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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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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馬車停了下來,車內兩人竟都沒有察覺。

聶源楓低頭看身下的穆謠,平素黑白分明的雙眸中籠罩著一層霧氣,白皙的臉頰變得嫩粉,一吻過後眼神迷離,兩瓣唇紅得滴血,微微張開,額角發絲有幾分淩亂,如同待人采摘的桃花。

他的目光炙熱不已,仿佛隨時都要把穆謠一口吞進肚子,急喘著氣啞聲道:“這次可是你先動的手。”

穆謠兩手軟軟搭在聶源楓脖頸上,剛被一只野獸在唇上噬舐啃咬了一番,他饜足地舔了舔嘴唇,這是他的初吻,沒想到會是在馬車裏,實話說還不賴。

本來穆謠就是想給聶源楓點小獎勵,結果這人這麽心急,意亂情迷過後,兩人某處都變得堅硬又滾燙,方才甚至還碰了好幾下,他才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初吻可以在馬車上,初次絕對不行。

他強行壓下身體中本能的躁動,卻因緊張連咽了好幾口水,在聶源楓眼中更像是動情。

穆謠的手滑落到聶源楓肩上,用手指輕抵,別扭地說道:“還、還沒成親呢,就到這裏。”

這個道理聶源楓當然懂,但他壞心眼地用身體往下壓了壓,明知故問:“你還想到哪裏?”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擦槍走火,穆謠借著最後一絲清明的神識,狠狠踹了他一腳,聽見那人發出一聲悶哼,才掩飾住同樣慌亂的心緒,板起臉:“現在知道了麽?”

聶源楓嘴上老實下來,雙手還是環著穆謠不放,這才發現馬車沒了動靜,向外問了一聲:“到了麽?”

這時,默默在車外等候兩位主人“完事”的韋塵方回話:“回王爺,已經到別院。”

聽見答話,穆謠捏了捏他略顯失望的臉,好氣又好笑,說道:“走吧,王爺,車裏悶。”

聶源楓不情不願放開手,整理好衣服,又替穆謠挽起掉落的發絲,攏了攏罩衣,方挑起車簾跳下車,把穆謠扶下車。

雖然點了熏香,但車中畢竟狹窄,一下車穆謠便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頓覺神清氣爽,疲勞一掃而空。

聶源楓見狀,隨即吩咐韋塵:“回去的時候換回正常的馬車。”

穆謠擡頭打量他口中的“別院”,朱紅大門莊嚴肅穆,一塊碩大的牌匾上,遒勁有力地寫了三個金漆大字——粼霜院。

“這處本來是陛下賜的行宮,但我若是回京城,一般都住在宮裏,也沒怎麽打理,你先看看有哪些地方不滿意,我讓人重新修葺。”

聶源楓牽起他的手,一邊往裏走一邊解釋:

“那天你說以後還是要繼續擔任媒官,我就想,居處還是在綾安城內比較適合。如果你對這裏不滿意,那我就上書陛下,盡快再在城內覓一處地方。”

穆謠跟在他身後,當大門一打開,滿眼郁郁蔥蔥,假山翠竹繁花,相互襯托點綴,無一不顯主人的心思。

假山過後便是一道九曲橋,橫於院中湖上,曲徑則是通向院中的正殿與小閣。

“以後就住在這裏嗎?”

才踏上九曲橋,穆謠便已被湖中成群的錦鯉吸引去了目光,勾著聶源楓不想挪腳。

“喜歡嗎?”

聶源楓專註地看著他,從他臉上展露出的愉悅來看,應該是滿意的,接下來就該談正事。

“當然。”穆謠毫不掩飾心中的興奮,轉眼望向聶源楓:“這裏有多大?”

“可以逛一天。”聶源楓寵溺地挽過他手,含笑道:“所以我們快去殿內吧,我已讓人準備好膳食。”

依依不舍地走過九曲橋,穆謠頃刻又被滿桌珍饈美饌奪去了魂,禁不住驚呼:“這麽多!”

“嗯,在這之前,”聶源楓忍著笑掰過他的身子,試圖喚回他的註意:“先去裏廳量一下衣服尺寸,我已經叫了師傅在等候,量完再吃。”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從美食上分過神,穆謠沒反應過來:“為什麽突然要量尺寸?”

聶源楓望進他茫然的雙眼,語氣說不出的溫柔:“當然是要做喜服了。”

聽見“喜服”二字,穆謠方明白他帶自己來是什麽心思,紅著臉輕捶了他兩下:“行啦。”

當穆謠量過尺寸再回到飯廳,便見聶源楓早已在桌邊等候,他徑直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問:“做出來大概要多久?”

“你等不及了麽?”見穆謠瞪了自己一眼,聶源楓方認真答道:“大概不到半個月,來,吃吧。”

待兩人酒足飯飽,攜著手到後院消食,聶源楓想起兩人相遇時的事,打趣道:

“你可能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瓊林宴上。”

穆謠過了半晌,才想起,那時候自己還沒穿越過來,該不會原來的“穆謠”跟聶源楓有過什麽吧?

一瞬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在心內安慰自己,一是聶源楓知道他被馬車“撞”了失憶,所以不會知道這具軀體裏已經換了人;

二是那時的“穆謠”愛的人是方逸寒,不會存在跟聶源楓發生過些不可告人的事……吧?

