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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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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慕榮時不時的插科打諢,緋鯉很快就來不及去考慮為何泮報仇之後,自己的人生走向。似乎不知不覺中,她的人生,已經被那個她自以為討厭的慕榮所占據。

除了慕榮,她最在乎的,也更令她理不清情愫的,也就是多年前她被困到絕望時那個傻傻笨笨的跳入水中的竹妖——琴小白了。

從上次江北城之行至今,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也旁觀了琴白與酈秋輕之間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情絲。這令她既傷感又歡喜:傷感的是,喜歡的人卻喜歡著別人,對自己的情感絲毫未覺,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歡喜的是,她喜歡的人所喜歡之人,似乎對她也有好感,所以,琴小白會幸福的吧——至少,那人多年都守在青陽山陪伴著她,在他的羽翼下,她無論何時都可以笑的那麽純粹無憂呢!

看著她幸福的笑,似乎她的心也得到滿足了呢——如果那只笑的賊兮兮的慕榮沒有在旁邊的話!

不管怎樣,緋鯉已決定要好好守護琴小白了,她既心有所屬,那麽想要作為最親密的朋友的她,也絕對不會阻攔。

所以,她對於慕榮不時耍著小伎倆的撮合行為采取了默許的態度。

只是,琴小白啊琴小白,連我都看的這麽清楚明白,為什麽你自己還這麽不開竅,仍舊是完全不識情愛的單純呆萌模樣呢?!

緋鯉再一次看著琴白懵懵懂懂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

琴白也不明白,為什麽緋小鯉忽然就變得熱衷於和慕榮一起捉弄她——比如會跑來告訴她先生有事找她,等她到了約好的地點時,先生卻說是緋鯉告訴他說她要找他,明明自己就沒有;或者是帶她在山中迷宮似的七拐八拐,然後就突然消失,每每她走出時,就會遇到前來尋她的先生,明明會迷路的就是緋小鯉才對,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走出去呢——雖然和先生在一起很開心啦,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每當這時,酈秋輕就會摸摸她的頭,感受著手中柔軟順滑的長發,聽著她小聲抱怨著她已經長大了,淡淡微笑著,一雙鳳眸微微瞇起,愈加深沈。

琴白的容貌與一年前比幾乎沒有什麽改變,只是往常顯得肉嘟嘟的下巴稍稍縮成依舊圓潤的嬰兒肥,個子卻已像琴築外的春雨過後的百年竹般開始抽條,身材雖不如緋鯉高挑豐滿,卻也是正當年華的纖濃有度,氣質清麗非常。

尤其不同於緋鯉。緋鯉身姿高挑,艷冶到極致的容貌中不經意間流露出悍然匪氣——要知道,占據北溟黑道女王稱號將近八年之久,期間經歷的陰謀、暗殺、血腥、暴力事件,早已數不勝數。而經過那段黑暗歲月千錘百煉過後的緋鯉,她的血管中流淌的一半血液,都是來自敵人的血液!即便在青陽山泉底困守七年,她依然不會失去她雖非本性,卻也早已刻在了靈魂中的兇悍。

從何泮死後,緋鯉就從來不再真正單純脆弱,即便表面上再粗枝大葉,她都再也割不掉當年時時刻刻都要提防暗處敵人的警惕。

這樣的緋鯉,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是覆雜而神秘的,亦是嫵媚又殘忍的,容易讓人探究,之後沈淪,再到欲罷不能——想必對此,慕榮感觸最深。

而琴白則大不同,甚至可以說與之相反。琴白簡單的像是一張未經塗抹的白紙,雙眸幹凈純粹,性格天真單純,幾乎是有些天然呆,懵懵懂懂間,用她獨有的清澈氣息,無聲無息地醉了他人。

然而,有一點卻是緋鯉與琴白所共有的,那便是執著。緋鯉為弒仇敵強迫自己堅強,源自執著;而琴白,雖看上去好哄的很,卻也總有她執拗的一面。

正如此時,她緊緊抿著唇,面色因繃緊而略顯蒼白,盈盈水眸盛滿糾結,卻依舊堅定地問著,“為什麽?”

她對面躺得沒個正形的陽剛男子,手上把玩著一段看上去十分眼熟的紅綢,笑的自戀無比的,正是那只被緋鯉惡狠狠地稱為“撿回來”的慕榮。

慕榮的臉色隱隱發青,心裏仿佛悶著一團火,早已口幹舌燥,卻仍是癱軟在竹娘子家寬闊的屋頂上,悶悶不開口——好吧,任誰把同一段話重覆個十幾二十遍的,都會口幹舌燥;而明明已經回答了的問題,還被執著不休地再問一遍,都會郁悶的想要發火;且並非是他解釋不清,而是對感情天生少根筋的天然呆,簡直讓人過於無力了點兒。

對比起來,慕榮還是覺得他家張揚霸氣直來直去的緋鯉更好一些——餵,誰說是你家的了?!

但是,為了他和緋鯉的終身大事,他務必要先解決琴白與酈秋輕之間的感情問題——至少,要先讓琴白意識到她心有所屬,才不會打擾到他的追妻大業!

所以,盡管口幹舌燥,盡管郁悶至極,盡管從心底覺得無力,他仍舊竭力說服琴白,她,喜歡著酈秋輕!

