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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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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白得得才發現, 先前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麽,這“癢”才是讓人最難忍受的。

杜北生有些無措地看著白得得在地上滾, 她甚至打開了水璃羅,任由肌膚接觸地面,磨得鮮血淋漓。杜北生卻不敢出聲,他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 一切都只能靠白得得自己挺過這一關。

白得得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她必須想辦法控制自己,努力地告訴自己靜下來, 靜下來,但是並無太大用處,她不得不想辦法分神。而在她的意識裏, 對神識專註要求極高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劈”元氣絲。

於是白得得很奇葩地走出了自己的突破之路,一根又一根,無極限地將元氣絲往細了劈。一開始雖然艱難, 但漸漸也有沈浸了下去。

如果史上陰陽修容花曾經的主人在這裏, 並能體會到白得得所經歷的一切的話,一定會極為震驚。

因為陰陽修容花的每一次突破, 都必須伴隨著陰陽交匯, 也就是說白得得需要陰陽合體。其實在渾身灼熱而空虛時,那就是對陽氣饑渴的表現, 那是男女之欲。

但白得得偏偏就是個奇葩, 她心如赤子, 完全沒往男女之事想過,並沒意識到她只是需要一個男人而已。

其實這很好解釋。男女要成熟到一定時期,就會思其欲,有時候一點點暗示,自然就會往那方面想。而一個孩童,即使在面對最大的男女誘惑時,也不會有那等思欲。

白得得在男女之事上的不開竅就如同孩童一般。正因為沒有意識到那種欲望,也才能無意識地戰勝了那種欲望。

終於,白得得混沌海突然一個劇烈震動、翻滾,元氣大盛。杜北生之間白得得身下一朵巨大的陰陽修容花沖天而起,直破雲霄。

此景仿佛煙火,不過瞬間絢爛。

再然後白得得混沌海中那朵盛開的墨線白瓣的陰陽修容花開始緩緩合攏,繼而縮小,再縮小,像時光倒流一般,最終演化成了一粒種子,靜靜地躺在了她的丹田裏。

而翻滾後的混沌海就像被犁過的田一般,滄海成了桑田,生機勃勃,讓白得得有種體內自成一個小宇宙的錯覺。

杜北生則看到白得得座下的陰陽修容花逐漸消失,而她皮膚上傷口也逐漸愈合,最後重新恢覆無暇。

白得得緩緩睜開眼睛,杜北生立即快步奔了過去,“師傅。”

“北生。”白得得欣喜地道,“我突破到開田境啦。”雖然沒怎麽特意追求過,但修為能從種田境突破到開田境還是讓人歡喜的事情。

杜北生點了點頭,“恭喜師傅。”

白得得笑著受了杜北生的恭喜,但突然又想起來,自己是吃了將近四十粒仙櫻王果才突破開田境成功的,而如果要從開田境突破到定泉境,據說吸納的靈氣至少得是以前的成百上千倍,這還是普通靈種的要求。一般的神級靈種,要求更高。

即使白得得可以催熟仙櫻王果,但一年才能催熟一次,她至少需要上千年才可以滿足定泉境的要求。可是開田境修士的壽元頂天了也不過兩百多歲。白得得懷疑,以東荒域現在的靈氣濃度而言,她有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到定泉境。

不過這對白得得也不是什麽壞事兒,突破實在太痛苦了,大小姐可不喜歡這種罪。

“哦,對了,北生,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是怎麽走上來的,西器呢,你看到她了嗎?”白得得關切地問。

杜北生道:“我和西器被卷下漩渦後,就分開了。我就像走進了迷宮一般,在裏面亂竄,後來不知怎麽的,亂走一通居然就看到了湖面有亮光,我跟著亮光就走了出來。”杜北生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

“呃。這個大概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吧。”白得得道,“不管怎麽說出來了就好。你和西器被困時,我們已經找到可能的出路了,不過那扇門只有開田境以上的修士才能進去,所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仙櫻王果都吃了,只為了突破開田境。那個,師傅以後會努力凝結日月精華的,最多一年就能再催熟一批仙櫻王果,到時候再給你們好麽?”

杜北生道:“其實師傅早就該吃仙櫻王果了,只是你一直沒那個心,我也不敢催你。”杜北生對白得得態度一向都是,她喜歡的他都支持,她不喜歡的他就不喜歡。

白得得道:“你都不知道突破的時候有多疼,我可受不了再來一次了,走吧,我帶你去找那扇門,那裏面很可能是回春門的地方,指不定可以發現丹方。”

杜北生點了點頭,卻一直不眨眼地看著白得得。

白得得道:“怎麽了,怎麽一直看著我?”

