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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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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道聖旨、再聽到“老汗王”這字眼,紅衣心裏“咯噔”一下,大致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再聽席臨川同席煥說的事情,果然,她猜的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如今的新汗王有意與大夏講和,但是無奈新王年輕,本就難以服眾,王廷裏又有不少忠於老汗王的人。他們理直氣壯——其實該說是“冥頑不靈”地仍在妄想可與大夏繼續較量下去。

倒是沒有直接對大夏動兵,目下的情況,是有人自立為王,要將如今的汗王從王位上推下去。

“汗王親筆寫信求陛下派兵相助,陛下答應了。”席臨川將那道旨意遞給席煥,“你可以先看看,這是要下到軍中的旨意。”

席煥沒接那卷軸,目光在那明黃上停了一會兒,只問席臨川:“那我……”

“隨大將軍去吧。”席臨川頷首,“雖然也很兇險,但好過去服苦役不見天日。建功立業回來,之前的罪名便是小事。”

他說罷一攙仍跪在一旁的小萄,再度看向席煥,凝睇他許久之後,語中的幾許顫抖終於完全平靜下去。短舒口氣,又說:“明天自己到刑部把那五十杖責領了。回來好好養傷,目下局勢不明,離開戰大約還有一陣子。”

“好……”席煥輕咬著牙,點點頭,擡眸向紅衣道,“有勞嫂嫂幫我照顧小萄。”

“自然。”紅衣應下,席煥很不放心般地又說:“她總患得患失地有心事……原因嫂嫂也清楚,您別嫌煩。”

“……我知道。”紅衣稍一瞪他,拉過小萄的手又說,“我跟小萄孤身闖去祁川的時候,你還沒來長陽呢。要你叮囑我?”

至此,此事也算有個並不是太糟糕的結尾。

大抵因為席臨川“天生自帶戰神屬性”,席煥上戰場的事便也不那麽叫人擔憂——至少沒有電視劇裏常見的那種舉家哭天抹淚的情況在。

但紅衣仍悶悶不樂的。席煥和小萄回房後,她也同席臨川一起回廣和苑,夜色下府中景致靜靜,垂柳枝條輕輕拂動著,更有隱隱花香四下彌漫。

這樣寧靜的夜晚,夫妻一同走在花草間的石子小道上,該說是愜意得很,實則卻是硬生生一路無話。

臨近廣和苑的時候,席臨川終於覺出點不對勁來,探手掐了節細柳,在手中挽來挽去編成了個柳圈,側首戴在紅衣頭上——她還是沒什麽反應,只擡眸掃了他一眼,就又神色冷淡地繼續往前走。

嗯,果然有心事。

他猜著原因默默跟著她往裏走,進了屋,她就在案前坐了下來,也不摘那柳圈,下頜擱在案上,蔫耷耷的樣子不能更明顯。

席臨川挑眉,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看一看她,問道:“怎麽了?”

紅衣低垂著眼簾,羽睫微微顫著。半晌,輕言說:“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麽?”

“什麽?”他道。

“我懷孕五個月了。”她蹙起眉頭,眉眼仍是未擡,“還有五個月就要生了……也可能只要四個月,這個時候軍隊出征……”

“這是沒辦法的事。”席臨川聲色冷漠地打斷她的話,一頓,又道,“但這一戰遠沒有此前的戰事兇險,我相信席煥會活著回來。”

紅衣擡眸望向他,聽著他的話,一時居然覺得這人有點陌生了,覺得這不是他平日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她不可置信道,“你覺得我是在擔心席煥?!”

他執起茶盞在鼻邊嗅著,輕一笑:“不然呢?”

“誰是我夫君啊!”紅衣心中大感意外地看著他,“誰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啊!”

她覺得他的反應太匪夷所思了。方才,她只是覺得席煥著意交待了勞她照顧小萄的事,而席臨川什麽也沒說,覺得心裏有點不爽。但她可沒想到她這樣直接說了出來,他居然是這個反應?!

“我啊。”席臨川理所當然地應下。覆一睇她這滿是慍惱的樣子,站起身繞過案桌,走到她身邊又再度坐下。

紅衣別過頭去,賭著氣不理他。片刻,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臉頰上杵了杵……

“煩!”她毫不留情地揮手打開他的手,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到底在生什麽氣?!”

“你說呢?”她扭過頭來反問他。

席臨川憋住笑,迎上她的目光:“我是你夫君、我是這孩子的父親——可是,你夫君和這孩子的父親……不出征啊!”

……哈?!

紅衣愕然啞住。他又正正色,輕咳道:“好吧,你想聽我交待點什麽?我滿足你便是。”

餵……

紅衣面上滿滿的慍怒瞬間轉變為窘迫,悻悻一笑:“你、你不出征?”

“我當然不出征。”席臨川下頜微揚,一副“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要出征”的樣子,“我妻子懷孕五個月了,我要是出征、又是深入赫契腹地幫汗王的忙去,大概很難在她生之前趕回來。”

他說得風輕雲淡,她很是楞了一會兒:“那席煥……要自己去?”

“若非如此,他必是隨我去,幹什麽還放在舅舅軍中?”

