麽你是不是可以記住我了……下輩子，下輩子會不會因為這種心疼來找到我？”
溫柔的語氣，卻說著最悲哀的願望。”白薇，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097 痛楚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白薇輕聲答道，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可是為她拭淚的手卻慢慢垂下，身後溫熱的胸膛也慢慢冰冷。
“杜若？”白薇下意識的想要去抓住杜若的手，可是纏著她的藤蔓卻是一緊，白薇根本還來不及觸碰到他，杜若便從她身後慢慢滑下，掉落在泥水裏，濺起一片水花“杜若，杜若！”白薇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扶起杜若，可是現在的她卻是連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自己的面前，任由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將猩紅的血液漸漸暈染開來。
除卻四周越來越細密的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剛剛輕聲對著她說著“喜歡”的男子，卻再不能回應她一句話。
“杜若……杜若，你還沒有聽我對你說一句謝謝你，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死呢？”淚水早已決堤，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無比，“杜若，喃，你起來好不好？你不要死啊，你若是醒來我就答應一定好好地看著你，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好好地看著你一個人！好好的……努力的去喜歡你，所以……所以不要這樣死了，好不好？”
依舊沒有人回應。
冰涼的雨水拍打在白薇的面上，流下的早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所以杜若才會死去的。要不是她那麽意氣用事的跑到人界來，要不是她只是自私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從未考慮過杜若，要不是她明明知曉他的心思卻要裝作什麽都知道，那麽杜若便不會死，便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是她，是她害死了他！
血腥味還縈繞在鼻尖，杜若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剛剛為她那般溫柔的拭過眼淚，可是她……她卻沒有辦法為他做些什麽。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葉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甚至連擁抱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都沒有，只能……看著……
什麽都做不到！
為什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除了哭泣以外什麽都做不到！
那些忘卻掉的記憶忽然襲上心頭，蘇葉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的畫面，與眼前杜若的身影慢慢重合，然後又錯開。
“轟隆！”一道炸雷平地響起，淡金色的光芒再次向著遍體鱗傷又接近瘋狂的白薇劈去，頃刻間，就連纏繞住白薇身體的藤蔓都被劈的發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杜若，不要！”白薇哭喊著大叫著，一雙手努力地伸出，想要去擁住杜若，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卻連杜若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只能這樣……只能這樣眼睜睜的卻無能為力的看著杜若的屍體因為雷劫而灰飛煙滅。
“轟隆！”
雨勢越來越大，而雨裏的痛哭聲卻戛然而止。
躲在暗處的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個眼裏的笑意，輕聲的卻又無比愉快的說了一句：“活該，早就該死了，白薇。”
忽然間，一片泥濘中站起了一個身影，而那些僅存的藤蔓竟是像在懼怕著什麽一般瘋狂的想要重新鉆回地底，可是它們還沒來得及消失，淡金色的火焰便驀地砸了過來，頃刻間那些藤蔓便灼燒了起來，金色的火焰饒是淩厲的雨勢都無法撲滅，反而越來越大，仿若雨幕裏綻開了一朵朵金色的絢爛的花。
美麗，妖冶，卻又可怕。
“啊！”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驀地響起，而那些金色的火焰仿若有生命一般，全部向著那人慢慢聚攏。
金色的火焰將那人的模樣勾勒出，清艷的面上還含著淚水，可是表情卻是扭曲到讓人覺得可怖。屹立在在那火焰之中的人，赫然便是本該死去的白薇。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杜若死了，你們便全部給我去陪葬！”
躲在自己結界中的人被忽然發生的一幕嚇著了，一時間竟是不能言語，只能定定的看著白薇。
怎麽會？她明明應該法力盡失的，怎麽能使用法術的！
不，不對，她現在已經遍體鱗傷了，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的。暗處之人如此想著，再次拼盡自己的靈力再次召出巨大的雷刑來。
陰沈的天空裏，銀色的閃電忽然劃破天際，將整個雨夜映照的恍若白晝一般。雷聲在天空中炸雷，仿若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轟隆！”一聲，雷再次落在白薇身上。
鮮血四濺，金色的火焰火勢漸漸變弱，暗中之人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可是卻不想自己還來不及高興，一雙手便穿破了她的結界，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拖出了結界來，然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骯臟的泥水將她紫色的衣裙浸濕，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對上的便是血流滿面的白薇正在對她笑，那樣的笑意莫名的瘆人而恐怖，竟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要做……”
什麽兩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一直笑著的白薇卻是忽然一腳狠狠的踏在了她的臉上：“我要做什麽？你竟然問我要做什麽？你這不是廢話麽，左護法，我當然……”
