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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謎團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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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惡臭襲人,刑部小吏先將門關上。

吳岱暗中打量著明長昱,心道這侯爺怕是養尊處優,來查案也做做樣子罷了。

君瑤準備好了,率先推門進去。

明長昱雖未作遲疑,卻也戴好了面巾,正欲入門,吳岱卻說道:“侯爺不妨在外等候,停屍房汙穢,陰氣又重,這樣腌臜之地,若冒犯了侯爺,下官……”

他欲言又止。

君瑤腳步微微一頓,陡然蹙眉。吳侍郎是什麽意思?都將人帶到門口了,臨頭了卻說不讓人進了。明長昱出身侯府,靠的是戰功,沙場上什麽屍體惡臭沒見過,怎麽會在乎停屍房?

“無妨,”明長昱說著,便入了房。

吳岱有些意外,卻也不敢再阻止,只好一同進門。

房門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將滅未滅,照得影影幢幢。唐延的屍身,便躺在一張木床上,床上鋪著竹席,屍身蓋著白布。

君瑤提著燈靠近,揭開白布,觸目時有些驚訝。唐延的面目似乎受到重擊,已經血肉模糊了,連皮帶骨,被砸得坑窪不平,鼻梁扭曲凹陷,眼珠破裂爆出……簡直面目全非!

君瑤將燈盞拿近些,那些泛白的皮肉更加清楚。

“仵作驗過,唐延是被人砸死的。”吳岱適時啞聲說道。

君瑤蹙眉,“致命傷在哪兒?”

吳岱虛虛指著屍體腦後,“在後腦,有個大坑。”他讓兩個人將屍體背面朝上。

君瑤果然發現腦後的血洞,骨頭深深凹陷,發絲被血黏膩著,隱約可見黏稠的白色糊狀,紅白之間,隱約有些黑斑,君瑤用竹棍挑起,用紙包好,細細辨認,說道:“這是泥土,還帶著青苔。”

她心念一動,又解開發絲,在期間慢慢摸索,找出幾塊細小的石礫,“有人用石塊砸他,人骨堅硬,石頭也被砸碎,石礫殘留在了他發絲中。”

吳岱沈默一瞬,深深看了她一眼。

君瑤又檢查了衣物,再無其他發現,這才與明長昱一同離開。

吳岱轉身,吩咐人準備黃蓮水來清洗,在此間,明長昱低聲在君瑤耳畔說道:“很可疑,不是嗎?”

君瑤點頭。唐延的死,本身就令人起疑,何況吳岱描述的案情經過破綻百出。只是如今也不過管中窺豹,無法下定論。

幾人用黃蓮水凈手之後,重回大廳。

還未入座,便見案幾上擺上了茶點,茶香馥郁,點心精致。

明長昱端起茶盞,看向君瑤,君瑤立即為他斟茶。

“誰備的茶點?”吳岱進門,臉色微沈,冷聲問道。

一旁的官員立即走出,卻是對明長昱笑道:“侯爺,這茶點是下官準備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這官員品級不高,看衣冠一時無法得知官職,他的話音未落,吳岱便厲聲打斷:“你一個小小的書令史,如何能這麽快備好這些上好茶點?”

書令史臉色僵住,眼含不悅,卻飛快隱約,只說道:“這是下官阿娘為下官準備,下官舍不得吃一直留著。總不能怠慢了侯爺。”

明長昱不過一笑,抿了抿茶水,便隨手一放,“你倒是有心。”

聽不出喜怒的話,讓人難以捉摸,書令史只好賠笑,“侯爺喜歡就好。”

吳岱冷哼一聲,似有些鄙夷,對明長昱的態度,也似淡了幾分。他瞥一眼書令史,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書令史瞟了眼明長昱,行禮後急忙離開,轉身時廣袖拂出冷風,背影直挺挺的。

君瑤隱約猜出,為何這位吳侍郎不受人待見了。偏偏明長昱還火上澆油,泰然說道:“吳侍郎,這茶點不錯,可要品嘗?”

“侯爺,這茶乃是雨前龍井,點心是千層百合酥,都很名貴,非是有錢就能買的。”吳岱拱手,“下官消受不起。”

明長昱也不勉強,他並不喜龍井,抿了半口後,就不再品嘗,反倒是問起了案子。

“這案子,是吳侍郎負責?”

吳岱說:“此案關乎大理寺,下官綿薄之力,如何承擔?除下官外,還有大理寺正與周侍郎調查。”

若此案不牽涉大理寺,只怕大理寺的人,也不會這麽快插手吧?

“只是,”吳岱話音一轉,“死者唐延,乃是大理寺正的門生,理應避嫌才是。”

明長昱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停,放下杯盞,說道:“此案關乎大理寺,本侯身兼大理寺卿,便不能坐視不管。大理寺正的確需要避嫌,可本侯不是回京了嗎?”

吳岱楞了楞,雖心底懷疑明長昱斷案之能,卻也沒宣之於口。

君瑤腹誹,這吳侍郎實在耿直,懷疑的神色就擺在臉上,讓人想看不透也難。他沒見過明長昱在查案時的模樣,若是見過,必定對他深信不疑,否則皇上又如何會將大理寺交給他?

