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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列斯特城堡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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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瑪麗走進教堂的時候,鐘聲嘹亮,鴿群飛翔,人們歡呼雀躍,一切都美好得讓人心生向往。班納特太太和姐姐們全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吉蒂和喬治安娜則在憧憬著自己的好日子,這一天裏所有的笑與淚都流淌著幸福的滋味兒。

瑪麗比人們想象中的要鎮定,雖然教堂的確是宏偉壯觀,觀禮臺上的賓客多得出乎意料,站在祭壇上的大主教的服飾也過於耀眼,教堂唱詩班的陣容也過於強大,他們發出的第一聲合唱在教堂的穹頂下回蕩了很久——這一切都沒有令瑪麗失去常態。

只是在走進教堂之前,在音樂響起之前,班納特先生拉著女兒的手說的那幾句話,讓瑪麗淚眼朦朧。班納特先生是這麽說的:“瑪麗,你是一個幸運的姑娘。”

瑪麗立刻隔著頭紗親吻父親的面頰,對他表示感謝,班納特先生卻繼續說道:“你會比你的姐姐們更加富有,珠寶更多,馬車更華麗……當然這些都不是你看重的,你還會比莉迪亞過得更加有滋有味、驚心動魄……這是可以預料的,伯爵會讓你看到在浪搏恩絕對領略不到的風景。”班納特先生難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瑪麗回答道:“我親愛的爸爸,難道你的女兒是那麽淺薄的人嗎?”班納特先生有些玩世不恭地答道:“你當然不是,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所以才在你大喜的日子裏嘮叨這些不中聽的話。瑪麗,請相信你的老爸爸積三十年的親身經驗得到的教訓——幸福婚姻的基石絕對不是改變對方,也不是改變自己,沒有誰能真正改變一個人,而是理解與接納。”

這一次瑪麗沒有說話,她只是踮起腳尖又一次去親吻父親的面頰,比上一次更加溫柔,班納特先生的眼眶也濕潤了,他慈祥的拍了拍瑪麗的手背,讓她挽著自己的胳膊,在音樂聲中走進教堂,這座教堂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進來參觀過,那個時候他可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在這裏嫁女兒。他看著長長的過道那頭等待著的新郎,心想,現在也許整個英國的老父親們都拿不出這樣出色的女婿了,想到自己終於把威廉爵士給甩出了三條街,老人家真是得意非凡。

婚禮很順利,所有的繁文縟節都令人興致盎然,只有結婚戒指令人大跌眼鏡。目睹了婚紗、頭飾已經林林總總的可以把瑪麗埋起來的珠寶,大家都以為伯爵從懷裏掏出來的結婚戒指至少應該是鴿子蛋大小的鉆石才對,然而伯爵鄭重其事地打開的首飾盒裏只有一個不起眼的金戒指,上面鑲嵌著一塊小小的藍寶石,即使是再外行的人,也看得出來那戒面的成色不算好,瑪麗卻知道那是伯爵的母親的遺物,所以她珍重地讓伯爵給她把戒指戴到了手指上,然而在神前發誓,永遠愛他、順從他,不論貧窮與富足,不論生病與健康,永遠做忠貞的妻子。

班納特太太的啜泣聲在這一刻格外的響亮,讓瑪麗也禁不住鼻中一酸,幸好她有頭紗遮住面部,也幸好坎特伯雷大主教見慣了這種場面,用洪亮的聲音蓋住了所有的哭泣與歡笑,他莊重的宣布:“根據神聖的聖經給我的權柄,我宣布你們為夫婦。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然後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示意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直到這一刻,那象征貞潔的頭紗才被揭開,歡聲笑語彌漫了整個教堂。

婚禮結束之後,新婚夫婦立刻乘上馬車,他們的蜜月將要在列斯特城堡度過,雖然在這之前班納特太太提供了無數她老人家認為適宜作為蜜月地點的名勝,這些名勝大多是班納特太太道聽途說來的海外蠻荒之地,似乎她認為非如此不能彰顯女婿的身份,但是列斯特伯爵堅持瑪麗的新婚生活應該從他最重要的封地列斯特城堡開始。

所以當他們終於帶著一身的大麥顆粒和玫瑰花瓣坐上馬車的時候,瑪麗不禁感嘆道:“就像一場夢一樣。”列斯特伯爵含情脈脈地低聲在她耳邊呢喃道:“親愛的,如果這真是一場夢,我願意永遠都不醒來。”情話總是好聽的,即使是瑪麗這般不太容易被甜言蜜語打動的人,也沒有覺得絮煩,因為他們用了那麽短的時候就到達了列斯特城堡,短得瑪麗都難以置信。

更加讓瑪麗難以置信的,是列斯特城堡的外觀,與她上次所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的確曾經提到過倘若在城堡西面的水面上架上一道拱橋,會與周圍的景觀相得益彰,現在那裏果真就有一道氣勢宏偉的拱橋橫跨在兩岸;她也在無意中說起過自己喜愛秋天的仙客來,現在從河岸一直到城堡的墻根下,全都是仙客來的紫色海洋;而在城堡的其他地方,那些她曾經提到或者是沒有提到的地方,還有無數的驚喜在等待著她去發現,去欣賞。

瑪麗感嘆道:“太美了——也太奢侈了,戴維,你完全不必因為我一句話就如此……”列斯特伯爵輕吻她的耳際,說道:“親愛的,你的願望就是對我的命令——我們到家了。”

