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自此當起了賬房女先生。

以一上午一本半賬本的平均速度開始算賬。

後來的賬本就嚴謹多了，至少不會讓她隨便發現“漏洞”了。

而且運算錯誤也大大減少, 有時候一個賬本都沒一個錯處。

這就應該是程嚒嚒所說的“老油條”們做的賬。

其實檢驗這樣的賬本挺沒意思的, 因為看不到效果, 感覺在做無用功似的。

不過春暖還是一絲不茍的在做。

首先她只是個會算數的丫鬟，主語是丫鬟, 地位在那呢，什麽恃才傲物和她一點邊也沾不上的。

其次，她收錢了。一筆讓她心花怒放的買斷費, 她可不想不講信譽。

最後, 因為她把燕窩交出去了, 現在也沒什麽具體任務在身了，她下午抄書時間大增。

《孟子》已經要抄寫第三本了, 除了留下的一本, 又能進賬不少。

唯一的憂慮就是, 她現在幫著程嚒嚒算賬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的。

如果王嚒嚒、羅師傅喊她算賬, 到時候向她打聽，她要怎麽說。

為了這個可能, 她們母女倆還私下討論過。

到時候怎麽應對。

最後想來想去, 最簡單也最有效的回答就是把鍋甩給程嚒嚒, 就說那邊已經下了死命令不讓她說。

而且她就只負責作業算賬, 其他的也不懂, 逼她也沒用。

人有時候還真得多做幾手準備，否則事到臨頭就容易忙中出錯。

這不，這天下午王嚒嚒就叫丫鬟過來喊她。

春暖因為心裏已有打算, 所以很是從容，跟著小丫鬟過去了。

路上不免多聊兩句，畢竟她們也算是熟人。

“王嚒嚒讓你還和以前一樣，直接進去就好。”小丫鬟也沒通報，敲敲門就帶著春暖進去了。

春暖看到王嚒嚒，氣色還不錯，也是，剛一上任，桂花嬸就送她一份大禮，讓她壓過了程嚒嚒，心情能不好麽。

“王嚒嚒好。”春暖福身行禮。

王嚒嚒居然親自走了過來拉著她起身，“快坐下。你好久沒過來，我這糕點都剩了不少。”

春暖也不客氣，拿起一塊山藥棗泥糕，“嚒嚒這兒的糕點就是甜。”

王嚒嚒將糕點盤子往她這邊推推，“喜歡吃就多吃點，可憐見的。聽說你上午都要幫程嚒嚒算賬，她也不說給你要兩盤糕點吃。”

春暖咀嚼的動作頓了下，很快恢覆正常，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沒事，我可以去香棋姐那蹭。”

她聽出來了，王嚒嚒這是在挑撥離間，別以為老狐貍的本領下降了，挑撥離間的這麽明顯，恰恰是這樣才顯出她的精明。

別忘了，她挑撥的對象是春暖，還不到七歲的孩子，如果她真的彎彎繞繞，即使春暖素來聰慧，算數也快，也應該聽不懂的。

畢竟她不是萬能，不知道春暖身子裏有個成熟的靈魂。

王嚒嚒沒再多說，扭身拿出一個賬本，“趕緊幫我算算，我頭都算大了，也才算了兩三頁。”

春暖可沒放松警惕，她可不認為王嚒嚒就這麽放過她了，將最後一口糕點吃下去，掏出手絹擦擦手，才接過賬本，“沒事的，我現在下午都空閑，您隨時喊我就是。您忙大事，這點小事我幫您辦了。”

她們母女還在吃人家的分紅呢，從這方面講，這也是她老板，可不得捧著點。

王嚒嚒笑容燦爛了兩分，沒人不愛聽好話。“對了，程嚒嚒那邊可是下了命令，讓你們一個月開發新菜品，張師傅有眉目了麽？”

春暖心裏郁悶，原來喊她來算賬，不是打聽賬本，而是打聽桂花嬸啊，她和幹娘又估計錯誤了。

最後大家夥怎麽都不按理出牌了。

問題不難回答就是了，實話實說就好了。

春暖有些郁悶的搖了搖頭，“可難了，幹娘現在每天在食堂做實驗，我們還要試吃、提意見，都不怎麽願意吃了，也沒什麽進展。”

王嚒嚒了然的點點頭，這和她掌握的信息差不多，這樣她就放心了。“對了，明天晚上我在府裏住，你讓張師傅去我那一趟，我有事和她說。”

春暖痛快的應了，雖然她也想知道她們要談什麽，不過也知道不能問，不是誰都是桂花嬸，不把她當做普通小孩子對待的。

王嚒嚒看著春暖刷刷的填寫數字，有些感慨，“算的越來越快了。”

春暖嘿嘿笑了兩聲，“也是熟能生巧的事兒。”

她在外面還是很謙虛的。

王嚒嚒清了清嗓子，“對了，程嚒嚒沒問你，都幫我和羅師傅算什麽賬了？”

春暖能聽出，王嚒嚒有些緊張了。

擡起頭，一副回憶的樣子，“問了啊，我說了就是大廚房各種食材，沒有別的了。”

王嚒嚒掏出手絹捂嘴笑，“對對，都是食材，還能有什麽。”

“不著急呢，邊吃糕點邊算。我去趟倉庫，那位姜嚒嚒又鬧騰了。”王嚒嚒說完帶著丫鬟走了。

春暖心裏吐槽，姜嚒嚒可是老夫人院裏的，程嚒嚒也是。

當然一個院裏不一定和諧，也許會掐的死去活來。

但是那是在地位相差不大的情況下，現在明顯可以看出來，程嚒嚒受寵、受重視的程度遠遠高於姜嚒嚒。

姜嚒嚒但凡不是傻子，也不會找程嚒嚒的不痛快。

但是她短短時間就從大廚房副主管到倉庫主管，肚子裏能沒氣麽？肯定有的，那她的撒氣對象就只剩王嚒嚒了。

王嚒嚒有點慘啊。

春暖可不會可憐她，人家好歹也是風光的大主管，哪裏用的著她可憐。

而且這種人為了爬上來，手上都有血，也不值得可憐。

別看她對她們母女不差，那是因為她們還有利用價值。

懶得再想她，怕影響胃口。

她放下筆，決定先吃一波，剩下的拿回去孝敬桂花嬸。

桂花嬸不吃，她就留給春晴。

之前因為姜嚒嚒管的嚴，後來又來了新領導，她好久沒給春晴弄糕點了。

估計那丫頭饞壞了吧，肯定又把月例花光了，買各種小吃了。

簡直就是熙朝月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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