只是,終究為了讓她醒悟,言辭不由激烈了些。

“你喜歡在他身邊,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安靜的坐在他的身旁,心中就十分歡喜。若是一日不見,你會思念,會想他在做些什麽,心中在想什麽,是否會想到你……”

“我自然是喜歡先生的,因為他是先生啊!先生是值得尊敬、仰慕,以及一切美好的情感的。”

“是,但那卻又不僅僅是對先生的敬慕。若只是一般的夫子,你可會想要與之時時刻刻在一起,可會想要珍重他送你的每一個小禮物,哪怕那禮物只是他隨手而作?”

“那是因為先生教養我二十餘年,先生是我化形為人見過的第一個人,也更是最親近的人。長者賜,自當珍惜。何況,那畫才不是先生隨手而坐呢,那是先生贈與我的生日禮物!還有,誰允許你偷看了?!”

“若不是喜歡,你為何總是期待著他能親手為你制作一份禮物,為何目光總追逐著他的身影,為何,他每次路過這家酒肆時,你的反應總是那般激烈?若不是在乎,你何必在心裏放那麽重?”

“學生總是希望得到先生的關註,那、那是理所應當的。這酒肆,總歸是竹葉釀酒,我不開心也是應當的。”

“嘁,何必再掩飾?怎麽不見你對竹娘子不開心?若不是將他放在心裏的那種喜歡,又怎麽會為了他的稍不重視便心中酸苦,又怎麽會為了他的視而不見而悄然落淚?”

“才不是什麽心中酸苦,只是不小心吃了顆酸梅而已。還有,誰落淚了?只是、只是風迷了眼睛……”

“罷,你就逞強吧!不承認卻不代表沒有,藏在心裏只會令自己痛苦。你若不說,他便不懂……只盼你到時莫要傷心為妙!”

“我沒有什麽藏在心裏的。”

“愛尚且不可得,你若連承認都不願承認,錯過後便悔之晚矣!你……好自為之吧。”

慕榮撇了撇嘴,不去理會他所認為的口是心非的琴白,自去找緋鯉交流感情。

他走後,月光下琴白的臉頰愈加蒼白。

她呆楞了許久,直到牙齒不自覺地將唇咬破,沾染唾液變得火辣,方才回過神來。

倒是慕榮錯怪了琴白。他雖為琴白與酈秋輕制造了多次偶遇機會,他所以為的能夠輕易琢磨透的暧昧意味,以酈秋輕的情商自然能夠明白,卻並不多在意,而以琴白的呆萌屬性,是真的看不出這背後的含義,竟是真的以為只是偶遇罷了。

而慕榮此次的咄咄發問,著實讓她有些懵住了。

從她生出靈識之日起,長年伴著風聲、雨聲、禪音,以及琴聲,她的世界簡單自然,不涉情愛;而自她化形為人,被酈秋輕收留教養,也不過是教些修煉法術,以及識字,教完書畫,便由著她讀書。她雖讀些人間話本,也不過看看情節有何稀罕之處,對其中的情感糾葛半點不懂,而酈秋輕自然也不好教她。因而,她確實對於情感之事懵懂無覺,哪怕她心存戀慕,也不過以為是對酈秋輕單純的孺慕之情。

而遇到竹娘那夜,她才隱隱覺察到心中的異樣,卻也並未放在心上。何況她心中關於情愛的典範便是竹娘和杜青,雖說她想到酈秋輕時也是心裏甜甜的沒錯——

但是,竹姨和杜大叔是夫妻啊!既是夫妻,自然會有愛情!

是的,竹娘和杜青的夫妻身份打消了琴白在內心中對自己的疑問,她依然以為,自己對先生,仍舊只是簡單的孺慕!

直到,今夜慕榮的那番逼問,逼得她將自己的心事,明明白白地擺在自己的面前,逼得她推翻之前那簡簡單單的心思,逼得她想要探尋,她內心中真正想要的,牽系她與先生的那種情感,究竟只是孺慕,還是夾雜了那種,覆雜又難以言明的,愛戀?

而探尋清楚之後,又該如何?

她卻還沒有想清楚,暫時也想不清楚。

第二天,生平第一次失眠半夜的琴白——好吧,以琴小白的性格,離真正失眠還有點兒距離——在緋鯉房間的窗外找到了慕榮,咬著唇,強打精神道,“我,我並非不願承認。我只是、只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慕榮瞇著眼,對著微熹的晨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琥珀色的眸子沁了水色,長長的睫毛也染了濕意,隨意搭在腦後松松束起的長發,卻在鬢角留了微卷的餘發,約是凝了朝露而晶瑩剔透,映著他頗為輕巧又了然的笑,竟是絕色。

“不妨……打個賭吧?”

作者有話要說:

慕榮這只絕色小花,就被緋鯉給不甘不願地采走了~~~

話說,如果某天某沐沒錢花只好賣掉慕榮,有人想要這只真·絕色麽?

(惡狠狠):看到慕榮打哈欠的時候,有誰跟著打哈欠了?

(小沐弱弱舉手……)

還有,盡管,咳咳,小沐更新斷斷續續(對手指……),但是!

這篇文章小沐一定會完結的!

好像,好像已經要進入尾卷了(拜托,只有三卷好伐~)……從琴白意識到她的真實情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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