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戈拉斯的預料沒有錯。

他們在離開洛絲蘿林不久便遇到了死敵。那些臉上有白掌印的**出乎意料的強大，長久的廝殺之後，連他都感到了疲憊。

但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金靂一直緊跟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他以他的利斧為他掃清障礙，正如他用他的弓箭為他除掉隱藏的敵人。他們一路鬥嘴，誰也看不慣對方，然而在戰場上的配合卻是出人意料的默契，這讓萊戈拉斯在疲憊之餘，心中還升起一股少有的，棋逢對手的興奮與滿足。

矮人也是如此，雖然他面上仍然氣呼呼的，唇角卻始終別扭地翹著，讓它那副大胡子顯得格外滑稽。

他們兩個都毫發無損。

但萊戈拉斯沒有想到的是，死神放過了他們，卻沒有放過另外一個人。

波羅莫死了。

當他和金靂氣喘籲籲地趕到時，那曾被魔戒所誘惑的年輕人躺在一棵巨樹下，已經只剩下一口氣。而阿拉貢失魂落魄地看著他所中的毒箭，卻不敢將它□□。

“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我想要搶走魔戒……”

“現在誰也搶不走魔戒了。”

“原諒我，我沒想到……”金發的攝政王之子眼中的悔恨讓人心碎，“我讓大家失望了……”

“不，波羅莫。”飽經風霜的游俠認真地看著他的眼，“你英勇地作戰，你維護了你的尊嚴。”

“可是結束了，都結束了……”波羅莫顫抖著雙唇看著眼前這個黑發的年輕人，他開始後悔他初見他時的態度，他開始想要試著相信這個人的力量，因為他所能見到的，那不是他想要見到的結局，他死死地攥住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面有兩團漆黑的火焰正在燃燒，“人類世界即將滅亡，黑暗將籠罩大地，我們的城市將遭毀滅。”

驕傲的勇士終是垂下了高貴的頭顱，將他心系的一切明明白白地擺在他的面前。

阿拉貢的眼圈紅了：“我不知道我的身體裏有多少力量，但我向你發誓，我絕不會讓白城淪陷也不會讓我們的人民失敗。”

“我們的人民……”年輕的勇士笑了。他拼盡最後一份力氣，將握劍的右手搭上了左肩，留下了他最後的誓言，“那麽，我便願跟隨你，我的兄弟，我的領袖，我的國王……”

但他手中的劍，卻再不能揮起了。

那是萊戈拉斯第一次見到阿拉貢流淚。

“安息吧，剛鐸之子。”阿拉貢輕輕地吻上他飽滿的額，許久，才沈默地起身。

“他們期待著他回到白塔……”他背對著精靈和矮人，語聲嘶啞，“但他再也回不去了。”

率隊離城進行常規巡查瓦尼薩隊長回來了，只是，身負重傷。

費爾南多看著榻上胸膛幾乎起伏的年輕戰士，臉色蒼白。

他的眼睛被刺瞎了一只，手臂也已經斷了。腹部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黑乎乎的一片，是已經凝固的鮮血將他的獵裝黏在了上面。醫師半跪在榻前，努力了很久，還是不能將它們分開。

“他們本來三天前就該回來了，可沒想到在庫丘地帶遇上了奧克，敵眾我寡……”庫蘭說不下去，醫師說，瓦尼薩生還的概率基本為零。

“動向呢？”亞爾維斯面無表情地看著榻上氣若游絲的戰士。

他不解。

“我在問你奧克的動向！”

“是……是西北，他們搶走了瓦尼薩的旗幟，朝西北去了，是三天前的事。”庫蘭強自平覆心緒。

“與赤焰騎相比，數量多少？”

庫蘭一楞，雖不解大將軍為何會與赤焰騎相比，卻仍舊老老實實地答：“不足一半。”

“不對。”亞爾維斯的眉頭揪了起來。

“什麽不對？”費爾南多不解。

他沒有說話，心中卻在快速盤算。以過往交手的情況來看，庫丘的奧克現在的人馬絕不止這麽多。不足二分之一的數目，搶走瓦尼薩的旗幟向西北去了……

他的眉頭越鎖越緊，但願不是……不是那個他最不想見到的可能。

“庫蘭，備馬，召集摩爾菲的隊伍。”

“大將軍要去哪兒？”費爾南多詫異地看著他。他要是隨身帶著鏡子，一定會直接將他翻到這個人面前去，他難道還不知道自己臉色有多麽差嗎？

“帶兵去紅峽谷。”大將軍轉身向帳外走去，“奧克這次肯定有大動作，費麗弗琳可能並未接到消息，我擔心莫烈昂受蒙蔽。”

“讓我去！”費爾南多擋在他面前。

“你？”

“我的馬快。”他嚴肅地看著他，“非常時機，你不可以隨便離開大營。我過去，一樣能鎮得住那頭倔驢。”

亞爾維斯想了想：“這樣也好。”

七日後，拉圖領地邊境。

一隊迅疾的人馬踏破了黑夜的寧靜。騎者身上不同於密林王國其他戰士的鮮艷色澤顯示出這支騎兵的特殊性。為首者那一頭鮮艷的烈焰長發更是將他的身份昭顯無疑——幽暗密林王國赤焰騎之主莫烈昂。

“將軍，前方便是紅峽谷了。”

“怕什麽，繼續追！”

“我們沒有援軍，小心有詐。”

莫烈昂勒住馬頭，看著自己的副將：“你不是沒看清那夥挑釁的**。”

“是。可是紅峽谷地形險要，萬一敵人設下埋伏，我們孤軍深入，後果不堪設想。”赤焰騎副將威爾曼是個冷靜謹慎的人，正因為這一點，大將軍才會選他作為莫烈昂的副將。

“此前我已經聽從你的建議等了三天，什麽事也沒有，不是麽？”莫烈昂認為他純屬杞人憂天，“只要過了紅峽谷，將那群渣滓趕出庫丘，我們便能收回克拉城，墟谷便又多了一分安全保障。”

“將軍，我們已經離開拉圖大本營太遠，人困馬乏，不可……”

“再拖下去，他們就逃得一個不剩了！”莫烈昂不耐，“你在怕什麽，威爾曼？我軍是乘勝追擊，氣勢如虹，又豈是那群**可比？一鼓作氣將他們徹底鏟除才是……”

“難道你忘了大將軍的告誡嗎！”威爾曼皺眉，“即使是不得已為之，到了紅峽谷，未得援軍，也絕不能繼續追擊！”

“你敢用大將軍來壓我？”莫烈昂大怒，“戰機轉瞬即逝，誤了大事你又擔當得起嗎！”

他不再多言，轉身夾緊馬腹：“繼續前進！”

威爾曼狠狠地一咬牙，卻終是無法，只得策馬跟了上去。

漫長的一夜之後，彎月隨著烏雲一起退去，赤焰騎終於抵達了紅峽谷，見到了谷中密密麻麻的奧克軍團。

它們沒有丟盔卸甲，倉皇逃竄，反而面朝著精靈軍隊前行的方向，鬥志昂揚。

我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你們了。

亞爾維斯在大營等了足足九日，方等回了費爾南多。

風塵仆仆的將軍一步步進入帳中，臉上的絕望與痛苦顯而易見。

“是我無能，還是遲了一步。”他跪倒在地，寬闊的肩膀因痛苦和憤怒而微微地抽搐，“是在紅峽谷……赤焰騎深入敵腹，寡不敵眾，包括莫烈昂領主在內……全軍將士，已經……以身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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