紅衣傻了,突然就為席煥擔心了起來。席臨川在她額上一敲:“又瞎想?這麽跟你說——上了戰場,決定死活的是兵法戰術,不是他跟將領有多親近。除非我把他藏在營中不讓他去打,可你覺得……我會嗎?”

不會。

所以他這說法完全是對的,覺得他不去席煥就危險、他去席煥則安全,不過是她自己胡亂腦補而已。

紅衣思量之後點點頭:“這樣啊……”

“嗯,你安心養胎就是了。”席臨川認真道,“這一戰於大夏而言不是難事——若不是何將軍迷路迷慣了,陛下連舅舅都不會派。眼下舅舅去了,就決計用不著讓我也去。”

如此這般,紅衣安下心來。再想想自己方才那沒鬧明白情況就跟席臨川賭氣的糗事,不禁面紅耳赤。

席臨川見狀,自然更要拿這個調侃她。直說得她先是大呼著“閉嘴”伏在桌上,伏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難為情,繼續彎腰,想鉆到桌子底下去!

他一邊嘲笑著一邊把她往懷裏攬,她也沒轍,自然就栽到他懷裏去了。

頭也不擡,紅衣將臉死死埋在他胸口,左拱右蹭:“煩人!閉嘴!剛才絕不止我誤會了你信不信!席煥和小萄鐵定也覺得你要出征來著!”

“我不管,我就看見你一個犯傻了。”席臨川低笑著,醞釀出耍賴的口吻,“一路都沒理我,好大的脾氣!”

“討厭!討厭啊!”紅衣悲憤地一拳拳砸在他肩頭上,“欺負孕婦,你個禽獸!禽獸!”

“你別激我。”席臨川俯首在她額上用力一吻,“萬一我忍不住真‘禽獸’了……”

“閉嘴!!!”紅衣紅著臉大喝,又不講理地生硬道,“不許說話了!不然明天還不理你!”

“……”席臨川立刻乖了,雙臂將她環住,一個字都不吭,安靜得像個彩繪俑。

席煥在翌日上午,心情覆雜地離府去了刑部……

據說刑部官員看在席臨川的面子上很是照顧來著,但畢竟“五十杖”這個數字放在那裏,席煥還是“走著出去的,趴著被送回來的”。

幫忙送他回來的禁軍到了府門口時,還跟席臨川誇呢:“令弟好膽識,一聲都沒叫!”

——然後,闔府上下,聽他撕心裂肺地叫了至少半個時辰!

紅衣和席臨川坐在院子裏品著茶,耳聞又一聲慘叫傳出來,擡眸,看到那群剛落回枝頭上的麻雀再度飛起……

“你能不能小點聲!”房中傳來小萄的聲音,她一貫溫柔體貼,眼下都受不了席煥這個叫法了,“兄嫂都在院子裏……方才我出去的時候,嫂嫂正數你叫了多少聲呢!”

她已將聲音壓得極低了,無奈眼下只要席煥不叫就沒有別的聲響,窗戶又半開著,字句都傳得清晰。

席臨川一睇紅衣,淡笑的眼中就一句話:背後笑話人被抓到了吧……

紅衣回瞪一眼,意思是:怎麽著?

他們邊較著勁邊等著,小萄給席煥上完藥,到外間凈過手後走了出來,松氣地一笑:“郎中說沒什麽大事……多謝兄長打點。”

“嗯,沒事就好。”席臨川略一頷首,而後看向紅衣。

紅衣則看向小萄,沈吟片刻,道:“你父親去世,席煥這邊算是按律辦了,旁人也不好再說什麽。但喪事上……你叔伯兄弟剛到了席府,要你一同料理喪事。”

小萄一怔,頭一個反應卻是往屋中看了看:“可席煥現在……”

“府裏自會照顧好他的。”席臨川微一笑,“家中的事你大可放心去辦——坦白說,這事到底是我們不對,你若有怨氣也不必強忍著。我們知道你平日都小心得很,其實……”

“其實你要發一通火也沒關系。”紅衣直言接話。

她越看越覺得小萄平日裏壓抑自己壓抑得太過。包括昨日聽聞父親死訊時,她都楞是只問了席煥會如何、替席煥求了情,除此之外半個字都沒有。

紅 衣和席臨川冷靜下來一想,愈發覺得她這樣下去不是個事。不僅是家人間總存著這樣的小心不好,就算不顧關系,她總壓著自己的情緒,對身體也有害無利。輕則得 個抑郁癥什麽的,重則減短壽命甚至直接自殺……何必呢,她是個好姑娘,他們也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這僵局還是早點打破為好!

是以紅衣和席臨川商量著,正好可以這事做個引子,引著小萄把心裏不快的事都發洩出來。這坎過了一次,日後大概也就都會好些了。

便見小萄靜默了許久,低垂著首,看不出什麽情緒。

她終於又擡起頭來,輕點了點,低聲說:“好……那我發一通火。”

“嗯。”席臨川看向她,“我聽著。”

小萄輕一抿唇,沈吟了須臾,問席臨川:“我的叔伯兄弟在哪兒?我先去見他們。”

“都在正廳……”席臨川剛答出來,她便提步向外走去。腳下步子之快,甚至讓他們來不及再多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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