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想知道西河小子的事，就先聽老頭子我說個故事吧。”

紅豆雖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此時此刻並不是著急的時候，倒也沒有多想，只學著周靈機的樣子，坐在了他的身側。

“傳說在上古時期，天地三界戰火不斷，生靈塗炭。天帝不忍三界戰爭不休，統率眾神統一三界。天帝部下中，有一位浮光上神，據說他精通音律，尤擅撫琴，坐騎乃龍祖玄沈。浮光見得人神魔三界在戰中死傷無數，魂魄徘徊戰場之中，無法輪回，心中不忍。於是，每每戰爭結束之後，便會乘著玄沈於戰場上空撫琴，以琴聲超度亡魂。浮光也因為這一舉動，受到了三界的愛戴，聲望一時間甚至超過了天帝。”

“戰亂平息後，忌憚浮光在三界的影響力，天帝已勾結魔界為由，將浮光去除神籍，壓制斬仙臺受刑。天界眾人俱於天帝神威，雖心中不平，卻不敢言明。只能看著浮光受刑，魂飛魄散。玄沈也在營救浮光時戰死。”

“浮光上神生前好友瓊華上仙，不忍友人如此消散，偷偷將他的一縷殘魂，聚集於一面銅鏡之中。天帝察覺此事，雖心中仍有忌憚，但在眾人勸阻之下，終於放過了浮光最後一縷魂魄。但為除後患，便將其送至仙界大門，與其他三面銅鏡，共為仙界開啟的鑰匙。如非召見，永世不得踏入仙界。”

“當時，看守者大門的莫氏一族，乃是瓊華上仙弟子。莫家世世代代以看守仙界大門為任，掌管四把鑰匙。後來，四面銅鏡，修行得滿，俱能化為人型。浮光殘魂所化銅鏡，溫文爾雅，尤擅音律，名喚——顧少離。”

“顧少離！”紅豆聽得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若她沒有記錯，這正是國師大人的名諱！如此說來，國師大人原來是浮光上神的一縷魂魄？

周靈機看了紅豆一眼，紅豆這才發覺好像是自己破壞了氛圍，連忙捂住嘴巴，“靈機爺爺對不起，你接著說，我一定不說話了。”

周靈機倒也沒有立刻接話，喝了一口酒，方才接著開口，“作為開啟仙界大門的四面銅鏡各有作用，也各有專名。一名天機鏡，能洞徹天機，看過去未來；一名心機鏡，能洞徹人心，透人心所想、所感；一名靈機鏡，能感知世間靈氣，尋靈天福地，聚集靈氣；一名生機鏡，能操控生機之氣，掌控生死之能。四面靈鏡各有用處，私交也不淺。”

周靈機說著扭頭對紅豆道，“現在，這四面靈鏡的身份，想必你應該能猜到了吧？”

紅豆滿是震驚的點了點頭，從知道國師大人是天機鏡所化，到這四面銅鏡的名字，不難猜出他們現下的身份。

“國師大人是天機鏡，阿笙姑娘是……生機鏡，而靈機爺爺你……你則是靈機鏡。至於心機鏡，”紅豆搖了搖頭，“我猜不出……莫不是……西河？”

周靈機搖頭道，“那日在雪山上，你所看見的封印阿笙的便是心機鏡，也是老頭子我的大哥——周心機。”

紅豆一楞，“啊？那……心機爺爺現在在哪？為什麽要封印阿笙姑娘啊？”

周靈機道，“因為封印阿笙，心機鏡靈氣盡喪，現在正在尉遲先生處修覆。”

“尉遲先生？”怎麽好端端的又冒出了一個尉遲先生？紅豆一頭霧水。

周靈機解釋道，“尉遲先生便是方才忘川茶樓的掌櫃，他可不是普通人。紅豆丫頭，以後無事，你也萬不可隨隨便便去到那裏，你可明白？”

雖然心裏很是不解，但紅豆還是點了點頭，又道，“靈機爺爺，既然你們是開啟仙界大門的鑰匙，那麽你們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還有……你們為什麽要封印阿笙姑娘啊？”

好似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周靈機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唉……我們四人雖私交甚好，但到底脾氣迥異，難免也會有些摩擦，只是平常的小打小鬧也都無傷大雅。只是……後來，阿笙對少離漸生情愫，只是少離一心修行，早已摒棄兒女情長，哪裏會接受阿笙？”

“阿笙被少離拒絕後懷恨在心，又見少離與當時莫家侄女莫靜芳關系交好，便跑到天帝跟前諫言，說少離與莫靜芳有兒女之情。天帝震怒，加之對浮光上神怨恨未消，便將四面銅鏡與莫家後人俱貶下凡間。”

“我等因是受了牽連，雖被貶下凡間，但並不會受輪回之苦。少離卻因為前世的連累，被天帝重重責罰，不僅享受輪回之苦，世世輪回，且永生永世孤獨而終。若愛上凡世之人，凡世之人便會死於非命，意外而亡。若愛上莫家後人，則魂魄消亡，灰飛煙滅。”