杜北生遲疑地道:“我感覺,師傅好像變了。”

“變了?”白得得有些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杜北生道:“以前師傅比矮了半個腦袋,但是現在好像只矮一點點了。”杜北生比了個手勢。

“好像是誒。”杜北生不說,白得得還真沒發現。

“而且,臉好像也變美了。”杜北生又道,“可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變了。”

杜北生的話還沒說完,白得得就已經掏出一面鏡子仔細照了起來。“鼻子似乎挺了一點點,睫毛好像也長了,眼角是不是也開了點兒啊?”白得得自言自語道,的確是有些細微的變化,變得非常小,可是綜合起來卻覺得的確是更好看了。

修容花,修容花,終於體現出具體的價值了。

不過白得得並沒多興奮,反而有些被打擊的意思。因為她自認為本就已經是完美級的美貌了,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現在陰陽修容花居然以實際行動告訴她,她居然還可以更美,這豈非是極其打擊她一貫的自信心?

以至於白得得每次照鏡子都得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還可以更美?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她竟然不是最美的?

而且在白得得那個圈子裏還有種認知,天然美那才是真的美,這種後天改變而成的美人,向來都是被她們瞧不上的。白得得萬萬沒想到自己如今居然也成了其中一員,而且這種改變還是不可逆轉的,你說難受不難受?

白得得默默地收起鏡子,臉色十分難看。

杜北生摸了摸後腦勺,發現自己對女子還是太不了解了。或者說他對白得得的了解還不夠,他原以為誇獎他師傅變美了,她師傅會開心得蹦起來了。哪怕不蹦,可以不至於是眼前這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吧?

白得得將杜北生領到了“回春天地”之前,這一次兩個人都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那道門。

門後儼然又是另一番天地,已經不見任何水波,卻空白一片。

白得得好奇地擡起頭,“咦,我們好像是在墓園底下。”

頭頂上就像有一面巨大的透明琉璃將上方天地和回春天地隔開了一般。而透過琉璃,白得得清楚地看到了那一百多座仙人墓,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些墓裏躺著一個又一個的人。仔細看的話,還能看清他們的服飾,是十分奇特的服飾,至少在現在的東荒域是看不見的,倒是有些像一些古籍裏畫的上古以前的服飾。

白得得嘗試去感知那些仙人墓,但頭頂透明的琉璃界不知是什麽結界,將靈氣隔絕得一絲不露,即使以白得得神識的敏銳也無法感知一丁點兒東西。

白得得喃喃道:“該不會真的是仙人墓吧?”

不過想想又不可能,這麽多仙人墓,這麽寒酸,實在不合情理,除非此地來自另一個高等星域,白得得被自己的異想天開給嚇到了。

盡管白得得並不了解高等星域,但有一點兒她是知道的。宇宙法則對萬物的保護有一條,高等星域的事物和修者是無法降臨低等星域的,否則所有星域都會混亂,這也是為何那些突破虛空而去的仙人都無法再回到東荒域。

然後白得得突然想起了容舍,這人自稱是開派聖祖的直系血親,究竟是怎麽回到東荒域的呢?白得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其實這個問題她曾經好奇過,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從她腦子裏溜走了,仿佛容舍出現在東荒域乃是很自然的事情似的。

“師傅,怎麽了?”杜北生在白得得身後問。

白得得搖了搖頭。

“師傅,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杜北生道。

白得得有些迷惑地看向杜北生,然後她的耳邊就響起了“嘀嗒、嘀嗒”的聲音,像計時的銅漏。

但此處四周空無一物,像一個巨大的白霧空間,白得得閉上眼睛仔細凝聽,然後帶著杜北生往前走去。

每當他們往前走是,面前的白霧就微微散開露出一道路徑來,但身後的白霧卻又合攏了起來,讓人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也不知白得得她們是踏中了那一塊地磚,突然前方的白霧散去一大團,露出一座四階洩水銅漏來。

白得得往最上方的銅漏裏看去,那裏面水面已經降到幾乎接近壺底。時人以銅漏計時,但對最上方的銅漏都會有水源補充,可以讓銅漏一直嘀嗒計時。但這一座銅漏,卻只會是水絕時盡。