瑪麗回望這個被稱作家的地方,她還記得自己上一次對它的感受——雄偉壯觀,卻又陰森寒冷,她很難將之與家的概念聯系起來。尤其是當馬車駛入城堡前面的車道,她看到有數十名仆人已經在門前列隊迎接主人歸來的時候,她不禁想到這就是她今後將要統領的隊伍,她很懷疑自己能夠指揮自如。

就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慮似的,伯爵捏了捏她的手指,輕笑道:“親愛的,這些只是仆人的一部分,下層仆役是沒有資格在主人面前露面的,不過你也不必認識所有的人,只要認識其中的三個就行了。”

馬車停了下來,伯爵走下馬車,回身扶瑪麗下車,所有的仆人都目光炯炯地註視著自己的女主人,每個人都在心中考量、評估。一個相貌堂堂、神情嚴肅的中年男子畢恭畢敬地問候伯爵和夫人,並代表全體仆人祝賀主人新婚愉快,瑪麗猜想他就是管家,看他們的情形,似乎是要舉行個什麽歡迎儀式,似乎還在等待著她進行演說,瑪麗心裏有些為難。

幸好伯爵三言兩語就既慰問並打發了仆人,然後他指了指那個率先說話的管家模樣的人對瑪麗說道:“這是管家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恭恭敬敬地向瑪麗問安,瑪麗點頭微笑,看得出來他深得伯爵的信任,同時在仆人中很有威望。

然後又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個精明利落的女管家模樣的中年女人,說道:“女管家英格爾太太。”女管家彬彬有禮地向瑪麗致敬,態度既恭敬又並不過度諂媚,瑪麗對這位管家太太印象甚佳。

最後一個被引薦到瑪麗面前的仆人,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總是笑瞇瞇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伯爵告訴瑪麗這是他為她選的貼身女仆奧尼爾小姐,英格爾太太親自考察和訓練了她好幾個月了,認為她能夠勝任伯爵夫人的貼身女仆這一光榮而重要的使命。

奧尼爾小姐上前一步,她的嗓音清脆悅耳:“我叫黛西,伯爵夫人,能夠服侍您我倍感榮幸。”瑪麗溫和地說道:“你好,黛西。”介紹結束,伯爵揮揮手套讓仆人們解散,他自己挽起瑪麗的手去一起觀賞他們的新居。史密斯先生利落地接過了伯爵的手套,然後沈穩地轉身去指揮男仆們搬運行李去了。

整個大廳的樣貌完全變了,那些厚重華麗的窗簾被換上了更為輕薄時尚的布料,光線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原本那些色調凝重的地毯,也全部換上了雪白的波斯地毯,家具還是原先的古董家具,但是擺設的裝飾品從厚重堅硬的金屬換成了以水晶和輕盈的瓷器為主,另外所有的內飾和坐墊全都使用了格調優雅、色澤明亮的布料,整個大廳的陰森氣氛一掃而空,瑪麗驚喜地說道:“哦,戴維,現在這裏像是家的樣子了,你怎麽知道……”

列斯特伯爵笑道:“我怎麽知道?親愛的,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左右著我的視線和思想嗎?”

他們向樓上走去,原先的走廊裏那些家族人物的肖像被換成了更加具有故事性的畫幅,不用被那麽多雙陰沈的眼睛盯著上樓梯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那些畫無疑都非常具有欣賞價值,其中有一副油畫表現的年代似乎是十字軍東征時期,特別吸引住了瑪麗的註意,在畫面中,一個即將離家遠行的貴族正在與已經成為修女的過去情人告別,悲痛欲絕的修女跪在愛人的面前,緊緊抓住他的甲胄,似乎是在無言地挽留,而無情的黑衣修士站在門口正招手催他出發。

瑪麗註意到這幅畫,一是因為它所表現的故事沒有那麽晦澀難懂,而是因為畫面上門口黑衣修士的面容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裏斯本牧師。這時她突然想起來今天的婚禮上裏斯本牧師並沒有像伯爵計劃的那樣來擔任司儀。她馬上就向伯爵提出了這個疑問,伯爵似乎對她這樣不假思索的隨意態度很滿意,便知無不言:“呵呵,坎特伯雷大主教正在為這個小夥子惋惜呢,他本來前途無量,卻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主動要求去斯裏蘭卡殖民地傳教,教會當然不會拒絕這種有獻身精神的高尚舉動,裏斯本先生已經在一周之前離開英國,乘船去南亞了。”

瑪麗有些意外,但是倒也並沒有多少遺憾,裏斯本先生最後的作為消泯了她對於他的所有的好印象,所以很快便丟開裏斯本先生的下落不提。但是瑪麗對於那些肖像畫還是感到有些歉然:“戴維,將列斯特家族祖先的肖像從墻壁上撤換下來合適嗎?而且這麽多名畫一定又讓你花了一大筆錢?”伯爵無所謂地說道:“別在意,親愛的,那些肖像我也全部認識,以前沒有換下來只是因為我覺得無所謂,可是如果你覺得看著不舒服……並且現在的畫都是城堡原來的收藏,等有時間了我可以帶你去參觀城堡的地下庫房,那裏收藏了不少你會感興趣的東西。現在請來參觀一下我們的臥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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