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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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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叔隨著靈玉尼師來到了杭州南門外的“念都庵”,他在這裏見到了靈玉尼師口中的烏姓同鄉。

“呵呵,我是稱呼您烏道長呢?還是尊敬地叫上您一聲烏堂主呢?”曹叔開門見山,不是十分客氣地對靈玉尼師的同鄉打了招呼,話語間也帶著幾分厭惡和戲謔。

“曹叔,您還是喚我為‘小烏’吧,‘咳’、‘咳’,唉,其實想來喚作什麽都是丟人現眼的,老了老了,臨了,做了這些個糊塗事,讓您見笑了。”

烏道長其實並沒有比曹叔小幾歲,可是他現在有求於曹叔,所以面對著曹叔自然是顯出一副卑躬的樣子,臉上也現出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畢竟他曾有過“道長”的身份,又做出了那些齷齪事,和一般平常人做了壞事稍有不同,他更感覺顏面盡失和更多了幾分負罪感。

“烏道長,你可曾知道,你們‘百善堂’的那本花名冊被誰人盜走了?”

“‘咳’、‘咳’,說來慚愧,是被兩個十幾歲的雙胞胎丫頭片子偷走的,她們背後一定還是有主謀的,只是至於到底有什麽背景,一時之間沒有摸清。”烏道長又是假裝咳嗽了兩聲,然後訕訕地說。

“那你可曾知曉那花名冊最後的下落?”

“我的東家高尚猜測,這兩個丫頭是被‘廣客隆’的周家所收買的,現在花名冊可能是落到了‘廣客隆’的東家純如的手上了,但具體真相如何,也還沒有最終的定論。”

“呵呵,那我告訴你,那本花名冊此時在我的手上,就是你口中的那兩個‘丫頭片子’也是我的兩個徒孫,當然,這件事背後的主謀也就是我!你們錯怪了周家了!”曹叔一本正經地對烏道長說。

“啊?曹叔你,你是主謀?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苦要這般害我?”烏道長看曹叔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笑,他聽後也是大為吃驚。

“害你?看來烏道長還是沒有幡然醒悟,也是沒有悔罪之心啊!我那麽做哪是害你?分明是救了你,你也是曾潛心修行之人,雖然說未曾走了征途,得了真‘道’,可那也是咎由自取!你可曾想過沒有,你助紂為虐,和高尚沆瀣一氣害了多少人?讓多少人墮入了深淵泥沼,又讓多少人進了狼窩鬼窟?又讓多少人平白無故生生地就丟了性命?你現在怕起高尚派人四處追殺你了?要我說,就是你做的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就是給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也是應該的!”曹叔忽然之間改變了臉色,滿臉帶著憤怒,義正言辭地痛斥了烏道長。

“曹叔,此時,我知道錯了,我是追悔莫及,沒有半點怪您的意思,也沒有為自己開脫罪責的想法。只是現在性命堪憂,還望曹叔你大人大量救我一命,日後定當感恩不盡,好好做人以示報答。”烏道長帶著哭腔,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想來這老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真是有些道理的。你作惡多端,沒人想救你,也沒人能救得了你,我要來幫你,也不是圖的你什麽回報,只是想讓你立功贖罪,減輕你自己身上的深重罪孽而已。我說的這些你可聽得明白?”

“聽得明白,聽得明白,只要能保住我這條老命,日後還能自由出來生活,我願意按照曹叔您吩咐的任何事情去辦,立功贖罪,立功贖罪……”烏道長聽明白了曹叔話裏的意思,忙不疊的答應著。

“好,那就好。我只需要你辦兩件事,這兩件事你辦好了,我一定保你日後性命無憂,也讓你在江湖上行走,沒人再敢找你的麻煩,讓你自在的做人。”曹叔此時的語氣明顯較剛才緩和了一些。

“您就吩咐吧,我一定照做就是了。”聽到曹叔的話,烏道長心下滿心歡喜,可臉上還是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第一件事,要配合我們,去解救更多被你們賣出去的那些人。”

“您放心,我一定照辦。”

“第二,待將他們找了回來,你帶這他們去湖州知府衙門狀告高尚,列舉他買賣人口,作奸犯科,草菅人命的罪狀。”

“啊?曹叔,這可萬萬使不得,我躲還躲不過來,這麽做不屬於自投羅網了嗎?我不單確實參與這件事,高尚現在又四處散布謠言,說他根本就不知情,都是我背地裏私下幹的,我現在已經辯駁不清了,人人都認為我是這事情上的罪魁禍首,就是官府衙門那兒,我也是受通緝的要犯。我只要一到了知府衙門,怕就會立即被關進死牢,您有可能也知道,高尚和知府李大人私下的關系是十分的密切,有可能這些年來,李大人也是在買賣人口中得到了很多好處的,李大人找到個由頭,就會將我戧害在大牢之中的,到頭來我還要落個‘畏罪自殺’的下場。曹叔,如果這麽做,我還不如直接去知府衙門自首去了,或許替高尚背了這黑鍋,還能落得個‘從輕發落’的結局。”烏道長聽了曹叔的話,又是一陣惶恐不安的樣子,連忙將心中的顧慮恐懼說給了曹叔。

“從輕發落?他們能從輕發落你嗎?到最後還會是如你所說,你會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牢裏,就和你當初在‘百善堂’裏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樣。我讓你去知府衙門檢舉揭發,自有讓你去的道理,並且會保你從衙門那裏平安的出來。”