白得得心裏有不祥的預感,擡手抹了抹眼睛開啟法眼,白霧後的空間逐漸浮現在白得得的眼前,雖然法眼視物看到的只是具體輪廓,但已經足以讓白得得對周遭有個大概的判斷。

“這裏是以陣法布置的,我雖然從沒見過這種陣法,不過萬陣同源,如果判斷得沒錯的話,這座銅漏應該是此處的樞紐。一旦水流盡了,機關就會開啟,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沒什麽好事兒。”白得得對杜北生道。

杜北生也探頭看了看那最上面的銅壺,“可是這水馬上就要流盡了。”

白得得當即就放出獸囊裏的金紅鳳雀,抓了一把靈丹餵到它嘴裏,乘坐鳳雀飛到半空,再次開啟法眼。

法眼之後,地面上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白得得居高臨下才便於之處可走的路徑。

“北生,我看到南草了,你往西走三步,再往北走十二步,繼續往東……”

杜北生按照白得得的指使,果然走到了南草面前。但霧氣後的南草卻似乎一點兒沒有感應,依舊像只沒頭蒼蠅一般在裏面亂竄。

而此處的霧氣也十分奇怪,並沒有隨著杜北生的前進而消失,杜北生伸手去推,仿佛有一道無形結界將他和南草隔開,以他的修為根本無法破開。

白得得伸手將掛在腰間的雪絨鼠拋到了地上,催動骨笛控制雪絨鼠跑到杜北生身邊,只是這一次就連雪絨鼠都沒能通過那道結界。

耳邊“嘀嗒、嘀嗒”聲一直響個不覺,叫人的心情沒來由地開始緊張,煩躁。白得得咬著嘴唇,對自己說必須快點兒想出辦法。既然有陣法、有迷宮,就一定有解法。

白得得用雙手使勁兒地捶著自己的腦門兒,突然瞥到前方的白霧後面也有凸起、凹陷的迷宮圖案。

白得得大吃一驚地四處望去,再擡頭看了看頭頂的仙墓群,此處空間可說並不大,但卻是立體構造的迷宮。

白得得倒抽一口涼氣,她剛才只解決了地面迷宮的路徑,所以杜北生即使走到了南草面前,也打不開那結界。她必須得綜合上下左右前後六面上的迷宮圖案,而找出可以走的路徑。

也不知道是誰打造的此處空間,實在是太難為人了。白得得不得不集中所有的註意力去破解迷宮。

“北生你往上飛五尺,然後往東走十步,下降三尺,再往西走五步……”白得得急急地道。

杜北生現在可沒辦法禦劍飛行,他雖然可以短時間上飛五尺再東走十步,卻沒辦法一直保持在空中,瞬間就落到了地面上,再往西走卻仿佛又碰到了無形結界。

“上跳兩尺往西跨過去。”白得得糾正道。

杜北生依言上跳果然就跨過了那到無形結界。

“南草。”杜北生的聲音出現在南草耳邊,南草立即朝他奔了過去。

“咦,你怎麽進來的,我把所有門都試過了,都沒找到出去的路徑。”南草欣喜若狂地看著杜北生。

“沒時間說了,快跟我走。”杜北生道。

“上飛十五尺,往南走三十步。”白得得繼續道。

杜北生依言而行。南草跟在他身後像只猴子似的跳來跳去,“誰在跟你說話?”

“師傅,她給我貼了傳音符。”杜北生道。這也是為何南草聽不到任何聲音,而杜北生卻能聽到白得得指使的原因。此處空間非常詭異,連聲音都能屏蔽。

“主人也進來了?”南草道,“可是我後來想起來了,必須開田境才能進來的?”

“叫他閉嘴。”白得得聲音在杜北生耳邊響起,“銅漏裏只有一杯茶水的量了。”而她們卻還得找到東食和西器。

好在一切都是有驚無險,就在杜北生把所有人都找到時,那銅漏裏的水也全部流盡了。

嘀嗒聲頓時消失,地面開始翻裂,頭頂的琉璃頂也開始大片大片剝落,眼看著那些仙人墓搖搖欲墜地將往下落。整個空間都在往內塌陷。

白得得駕著鳳雀疾馳而下,大叫道:“上來。”

所有人都跳上了鳳雀的背部。

白得得緊張地道:“此處空間劇烈塌陷,很可能會重新出現時空裂縫,我們必須看準時機沖出去,否則就會被空間塌陷給絞殺。”

