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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司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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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賭?”琴白微微遲疑,疑惑的看向慕榮。

“沒錯。我要打的這個賭倒不需什麽賭註,卻可以試探出你的真實心意。”慕榮微笑著,似有十足的把握,如此這般將賭約告知琴白。“若是我賭贏了,也不需你做別的,只要你從此承認你的心意,不再逃避。若是你贏了,隨便你提什麽要求。”

“你就那麽肯定?”琴白不解,慕榮為何要和她打賭,她便是賭輸卻也不會損失什麽,於慕榮也沒有利害關系;反倒是她贏了,他卻要白白搭上一個要求。慕榮不傻,怎麽會訂這樣一個可謂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賭約呢?

除非——他認定他一定能贏。難道他竟比自己還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在麽?

“我的眼光不會錯!”慕榮自信滿滿,已然篤定結果。

琴白半信半疑間,恍然想起慕榮最初時那不可一世的模樣,便是了然。

琴白只以為,慕榮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其自負的性格,她卻不知,以慕榮看來,自她應下這場賭約起,便註定了她必定會輸——畢竟,若非在意,她又何必答應這場試探?

只是,還未等慕榮設計,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卻令他們的賭約提前實施。

來人修為極高,琴白只看到一道粗壯的紫雷,直直劈向青陽山中,破入琴築內!

琴白一眼看出那紫雷落處正是酈秋輕常在的書房,立時掐訣趕去。行至書房外,卻依舊被禁制所阻,既不能進一步,又聽不到其中動靜。

此時情形令她想到二十年前的那個來客,那時無力,此刻依舊無力!

想到此處,琴白心中分外難受。

當慕榮落後一步趕過來時,恰看到琴白站在書房外,臉色黯淡,咬唇不語。

他的修為雖不如酈秋輕,卻比琴白好太多。而據他估測,他的修為與次日的來客相差不遠;因此,他雖不能破除禁制,卻能勉強看到禁制內的大致情形。

而看清酈秋輕的書房內的情形,卻令慕榮玩味地勾起了唇角。他一面告知琴白,此來客並無惡意,而另一面,他卻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小小算計:此來客卻是來得正是時候啊!

當初,司幽遠在西荒,遲了數年得知酈秋輕身中鎖心訣的消息時,本是驚怒非常,幾乎想要立刻趕來青陽山對著酈秋輕拷問一番,卻接到郁離的傳信,托她尋訪雪族秘術的消息,她才勉強按捺心事,盡力尋找鎖心訣的破訣之法。最近剛得到一些新的秘辛,便急匆匆地趕來青陽山。

因她修習雷性法術,故她疾行時如紫雷貫空,順著熟悉的路線直奔琴築的書房。雖然察覺到琴築中三道陌生的妖氣,卻也來不及細想是敵是友,隨手在外設了禁制,便推開書房的門。

入目便是那從少年時便已相熟,有著千餘年交情的男子悠然坐在榻上,嘴角掛著熟悉的淡笑,目光中無一絲驚詫,依舊淡定地望著她,仿佛那百年的分別只是瞬間,仿佛那共同恣意瀟灑的時光猶在昨天,他修長的手指甚至還把玩著她索求已久而不得的那枚玉玨。

好似百年前分別之日,他還淡然笑道,“等再見面時,贈君玉玨。”

而今,他只是平常地擡眼,細細打量著眼前一身紫色華服、神色激動的女子,眉梢眼角卻不自覺地沾染著真切的笑意,一雙金眸流光溢彩,卻仍是淡然微笑,道:“你……胖了。”

司幽眼角一抽,“……”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啊餵?!

酈秋輕將玉玨一拋,見到司幽敏捷地接住,才幽幽道,“胖點兒才好。原本是肉乎乎的小丸子,卻為了不知哪個誰,生生瘦成了面條,一陣風都能吹倒的樣子,太不順眼了……是不是現在被誰寵著慣著,什麽好吃的都給你搜羅來,才養了些肉?”

司幽聽著,秀眉高高挑起,終究又輕輕落下,微微紅了眼圈兒,卻硬是眨眨眼,眨去一絲水光,故意做出一副兇狠模樣,“還說我呢,你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竟都不告訴我,要不是精衛到我那兒做客說起,你是要讓我等你、等你……之後才知道麽?!還有郁離那個臭小子,要不是我去信問他,他都要一直瞞著我不是?你們一個個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酈秋輕無語:“……好像是我去信給郁離,郁離給你去信的吧?”

司幽臉一紅,“我不管!反正都是你們的錯!尤其是郁離那個臭小子,看我回頭不找他算賬!”

酈秋輕笑而不語:郁離啊郁離,死道友不死貧道,你自求多福吧……

千裏外,郁離正在幫著酈秋嬋處理青丘事務,忽然打了個噴嚏,看著書案上的賬本,□□地自言自語:莫不是秋嬋想他了?