白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將凰火凝成了一把劍，狠狠的穿透了安澤蘭的脖子，動作利落而狠絕：“我當然是要殺了你了！”
“住……住手！”安澤蘭想要躲開，卻不想白薇的腳踩得她面部都已經扭曲，她越掙紮便越是疼，“你以為你殺了我，妖界還會善罷幹休麽！”
白薇冷笑一聲，因為自己強行解封的原因，她的身體被靈力反噬的厲害，體內的靈力不斷地沖撞著，這具遍體鱗傷的身體早已壓制不住，很快……很快就會壞掉了。白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地變得遲鈍而麻木，自己的力氣也在漸漸消失，可是她卻不管不顧的再次用凰火刺穿了安澤蘭的胸膛：“妖界什麽的，我才不在乎。沒關系，我會將你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刺穿，總有一次能毀了你的元神！”
“你瘋了！啊！”安澤蘭的話還沒說完，一團火球便打進了她的嘴裏，頃刻間，她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薇發了瘋似的一寸一寸的刺穿著安澤蘭的身體，即使自己的手腳漸漸地不聽使喚，即使每動作一次，她也要遭受反噬，可是她停不下來，怎麽都停不下來。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杜若！
她該死，她要她給杜若陪葬！
白薇下手越來越狠辣，仿佛不這麽做自己便會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般。
就在這時，一陣風起，四周的景物慢慢變得清晰，而雨幕也忽然分開，走出一身白衣的男子，猛的上前抓住了白薇的手：“薇薇，住手！”
而白薇卻像聽不見一般，不斷地掙紮著，卻只能被男子將手握的越來越緊：“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放開我，要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混蛋！”
白薇不斷地叫囂著，即使被男子困住了雙手，自己的腳下卻也不停，不斷地踐踏著早已被她傷的只剩一口氣的安澤蘭。
“白薇，你冷靜一點！”
“你到現在還要包庇她，還是說這是你授意的，大人？”白薇冷冷的開口道，語氣裏滿是諷刺。卻不想剛剛說完自己便嘔出一口鮮血來，而視線也不知道是因為血的關系，還是靈力渙散的關系變得越來越模糊。
“殺了她，我要殺了她！”白薇不斷地掙紮著，咆哮著，可是眼淚卻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往下掉著，看得人無端有些心疼。
“殺了她，你也會沒命的！白薇，你給我冷靜點！”顏華大吼一聲，緊接著猛的就將白薇圈進了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摟著，讓白薇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離開前她清淺美麗的笑顏還歷歷在目，不過是幾日時間，為何她卻狼狽到了這種地步？顏華看著自己懷中渾身是血的白薇，心裏莫名一顫，半餉盡量壓低聲音，溫柔的好似安撫一般的對著白薇道：“薇薇，杜若沒有死，你別再傷害自己了。”
“你騙人！我親眼看見……”白薇的話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一想到杜若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的畫面，心裏便是一陣生疼，仿若被人揪著心臟一般：“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放！”
白薇想也沒有想的猛的低下頭去，對著顏華禁錮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嘴裏都泛起了一絲血腥味，卻不想顏華卻仍是不願意松手。
“你護著她……”
“薇薇，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顏華語氣裏並沒有不耐，只是莫名的帶著一絲心疼，他微微蹙了蹙眉，卻是慢慢的將自己的頭靠在了白薇看似孱弱的左肩上，輕聲道：“薇薇，是我一時疏忽，管教不嚴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你……不要在責怪自己了，有什麽氣什麽怨都沖著我來，好好養好傷，不管是左護法的命，還是要我負責，什麽都好，我都答應你。”
所以，不要再掙紮了，你都感覺不到痛麽？
098 入戲
“薇薇。”顏華輕聲嘆息著將白薇打橫抱了起來，見她還在掙紮，腥紅的血液不斷的從傷口滲出，顏華難得的有些生氣的對著白薇的傷口使勁的掐了一把，直到白薇痛到下意識的蜷縮在他的懷中後，顏華這才瞪了一眼白薇道：“你再動一次，我就掐你一次，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他就是最近對她太縱容了，所以她才敢這樣和他對著幹。
“我……”白薇不安分的又掙紮了一下，顏華見狀，表情不變的再次狠狠地掐了一下白薇，疼的白薇倒吸一口涼氣。
他居然真下得了手！
對上顏華涼颼颼的眼神，白薇敢怒不敢言的默默地縮在了顏華的懷裏，良久才慢慢冷靜下來問道：“杜若，他真的沒死麽？”
顏華顯示捏了個訣將地上的安澤蘭拘禁了起來，這才看了一眼白薇答道：“算是吧。”
什麽叫做算是吧？這算什麽回答啊？
白薇聞言頓時又想炸毛，不過顏華卻好死不死的抱著白薇的手微微一收，勒的白薇額傷口一陣生疼，清艷的面上都有些扭曲了，他才用著一副淡淡的口吻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那麽一下。”
雖然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奈何顏華的面上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恨得白薇牙癢癢的，奈何見顏華的面色依舊不善，只能默默地往著他的懷裏縮了縮，就怕他下次不是手滑那麽簡單了。白薇將頭埋在顏華的懷裏，猩紅的血液迷的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白薇下意識的在顏華潔白的衣裳上蹭了蹭，悶聲道：“我都還沒生氣，你氣什麽啊？”
顏華任由白薇將自己的衣裳蹭的血跡斑斑，聲音越來越涼道：“你說我生什麽氣？自家娘子剛才可是為了一個男人，放言要將我一起殺了呢。”
“……”
剛剛還不覺得，安靜下來後白薇才覺得自己全身疼得厲害，白薇輕聲的不斷呼氣，想要緩解身上的疼痛，奈何只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吸氣動作都牽扯著她全身的傷口，反而越加疼痛。