紅豆聽得此處，不覺心中不忿。暗道，這天帝的心胸也太狹隘了吧？就因為浮光上神的緣故，竟然對顧先生下這般狠毒的詛咒。不過，雖然心中不忿至極，但紅豆到底沒有說出來，唯恐打斷了周靈機的話。而且，她隱隱覺得，周靈機接下來的話，跟西河有著莫大關聯。

“阿笙自身的威力太過巨大，而且心性又太過偏執、善妒，喜怒無常，所以，在人間引發了一次又一次的禍事。老頭子我們三人不忍人間受她荼毒，便聯合三人之力，將阿笙的鏡心自鏡身中逼迫出來，而老頭子我的大哥，則以自身為陣眼，將自己與阿笙一同封印在了雪山之中。”

“本來一切安好的過了幾百年。可是，十多年前，少離預感到有人會在阿笙有所圖謀，便與老頭子我一同前往大雪山。趕到之後才發現，鬼族竟然偷偷跑上人界，企圖解開阿笙的封印，打算利用阿笙的能力，將人間變成煉獄。可是，老頭子我與少離到底在上一次的大戰中上了元氣，即便過了幾百年也未能痊愈。”

“老頭子我與少離拼盡全力才將將制住鬼族的惡徒，只是鬼族惡徒竟不甘心束手就擒，在自盡的同時引發雪崩，想讓玉陽城中百姓與之陪葬。少離為了拯救玉陽城百姓，不顧靈力將枯，貿然實行法術，在阻止了雪崩的同時，鏡身卻因靈力枯竭分崩離析，散落於四方。”

周靈機說道此處，狠灌了幾口酒，“因為鏡身破碎，少離陷入了沈睡。為了幫助少離，也為了能多少盡一己之力，老頭子我便前往四處，尋找少離的鏡身碎片。因為老頭子我與少離同為靈鏡，相互之間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系，所以找靈鏡碎片並不困難。老頭子我花了不少時間，倒也終於將碎片找齊，只是最後一片卻犯了難。”

“那最後一片碎片，不知怎的，竟落入了一名孩子的體內。”周靈機說著，轉頭對紅豆道，“那孩子……正是西河小子！”

“啊？”

“當年後宮之中，嬪妃之間為了爭寵，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西河小子的母親瑾妃雖然深得皇上寵信，卻也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

說道這裏，紅豆倒是驀然想起曾經聽到的關於九皇子與其生母瑾妃的一些傳聞來。瑾妃在懷九皇子時，不慎胎動血崩不治，在誕下九皇子後便香消玉殞，而後，瑾妃居住的行宮失火，九皇子也隨之失蹤。直到六年前，才被國師大人找到。

“瑾妃雖然身體孱弱，卻也不會無緣無故動了胎氣，導致早產。實則是有人在背後暗下毒手，要置她於死地。”周靈機說到這裏，又狠灌了一口酒，“在瑾妃回鄉省親之時，皇後便在她的飲食中做了手腳。瑾妃早產乃至雪崩，亦全是因著如此。”

“瑾妃在彌留之際知道是有人要置他們母子於死地，便吩咐心腹將孩子送出行宮，去尋找她少時的好友。九皇子雖然沒有死，卻因為在胎中便受了母親所中毒物的影響，所以出生後便受毒性所傷，危在旦夕。瑾妃少時好友，乃是回音谷六長老沈無秋，瑾妃讓心腹送孩子去那裏，是希望沈無秋能解除孩子所中的毒，亦指望孩子在解毒之後，能得沈無秋以及回音谷的庇護。”

“那心腹帶著九皇子前腳才踏出行宮，後腳行宮便失了火。雖然那心腹的行動非常隱秘，但最後還是被皇後的眼線發現，並找到。那心腹倒也中意，即便身受重傷，亦將皇子護衛得極為周全，最後硬是撐到了回音谷。將孩子送到回音谷後，終於支撐不住一命嗚呼。沈無秋為防後患，將皇後暗中的眼線盡數除去，至此，九皇子的下落便再無人知曉。”

“沈無秋與瑾妃不禁是少時好友，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非皇帝出現，瑾妃早已成了沈無秋的妻子。對瑾妃的孩子，沈無秋又如何能不用心？他集盡回音谷之力，卻未能找到解除毒素的方法。只因那毒素自娘胎之中便已開始侵蝕而且，所以，毒素早已在九皇子的骨血中生根。但是，讓沈無秋料想不到的是，即便深受此毒，但九皇子卻仍然活了下來。不論怎樣的危機時候，九皇子體內卻總有一股神奇的力道在忽悠著他的心脈！”

不用周靈機解釋，紅豆早已猜到了那孩子的身份。那孩子，便是西河！一想到西河自出生，便經歷了這般多的苦難，紅豆的心竟不由自主的痛了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是那麽的不堪。說西河殘忍，可是，最最殘忍的人，是她自己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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