他大氣不敢喘,屏息聽見身旁的人說道:“不過,那時你應該根本沒註意到我吧。”

聶源楓擡起頭,勾起嘴角,似是陷入回憶中:“那時我不過是礙於陛下的命令,姑且到瓊林宴露個臉,宴上一堆官員、未來官員便趕不及上來向我獻媚。”

他回過頭望向穆謠,見對方一言不發,以為穆謠真的忘了,便輕笑繼續說道:“只有你,專註眼前的禦宴,眼也不擡,甚至還問宮女可不可以追加糕點。”

聽著原主的事跡,穆謠的心情像被風卷起又拋下,幸好不是什麽大事。

為了掩飾心內的慌亂,穆謠連珠發炮般說道:

“然後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單純、很不造作’,跟那些阿諛奉承的人很不一樣?”

而聶源楓被他說得一楞,答案更是讓他哭笑不得:“不,我後來才知道,原來你心裏是有另一個人。”

穆謠:“……”

“我後來還讓人給你把糕點送過去,不過沒用我的名字,你應該也不記得了吧。”

聶源楓眼神覆雜地瞥了那人一眼,也是因為這個無心之舉,差點毀了穆謠的仕途,但這話,他不想告訴對方。

“那你以後多請我吃就好了,”穆謠一挑眉,只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我吃多了就會記得。”

穆謠已經好久都沒有試圖去回憶原主的事,剛穿越過來的幾天,他曾試過幾次,一旦深入回想,頭便止不住刺痛。

時間一久他也看開了,反正得在這裏過下去的是他,沒記憶更輕松。

不過,當他知道原來的“穆謠”已經引起過聶源楓註意時,頓覺有些不是滋味,搖了搖頭試圖把心裏的不爽驅趕出去,他隨手往路盡頭的閣樓一指:“去那邊看看。”

兩人游玩到晚上才回到穆府,穆謠關上房門,把花花抱到桌面,托著下巴問:“我占了別人的身體,是不應該計較這麽多的,對不?”

花花自然不會回話,只是輕輕用雪白的額頭蹭了蹭他的手,就想往懷裏鉆。

穆謠這麽說服自己:“我最近肯定是太閑了,你也這麽想吧。”

於是第二天,穆謠命人把城內未曾婚配的適齡男女、鰥夫寡婦的名單都列了出來,一共有二百人之多,遍布各行各業。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看,便有雜役來報:“穆大人,尚書府下了公文。”

想必是遞上去的和離申請有結果了,只是比起預料中快了不少,穆謠連忙打開一看,上面先是幾份批閱同意的公文,當他松一口氣,翻到最後一封,五個醒目的紅字映入眼簾:

罰俸三個月。

聶源楓和程梓煜就站在他身旁,兩人同樣看到了那封罰俸的公文,禁不住皺起眉頭,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一時沒有說話。

穆謠臉色發白,定睛細讀,方知道這是在斥責他辦事不力,沒有及時查封黑心媒人館,導致牽連甚廣,並責令他盡快處理好後續安撫。

見穆謠神色十分低沈,聶源楓柔聲安慰道:“沒事,只要你這三個月盡快把婚配人數提上去,再附上受害夫婦已重新安排嫁娶的公文,這事很快能過去。”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穆謠強打精神回道:“其實公文說的一點沒錯,確實是我失職,沒事,就三個月嘛,餓不死。”

語罷穆謠即收起公文,埋頭繼續研究起方才的卷宗,只是黯淡的眼神透露了他的內心。

程梓煜屢次想說些什麽,均被聶源楓用眼神制止,只得悻悻走出廳外。

見穆謠滿臉苦惱,聶源楓沈思片刻,決定稍微提示提示他:“大人,古語有雲‘惠而不知為政’。”

無奈穆謠正心情煩躁,無法冷靜思考他的話,其他公務進展也不順利。

晚膳過後,聶源楓回到房中,便見程梓煜已在桌旁小酌,正等他入座。

“我剛收到暗衛的密報,沒想到還是讓他知道了。”聶源楓坐到程梓煜對面,自顧自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揪著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不放,還真是那人的作風。”

程梓煜瞥了他一眼,安慰道:“罰俸而已,你又不缺錢。依我看,他應該只是捕風捉影,若他知道你已經修書讓陛下賜婚,那又是另一個反應。此外,有件事不知道你的屬下跟你說了沒,方逸寒失蹤了,不是我做的。”

“我剛聽韋塵說了,這裏頭有點古怪。”聶源楓把玩著琉璃酒盞,蹙起眉頭:“我尋思這兩天、是不是該進京一趟,讓陛下把婚期提前到下月初三。”

方逸寒還差一個多月方刑滿,現在逃離的話,萬一被抓回去是要受重刑的,聶源楓不認為他有這個膽子,這到底是為什麽?

“下月初三?”程梓煜咂舌,他知道聶源楓著急,不過這也太急了些:“那不只剩不到半個月,來得及麽?”

等問出口,程梓煜又覺得可笑:聶源楓要辦的事,哪有辦不到的說法?便改口問道:“你跟穆謠商量過了麽?有沒有什麽我幫得上?”

聶源楓想了想,苦笑道:“打算出發前一天說,估計得惹他生氣好一陣子。”他感激地看了程梓煜一眼:“有的話我會直說,話說回來,那四個惡婦,你把她們怎麽了?”

舉杯將殘酒一飲而盡,程梓煜惡劣地扯了扯嘴角:“不止那四人,我可是幫了穆謠大忙,快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

穆謠:你以為在演《霸道王爺愛上我》?

聶源楓(大驚):難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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