“笨蛋。”顏華見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緊接著便將自己的靈力渡到了白薇體內，幫她緩解了疼痛。似乎是覺得安安靜靜地縮在自己懷裏的白薇有些可憐，顏華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道：“杜若並不是凡人，這次不過是來凡界歷劫罷了。”
白薇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因為顏華輸送的靈力的關系，身上的疼痛稍微有些緩解的白薇，莫名的就有了一股睡意。
“你對他沒有一點印象麽？命格上註明了他是鳳族的仙使，此次到凡間歷劫，若是成功便能修的上仙之位，所以他並不是死了……只是歷劫後回到了天界罷了。你若想見見他，自可回鳳族尋他便是。”顏華緩緩解釋道。
雖然聽得顏華這麽說，可是白薇的心依舊沈重無比。就算杜若是來人界歷劫，並未灰飛煙滅，可是回歸仙位的他真的還是杜若麽？
不，那已經不是杜若了。
那個驕傲的，任性的，卻又執著的杜若，這世上再不存在，也斷不會再有！
白薇抽了抽鼻子，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
“只是……”顏華的聲音忽然頓了頓，竟是很難得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什麽？”白薇追問道。
顏華抱著白薇踏上祥雲便向著妖界而去，寒冷的風吹的衣服獵獵作響，也將顏華的聲音模糊地失了真切：“杜若他……原本的面貌並不是這樣，他長的與蘇葉根本完全不一樣。”
一句話頓時讓白薇一怔，本就蒼白的面色越加透明：“什麽意思？”
“不過是有人看了太久的戲，不想忽然自己入了戲，陷得太深，從而無法自拔罷了。”顏華的聲音聽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只是語調裏卻滿是感嘆。
白薇聽著顏華淡淡的對自己說起他從司命星君那裏知道的一切。
……
春日晴好，年少的杜若與幾位友人約好了踏春賞景，卻不想等他到了約定的那片鳳凰林前時，自己的幾位友人卻是忽然派人前來傳話說有事無法赴約。
有些無聊的杜若便自己一人悠悠的走進了鳳凰林裏，一陣風起花瓣翩翩而落，煞是美麗。而就在這時，杜若忽然聽到了一陣悅耳的琴音，他並不精通音律，可是卻仍然被這悠揚的琴聲給吸引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著那琴音的方向走去。
忽然間他在鳳凰林裏看到了一個人影，她在紛飛的花雨裏起舞，舞轉回紅袖，一身似火的紅衣，似乎要與周遭的鳳凰花融在一起一般，讓他無端生出一種恍惚的錯覺來。直到那個女子停下了舞步，輕笑著走進鳳凰花林的深處後，杜若才回過神來。
杜若自認為見過美人無數，可是能讓他如此傾心的女子卻是第一次遇見。
那一瞬間，他莫名的想到了一個詞語“一見鐘情”。
他想要去尋那美人，可是仿若只是他的一場夢境一般，他再也找不到她。他只當是自己仙根不穩，亂了心神，日日勤加修煉，可是那日見著的那個舞動的倩影卻是如何都揮之不去。
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位紅衣美人會是他的緣劫。
所謂緣劫除了是指他們之間的緣分外，更是指她是他跨不過的一場劫難。緣劫緣劫，緣在前，劫在後。
杜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再次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時候，會是在鳳族帝君的壽宴上，她淺笑著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對鳳族帝君說了些什麽，惹得帝君很是歡喜的笑了許久。
看著她的笑意，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都比平日快了幾分，忙拉著身邊的友人問道：“那個紅衣女子是誰？”
“誒，你好歹也是鳳族的人吧，怎麽連自己族裏的帝姬都不認識？”友人吃驚道，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的調笑道：“我勸你別打帝姬的主意哦，小心被青丘的帝君給收拾了。”
“青丘的帝君？”
“是啊，帝姬青梅竹馬的蘇葉帝君，現在誰人不知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我看啊，這喜事只怕不遠了。”友人輕笑道，聽到他這般說的其他人，也都大笑著附和著。
唯有杜康黯淡了神色。
自此以後，他便經常遇到白薇，可是每次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青丘的帝君蘇葉。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見到她，想看著她，他默默地註視著她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能讓他的心緒起伏。看著她與蘇葉的一幕幕，本來只是這樣的看著，可是他卻漸漸地入了戲，總是不斷地想著若他是蘇葉該有多好。
他覺得自己都已經被情緒折磨的有些發瘋了的時候，蘇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他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著蘇葉。
一身素白色的衣袍，淡然清雅，容顏秀麗，他靜靜的立在那裏，如同一塊光華灼灼的和氏美玉，所有一切的喧囂似乎都在他那裏驀地淡了。他的眉目秀麗如畫，一雙墨色的眸子如深淵一般，又如那包含一切的夜空。
那是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如同那高山流水，如同那藍天白雲，如同那皎潔的月光，如同那山巔的積雪，如同那拂過柳絲的微風，柔和，自然，卻又有著不能接近的高雅。
這樣的男子，怪不得白薇會動心。
“是不是自己擁有這樣的面容後，她也會註意到自己呢？”杜若不禁想到。
蘇葉淡淡的看了杜若一眼，俊美的面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微笑，可是唇角卻是凝上了一絲冷意，他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要是你再跟著薇薇，就殺了你哦。”
說完蘇葉轉身而走，可是身上的威壓卻是沒有消散。明明那般的笑著，卻是莫名的讓人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可是他已經入戲太深，深到已經無法自拔。有時候從夢裏醒來的時候，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鳳族的杜若，還是那青丘的蘇葉。
就在他還在迷茫的時候，天界卻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蘇葉死了，被白薇親手殺死了。