不知道為什麽,南草一看到白得得瞬間就覺得有了安全感,所以包含感情地喚了聲,“主人。”

然後只聽得南草哭訴繼續道:“我們本來是來尋寶的。”結果卻什麽都沒找到,反而還小命不保。

白得得冷哼一聲,南草也不想想時空縫隙是可以隨便跨的麽?要不是她自己也腦子發熱,被回春丹的丹方給蠱惑了,說什麽她也不會進來的,但是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白得得聚精會神地駕駛著鳳雀,憑著自己高超的靈覺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了塌陷的碎片,緊張地等待著時空縫隙的出現。

“我剛才看到那邊有間屋子,門上寫著‘回春丹房’。”南草心有不甘地指著下方不遠處道。

白得得心裏一震,只聽見杜北生道:“師傅,不要!”

可是白得得已經跳下了鳳雀背部,“都別亂動,在那兒等我。”在混亂的空間裏再次穿行迷宮,只有白得得做得到,如果再傳音給杜北生,這一來一回加上人的反應時間,一切就來不及了。

杜北生一把拎起南草的衣領,目眥盡裂地道:“要是師傅出了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南草冷冷地道:“如果拿不到回春丹方,她也會死,她發過神魔誓言。”

杜北生無力地松開了南草的衣領,轉頭就想撲下鳳雀背。

南草一把抓住杜北生的手臂,“你下去只會連累你師傅,她還得再花功夫在迷宮裏找你!”

杜北生的身體一頓,軟軟地癱坐了下去。

“所以說,小夥子,別沖動。”南草老氣橫秋地拍了拍杜北生的肩膀,然後再杜北生暴起之前的瞬間又補了句,“白得得可不是短命相,簡直是如有神助。”

可不是麽,白得得的確是有如神助,她此刻已經成功地走到了“回春丹房”前。虧得她已經是開田境,上躥下跳的還難不倒她,只是因為迷宮坍塌,她必須隨時觀察周圍的情況,然後不停更改路徑,這樣高強度的演算,哪怕是事後的白得得回憶起來,她都覺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卻居然成功了。

但是回春丹房的門緊緊的關閉著,白得得怎麽也推不開。

白得得吸了口往後退了半步,才看清楚那門上居然也繪著一張十二宮格圖。為什麽說也呢,因為這架勢和白得得在魔舟上看到的通關關卡太類似了。

白得得必須和時間賽跑,以最快的速度把門上下方的八個九宮格拖曳到那十二宮裏,組成異形宮格,讓每一列、每一行都滿足不重覆的九數。

好在從魔舟回來後白得得就好好研究過這東西,畢竟魔舟她還沒探索完成,沒想到這次卻排上了用場。

白得得深呼吸了一口氣,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只恨自己的手指太慢趕不上腦子運轉的速度,而空間塌陷得越來越厲害,她感覺整個身體都受到了擠壓,正在把氣息從她的肺裏往外擠。

不過白得得終於還是在最後完成了任務,丹房的門應聲而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進去手一揮把所有能裝進如意珠的東西都裝了進去,然後飛快轉身奔向鳳雀所在的方向。

“啊,我們總算出來了。”南草慶幸地癱軟在沙地上,他們出來的位置竟然依舊在回春門的原址上。而那海市蜃樓自然再不見蹤影,前頭發生的事情好似一場夢一般。

白得得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長這麽大,哪怕是上次在靈圃秘境裏都沒這麽刺激。

“主人,快看看,你在那丹房裏拿到了什麽吧?有沒有回春丹方啊?”南草湊過來問。他覺得自己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其實白得得發神魔誓言關他屁事兒啊?白得得死了更好呢,他就不用有主人了。但是當時他卻偏偏嘴賤地提醒了白得得。眼看著白得得涉險,又緊張得恨不能錘死自己。

南草有種錯覺,難道他占有了女兒身,連性格也在往女人靠攏了?不然怎麽額會這麽矛盾糾結,一點兒都不配當個老魔頭。

白得得在如意珠裏掏了掏,那丹房裏的東西只有兩樣飛進了如意珠,一個是屋子正中央的藥鼎,一個則是裝著“回春丹譜”的木頭匣子。

白得得打開那回春丹譜,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因為那目錄裏赫然寫著“回春丹丹方”五個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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