酈秋輕暗思:此番據他觀察,司幽性格更加開朗活潑,似乎瑯玄的陰影早已不存在,看來那人將她保護的很好。那即便鎖心訣未解,他也就放心了。

司幽卻不知道酈秋輕的所思所想,她需趕緊將搜集到的消息與酈秋輕商討,便像往日一般毫不顧忌地坐在了酈秋輕所在的榻上,兩人認真探討起來。

書房內的討論已進入正題,而書房外,琴白卻等的焦心。

縱然慕榮告訴她,來人似乎是與酈秋輕相熟之人,縱然她十分清楚先生的強大,她仍然不能放心。

來人是誰?與先生關系如何?來找先生所何事?她統統不知道!

她厭惡這種感覺,就如同被禁制隔開的書房,她感覺到自己仿佛被隔絕在先生的世界外,先生的身份,先生的過去,她都不了解——她似乎也沒有資格去了解。

這個認知讓她從心底變得酸澀起來。

她不想要這種疏離的關系,她想要更近一些,她想為先生做點兒什麽,能夠幫助先生的,而不是只能這樣傻傻站在外頭,什麽都不知道,發生什麽都束手無策!

她想要的是能夠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是任何時候都不必將關懷藏在心底,是可以相互坦誠,而不是,只能作為一個局外人,看著他與其他人分享,她無從得知的事。

這,大約真的不僅僅是孺慕了吧?

那麽,這就是慕榮所說的,愛情麽?

琴白疑惑地看看慕榮,慕榮微微一笑,轉頭握上剛剛趕過來頭發還有些淩亂的緋鯉的手,緋鯉輕輕掙紮一下,沒有掙脫,便尷尬地浮上紅暈,轉過了臉。

琴白看著,便莫名覺得美好。

慕榮擡起空閑的右手,擡手對著禁制掐了個訣,空中隨之騰起一陣水霧。朦朧的水霧漸漸平滑,竟化成一面水鏡,清晰地將書房內的光景映射出來。

看到那美貌的紫衣女子和白衣男子親密地同榻而坐時,琴白驀地怔住,霎時心便是狠狠抽疼。

司幽卻已和酈秋輕談罷正事,正在閑談八卦。

“哎,郁離那個臭小子什麽時候能把你姐拿下啊?我可盼著喝喜酒呢~”司幽收回仿佛不經意間瞟向門外的餘光,徑自在榻上拿了個抱枕,像是在自個兒家裏一般毫不客氣地墊在腰下。

酈秋輕失笑,“郁離估計比你還盼著呢……不過要是讓他知道你回來了,怕是又要臉黑了。”

“切——”司幽拄著腮試想了下郁離見到她的場景,也不由笑了,說起來有些懷念又有些好笑,“明明我就是他嫡親的小姨,叫他幾句‘臭小子’怎麽了,不喜成那個樣子……躲了我這些年,這次我看他得意不了多久了!”說完,打了個哈欠,面上顯出幾分疲憊來。

酈秋輕上下打量著她,停留在她豐滿的小腹前,忽的一笑,“倒是我疏忽了。一路行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

郁司幽面上帶了幾分訕訕,尷尬的避開酈秋輕的目光,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般低下頭,小聲認錯,“好吧,是我的錯……我不該瞞著你,孩子四個月大了,他父親是、是我去了西荒之後認識的……”

酈秋輕面無表情。

郁司幽頭低的更厲害,聲音也越壓越低,“咳,我不該懷著孩子還到處跑,也不該第一時間沒有休息……”

酈秋輕依然面無表情。

郁司幽只好長嘆一聲,可憐巴巴地擡頭,哭喪著臉,“我真的錯了……我不該什麽都沒說就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可是這次絕對是那個混蛋的錯,我看的真真切切,他絕對是跟那個妖妖嬈嬈的小女妖抱在一起,他倆的關系肯定不純潔!”

酈秋輕也跟著長嘆一口氣,攬過司幽拍拍她的背,無聲地安慰著,嘴角卻含著一絲戲謔的微笑。

書房的門突地被破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空氣似乎被凝註。

琴白漫無目的地在山中走,不知不覺淚水一串串地落下。

她知道,和慕榮的這場賭約,她徹底地輸了。

的確,看到先生言笑晏晏地和那個陌生女子談笑,她的心中,絕不是祝福,而是□□裸的嫉妒。

就像慕榮說的,她不會希望先生在其他女子身邊得到幸福,她會嫉妒那個女子,她會希望,能夠給他幸福的人是自己,不是別人。

她會因他與其他人在一起而難過,他愈是開心,她愈是難過。而絕不是所謂的為他開心。

她有些害怕這種不好的情緒,可這種情緒卻如烈火般在她的心中洶湧、蔓延、炙烤,讓她的心無法平靜,再不安寧。

她嫉妒那個女子,嫉妒她了解先生的過去,嫉妒她能與先生靠的那般近,嫉妒她與先生侃侃而談,嫉妒她與先生相視而笑。

而她卻不能。

心又疼痛起來,像是吃了小時候誤摘的還不成熟的青梅般,酸澀從心底一路蔓延,到四肢骨骼,化為指尖的顫抖,化為鹹濕的淚水,落在唇齒間,澀澀的,像是被風迷了眼睛的那次。

她輸了,承認了,她確實,喜歡著、愛著,酈秋輕。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琴白終於認識到自己的感情了。。。

最遲下下章就要進入第三卷了~~

說實在的,我最初只想寫第三卷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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