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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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輝一邊說著，猛的就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將劍刃橫在了白薇的身前：“只要殺了你，只要殺了你就能救大王。”
白薇慢慢轉過頭來，清亮的眸子裏帶著水汽的望著夜闌輝：“那你為什麽不殺了我，在一開始你就該殺了我的！”
平靜的語氣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了一絲動搖和悲哀。
夜闌輝看著這個模樣的白薇，不禁手中的劍狠命的一壓，白薇脖子上的鮮血頓時便流了下來。只要再用一點力就可以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夜闌輝對自己這樣說道，可是手卻不自主的抖了抖，終是長嘆了一口氣後，將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是，他比誰都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女人，因為她是大王的絆腳石。
可是，他最敬重的大王將她托付給了他，從派他到白薇的琴韻宮裏那一刻開始，杜若便將一切都交給了他。他如此信賴他，他又如何能辜負大王的信賴？
更何況……其實他心裏面很明白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並不是殺了一個白薇便能解決的，只怕就算白薇死了，那些人也不打算讓杜若繼續為王，甚至繼續活著。
“殺了你？不，大王舍棄一切幫你也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又如何會殺你！”夜闌輝的手慢慢緊握成拳，覆又松開，最終咬牙重新拉起韁繩，打馬就要再走。
卻不想就在這時，雨水裏忽然混合著一種血腥的味道，頃刻間，天上一陣悶雷響起，淡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
白薇眼睛驀地瞪得大大的，幾乎是一瞬間便猛地拉著夜闌輝的手跳下了馬，往著一旁滾了過去。
“轟隆！”
來不及逃走的馬匹被雷劈的灰飛煙滅，甚至連慘叫都還來不及。
夜闌輝和白薇面色煞白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手心裏都沁出了冷汗來。
“這雷也忒大了些。”夜闌輝仍然有些驚魂未定，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
白薇眉頭緊皺，心裏一片空白。
這分明是雷刑！用以處罰犯錯的神仙妖怪，靈力不夠的神仙妖怪輕則被打回原形，重則被打碎內丹從而灰飛煙滅。
她斷然不怕凡鐵，卻偏偏怕這雷刑！更何況她現在根本就是凡人之身，若真被這雷傷到，只怕是真的要命喪於此。
可是人界怎麽會出現雷刑？
不，不對，這雷刑好像是沖著她而來，並非偶然！
096 死地
白薇一雙眼睛微微瞇著，被她藏在袖中的蛋忽然不安分的動彈了一下，幾乎是一瞬間的時間，一道天雷再次落下，夜闌輝下意識的推了白薇一把，白薇這才堪堪避開了那道雷。
白薇呼出一口氣，面色煞白的看了夜闌輝一眼道：“離我遠點！”
“白姑娘……”
“走啊，你不要命了麽？”眼見著夜闌輝再次向自己靠近，白薇心裏一緊，提高聲音就大喊了一聲。
“保護好姑娘，是我的任務。”夜闌輝不顧白薇的勸阻，執意向著白薇靠去，卻不想就在此時，白薇忽然面色大變的看向了他的身後，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夜闌輝只覺得背上驀地竄起一股寒意，剛想回頭看個究竟，白薇卻忽然開口大叫道：“不要回頭！快過來！”
夜闌輝不知道白薇究竟看到了什麽，會讓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來，可是莫名的心慌卻讓他下意識的照著白薇的話做了，三步並作兩步的向著白薇的方向跑去。而就在你他靠近白薇的那一瞬間，白薇卻是忽然猛的抽出了他腰間的劍，迅速的自己的手心裏一滑，腥紅的鮮血從手掌滴落，在雨水中慢慢化開。
“白姑娘？”夜闌輝有些不解的看向白薇。
卻不想白薇的面色依舊蒼白，她沒有回答他的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仍是定定的看著他的身後，許久，白薇才朱唇輕啟道：“夜闌輝，你怕不怕疼？”
將白薇面色認真和鄭重，夜闌輝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不，不怕。”
“好。”白薇忽然點了點頭，然後只見她持劍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劍鋒一挑，剎那間銀色的劍芒便穿過了夜闌輝的左肩，夜闌輝還沒有反應過來，白薇便猛的收回了劍，緊接著那只流血的手猛的就按到了夜闌輝的傷口上。夜闌輝只覺得自己的肩膀就像是有火在灼燒一般，疼得他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汗。
白薇將手收回，面色越加透明，夜闌輝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白薇手裏抓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團東西就像是煙霧一般，讓人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看著它不斷地扭動著顯然是個活物。
這種東西是從他的身體裏取出來的麽？
真惡心。
猩紅的血液慢慢的將那團煙霧染上了血色，而那團煙霧也越縮越小，最終完全從白薇的手裏消散，而白薇秀氣的眉越皺越緊，最終唇角溢出一絲冷意道：“以為我沒了法力便察覺不了了麽？”
雖然寄宿在夜闌輝體內的妖物對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若是通過夜闌輝寄宿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元神便會暴露。
每個神仙的元神都在不同的部位，因為元神便意味著神仙靈力所聚集的地方，若是元神毀滅，那便真的是灰飛煙滅連重聚魂魄都斷無可能。
這種妖物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白薇心裏最為清楚！
有人知曉鳳凰一族的自愈能力，所以想要真正置她於死地的話，必須對她的元神下手。照這個情況看來，只怕是個熟人了呢。
知曉她現在不過是凡人之身無法抵擋，知曉她現在身邊沒有任何庇護，也知曉什麽辦法才能真正的殺了她。她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般遭人恨了！