如今刑獄之事,刑部一家獨大,明長昱入主大理寺,也許是權衡刑獄力量的時機。

“本侯入京晚了幾天,需要多了解案情。”明長昱說道,“不知吳侍郎可將卷宗整理好了?”

吳岱欲言又止,一臉為難,但終究還是將卷宗交給了明長昱。

明長昱看完後,將卷宗歸還,沈吟道:“唐延的小廝重九失蹤了?”

“是,”吳岱也百思不得其解,“下官詢問過了,唐延死亡當晚,有人曾見過重九與他一同回去,可不知為何,重九偏偏就消失了。下官鬥膽猜測,重九的嫌疑很大,他或許在殺人之後,畏罪潛逃了。”

明長昱說道:“唐延死亡時間在午夜,重九殺人後,如何躲開宵禁潛逃?”

吳岱結舌,沈默不語。

從只言片語中,君瑤大致了解了案情經過。

唐延在死前,與好友聚會,酒後同小廝回府,午夜慘死於臥房之中。次日清晨,與他共事的大理寺正佐官李晉回來,見他房門緊閉,便上前叫人。許久之後也無人應門,就讓人撞開了門。

這一撞進去,就發現唐延已氣絕,屍體直挺挺地趴在桌案旁。而與唐延一同回來的小廝重九,卻人間蒸發似的,不見了人影。

“蓉城郡守府的案子,可傳入京中了?”明長昱問道。

吳岱疑惑,“下官知曉一二。即便唐府嫡女被害,唐郡守有辭官隱退之意,又與唐延之死何關呢?”

說到底,唐仕雍辭官離開,算是急流勇退。郡守府一案之後,唐仕雍被人彈劾成了篩子。何況蓉城郡守的位子,有不少黨羽之人覬覦,若不在此時隱退,只怕會牽連更廣。

可唐仕雍到底會留一手,希望有朝一日,留在京中的兒子能重振唐家。

誰成想,唐延在這個時候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蹺。

君瑤第一時間想到了唐延私藏的拓本與那些同刑部來往的密信,不知此案,是否與此有關。這偌大又覆雜的刑部,到底誰才是那個藏在唐延背後的人?

明長昱又問了些細節,便與君瑤一起離開。

京城入夜後,便是一派綺麗燈海,萬家燈火點綴,猶如星馳搖曳,華錦星河。雖是快到宵禁,街面上依舊行人如織,人來人往。

明長昱與君瑤策馬回府,夜色掩護下,在不少騎馬的人中,雖氣質出眾,也不甚惹人註目。

“京城真熱鬧啊,”君瑤隨口感嘆。

明長昱策馬與她並行,“比起蓉城如何?”

君瑤說:“蓉城不比京城,沒有這般恢宏的氣象。”

“入夜之後,都是一樣的。”明長昱口吻深沈,意味不明。

君瑤若有所思,“再繁華的夜,總有歸於沈寂的一刻。若唐延真的是午夜時遇害,為何府中的人沒有聽到動靜?”

這也是明長昱困惑的地方,他說道:“大理寺正的府上的確冷清,沒幾個人。但當晚情形如何,需調查後才知道。”

“我仔細看過唐延的傷,傷口表面血跡很少,面目甚至沒有血液流出,只是皮肉潰爛而已。”她拉緊馬韁,壓低了聲音。

明長昱瞇了瞇眼,“許是在死後被人砸爛了臉。”

君瑤頷首,“很有可能,所以我以下推測。一,唐延被人控制,不能呼救或發出慘叫。二,唐延在死後被人砸了頭和臉。”

街上人來人往,行人也下意識避開騎馬的人,君瑤壓低聲音,嘈雜環境中有些模糊,故而明長昱離得近了些。

“唐延既是在回府後才被害,大理寺正府上的人,便有很大的嫌疑。”君瑤蹙眉,沈吟著道。

明長昱點點頭,“看來明日,需要抽空到大理寺正府上走一趟。”

君瑤不由握緊馬韁,眼底情緒一閃而過。若她沒有記錯,明長昱曾暗示過她,大理寺正曾是兄長的師長。

這樁樁件件,似隱在黑暗中的線,悄無聲息地關聯著,卻讓人抓不住線頭,剪不斷、理不清。

回侯府之後,君瑤入了漱玉閣,明長昱則接到宮中消息,皇上已得知他回府,命他次日上朝述職。

“明日下朝後,隨我一道去大理寺,”明長昱說道,“還是扮作小廝。”

君瑤接受,放松下來,又笑道:“小廝比未婚妻輕松些。”

明長昱眉目微沈,“君瑤有所不知,未婚妻扮作小廝常伴身旁,說到底是一種情趣,說不定今後會成為美談。”

君瑤眉眼彎彎,“侯爺,當真要讓我做未婚妻嗎?”

她雖笑著,口吻也風輕雲淡,可明長昱聽得出,她話音中有幾分迷惘,又似幾分篤定。

他不由伸手輕攬住她的肩,伴著她往庭院燈火掩映處而去,“你已經是了。”

君瑤淺淡一笑,沈默片刻,輕輕避開他,與他道別後,入了房。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新的一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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