“曹叔,還是煩請您和我透露一二這其中的道理,否則,我真是放不下心來。”烏道長死求白咧地說。

“首先,我是不會讓你進去大牢裏邊的,我現在只是用你去揭發高尚的機會造勢,我還需要你下一步在十幾天之後的商會上,去揭露高尚的醜惡嘴臉和下作行徑。其次,你也知道湖州知府衙門的李大人和高尚狼狽為奸,私底下有不可告人的銀兩輸送,那麽李大人也一定會竭力替高尚開脫的,如果想將高尚開脫得幹凈必然此事就不能再深究下去,有了這個基調墊底,你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大麻煩的。最後,高尚在李大人那裏想讓你當那個‘替罪羊’,背上這個黑鍋,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地都推到你身上,他想的也是枉然,在你帶領眾人去知府衙門前,我先派人給李大人送去書信一封,先把這個事實說清楚,如果他膽敢包庇縱容高尚,那就繼續往上找衙門,連他李大人一起去告。”

“曹叔,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李大人不能把高尚怎麽樣,又不讓我替他背這個黑鍋,不讓李大人包庇縱容與他,這話聽起來是不是太矛盾了啊?難道讓我出頭告這個狀,只是向你說的‘造勢’那麽簡單?”烏道長聽著曹叔的話,十分的糊塗,怕不是先把我糊弄去,然後就棄我不顧了吧。

“烏道長,算你也是聰明的人,靈玉尼師找到了我,說要我幫忙救你,以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不可能不答應她,可這也註定了我不能就此事徹底將高尚扳倒,因為想要讓他徹底倒下,你得必須先是倒下才行,而現在的情形是我還要保護你,這本身就是無解的矛盾。怎麽辦?折中的辦法就是在衙門那裏走一下過場,既讓人人都知道了高尚那‘百善堂’的黑幕,又抓住李大人不想再深究此事的心理,通過走這一個官家的過場,讓知府衙門日後不再四處緝捕你。高尚看此事已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也不可能一味地將罪過往你身上推,怕你這只兔子急了真把他的手咬了,可惜啊我這麽做,不但便宜了你們二位,罪惡沒有得到昭彰,正義沒有得到伸張,也是愧對了那些被你們坑害了的人們。”

“曹叔,我該死,讓您說得我真是無地自容了,恨不得有個地縫我能鉆得進去。曹叔,我還有個疑問,您認為李知府最後會如何定奪這個案子呢?”

“你舉報高尚,高尚自然會說不知情,反過來說你是私下行事,你們之間就會扯皮,而你帶去的那些證人,根本就分不清你們誰是主謀,只知道自己是被賣掉了,加上那本花名冊,這也就是加起來證明你們有這個勾當,最後到底誰是主謀還是分不清。但高尚是東家,你又是堂主,都脫離不了這其中的幹系,為了讓外人覺得公平起見,李大人只能是將你們各打五十大板,但也是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不是愛惜你,他是怕傷著高尚。我想,李大人會給出一個‘百善堂有販賣人口行徑,但久遠的事情已無法追查,那私下走逃的和自然死亡的,更是無法定論。主謀亦無法判斷,你們二人均由失職失察的責任,念你們互相檢舉揭發,事後又積極找尋那些被販賣的人員’,也就是訓誡一番了事。”

“那曹叔如果你要是不照顧我這方面,你還會怎麽做?”烏道長繼續問道。

烏道長聽了最後將是這樣一個結果,著實把心放到了肚子裏,此時他又看見曹叔的態度已經平和了許多,膽子自然也壯了一些。

“哪裏還用你去衙門裏去舉報,現在我只是缺幾個證人而已,但是讓我找到他們也只是個時間問題,然後我就會派人帶著花名冊和證人去知府衙門狀告你和高尚兩個,讓你們兩個在那裏互相咬,即使你們互相還都是不承認自己所為,諒他李大人也不能敢就輕易將你兩人放掉,最後都得進了牢裏,只是高尚會比你待遇好些,也有可能你進了牢裏沒幾天,就突然死掉了,然後被李大人定性為‘畏罪自殺’,但事情沒有定論,李大人也是斷然不敢輕易將他高尚放掉的。只是現在說起來已經是不可能了,我幫了你,也就是無形中幫了高尚,我也成為和你們同流合汙之人了,想來,我也是一個罪人!”

曹叔說完這些,也是長嘆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親口答應了靈玉尼師不說,還有一件事情,讓曹叔心下改變了最初將高尚至於死地決定的原因,那就是趙、李二位東家那裏只有二十天的寬限日子,他也是必須趕在這二十天裏,將‘百善堂’這件事情盡快抖露出來,讓大家認清高尚的面目。

即使官府到時候沒定下他什麽罪,大家也會心知肚明怎麽回事的,他如此喪心病狂和喪盡天良,販賣,謀殺,做的都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罪惡,怕也是沒人敢和他再來往了,自然他以後想在別處,暗地裏再操縱老家這邊的人替他做壞事的詭計也是不太可能實現的了。

曹叔自己也清楚,如果按照自己最後和烏道長所言說的行事,不管他烏道長如何如何,完全按照他自己最初的計劃去做,時間上一定是來不及的,這也是他能答應靈玉尼師救烏道長的主要原因。還有,他也是答應了純如的,不要將高尚趕盡殺絕,要給他留一條後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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