雨越來越大，白薇慢慢擡起頭來看向夜闌輝一字一頓道：“夜大人，你再跟著我，真的會死的。人啊，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白薇說完竟是不再看夜闌輝一眼，轉身走近了雨幕之中，紅色的衣裙在雨裏翻飛，仿若一朵海棠花在雨裏飄落，濃烈燦爛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孤寂之感，夜闌輝擡步想要去追，卻不想白薇卻驀地提高了聲音：“算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背負任何人的性命了！回去救杜若，也許還來得及……”
夜闌輝擡腳就要去追，可是雨勢卻忽然變大，大到他根本看不見白薇的身影究竟在哪裏。
“轟隆！”
雷聲再次響起，卻是比之前的聲音大了許多，白薇往著一旁跑去，卻不想才剛避開一道雷劫，下一道幾乎是毫無預兆的就劈了過來，饒是她動作再敏捷，卻仍被雷灼傷了皮膚，發出一陣刺鼻的焦味。
白薇心裏焦急萬分，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半分自保能力，就連求救都沒有辦法。怎麽辦？她要怎麽辦才好？在這樣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挨到了妖皇或者天界發現異動來救她，她只怕在之前就死了或者去了半條命。
更何況，現在她竟是連誰在算計她都還不清楚。
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她不要！
白薇不斷地躲避著雷劫，可是體力卻越來越支撐不住，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白薇忽然覺得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她的身子一個不穩，便重重的栽倒在了泥水裏，她還來不及重新爬起身來，無數的藤蔓便從地底破土而出，猛的就纏繞上了她的手腳，將她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傾盆大雨打在白薇的後背上，涼的她不由得顫了顫，四周一片寂靜，除卻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白薇想說些什麽，可是才剛張了張口，便忽然有藤蔓絞住了她的脖子，慢慢的越收越緊。
藤蔓上尖銳的刺深深地紮進她的皮膚裏，猩紅的血液慢慢流出，又被雨水迅速的沖刷幹凈。白薇只覺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她越想掙紮，那藤蔓便將她纏的越加緊。
這樣的藤蔓她見過一次，便是在妖界外遇到燕雲舟的那次。
這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人界？
還是說……是妖界的誰要取她的性命。會是誰呢？顏華麽，因為覺得她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打算毀了她，還是想要通過這個來達成什麽？不，不對，若真是如此，顏華斷不必如此大費周折。
那麽究竟是誰呢？
白薇只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可是還沒有等到她細想，疼痛卻讓她馬上回到了現實，除卻痛楚，竟是連思想都不能。
難不成她今天就要命喪於此？
不，不行，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還沒有找到蘇葉，她還沒有為生她養她的鳳族做過一件可以讓他們驕傲的事，她還沒有……對杜若說一句“對不起”還有一句“謝謝你”，她有太多太多的心願都沒有完成，她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白薇也不知道自己的腦海裏為什麽會浮現出奇怪的一幕：月色微涼，銀色的月光灑在一片碧波之上，偶爾有幾聲蟬鳴和蛙聲傳來。她一個人坐在荷塘邊，用腳滑起一片水花，將水面上的圓月的倒映蕩開，接著輕輕一笑道：“你能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很開心，真的，蘇葉。”
她看不清蘇葉的模樣，卻知道蘇葉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池面上的荷花開的正艷，白薇微微彎著摘下一朵荷花那在手裏把玩，粉色的荷花襯得她面容越加嬌艷：“蘇葉，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我若負你，便當魂飛魄散！”
白薇的聲音很堅定，面上的笑意卻是極為溫柔。
白薇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一幕來，她唇角勾了勾想要笑，可是笑容還沒來得及綻開，一道天雷便再次劈來，硬生生的打在了她的背上。痛得她大喊一聲，猛的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白薇想要掙紮，想要避開，可是越來越緊的藤蔓卻是讓她動彈不得半分，只能任由一道道天雷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像斷開了一般，而自己的皮肉也被雷電灼傷，而自己的元神越來越不穩，只怕再也扛不住下一道雷了。
她註定要死在這了麽？
白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要想笑，甚至生出了一種也好的念頭。
“轟隆！”
雷聲再次響起，白薇輕輕呼出一口氣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而就在這時，白薇忽然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忽然響起，下一個瞬間便感覺到有人撲到了自己的背上，將自己擁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白薇，別怕。”
他對自己說別怕，明明是這般簡單的一句話，白薇不知道為何卻有些控制不住的掉下了淚來。
白薇只感覺到背後一片濡、濕，而他抱著她的手上卻有鮮血不斷地順著手臂滴落。
他竟是為她生生擋下了一道天雷！
他不過是個凡人，哪裏守得住這樣的雷刑。
白薇終於泣不成聲：“杜若，杜若，你有沒有事？”
背上的人輕聲道：“沒……沒事，別怕，白薇……別怕。”
淚水不斷落下，杜若用盡全力的擡起自己滿是血跡的手輕柔的為白薇拭去了淚水，好似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白薇，若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心疼？”
“會，我會心疼的，所以杜若，你不要死了好不好。”白薇的聲音壓得很低，眼淚卻是不聽話的直掉。
“我……白薇，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騙你的……我怕是沒法……答應你這個……要求了。”杜若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白薇只覺得自己的後背越來越濕潤，而杜若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若你會心疼……那麽你是不是可以記住我了……下輩子，下輩子會不會因為這種心疼來找到我？”
