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劉明翰在學校還有需要處理和交接的事情，顧清明打發隨行的小楊先回紐約父親那裏報信，他們會比預計晚三天回到紐約。

然而就是這三天的延期，讓顧清明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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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瓦克機場航站大樓外，劉秀秀牽著毛毛，一邊走一邊感慨，她沒有出過國，看什麽都充滿了新奇：“湘湘，紐約的建築跟長沙真的太不一樣了……對了，我們要多久才能到？”

“嗯……從這裏到曼哈頓差不多16英裏，清明說，大姐會派車來接，車上小睡一會兒就到了。”胡湘湘仰頭看著紐約的這片天空，覺得心裏有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到家啦……”

是啊，親人在哪裏，家，就在哪裏。

有他們在身邊，胡湘湘的心就踏實了。

這也多虧了顧清明，胡湘湘是真的覺得自己嫁了個聰明的男人，既為國家做了實事，也幫了熟人前輩的忙，更達成了她的心願——一箭三雕。

說起來，劉明翰是個讀書人，傲骨錚錚。他曾經努力地讓自己從胡家獨立出去，如今也斷不會輕易同意住到別人家去。

不得不說，顧清明改勸為求，實在高招。

想到這裏，胡湘湘感激地看了眼身邊的顧清明，飛快地小聲說了句：“謝謝！”

顧清明竟然也能會意，他看著妻子眉開眼笑的樣子，不覺欣然。

“清明啊，我實在是想念親了。”胡湘湘道：“從來沒離開他這麽久過，也不知道念親會不會想媽媽。”

“回家就知道了。”顧清明腦海裏浮現出兒子稚嫩的臉蛋，這小子，找不到媽媽怎麽可能不哭鼻子？

“自從湘湘帶著念親回重慶後，我還從來沒見過念親呢，”劉秀秀低頭，道：“毛毛，你就要見到弟弟了，開心不開心？”

“開心！我可以教他認字！”毛毛馬上說道。

真是什麽時候都忘不了讀書！一眾人都笑了，胡湘湘伸手刮了下毛毛的小鼻子，誇獎道：“毛毛真乖！”

顧清明看著乖巧懂事的毛毛，頭疼道：“見了你就知道了，你這個弟弟，淘氣得很！”

“那麽小，再淘氣能淘氣到哪裏去？”秀秀似乎不大相信。

顧清明和胡湘湘聞言，四目相對，笑而不語。

走在最後面拿行李的隨行阿常忍不住插話道：“呦！秀秀姐，你不知道，我們家小少爺年紀不大，論淘氣——是這個！”阿常豎起大拇指，他可是深有感觸的。

小少爺會許多二字經，最可怕的莫過於“喝喝”，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是真的渴了，還是要玩兒水。阿常分析，小少爺“趁其不備”的功力肯定是遺傳了少爺的反應敏捷、身手矯健。一般來講，他會拽住杯子，另一只小手放進去撒歡攪合，輕者水灑一身，重者杯子四分五裂。洗澡的時候，他拍著水興奮地尖叫，水花四濺，能把浴室鬧騰得天翻地覆……

胡湘湘平時愛跟顧清明開玩笑，說念親這麽頑劣不服管教絕對就是像了他，每每這個時候，顧清明都會反唇相譏，說念親這個小混世魔王，明明就隨她胡湘湘。此類對話，夫妻兩人樂此不疲。

一行人一邊走著，一邊談笑風生，如果不是胡湘湘不經意的那麽一瞥，大概誰也不會看見有個老熟人從旁經過。

胡湘湘有些錯愕，她拽拽顧清明的袖子，指著剛剛擦身而過的一個背影道：“清明……那是徐權！”

竟然真的是他！

顧清明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到徐權。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去一把就攥住了徐權的胳膊：“真的是你。”

徐權一看來人面目，頓時驚慌失措，急忙就想掙脫顧清明，他低聲道：“我不叫徐權！你放開我！”

“徐權！長沙大火你瀆職逃走！這麽多年你隱姓埋名，不知所蹤，今天讓我抓到你，你還想跑去哪兒？！”徐權當年作為省保安處長，辱職殃民，棄職潛逃，被全國通緝，顧清明怎麽也想不到會讓自己在這裏給遇上。

“清明、清明……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那火又不是我放的！當時留下來我肯定脫不了幹系！我不跑，我還能怎麽辦！？”徐權苦著臉，連連告饒道：“再說，保安處早就沒了，你放了我吧。”

“你這些話，敢不敢跟長沙成千上萬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去說？！你敢不敢站在曾被付之一炬的長沙古城裏說！？”顧清明冷著臉孔，字字帶著寒氣。

他想起那個終生難忘的冬天——廢墟中的長沙，滿目瘡痍，哀嚎遍野，縱使此去經年，長沙人心中傷痛又怎麽可能會愈合？它沈澱在歷史的年輪中，是硌在人們心口上的一塊銳石，是無法磨滅的泣血之殤。

這些腦滿肥腸的家夥！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被原諒！

“顧清明，你不要說我怎麽樣，你當初不也是跟著方先覺繳械投降了嗎？同是一樣為了生存，你何苦現在這樣為難我？”徐權已經口不擇言。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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