溫柔的語氣，卻說著最悲哀的願望。”白薇，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097 痛楚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白薇輕聲答道，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可是為她拭淚的手卻慢慢垂下，身後溫熱的胸膛也慢慢冰冷。
“杜若？”白薇下意識的想要去抓住杜若的手，可是纏著她的藤蔓卻是一緊，白薇根本還來不及觸碰到他，杜若便從她身後慢慢滑下，掉落在泥水裏，濺起一片水花“杜若，杜若！”白薇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扶起杜若，可是現在的她卻是連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自己的面前，任由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將猩紅的血液漸漸暈染開來。
除卻四周越來越細密的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剛剛輕聲對著她說著“喜歡”的男子，卻再不能回應她一句話。
“杜若……杜若，你還沒有聽我對你說一句謝謝你，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死呢？”淚水早已決堤，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無比，“杜若，喃，你起來好不好？你不要死啊，你若是醒來我就答應一定好好地看著你，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好好地看著你一個人！好好的……努力的去喜歡你，所以……所以不要這樣死了，好不好？”
依舊沒有人回應。
冰涼的雨水拍打在白薇的面上，流下的早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所以杜若才會死去的。要不是她那麽意氣用事的跑到人界來，要不是她只是自私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從未考慮過杜若，要不是她明明知曉他的心思卻要裝作什麽都知道，那麽杜若便不會死，便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是她，是她害死了他！
血腥味還縈繞在鼻尖，杜若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剛剛為她那般溫柔的拭過眼淚，可是她……她卻沒有辦法為他做些什麽。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葉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甚至連擁抱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都沒有，只能……看著……
什麽都做不到！
為什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除了哭泣以外什麽都做不到！
那些忘卻掉的記憶忽然襲上心頭，蘇葉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的畫面，與眼前杜若的身影慢慢重合，然後又錯開。
“轟隆！”一道炸雷平地響起，淡金色的光芒再次向著遍體鱗傷又接近瘋狂的白薇劈去，頃刻間，就連纏繞住白薇身體的藤蔓都被劈的發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杜若，不要！”白薇哭喊著大叫著，一雙手努力地伸出，想要去擁住杜若，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卻連杜若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只能這樣……只能這樣眼睜睜的卻無能為力的看著杜若的屍體因為雷劫而灰飛煙滅。
“轟隆！”
雨勢越來越大，而雨裏的痛哭聲卻戛然而止。
躲在暗處的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個眼裏的笑意，輕聲的卻又無比愉快的說了一句：“活該，早就該死了，白薇。”
忽然間，一片泥濘中站起了一個身影，而那些僅存的藤蔓竟是像在懼怕著什麽一般瘋狂的想要重新鉆回地底，可是它們還沒來得及消失，淡金色的火焰便驀地砸了過來，頃刻間那些藤蔓便灼燒了起來，金色的火焰饒是淩厲的雨勢都無法撲滅，反而越來越大，仿若雨幕裏綻開了一朵朵金色的絢爛的花。
美麗，妖冶，卻又可怕。
“啊！”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驀地響起，而那些金色的火焰仿若有生命一般，全部向著那人慢慢聚攏。
金色的火焰將那人的模樣勾勒出，清艷的面上還含著淚水，可是表情卻是扭曲到讓人覺得可怖。屹立在在那火焰之中的人，赫然便是本該死去的白薇。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杜若死了，你們便全部給我去陪葬！”
躲在自己結界中的人被忽然發生的一幕嚇著了，一時間竟是不能言語，只能定定的看著白薇。
怎麽會？她明明應該法力盡失的，怎麽能使用法術的！
不，不對，她現在已經遍體鱗傷了，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的。暗處之人如此想著，再次拼盡自己的靈力再次召出巨大的雷刑來。
陰沈的天空裏，銀色的閃電忽然劃破天際，將整個雨夜映照的恍若白晝一般。雷聲在天空中炸雷，仿若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轟隆！”一聲，雷再次落在白薇身上。
鮮血四濺，金色的火焰火勢漸漸變弱，暗中之人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可是卻不想自己還來不及高興，一雙手便穿破了她的結界，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拖出了結界來，然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骯臟的泥水將她紫色的衣裙浸濕，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對上的便是血流滿面的白薇正在對她笑，那樣的笑意莫名的瘆人而恐怖，竟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要做……”
什麽兩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一直笑著的白薇卻是忽然一腳狠狠的踏在了她的臉上：“我要做什麽？你竟然問我要做什麽？你這不是廢話麽，左護法，我當然……”
白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將凰火凝成了一把劍，狠狠的穿透了安澤蘭的脖子，動作利落而狠絕：“我當然是要殺了你了！”
“住……住手！”安澤蘭想要躲開，卻不想白薇的腳踩得她面部都已經扭曲，她越掙紮便越是疼，“你以為你殺了我，妖界還會善罷幹休麽！”
白薇冷笑一聲，因為自己強行解封的原因，她的身體被靈力反噬的厲害，體內的靈力不斷地沖撞著，這具遍體鱗傷的身體早已壓制不住，很快……很快就會壞掉了。白薇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地變得遲鈍而麻木，自己的力氣也在漸漸消失，可是她卻不管不顧的再次用凰火刺穿了安澤蘭的胸膛：“妖界什麽的，我才不在乎。沒關系，我會將你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刺穿，總有一次能毀了你的元神！”
“你瘋了！啊！”安澤蘭的話還沒說完，一團火球便打進了她的嘴裏，頃刻間，她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薇發了瘋似的一寸一寸的刺穿著安澤蘭的身體，即使自己的手腳漸漸地不聽使喚，即使每動作一次，她也要遭受反噬，可是她停不下來，怎麽都停不下來。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杜若！
她該死，她要她給杜若陪葬！
白薇下手越來越狠辣，仿佛不這麽做自己便會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般。
就在這時，一陣風起，四周的景物慢慢變得清晰，而雨幕也忽然分開，走出一身白衣的男子，猛的上前抓住了白薇的手：“薇薇，住手！”
而白薇卻像聽不見一般，不斷地掙紮著，卻只能被男子將手握的越來越緊：“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放開我，要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混蛋！”
白薇不斷地叫囂著，即使被男子困住了雙手，自己的腳下卻也不停，不斷地踐踏著早已被她傷的只剩一口氣的安澤蘭。
“白薇，你冷靜一點！”
“你到現在還要包庇她，還是說這是你授意的，大人？”白薇冷冷的開口道，語氣裏滿是諷刺。卻不想剛剛說完自己便嘔出一口鮮血來，而視線也不知道是因為血的關系，還是靈力渙散的關系變得越來越模糊。
“殺了她，我要殺了她！”白薇不斷地掙紮著，咆哮著，可是眼淚卻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往下掉著，看得人無端有些心疼。
“殺了她，你也會沒命的！白薇，你給我冷靜點！”顏華大吼一聲，緊接著猛的就將白薇圈進了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摟著，讓白薇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離開前她清淺美麗的笑顏還歷歷在目，不過是幾日時間，為何她卻狼狽到了這種地步？顏華看著自己懷中渾身是血的白薇，心裏莫名一顫，半餉盡量壓低聲音，溫柔的好似安撫一般的對著白薇道：“薇薇，杜若沒有死，你別再傷害自己了。”
“你騙人！我親眼看見……”白薇的話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一想到杜若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的畫面，心裏便是一陣生疼，仿若被人揪著心臟一般：“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放！”
白薇想也沒有想的猛的低下頭去，對著顏華禁錮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嘴裏都泛起了一絲血腥味，卻不想顏華卻仍是不願意松手。
“你護著她……”
“薇薇，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顏華語氣裏並沒有不耐，只是莫名的帶著一絲心疼，他微微蹙了蹙眉，卻是慢慢的將自己的頭靠在了白薇看似孱弱的左肩上，輕聲道：“薇薇，是我一時疏忽，管教不嚴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你……不要在責怪自己了，有什麽氣什麽怨都沖著我來，好好養好傷，不管是左護法的命，還是要我負責，什麽都好，我都答應你。”
所以，不要再掙紮了，你都感覺不到痛麽？
098 入戲
“薇薇。”顏華輕聲嘆息著將白薇打橫抱了起來，見她還在掙紮，腥紅的血液不斷的從傷口滲出，顏華難得的有些生氣的對著白薇的傷口使勁的掐了一把，直到白薇痛到下意識的蜷縮在他的懷中後，顏華這才瞪了一眼白薇道：“你再動一次，我就掐你一次，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他就是最近對她太縱容了，所以她才敢這樣和他對著幹。
“我……”白薇不安分的又掙紮了一下，顏華見狀，表情不變的再次狠狠地掐了一下白薇，疼的白薇倒吸一口涼氣。
他居然真下得了手！
對上顏華涼颼颼的眼神，白薇敢怒不敢言的默默地縮在了顏華的懷裏，良久才慢慢冷靜下來問道：“杜若，他真的沒死麽？”
顏華顯示捏了個訣將地上的安澤蘭拘禁了起來，這才看了一眼白薇答道：“算是吧。”
什麽叫做算是吧？這算什麽回答啊？
白薇聞言頓時又想炸毛，不過顏華卻好死不死的抱著白薇的手微微一收，勒的白薇額傷口一陣生疼，清艷的面上都有些扭曲了，他才用著一副淡淡的口吻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那麽一下。”
雖然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奈何顏華的面上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恨得白薇牙癢癢的，奈何見顏華的面色依舊不善，只能默默地往著他的懷裏縮了縮，就怕他下次不是手滑那麽簡單了。白薇將頭埋在顏華的懷裏，猩紅的血液迷的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白薇下意識的在顏華潔白的衣裳上蹭了蹭，悶聲道：“我都還沒生氣，你氣什麽啊？”
顏華任由白薇將自己的衣裳蹭的血跡斑斑，聲音越來越涼道：“你說我生什麽氣？自家娘子剛才可是為了一個男人，放言要將我一起殺了呢。”
“……”
剛剛還不覺得，安靜下來後白薇才覺得自己全身疼得厲害，白薇輕聲的不斷呼氣，想要緩解身上的疼痛，奈何只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吸氣動作都牽扯著她全身的傷口，反而越加疼痛。
“笨蛋。”顏華見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緊接著便將自己的靈力渡到了白薇體內，幫她緩解了疼痛。似乎是覺得安安靜靜地縮在自己懷裏的白薇有些可憐，顏華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道：“杜若並不是凡人，這次不過是來凡界歷劫罷了。”
白薇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因為顏華輸送的靈力的關系，身上的疼痛稍微有些緩解的白薇，莫名的就有了一股睡意。
“你對他沒有一點印象麽？命格上註明了他是鳳族的仙使，此次到凡間歷劫，若是成功便能修的上仙之位，所以他並不是死了……只是歷劫後回到了天界罷了。你若想見見他，自可回鳳族尋他便是。”顏華緩緩解釋道。
雖然聽得顏華這麽說，可是白薇的心依舊沈重無比。就算杜若是來人界歷劫，並未灰飛煙滅，可是回歸仙位的他真的還是杜若麽？
不，那已經不是杜若了。
那個驕傲的，任性的，卻又執著的杜若，這世上再不存在，也斷不會再有！
白薇抽了抽鼻子，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
“只是……”顏華的聲音忽然頓了頓，竟是很難得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什麽？”白薇追問道。
顏華抱著白薇踏上祥雲便向著妖界而去，寒冷的風吹的衣服獵獵作響，也將顏華的聲音模糊地失了真切：“杜若他……原本的面貌並不是這樣，他長的與蘇葉根本完全不一樣。”
一句話頓時讓白薇一怔，本就蒼白的面色越加透明：“什麽意思？”
“不過是有人看了太久的戲，不想忽然自己入了戲，陷得太深，從而無法自拔罷了。”顏華的聲音聽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只是語調裏卻滿是感嘆。
白薇聽著顏華淡淡的對自己說起他從司命星君那裏知道的一切。
……
春日晴好，年少的杜若與幾位友人約好了踏春賞景，卻不想等他到了約定的那片鳳凰林前時，自己的幾位友人卻是忽然派人前來傳話說有事無法赴約。
有些無聊的杜若便自己一人悠悠的走進了鳳凰林裏，一陣風起花瓣翩翩而落，煞是美麗。而就在這時，杜若忽然聽到了一陣悅耳的琴音，他並不精通音律，可是卻仍然被這悠揚的琴聲給吸引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著那琴音的方向走去。
忽然間他在鳳凰林裏看到了一個人影，她在紛飛的花雨裏起舞，舞轉回紅袖，一身似火的紅衣，似乎要與周遭的鳳凰花融在一起一般，讓他無端生出一種恍惚的錯覺來。直到那個女子停下了舞步，輕笑著走進鳳凰花林的深處後，杜若才回過神來。
杜若自認為見過美人無數，可是能讓他如此傾心的女子卻是第一次遇見。
那一瞬間，他莫名的想到了一個詞語“一見鐘情”。
他想要去尋那美人，可是仿若只是他的一場夢境一般，他再也找不到她。他只當是自己仙根不穩，亂了心神，日日勤加修煉，可是那日見著的那個舞動的倩影卻是如何都揮之不去。
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位紅衣美人會是他的緣劫。
所謂緣劫除了是指他們之間的緣分外，更是指她是他跨不過的一場劫難。緣劫緣劫，緣在前，劫在後。
杜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再次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時候，會是在鳳族帝君的壽宴上，她淺笑著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對鳳族帝君說了些什麽，惹得帝君很是歡喜的笑了許久。
看著她的笑意，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都比平日快了幾分，忙拉著身邊的友人問道：“那個紅衣女子是誰？”
“誒，你好歹也是鳳族的人吧，怎麽連自己族裏的帝姬都不認識？”友人吃驚道，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的調笑道：“我勸你別打帝姬的主意哦，小心被青丘的帝君給收拾了。”
“青丘的帝君？”
“是啊，帝姬青梅竹馬的蘇葉帝君，現在誰人不知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我看啊，這喜事只怕不遠了。”友人輕笑道，聽到他這般說的其他人，也都大笑著附和著。
唯有杜康黯淡了神色。
自此以後，他便經常遇到白薇，可是每次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青丘的帝君蘇葉。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見到她，想看著她，他默默地註視著她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能讓他的心緒起伏。看著她與蘇葉的一幕幕，本來只是這樣的看著，可是他卻漸漸地入了戲，總是不斷地想著若他是蘇葉該有多好。
他覺得自己都已經被情緒折磨的有些發瘋了的時候，蘇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他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著蘇葉。
一身素白色的衣袍，淡然清雅，容顏秀麗，他靜靜的立在那裏，如同一塊光華灼灼的和氏美玉，所有一切的喧囂似乎都在他那裏驀地淡了。他的眉目秀麗如畫，一雙墨色的眸子如深淵一般，又如那包含一切的夜空。
那是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如同那高山流水，如同那藍天白雲，如同那皎潔的月光，如同那山巔的積雪，如同那拂過柳絲的微風，柔和，自然，卻又有著不能接近的高雅。
這樣的男子，怪不得白薇會動心。
“是不是自己擁有這樣的面容後，她也會註意到自己呢？”杜若不禁想到。
蘇葉淡淡的看了杜若一眼，俊美的面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微笑，可是唇角卻是凝上了一絲冷意，他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要是你再跟著薇薇，就殺了你哦。”
說完蘇葉轉身而走，可是身上的威壓卻是沒有消散。明明那般的笑著，卻是莫名的讓人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可是他已經入戲太深，深到已經無法自拔。有時候從夢裏醒來的時候，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鳳族的杜若，還是那青丘的蘇葉。
就在他還在迷茫的時候，天界卻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蘇葉死了，被白薇親手殺死了。
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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